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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进没说出来的话,谢宏也是明白的。自己初来衙门的时候,书吏们就很不待见自己,直到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才让这些人不得不恭维自己。这位钱举人想来也是其中一员了,而且是最不待见自己的人,毕竟他是个举人啊。
“他是举人,怎么家里还很穷吗?”
谢宏有些疑惑,明朝对待士人是相当不错的。自己原本也不知道,还觉得这个秀才身份没什么用。等翻阅了衙门中的典籍,这才发现,秀才其实已经很了不起了,若是开国那会儿,除了免除自身的税赋外,还能每月领二斗米,甚至最好的时候,每月还能领一两银子的补贴。
这已经比后世的研究生待遇还要高了,谢宏刚知道的时候,也是咂舌。而秀才跟举人比起来,那就是天差地别了,完全不能相比的。
有了举人的功名,全家的税赋就都免了,此外,还有了做官的资格。当然,现在不是明朝开国那会儿了,士人想当官容易的很,没出身的举人想要当官也是很难的。不过,还是很少有举人会甘愿当个胥吏的,所以谢宏才会感到疑惑。
“说起来……”方进还是那么小心,“这位钱举人跟大人倒也有几分相似。”说着,偷眼看了一下谢宏脸色,见没有异状,才继续说道:“他家本来也算是殷实,只是他父母相继病重,而且父亲还病故了,所以才……”
“原来如此。”谢宏点点头,确实跟自己很象,也算是个孝子了。不过,既然他一直躲着不肯见自己,想来还是有些不忿的,而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哼哼,想必也是来者不善。敢对小爷呲牙,那你就要有被敲掉牙齿的觉悟了。
这个钱举人,谢宏也没放在心上,只是一个心怀不忿,继而由嫉生恨的可怜人而已,不是什么埋伏就好。家里自己已经安排好了,就算是有个万一,也不要紧。再说,自己也已经布置完毕,还有后手,想来也不会有什么意外,现在就来斗上一斗吧。
出了门,谢宏很快就发现了气氛不对,前几天对自己奉承不已的胥吏们都是态度大变,多数人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还有少数甚至还敢当着他的面窃窃私语。说话时,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以谢宏的耳力自然也是听得清楚。
“暴发户果然要不得,这下要倒霉了吧,哈哈。”
“是啊,既然敢做,就不要留手尾啊,明明什么都不懂,却坐上这样的位置,也是可怜啊。”
衙役们还好,冷嘲热讽的都是那些书吏,谢宏也不屑跟这些小人物费口舌,只是将目光冷冷的投了过去。虽说这些胥吏得了风声,可是谢宏积威所至,一眼扫过,马上一片寂静,那些胥吏都是噤若寒蝉,不敢再说,直到谢宏走远,才又交头接耳起来。
大堂上,人来的很齐全。
除了几个站在两边的衙役,暂时代理衙门事务的陆师爷坐在知县的位置上,那个钱举人则站在一旁,就是本属于陆师爷的位置。付班头一脸踌躇的站在堂下,连谢宏进来都没注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陈典史前阵子本来已经回了衙门当差,不过今天却是不在,也不知去了哪里。谢宏倒是有些猜测,从那次认输以后,不论自己得势失势,陈家就再没炸过刺儿,服输就认账,他对陈家的光棍倒很是赞赏。
今天陆师爷既然敢放出风声给胥吏,那么陈家也不会不知道,这样的情况下他们仍然没出现,那个陈老爷确实识时务得很。
“啪!”跟其他人都不同,对谢宏,陆师爷可是望眼欲穿了。一见谢宏进了大堂,他就拿起惊堂木,重重的拍在案上,倒有了几分县太爷的威风。
“谢主簿,你可知罪?”这十几天,陆老头将这个动作,这声喝问演习了无数遍,现在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在众人面前使出来了。之后,就能将这个因为运气好,一直压在自己头上的毛头小子彻底扳倒,踩在脚下了。想到这里,老头极度兴奋。
谢宏心里有数,脸上却做出十分愕然的神情,两手一摊道:“陆师爷,你这没头没脑的一问,本官却是一头雾水啊。再说,你摆出这副阵势,是打算代替知县大人升堂吗?”
