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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民的朋友遍天下,恰好也认识几个宫中的,他们正是诸大珰眼前的红人。”邵芳坦然道。
高拱闻言陷入了沉默,他素来不喜阉寺,且因为chun里罢皇店的事情,而成为宫中贵人的眼中钉。自己这次之所以下野,也有那些太监从中作梗的原因。
痛定思痛,他虽然更加厌恶阉竖,但也终于认识到这些人的能量……外臣再亲,也近不过内监,这一内一外,便说明了远近亲疏。大臣是外人,太监才是内人啊!
甚至比起那些数月见不着皇帝一面的宫妃来,这些整天跟在皇帝身边的太监,在天子耳边吹的风,要比枕边风还要管用!
如果能利用这邵芳,和宫内众大珰修复关系,就算一时看不到什么效果,但将来必然是大有好处的……高拱很清楚皇帝对自己的感情,将来一旦徐阶退位,自己还是很有希望的……但前提是,那些阉人不要作祟。
如果说,之前高拱只是饶有兴趣,把和邵大侠的谈话当成排遣的话。现在他就彻底产生了想法,准备弥补一下自己的失误了。
但高拱仍担心邵芳是吹牛皮的,便不动声sè的追问道:“你说的那些个大珰,都是哪几个?”
“这么个……”邵芳狡黠地一笑道:“阁老恕罪,草民不能说。”未待高拱变sè,他便拍xiong脯道:“但草民可以给您老打包票,这件事我出面来办,保证万无一失,您就坐等皇帝的圣旨吧!”说到这,他好像已经马到成功,站起身来、端起酒杯就要给高拱敬酒。
高拱和他碰一杯,饮下后方淡淡道:“谁都有自个的秘密,既然你肯不说,那我就不问。”顿一顿道:“但扳倒徐阶一事,一时不能力就,还需从长计议。”
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接受了邵芳,准备与他合谋了。
邵芳不由兴奋的满脸通红,ji动道:“当然要以您老马首是瞻,让我们咋干就咋干。”
“好!”高拱也很高兴道:“如果将来真能事成,你那几个朋友的事情,便包在我身上了!”
“多谢阁老!”邵芳连忙起身抱拳道。
“坐下,坐下,我们慢慢谈。”高拱脸上难得lu出笑容道:“还是那句话,此事不可cào之过急。现在徐党如日中天,你关系再硬,也没有人会跟你倒徐,你若是贸然提出,反倒坏了这层关系。”
“阁老教训的是,是我急于求成了。”邵芳谦虚道:“那您的意思是?”
“向他们表达一下我们的意思,请他们时不时,在皇帝那里帮我说两句话……”高拱脸上浮现悲哀道:“官场上都说‘人走茶凉’,日子久了没人提起我,怕皇帝就把老夫忘了。”
“是。”邵芳郑重点头道:“阁老的意思我晓得了,草民会有分寸的。”
“那就好,那就好……”高拱说着沉yin片刻,方有些尴尬道:“这需要不xiǎo的代价吧?”
“什么代价?”邵大侠充愣道。
“钱财。”高拱有些羞臊道:“老夫在官场上待罪几十年,知道办这种事,上下打点,都是要huā很多银子的。”
“银子?”邵大侠又来了那股子狷狂之气,仰面哈哈大笑道:“看您家里这条件,能拿的出多少来?”
