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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贵公子一字一字道:“这些话是谁告诉你的?”
同样的话,同样的语气,不容人误解,不容人犹疑。
怎奈虞老二已完全被吓呆了,已完全听不懂连城璧话里的意思,哆嗦着道:“小人……小人都……都是胡说八道,连公子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小的……”
他这句话并没有说完,因为连城璧的剑已出鞘。
只见剑光一闪,虞老二的头已不在脖子上。
鲜血,旗花般从虞老二脖子里冲出。
酒楼里所有人的双腿都开始不停地弹琵琶。
连城璧剑上犹自滴着血,眼睛又盯在那跟着虞老二一齐来的赖四身上,缓缓道:“我问你,你们方才说的话是听谁说的?”
赖四盯着连城璧的掌中剑,不由自主软软跪了下去,颤声道:“小人……小人……”
他比虞老二更不济,才说出这两个字,裤裆里响起一片奇怪的声音,立刻就有一股大便小便的恶臭传出。
连城璧突然挥剑,赖四的头立刻也不在脖子上。
有人已偷偷溜到门前,正想夺路而逃。
谁知连城璧突然回过头来,冷冷道:“你听到了我的秘密,你还想走?”
满楼里的人这才明白他要杀尽所有听到他故事的人。
大家一齐发喊,四散逃窜。
只可惜他们还不知道武林中绝顶高手的真正含义。
突然之间,剑光如飞蛇闪电,充满了整个酒楼。
鲜血飞溅声、器物碰撞声、哭爹喊娘声、临死惨呼声响成一片。
然后,剑光突然不见,所有的声音也归于寂静。
整个兴和居除了风四娘,上上下下数十个人,从掌柜到伙计,从食客到火夫,不分男女长幼,包括痞三和梅老先生,全都倒在血泊里,再也没有一个是活的。
连城璧望着满地尸体,身子剧烈颤抖着,心里充满了恐慌、惶乱、畏惧和疯狂的杀意。
是谁?是谁将他的秘密泄露了出去?
是谁如此蓄意破坏他的名誉?
是谁有这么大的神通,能在这短短数天内将他的丑事传遍天下?连这无名的小镇都知道?
无论这个人是谁?他不惜一切代价,不择一切手段,也要将这人揪出来,碎尸万段。
他知道这人绝对不是萧十一郎、朱白水、玉如意和沈璧君,这些人虽是他的仇敌,但他知道他们还不屑于做这些事。
而且他们在时间上也赶不及。
那么这人是谁呢?
风四娘望着满地的尸体,望着站在尸体堆中的连城璧,也是忍不住心生恐惧。
她只觉眼前站着的仿佛是一个凶魔,一个恶鬼。
这些都是不懂武功,与世无争,最普通不过的平民老百姓,可是连城璧竟毫不容情杀死了他们。
连城璧已不是连城璧了,已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变得残忍、无情、疯狂、不可理喻、泯灭人性。
是连城璧在人生崩毁后性情大变?还是这才是真正的连城璧?
时间仿佛已停止,空气静谧得让人窒息,让人忍不住发疯。
也不知过了多久,连城璧突然引吭长啸。
他的啸声浑厚而绵长,清越而高亢,本是最博大,最堂皇,最浩然,最光明正大,最让天下习武之士梦寐以求的啸声。
但也不知为了什么,风四娘只觉这啸声中充满了妖邪、诡异的味道,仿佛就连窗外的阳光也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灰。
啸声未绝,连城璧已一把挟住风四娘的腰,穿窗而出,狂奔而去。
没有人拦阻,没有人敢拦阻。
所有的人都躲了起来,躲得远远的。
本来熙攘热闹的街上已静悄悄的,空无一人。
连城璧自街上掠过,卷起了地上一片早已枯黄的树叶。
也不知奔驰了多久,连城璧才渐渐停了下来。
前面是一片稀疏的林子。
他们才走进林子里,就听见一阵人语声。
原来是几个樵夫打柴打累了,正聚在一起聊天。
这几个樵夫竟也在谈论连城璧的事。
——天下之人竟都在谈论连城璧的事。
只听一个樵夫道:“想不到呀想不到,想不到仁义无双的连城璧连公子竟是为祸武林的奸贼。唉!这年头正邪不分,黑白不辨,真是难说,真是难说。”
另一个樵夫道:“听说无瑕山庄早几年就和苏州有名的水匪太湖帮沆瀣一气,这一次连城璧敢借逍遥侯之名与天下为敌,其实是早已将太湖帮并入了无瑕山庄。”
第三个樵夫骂道:“这个他妈的连城璧,枉我乔老三还一直将他当英雄,想不到竟如此阴险恶毒。无瑕山庄,无瑕山庄,依我看是无‘侠’山庄,侠客的‘侠’,无侠山庄……”
连城璧的身子又剧烈颤抖了起来,突然大步闯了过去。
风四娘大惊道:“你难道也要杀死他们?”
