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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职责所在,又是怨恨在心,一封封西去的奏报从来就没断过。
“又是这家伙,”猴子眼冒凶光,口中念念有词:“侯爷,要我说,就应该宰了他,嗯,可以送到建州去杀,然后就说是被建州鞑子杀了,这样咱们的名目又是多了一项。”
我擦,栽赃陷害这些家伙怎么都学会了?不是哥把他们带坏的,是他们原本就这德性。谢宏在肚里撇清了两句,这才悠然笑道:
“建州鞑子倒是贼滑,他们派了一个懂汉话的混进了辽阳,然后搭上了巡按那边,陈世良那家伙倒也谨慎,竟然从辽西召来了一队骑兵,护送那个鞑子入京,侯大哥,你说好笑不好笑?”
“那咱们怎么办?要不要去给他截下来?”猴子有点紧张。大明向来不对异族妥协,不过主要是针对蒙古那种主动挑衅的,如建州和朵颜三卫这种却是宽容得很,甚至还会主动约束边军不得与对方冲突。
遇强不弱,遇弱不欺,这种内王外圣的理念用于个人修身倒是很好,可用在外交上,就只能用白痴来形容了,至少谢宏是这么想的。
最近猴子一直跟在谢宏身边,马昂又时不时那些半通不通的儒家理念向谢宏质疑,结果当然是被一一反驳,可猴子耳濡目染之下,却将谢宏的理念充分理解,并且牢记在心了。
道理很白痴,可朝中那些士大夫却都是奉为经典,有了这个人证和他的哭诉,京城里多半是要掀起一场波澜的,回想起在京城中的经历,也由不得猴子不慌。
谢宏云淡风轻的摆摆手,笑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杀了他也保守不住秘密,何况我就是要让他往京城报信才对,说的越急切越好,事情搞的越大越好。”
“啊?”猴子下巴差点掉下来,就算不提后果的严重性,可就在一个多月前,侯爷你不是还说要保密么?怎么现在又变了呢?
“侯爷,可京城那边……”
“其实这一次,咱们也算是声东击西了,本来我是打算用屯田掩护开港造船,不过现在看来,用建州那档子事儿做掩护,似乎效果更好。左右二弟已经寂寞了很久了,这一次正好让他大显身手,整天光是练兵和打棒球,多无聊啊?我给他找点事做好了。”
迎着温暖的春风,谢宏惬意的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很是享受的模样。
“就让他们在京城折腾吧,折腾的越久越好,再有两个月,就到了出航的好时候了,到那时……”
猴子目瞪口呆,给皇上找点事做?让他跟朝臣们打擂台吗?皇上肯定不会感激你的,侯爷……
“谢宏”
上一刻,谢宏还在春风得意,但是迎面而来的一声厉喝,却是将这份和谐打破了。自从出关以来,谢宏很久都没听到有人直呼自己的名字了,侯爷和大人,才是别人对他的称谓。
不过他倒也不奇怪,这个声音他很熟,辽东虽大,可敢于正面顶撞自己,态度也不怎么客气的,也只有王守仁了。
“伯安兄,一别旬月,别来无恙啊?”谢宏笑眯眯的迎了上去,“到了春天天干物燥,火气也大,居然连伯安兄这样的人物都不能豁免,实在让人感叹天地造化之功啊。”
“谢宏,我只问你,那建州之事可是属实?”王守仁冷着脸,全然不理会谢宏的胡说八道,直言质问道。
“确实。”谢宏直言不讳。
“当日对答之时,难不成你就已经定策了?”王守文语气更冷。
“嗯,还要早一点,大概要追溯到我出京之前了。”谢宏笑容更盛。
“那我问你,杀其人,掳其产,你此等行为与鞑虏何异?莫非禽兽犯你,你就以禽兽之行报之?那你又与禽兽何异?”