如果是平时,高拱肯定会反感他这副狂士模样,然而此刻却觉着十分顺眼。因为这至少说明,这邵芳不是为骗自己钱财而来江湖骗子……没办法,世道不太平,在京里时,高拱也尝听说,有这种骗子专mén打赋闲官员的主意,利用这些人渴望起复的心理,假称认识京中某某大臣,可以代为疏通云云,骗的那些官员倾家dàng产,然后逃之夭夭。等那些官员久等音信全无,才知道上了刁当,然而已经没处找人,也没脸报官,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甚至有人直接窝囊死了。
但邵芳既然这样说,就不是为钱而来,高拱这才放下心中的狐疑,反而不好意思道:“老夫没有捞钱的法mén,只有薪俸和皇帝的赏赐,这些年来一共攒下一千两银子,你全拿去吧。”
“哎,怎么能能用阁老的钱呢?”邵大侠豪气干云道,“这点钱我还拿得出。”
“那多不好意思……”高拱不是客套,他就是很不好意思。
“久闻阁老的墨宝千金难求,”邵芳便笑道:“要不您赐幅墨宝吧。”
“这个……”高拱有些迟疑道,他并不想和这人留下只字片墨。
“要是不方便就算了。”邵芳面现遗憾道。
“方便!”高拱闻言一咬牙道:“这就写给你!”便对外面叫道:“高福,备纸!”横竖不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只是一幅字而已,哪好意思拒绝?
高福闻言立刻进来,从墙边的橱格里chou出了一张上好宣纸,按照高拱的心意裁成了条幅摆在桌上,用镇纸压好。那厢间,邵芳也磨好了墨。
两人便平息凝神,看着高拱凝聚jing力,拿起斗笔,在砚盒里蘸饱了墨。然后左手扶着案边,右手凝聚了全身的心力,一笔下去,写下了一捺。
“好!”邵芳轻声赞道:“笔力遒劲啊!”
高拱接着写了一竖,又写了一横,一笔笔下去,都是那样的有力。不一会儿,一个气势凌人的‘侠’字,便出现在二人眼前。
高拱又蘸饱了墨,心中再无旁骛,写下了后面三个字,‘之、大、者’。
“侠之大者!”邵芳低声念着,眼中不由泛起喜悦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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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邵大侠便离开新郑,先在南京、苏州、上海,采买了诸般瑰异重礼,装了整整六大箱子。然后改头换面,装扮成个富商的样子北上。
等他抵达北京时,虽然已是七月流火,但依然热气腾腾。邵芳没有进城,而是带着两辆大车,往宛平县方向去了……且说这宛平县,是一处青葱岗峦、平畴沃野的好地方,然而不幸挨着皇城根。因为靠得近,荣沾圣恩的事儿虽然也有,但更多的却是难以下咽的苦处。
别的不说,单单那些皇庄宫产、赐田赏地,差不多就把全县上好的田土占去大半,老百姓全都沦为皇庄的佃农,世世代代给皇家种地。
邵芳来到的这一处,便是当今隆庆皇帝在潜邸时的庄园……现在已经赐给了太子,其收项作为太子的零huā钱。
但因为太子年幼,还不能打理自己的产业。所以这处庄园,仍旧由原先那拨人管理,只是每年将收项送到东宫罢了。
庄子里屋舍俨然,有街有道,与普通农庄并无太大差别。在佃农们好奇的目光下,邵芳领着马车,来到村子中央的唯一一处大宅,敲响了mén。
mén开了,出来的是此间管事,他仿佛与邵芳很熟悉,一见是邵大侠,便将其热情的迎了进去,然后便日日陪他吃酒作乐。邵芳也仿佛乐不思蜀了,一住就是月余。
直到秋风渐起,天气转凉之时,那个陪他作乐的管事才对他道:“老祖宗明儿要来视察,你准备一下吧。”
邵芳这才从醉生梦死中醒来,把自己好好收拾一番,重新变得光彩照人,等待正主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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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二九章 高老三又回来了(下)
第八二九章高老三又回来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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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被接回宫里,贵为大内总管,然而陈宏老太监,还是念念不忘他的农庄。
自从当年被先帝逐出京城,陈宏便在这初京郊的农庄里住下了,悉心为当时还是裕王的隆庆打理产业。因为他知道王府里的日子拮据,是以尽心竭力的经营这片当时还很荒芜的半山田。
十几年下来,在陈老太监的悉心照料下,这里已经变得土地féi美、出产丰富,从稻麦瓜果、到ji牛羊猪,基本能供应偌大王府的日常消耗。可以说,这是用老太监后半生的大半心血浇灌出来的,自然十分有感情。是以只要得空,他就会回来看看,庄稼长得怎么样?母猪又下崽了么?去年秋里修得那道水渠,今年用着怎么样?这都是他念念不忘的问题。
只是近一个月来,宫里风声鹤唳,他一直没有得空出宫。直到这几日情况好转,他才有时间过来,监督庄园里的秋收。
当邵芳被那管事带着,来到热火朝天的田间,看到一个干瘦的老汉,穿着粗布衣裳,头带斗笠、赤着双脚站在那里,大声吆喝着,指挥佃农们抢收庄稼时。他实在无法将此人,与传说中棺材瓤子般的陈老公公联系在一起,这老头要是有病?那我该直接病入膏肓了吧?