连城璧狞笑着,一字一字道:“谁敢说我,谁就得死。”
风四娘道:“但他们都是最普通不过的乡民。”
连城璧的声音冰冷,道:“但他们有耳能听,有口能说,是吗?”
那几个樵夫听到他们的说话声,都忍不住回过头来。
连城璧已像赶鸭子一般扑了过去,拔出了他的剑。
风四娘大叫道:“快逃!”
连城璧冷笑道:“他们逃不了的。”
风四娘的声音追逐着连城璧,大声呼道:“倘若天下之人都毁你,谤你,诟你,骂你,你难道要将他们都杀了吗?你杀人要杀到几时!”
她几乎是用尽全力在说这句话,她实在希望她的话能像佛祖一样当头棒喝,及时将连城璧喝醒。
怎奈连城璧的“嗔”毒太深,实非三言两语能够解脱。
剑光亮如闪电,也快如闪电。
那闪电般的光芒竟是如此璀璨夺目,是如此之美。
那本应是如神龙在天,鸾凤来仪的观止,是载诗入词的绝唱,是杜少陵咏公孙大娘剑器的美谈,可是现在却用来屠杀最淳朴、最敦厚、最无辜、最与世无争的生命。
这实在不能不算是对美的污辱!
那几个砍柴的樵夫连惊呼都没有发出,就全都倒了下去。
连城璧静静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风四娘冷冷道:“倘若天下之人都毁你,谤你,诟你,骂你,你能将他们全都杀光吗?”
连城璧淡淡道:“杀不光也要杀。”
风四娘突然大笑了起来。
连城璧冷冷道:“你若是讲不出你发笑的理由来,我就将你的一只手剁下来,炖给你吃。”
风四娘不理他,忽然道:“从前有个国王,非常暴虐,老百姓不堪其苦,都咒骂他,盼望他早些死。”
连城璧不明白风四娘怎会突然说起故事来,所以只好听着。
风四娘道:“于是,有个大臣向这个国王进言,说老百姓怨声载道,大王应该勤政爱民。谁知那国王非但不听,反而找人监视老百姓,下令只要有人敢毁谤他,一律杀无赦。于是老百姓都不敢乱说话,就算是走在路上也只能打打眼色。那国王见没有人再敢咒骂他,洋洋得意,自以为能杜人之口,弭人之舌……”
连城璧突然打断了风四娘的话,冷冷道:“你说的是周厉王止谤的故事吧。”
风四娘道:“是。”
连城璧冷笑道:“这个故事三岁童蒙都知道,我还用不着你来教我。”
风四娘淡淡道:“连公子饱读诗书,当然不需要我来班门弄斧。我只不过是在笑那周厉王,他自以为他是一国之尊,就可以防民之口,结果落得被流放于彘的下场。”
连城璧不停地冷笑,可是身子却又忍不住颤抖起来。
风四娘又道:“昔年周厉王止谤已是贻笑千古,想不到今日高明如‘武林第一名侠’连城璧之辈,有了周厉王的前车之鉴,居然还会有此愚行,真是可笑呀可笑。”
她故意将“武林第一名侠”六字说得语音特别重。
连城璧狞笑着道:“你是不是要我杀了你?”