事务可以代理,可这升堂的权力却只有知县本人才有。谢宏这句话正问到了点子上,陆师爷老脸上有些泛红,继而恼羞成怒,道:“知县大人有命,让老夫代理县衙中事务。而谢主簿你所涉嫌之案,案情重大,是以老夫不得不慎重,这才动用了大堂,却并不是升堂。”
老头本来有些得意忘形,所以才坏了规矩,开了大堂,还特意让付班头叫来衙役,摆出一副阵势。可是被谢宏这么一说,他气势被挫,更是恼羞成怒。
“陆师爷你口口声声本官有罪,不知你要给本官栽赃些什么罪名呢?”老头怒了,谢宏却笑了,他笑眯眯的问道,好像这事情跟自己完全没关系似的。
“当然是贪墨之罪……”陆师爷最讨厌谢宏这副云淡风轻,智珠在握的模样,因为每次有事发生,谢宏都是这个样子,然后不知怎地就把事情顺利解决了。这是什么?陆师爷心里怒吼,这就是狗屎运啊。
所以,他一看见谢宏微笑的时候,怒火就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注意谢宏话里面的陷阱,顺口就接上了话。
“咳。”一边的钱举人却听出来了,他虽也嫉恨谢宏,却跟陆师爷不同,跟谢宏从来都没打过交道,就算在自家里,也只是埋头读书,坊间的传言也一概不知。所以,陆师爷被谢宏随随便便就挑衅成功,他却冷静得很。
这时见陆师爷恼怒之下,失了分寸,急忙出声岔开:“谢主簿,陆师爷的意思是你涉嫌贪墨,此事是在下与陆师爷审理账簿的时候发现的,却不容你狡辩。”
得他提醒,陆师爷冷静下来,恨声道:“不错,钱粮之事乃是攸关北庄县安危的大事,知县大人信重于谢主簿,将如此重任委托于你,却不想……”他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你竟然辜负了大人的新任,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你还有何面目去见大人?有和面目面对朝廷的委任?更有何面目去面对北庄百姓呢?”
“陆师爷,熟归熟,你这样胡乱栽赃可是不妥。”谢宏语态轻松的回了一句,然后声色转厉,冷声道:“别以为知县大人让你代理事务,你就可以狗仗人势的欺到本官头上来,你以下犯上,本官还要治你的罪呢。”
“谢宏,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知县大人。”老头一下子蹦了起来,气得浑身发抖,习惯性的把事情往王知县身上扯。
“本官哪有污蔑知县大人。”
“你不是说狗……”
“唉,陆师爷,你不要一天净是琢磨怎么害人,偶尔也应该读读书嘛。”谢宏摇摇头,叹气道:“这狗仗人势么,骂的可不是知县大人呦。”
“你……”老头满脸通红,胡子乱抖,谢宏带着恶意琢磨着,会不会用不到后手,这个老头就会被自己直接气死了呢?如果是那样,自己倒是省事了。
陆师爷被怒火攻心,失了方寸,钱举人却依然冷静,他见状急忙提醒陆师爷:“陆大人,何必与他做口舌之争,铁证如山,咱们有证据在手,只管动手拿人便是,三尺木下,什么口供得不出来?还能让他翻上天去。”
正文 第57章 铁证如山
他的提醒很及时,陆师爷点点头,压下怒火,指着谢宏对付班头喝道:“我且不与你这狂徒做口舌之争,付班头,你还不动手将此人拿下?”
付班头正郁闷着呢,他本不想来的,可是陆师爷拿知县大人压他,他也没办法。可是,得罪谢宏,他既不愿意,也不敢。知县大人固然是上官,可是谢大人更是神奇,谁能担保跟他作对没事呢?没看陈典史被收拾那么惨,都不敢再来么?