王守仁的言辞已经非常过分了,不光是谢宏的随从,就连田间耕作的百姓也都抬起了头,对王守仁怒目而视。尽管他们对王守仁也很敬佩,可对于代表冠军侯的这位书童,他们寄托的是对侯爷的狂热拥戴。
“当然不一样。”谢宏正色道:“伯安兄,我也问你,鞑虏掳掠中原,所为何事?”
“……”王守仁略一迟疑。
谢宏也不等他回答,自顾自的说道:“无非是他们受了贫困,却懒于耕作生产,只愿效那禽兽之行,否则以我华夏的泱泱大度,又何尝不给他们机会了?无论是内附,还是零星的进入边墙,大明百姓可有对其喊打喊杀,不给他们活路?”
“而我遣边军将士掳掠建州,是为了渡过眼前难关,是为了开拓辽东沃土,为边镇,为大明百姓谋福,又怎能与那些禽兽的行为混为一谈?赤诚之心,天地可鉴,为了大明的千秋万代,纵是背负一世恶名,我谢宏又何惧之有?”
“好”
“说的好”
谢宏的属下都是高声叫起好来。
谢宏油然一笑,又道:“再说,我也不是没留给他们活路,在民族大融合之前,总要有个劳动改造的过程,不改掉那种只图一时,不考虑长远,而又好逸恶劳的性子,他们又怎么能融入华夏文明呢?”
“也罢,既然你主意已定,那王某也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罢。”王守仁一声长叹,拂袖而去,走之前,却是往马昂方向看了一眼,眼神很有些意味深长的味道。
正文 第430章 再开记录,朝野惊诧
第430章 再开记录,朝野惊诧
三月里,辽东已经大有天翻地覆的架势,可京城里却与往年没有什么不同。
谢宏虽然走了,可他创建的各项机构都是如常的运作着。
候德坊依然时不时的有新话本、新曲子出现,而旁边的剧院中的剧目也是越来越多,甚至还引起了不少跟风的行为。
开始的时候还是试探着的运营,生怕维权司会上门讨债,结果维权司没上门,却等来了都察下院的行动署。
行动署上门倒也不单是为了管理费,更重要的是来宣读舆论管理条例的,在一番教谕之后,承诺了会遵守条例的剧院,便一下子从山寨版变成了正式版,可以大张旗鼓的开门揽客了。
而那些不识相的自不用说,什么后台都是浮云,封门停业是轻的,罚个倾家荡产也不算重,要知道,行动署可是奉旨行动的,谁能抵挡得住?
丽春院的规模也更大了,号称百院联营,在京城,但凡是风月场所,总少不得丽春院的影子。随着在京城的水涨船高,丽春院已经开始向京畿扩张,最远甚至已经到了山东、河南。
常春藤书院的变化略大一点,尤其是专科学校,如今的专业变得更多了,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在原本那些格物理论之外,又多了一个法学科和文学科。
这些新兴专业的教材也都是新的,其间文采斐然不在校长唐伯虎之下,而理论之深湛更是在唐校长之上,惹起了不少人的兴趣,都想着一睹这位大才的真容。
文学科倒也罢了,八成出自唐大才子之手,可那法学科就让人惊叹了。尽管其中的理论尚算粗浅,可能在儒家独大的时代,将法学理念提炼出来,并且形成理论,这样的大才已经算得上是开辟时代的人物了,怎能不让人好奇呢。
不过任是外人如何好奇,这位大才却始终都没露出真容,让人只能看着教材,在慨叹中遐思不已了。
除了这些让百姓们喜闻乐见的事情之外,烦心事也很多,与大伙儿最息息相关的,当然就是粮价的上涨了。
粮价在秋天下降,春夏之际上涨,这原是很正常的规律,百姓们也都知道。可今年的上涨有些与众不同,伴随着南边传过来的流言,从去年冬天开始,粮价就一直缓慢而坚定的上涨着,连一次停顿都没有。
到如今,粮价已经高过了往年的五成,让很多人都是苦不堪言。
叫苦的不光是平民百姓,不少当官的也一样愁白了头。
大明给官员的俸禄很低,而且也不是所有衙门都有油水可捞,更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捞。所以,粮价一涨,那些家境一般或者贫寒的低级官员就倒了霉,纷纷上表求告户部改发银子为发禄米,以求渡过难关。
可户部也没办法啊,去年秋收之际,各地大都报了灾荒上来,交上来的粮食本就不足,而粮价这一涨,更是让户部尚书刘宇差点愁死,从民间收购的念头随即也是打消了,哪里又有那么多米粮发放?
