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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他晚出现二十年,日本右翼势力或许会采用更巧妙的手腕对付他,至少也是像对付犬养毅那样,只用一颗子弹和蹩脚的外科医生就能解决问题,即便暗杀不了,也不会搞出骇人听闻的恐怖潮水式的人海战术,丢露出那么多的马脚。
当然,这一次的手段就明显高明了一些,毕竟上次的风波闹的太大。
既要保住自己的生命安全,又要继续压制日本经济的发展,这似乎已经成了一个无解的难题。
即便是胡楚元,此时此刻,他也拿不出更好的答案。
所以,他决定冒点险,将计就计的走一步看看,他想,说不定会有比较好的结果。
在福清社对腾冲号仔细的悄无声息的再检查一遍后,胡楚元才姗姗来迟的上了船,向着福州而去。
一路上都很平静,直到距离福鼎县不足几十公里,福清社才抓住一个准备点燃炸弹的奸细……结果让胡楚元大吃一惊,居然是他在福州收留的那个孤女。
当他听到那个孤女可以说一口流利的日语,并且用一种既愧疚,又气愤的复杂眼神看着他,他就能够理解,能够明白这一切的来由。
他很可怜这个十四五岁的女孩,但也没有说什么,让福清社的人悄悄将她锁进弹药库。
时值深夜,在大多数的湘勇都已经休息后,胡楚元让陈善元和胡荣找了一个不算太蹩脚的理由,将程延华等人都召集到船头。
直到这一刻,关于胡楚元的那个决定还是没有透露出来,只有陈善元和李存义真正的清楚,也安排好了几个愿意牺牲性命的福清社兄弟。
程廷华来的比较慢,还笑呵呵,其他人也大体不明白即将要发生什么事情,只以为胡楚元一时兴起。
见到胡楚元,程廷华就笑着要说什么,可是,不等他真的开口,腾冲号就陡然像是被炮弹击中一般,巨大的船身轰然炸裂,轰鸣的爆炸声响彻云霄,一时之间,黑烟翻滚而上,冲向天空,化作黑色的蘑菇。
赤色火焰在一瞬间就吞没了船舱,从里面滚出浓浓的黑烟。
在这一刻里,跟着程廷华学了半年的八卦掌的胡楚元抢先抓住了栏杆,陪在他身边的李存义也抓牢他,离他们远一些的那些正用湖南话说着笑话趣事的几名湘勇却被扯裂开的甲板炸飞。
巨大的骇浪从船身周边涌出来,瞬间铺盖过甲板。
嘭。
轰轰的连续数声爆炸,似乎是弹药库连绵不断的发生爆炸。
大家不顾一切的将胡楚元推上救生船,七八个人一条小船,匆匆放到海面上,勉强拉着船舷栏杆的程廷华也承受不住这股冲击,整个人就像是台风中的稻草,眼看就被巨浪扭麻花一般卷走,可他毕竟是程廷华,被巨浪吞没之前的一刹那,他已经连续几个窜身,抢先一步跳到了救生船上。
甲板上,更多的人冲了出来,陈善元带着几名福清社的亲信迅速解开腾冲号上的柴油机艇,绕过船身开过来……很显然,他们才是最知情的一群人,也早早就做好了准备,真正的牺牲者只是湘勇、胡家的一些家丁,还有船上的水手船员。
做大事不拘小节。
话是这么说的,事情往往也得这么做。
腾冲号这一次带的人并不多,越来越多的落水者纷纷游过来,大约有几十个,可腾冲号正在迅速的沉没,很多人虽然抓住了救生船,也一起被腾冲号下沉时卷起的漩涡扯人海水下面。
胡楚元已经上了柴油机艇,以很快的速度离开了漩涡区,李存义则带着一些逃过一劫的湘勇,驾驶着几艘救生的小木船在那片危险的海域活动,试图搭救更多的人。
胡楚元看着这一幕,看着海水里那些并不算陌生的船员、家丁的尸体,看着那些还在海水里挣扎的人,他心里是非常痛苦的。
他这才发现高估了自己,他敢于做出如此残忍的决定,却似乎不能接受这个残忍的结果。
心口忽然一阵刺痛,痛的撕心裂肺。
他痛叫一声,眼前忽然一阵黑暗,整个人就失去了知觉,昏倒在柴油机艇的甲板上。
“大人……!”