邵芳心中掀起阵阵骇làng。以他的江湖经验看,这个与传闻严重不符的老家伙,八成是个心机深沉、深藏不lu之辈,绝对不能xiǎo觑……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自己的谋划更容易成功了。
想到这,邵芳便脱下靴子,挽起袍子,加入了秋收大军。起先陈宏像没看见他一样,但哪知他是个杂家,没有不会的活计,农活也像模像样。不一会儿,就比别人干得又快又好,这让陈老太监微微颔首,便不再理他。
中午庄里的nv人送饭到地头,陈宏才一声令下,吃了饭再干。于是佃农们纷纷放下农具,在水渠里洗了手,然后就地团团围坐,等着nv人们把饭摆上……炖南瓜、炒茄子、丝瓜汤、拌菊huā头,还有金灿灿的窝窝头。对于佃农们来说,只有老祖宗来庄里的日子,才能吃到如此丰盛的一餐。
邵芳也坐在佃农中,他虽然是有练过的,但养尊处优惯了,早就禁不得这份苦,坐在那里喘粗气,还出了一身的臭汗。不管三七二十一,抓了个窝窝头,就着农家菜,大嚼大咽起来。
把一个窝窝头吃下去,邵芳感觉恢复了些力气,这才四下一看,发现那老太监陈宏,竟也坐在不远的地方,和几个老农一边闲聊,一边吃着一样的饭菜。
邵芳突然发现,自己准备的礼物,实在太糟糕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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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午饭,下午又是一通苦干。邵芳上午把劲儿都使完了,到下午就现了原形,累得tui肚子转筋,腰都直不起来,但他是个咬得住牙的,知道那老太监在看着自己,便拼了老命一直坚持到底,等把最后一捆麦秸扛到车上,他扶着车辕缓缓坐在地上,再也站不起来。
佃农们都投来善意的笑,干力气活可不是光有劲儿就行,这个干了一整天的大老板,足以让他们刮目相看了。
邵芳可无暇去理会他们,坐在那里看自己满手的血印子,似乎这辈子还没遭过这种罪呢。
一个铜水壶递到面前,邵芳顺着那只生满老年斑的枯瘦往上看,果然见到了陈宏那张老干菊huā脸,赶紧支撑着起来。
“坐着吧。”陈老太监把水壶递给他,也在他边上坐下。
邵芳起了半起,只好再一屁股坐下,差点没把腰闪断。
陈老太监看着眼前收割过后,光秃秃的麦田,淡淡道:“那些礼物是你送给老夫的?”
“不,不是。”邵芳连忙道:“是新郑公让我送给老公公的。”
“新郑公?”陈宏的眼中流lu出回忆的神sè,摇头不信道:“他虽然不算穷,但也没几个钱。”
“老公公dong若观火!”邵芳tiǎntiǎn干裂的嘴chun道:“高公清贫,确实买不起那些珍宝,此乃草民天下计,吾为天下计,尽出橐装,代此公祝老公公寿。”上个月是陈宏的生日,邵芳之所以着急进京,也是为此。
“是么……”陈宏脸上的生气渐渐消失,又恢复了那副棺材瓤子般的灰败之sè,缓缓道:“我说呢。”顿一顿又道:“这个月是滕祥的半百整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