因此,他也只能命人对那些低级官员好言相劝,甚至对坐而泣了。
不然又能如何呢?去年的时候,就连神通广大的谢宏都没能解决的问题,让他刘宇又能有什么办法?
繁华中彰显静谧,平静下波涛暗涌,这就是正德二年的京城的最佳写照。
彻底打破这平静的,是从辽东传来的一封急报和一个人。
其实在这封急报之前,辽东的种种动静就已经在京城中广为流传了。巡抚辽东的那位冠军侯,本就是京城关注的焦点,在出关的路上就已经搞出了天大的动静了,在辽东又怎么会悄然无息?
垦荒,屯田……这些消息让京城人惊异之余,也不由好奇,因为这些事离他们太过遥远了。如今大明开国已经一百多年,就算是迁都北京也已经超过了一百年,京畿周边哪里还会有什么荒地?
乍一听到时,甚至有不少人暗地里都是心动,琢磨着要不要去辽东混点份额,开点荒地出来。京城虽然繁华,可日子却不好过,尤其是在今年,这种感觉也是越发的强烈了。
动心归动心,离行动还远着呢。毕竟那里是辽东,自古以来就是蛮荒之地,各路鞑虏又时有进犯之举,纵然有些田地,能不能安生耕作还是要打个问号的。
朝堂上充斥的则是冷笑。在辽东开荒?是那谢宏急红眼了吧?在那种苦寒之地大举开荒,真亏这人想得出来。
虽然他搞出了一些新式的农具,可看过辽东的传信之后,众臣也都是不以为意,工具再好,也需要人畜之力驱动,辽东就那么点子人,就算把军中的都算上,畜力缺口也大得很,他凭什么开拓整个辽东?
何况,现如今对辽东的禁运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着,尽管很多低级官员都叫苦连天,可一力推动此事的江南士人的决心却依然毫不动摇。
就算是以李东阳为首的中立派,对此也只是在初期劝解了几句罢了,等王鏊等人把计划合盘托出之后,李东阳等人也没了言语。
朝中派系很多,各有利益诉求,可在诛杀谢宏,压制皇权这一点上,却早就有了共识。若是能以这样微小的代价解决谢宏这个**烦,就算是李东阳,也觉得颇为划算。
至于黎民百姓在这个过程中遭受的损失和痛苦……呵呵,成大事者不拘小节,通往成功的大道上,总是要有牺牲者的。
不过,辽东巡按最新送来的这封急报的内容却太过惊秫了,谢宏居然率领边军把一向还算恭顺的建州女真给屠了
朝野震惊
这他娘是穷疯了吗?建州女真那么穷的地方,他居然都去抢,而且还是大张旗鼓的去抢,连朵颜三卫都震动了,汗王花当派人绕路蓟镇来朝中问询,刚好跟陈世良的信使赶了个前后脚。
又是一次记录啊别说大明了,就算把华夏几千年来的中原王朝都算上,除了本来就是鞑子入主的元朝,又何尝发生过这样的事啊?
建州女真可不光是穷,最重要的是,他们的态度很恭顺,一向都有对大明表示敬仰的,就算不是属国,也称得上是友好部落了,对于这样的部落,大明一向是安抚有加的。
成化年间的董山,主要就是他对汉民骚扰的太厉害,甚至骚扰到了当时的巡抚的别宅,这才招致了明廷的怒火,跟如今的女真完全不是一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