大家一阵惊慌呼喊。
过了很久,胡楚元醒了过来。
天色已经很黑,他身处在一个小山洞里,周边点着一团篝火,十几个人围在篝火边,烘烤着衣服,大家都哆哆嗦嗦的,显得特别冷。
胡楚元咳嗽一声,想要坐起来。
听到声音,大家都显得很开心,陈善元立刻蹲过来,捧着一碗热水,笑道:“大人,您可醒来了!”
说着这话,他就将胡楚元扶了起来。
喝完这一碗还混含着草腥味的热汤,胡楚元感觉明显好了一点,体内也像是多了一股暖流,烫乎乎的。
他环顾四周,发现只有十三四个人。
程廷华、陈善元、李存义……几个湘勇,几个徽州籍贯的亲卫,几个早年从福建水师抽调出来的福清籍水兵,几个福清社的成员,钮玉庚和胡荣也被冰冷的海水冻的够呛,哆哆嗦嗦的凑在篝火前,为自己烘烤衣服。
环顾一圈,胡楚元隐忍的思索了片刻,和陈善元问道:“咱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陈善元道:“就是在一个小岛上,距离陆地还有四五里的样子,天色实在是太晚,到了晚上,天会更冷,咱们就没有继续向前。我估计,这里离福鼎算是最近的。等明天天亮了,这一带会有渔民出没,到时候在和他们问清楚。”
当着众人的面,陈善元没有将话说的很直接。
接应他们的人肯定福清社的成员,只不过是乔装成本地的渔民,整件事也只有胡楚元和陈善元知道所有的细节。
胡楚元微微点头。
这个时候,他才和难免有些责怪的和陈善元问道:“那个日本女孩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善元一脸懊恼,道:“都怪属下一时大意,我当时带着她去乡里埋葬她父母,问了几个乡亲,说那父母确实是本地人,早年就出去闯荡了,也就没有多怀疑,将她父母藏在那里。后来,我就将她带回来交给了二管家。”
胡楚元哭笑不得,叹道:“这不怪你,谁也想不到日本人会出这么阴损的招数,你以后多小心点。”
陈善元默默的又感叹一声。
程廷华却恨道:“我怕那一家人也是日本人故意杀害的……再让一个精通阂地方言的日本女孩冒充他们的子女,这才混了进来。”
胡楚元默默的叹息一声,又是一声冷笑。
他彻底明白了一个道理,他在明,日本人在暗,不管他怎么防,终究还是要被算计的。
除非他和日本人妥协,否则,总有一天会被日本人暗杀。
可他怎么能妥协?
腾冲号这件事只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幕后的志道先生更聪明了,不再使用老套的那种对付幕府的人海战术,转而使用更阴险的埋伏和暗杀。
假如腾冲号真的是被日本人炸沉,即便有几个人逃过一劫,最多的怀疑也只是有一个日本刺客点燃了炸弹,引发弹药库的连锁爆炸。
很简单的安排,很有效果。
仅此而已。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腾冲案之后
腾冲号被炸。
这毫无疑问是一件震惊世界的大事,首先是腾冲号的来历,其次是胡楚元的身份,最后是凶手的身份。
在事件发生的第二天,福建水师就派遣多艘巡洋舰和打捞船前往事发地点,却是一无所获,也没有发现生还者。
清美两国政府都格外的震惊,胡楚元是清朝廷的正三品命官,身边有数十名湘勇一起遇难……这些倒是其次,关键是满清当时可是满口承诺要强硬逼迫日本政府,要保护胡楚元。
胡楚元拥有美籍的事情已经公开化,又和美国的政商两界都拥有特殊的来往,在媒体业的影响更大,一时之间,美国报业也纷纷谴责暴行,要求美国政府查清事实真相。
毫无疑问,大家都将目标放在了日本人的身上。