为难啊,为难,老付怎么就摊上这么一桩事儿呢?付班头眉头都快拧起来了,他本还打算干脆就当个木偶,旁听一番就是了,没想到,一番唇枪舌剑之后,陆师爷大败亏输,竟然让自己出头,这不是要命么?
付班头能感到,谢宏虽然没说话,但是目光却冷冷的盯在他身上,让他身子一阵冰寒。不敢,真的不敢……想起谢宏诸多事迹,付班头这么油滑的人如何肯动手?他抬头对陆师爷说道:
“陆师爷,谢大人乃是小人的上官,您这吩咐也太为难小人了,不如您将知县大人请出来定夺如何?”
唔,知县大人?陆师爷一滞,知县大人既然先前不肯出面,这时更是别想了。那个老油条可比这个小的还滑呢,陆师爷愤愤的想道。
“知县大人正在潜心修习,哪有空理这些闲事?如果事事都要劳烦大人,还要我们这些幕僚、佐官何用?”陆师爷把话题一转,又转了回来:“付班头,你难道要违抗上命吗?”
付班头抬头看看陆师爷,又转头看看谢宏,有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什么叫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这就是了。两边都不好惹,俺老付得罪谁了,要被夹在中间受这罪。
谢宏早知付班头的性子,到关键时刻指望他出死力肯定不行,反过来讲,要说他会不顾一切的得罪自己,谢宏也是不信的。这时他冷眼旁观,见付班头正如自己所料,迟疑着不动,也松了一口气,没有意外就好,那么,到亮底牌的时候了。
他突然朗声道:“陆师爷,你口口声声污蔑本官涉嫌贪墨,你以下犯上暂且不论。你给本官栽赃,总要拿出证据来吧?”说完,谢宏又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就那么随意的站在那里,好像刚刚说的是晚上去哪里吃饭一样。
到了摊牌的时候了,这个场景陆师爷也曾经在脑子里预想过,当时也很是快意。
可是,当谢宏又摆出那副云淡风轻、悠然自得的样子的时候,他却犹豫了。这模样他亲眼看见过两次,一次是衙门口和董家那场争论,另一次则是在谢家门前顾家与谢宏争执的时候。
这模样留给他的印象太过深刻,似乎每次亮底牌的时候谢宏都是这个样子,而且每次都是他赢。所以,又到了摊牌的时候,刚刚还很愤怒的陆师爷,这会儿却很是忐忑,难道证据会有问题?一个念头徘徊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一边的钱举人着急了,他跟谢宏不熟,完全不理解陆师爷的心情,更不知道谢宏这副在他看来很讨厌的表情意味着什么。他只知道,如果能够抓住这次机会,一举将这个少年扳倒,那么,他就会得到最渴望的东西。
一个举人最渴望的是什么?官位当然是其中之一,不过钱举人想要的不是这个,他少年得志,早早就中了举,只可惜时运不济,几次进京赶考,都没能金榜题名。现在不是开国的时候了,没有出身,一个举人想当官?慢慢排队吧。
多年下来,他也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再说,一次次进京,家里银钱也是耗费不少,钱家虽然姓钱,可也不过是普通人家,委实消耗不起啊。结果他不惹事,事情却找到了他,父亲病故,母亲重病,一个举人一下变成了赤贫,最后不得不在衙门里当个书吏谋生。
当然,钱举人是不承认书吏这个身份的,他认为自己只是在衙门里帮忙而已。几年下来,他倒是习以为常,旁人也不提起了。可是,偏偏的,小小的北庄县突然出了一个谢宏!一个小小的秀才,居然就凭献个宝物,成了九品主簿。
这不是斯文扫地么?钱举人恨啊,就因为这个谢主簿,他这个举人当书吏的事情又被频频提起了,大家都在说:“瞧人家谢主簿,少年英杰啊……,再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