风四娘淡淡道:“我相信连公子的剑法天下第一,我也相信连公子杀个把人就像灭只蚂蚁一样容易,可是你杀得了我,你杜得了天下悠悠之众口么?”
连城璧眼睛凝视着风四娘,手又已缓缓握上了剑柄。
风四娘就冷冷地看着,等着,目中全无畏惧之意。
连城璧的手握得很紧,但却迟迟没有拔出剑来。
那柄剑好像已在剑鞘中生了根。
风四娘轻蔑地瞟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悠悠然道:“一个人被少数几个人毁谤诟骂,也许不过是因为误解或是仇恨,但若是被天下人毁谤诟骂,那就是这个人自己的问题了。倘若这个人身被天下人的唾骂,犹不思反躬自省,诚意改过,反要倒行逆施,一意孤行,风四娘虽非智者,却也为此人所不取。”
她这句话才说完,连城璧忽然一把紧紧扣住她的脉门,剑锋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风四娘面上不由自主露出惊惶之色。
谁知连城璧却好像还不想杀她。
风四娘忍不住抬起头去看连城璧,只见连城璧眼睛在望着她的侧前方,目光很专注。
连城璧在看什么?
难道萧十一郎已来了么?
风四娘的心突然跳得快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问苍天
5
风四娘顺着连城璧的目光望去,立刻就看到了萧十一郎。
萧十一郎正慢慢朝着这边走过来。
他走得很从容,虽慢,却绝不停顿。
他慢慢走到离连城璧还有三丈的地方,停了下来,站在那里。
他随随便便站着,既不拘谨,也不造作,全身上下看不出一点让人觉得危险的地方。
风四娘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容色憔悴,显然是受了很多苦,遭了很多罪。
萧十一郎没有看见。
风四娘就被连城璧紧扣在手里,剑锋就架在风四娘的脖子上,只要连城璧的手稍微一动,风四娘就要香消玉殒。
萧十一郎好像也没有看见。
他眼睛静静望着连城璧,面上连一点表情都没有。
连城璧却在看着萧十一郎的脚,看得很仔细。
萧十一郎的脚步虽慢,但他却能看出萧十一郎动作中不可思议的轻捷和契合着某种神秘节律的和谐。
那是只有绝顶的高手才会具有的轻捷和和谐。
萧十一郎站得虽然随便,但他却看出了萧十一郎最直接的进攻姿势和最惊人的爆发力,正如是一只最迅猛的金钱豹,看起来虽然安详,其实最是危险,因为它瞬息之间就能弹起,发动最有效的攻击。
那也是只有绝顶的高手才会具有的姿势和力量。
萧十一郎选择停下来的地方也恰到好处。
那正是让他和连城璧都觉得很安全,但却再走一步就会觉得很危险的地方。
也只有身经百战,经验丰富的高手才懂得这种距离。
连城璧嘴角渐渐泛起一丝嘲弄的冷笑,然后抬起头,迎上萧十一郎的目光。
萧十一郎还是静静望着连城璧,目中完全没有表情。
连城璧盯着他的眼睛,很久,很久。
可是就连他也无法捕捉到萧十一郎心理和情绪之间的任何变化。
他的目光纵然锐利,也仿佛落不到实处。
过了很久,连城璧才淡淡道:“你来了?”
萧十一郎道:“我来了。”
连城璧道:“我知道你一定会来。”
萧十一郎道:“我知道你一定会等我来。”
连城璧慢慢点着头,慢慢道:“你应该想得到。”
萧十一郎道:“因为你非杀我不可,是吗?”
连城璧语声中全无感情,道:“你抢了我的妻子,毁了我的名誉,我多年来辛辛苦苦才得来的地位、我为之倾注了半生心血才得来的基业都在你手中瓦解。我这一辈子可以说都毁在了你的手上,我当然要杀你。”
萧十一郎默然半晌,缓缓道:“你有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