日本政府断然否认,可在日本媒体上,类似的消息却仿佛是一个天大的喜讯,所有的日本人都感到高兴似的。
在日本商界的影响和媒体的长期报道中,胡楚元在日本早已威了帮助清政府盘剥中国丝农,垄断世界生丝贸易,并利用低价政策打击日本经济,报复日本恢复琉球主权的行径。
日本商政界的一些大佬更是喜上眉梢,已经开始谈论投资日本生丝产业,仿佛,胡楚元一死,日本生丝产业的春天就将到来。
所有人都相信……胡楚元已经死了。
清政府也不免有些窃蓄和复杂的担忧,毕竟是在这样的时刻,继续向日本压力的同时,确实也有另外一些人开始盘算如何侵吞胡氏家族的财产。
在胡氏家族公开的产业中,江南商行、中信银行、江南农业合作社是最诱人的,保利公司的诱惑力也不低,胡家的收藏品、胡家大院、墉园、拙政园、沧浪亭、豫园、愚园、南浔镇的六万多亩桑田。
胡楚元通过江南商行、中信公司在上海投资的那六十多家小厂……哪一样不诱人。
大家都在合计,如何将江南农业合作社收归朝廷所有,如何将胡家的宅邸和收藏品都讹诈出来,清政府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包括肃亲王、恭亲王,差不多都是一样的心意。
真的要下手,关键还是得通过浙江的那些官员,可坐镇在那里的梅启照等人和胡家的交情很不一般,这个人又是出了名的迂腐清廉……要想动胡家的老巢,首先就得将梅启照换个位置。
左宗棠呢,他也在想办法保护胡家,但也急着找人替代胡楚元。
就在这个紧要的关头,法国人在越南发起了一场山西之战,清兵节节败退,这给胡家一个喘息之机,清朝廷上下的注意力又转移到越南,暂时来不及讹诈胡家了。
此时,胡楚元已经在福鼎县稍作修养,暗中用另外一套加密法,给颜士璋、伍淑珍两人发了电报,让他们暂时不用担心。
几天后,他秘密转移到长乐县,隔着闽江和福州船政对望。
在长乐县,胡楚元租了一栋院子,又悄悄的住了三四天,这才派入去将颜士璋请过来,让他们到长乐县一见。
这天晚上,夜色茫茫,闽江口下了一天的雨,浙淅淋淋,冷风肃杀。
胡楚元守在自己的房间里等了一个多小时,颜士璋才快步冲进宅子里,一进门,见到胡楚元就扑通一声跪下来。
胡楚元匆忙上前将他扶起来,他却已是泪眼摩挲的唏嘘道:“东家啊,您可真是让我等急煞也……幸好苍天有眼,您又逃过了一劫啊。”
胡楚元也是一声唏嘘。
他如何能够想到,自己的人生居然也会如此坎坷。
他让陈善元将门关上,请颜士璋在矮榻上坐下来,泡了壶热茶。
喝了一口茶,胡楚元就和颜士璋问道:
“我家里的情况怎么样?”
颜士璋忽然喜不自禁的大笑一声道:“一切都好,老朽还要恭喜东家,夫人有喜了。”
胡楚元一听这话真是大喜过望,心想,这真是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匆忙问道:“是男是女……?”
颜士璋呵呵笑道:“这个事情,老朽哪里清楚,便是夫人也不清楚啊。眼下也就是两三个月的时间,夫人前些日子还在犯喜,吃多少吐多少,近些夭是好了些。我这里还有夫人的一封手书,让我转呈给您。”
说着这话,他就将伍淑珍的手书拿出来交给胡楚元。
胡楚元迫不及待的将信打开一看,心里不免的放心很多。
伍淑珍毕竟是伍淑珍,知道他还活着之后,将家里的事情都稳住了,让各位大掌柜继续操办家业。
她虽然有喜了,可事情是说不定的,别说孩子是男是女说不清,会不会小产,会不会夭折都是未知数。
左宗棠就和胡家大夫人提了个说法,想从四爷胡月乔家中过继了一个孙子给胡楚元做继子,认伍淑珍为母,家业让伍淑珍先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