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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声中,姚秋寒身若游鱼,再度踏步急欺上去。
蒲团上之人冷哼一声,黑暗中,但见掌影飘飘,一道又一道凌厉掌力,重重叠叠往姚秋寒身上压了过去。
姚秋寒那种状似龙腾虎跃,鱼游兔走身法,当真是天下独步,蒲团上之人出十数道掌力,竟没有一道能击中他身上。
刹那间,姚秋寒又迈到对方左侧二尺。
“小娃儿,武功真是不错,试试老娘的穿心指。”
话声中,蒲团上之人右手急划一个弧线指如箭发,居中而出。
“虎娘手下留情。”
随着声音,屋中一道闪光响起——
姚秋寒觉得眼前一只莹玉手指,留着长长指甲,戮刺到自己心口三寸,他这一骇非同小可,仰身翻出三步。
但听一阵刺耳的怪笑响起,接道:“老娘若要伤你,这一指,你已无法招架。”
姚秋寒这时候心神再定,指眼望去,只见室中多了一个身着长衫,书生打扮的中年人。
他右手长袖飘垂,显然右臂残缺,单剩左手拿着一根火熠于,点燃了壁角茶几上一盏油灯,顿时室中大亮。
灯光照处,姚秋寒再转眼打量蒲团上之人,原来是位白发苍苍,面上皱纹满布,凶恶威猛的老婆婆。
她身着青色罗衫,跃坐蒲团上,却不见盘曲双腿,显然这人也是一个残废人。
姚秋寒感到惊异无比,觉得世间奇人如寒星,万没有想到在这与世隔绝地方,遇到这种世外高人,看他们神情,似乎对待自己等不恶。当下定了心神,重整衣衫,恭恭敬敬的对那老婆子及缺臂书生下拜,说道:“晚辈莽撞到此,冒犯老前辈清修,尚请宽谅。”
缺臂书生左手轻挥,满面含笑道:“阁下不要多礼,咱们主人昨夜心血来潮,说:三日之内,定有一男二女来访,果然推断不错。”
姚秋寒听了这话,奇异万分。本来他以为这缺手书生,便是这座茅屋主人,没想到他们只是仆从。
岳云凤心中更感惊奇,矫声问道:“老前辈,你说,你家主人已知我们要来吗?”
缺手书生微微一笑,道:“书生识书达礼,向来不说谎话。”
说着话,缺手书生目光一转,投落到古兰香脸上,道:“她病了吗?”
姚秋寒和岳云凤在这刹那,已感到茅屋主人,乃是一位陆地神仙人物,既然能预测未来事情,人物动静,那么古兰香的伤势可能有救了。
岳云凤很快的说道:“是,病了。有劳前辈引道谒见贵主人,代为疗治残疾。”
缺手书生道:“书生尚懂点医术及丹道之理,请入内室让书生扶脉看看。”
语毕,他由茶几上拿取那盏油灯,向第二间矛屋内走去。岳云凤举步随后面走。
姚秋寒虽然心中顾忌对方来历身份不明,但事到如今,又无法令他多存猜疑,不过,他要举步之前,回头一瞧蒲团上的老婆子,轻闭双目似已入定静坐,令人无法看出诡异之处。
缺手书生带路前行,走进第二进茅屋,间隔一座小院,中间是一座宽敞的大厅,放了一张红漆木桌,桌上堆满纸张、笔墨。
缺手书生肃容落坐,说道:“救人如救火,先让在下看看她的脉息如何。”
岳云凤仍然怀抱着古兰香,平卧双膝之上,娇声道:“老前辈,她的伤势,不是普通小病……”
缺手书生点头不语,牵过古兰香的左手,按在她脉息之上,缓缓闭上双目,过了良久,才突然睁开双目道:“她病得很重。”
岳云凤急道:“有救吗?”
缺手书生道:“除非药师君主在此。”
姚秋寒听到“药师君主”四字,倏地想起毒手疯丐孤独飞曾经说过孤星会的四大君主之一——药师君,即是仙谷神医皇甫珠玑,这时姚秋寒听了这句话,心中顿时一冷。
岳云凤问道:“药师君是谁?难道老前辈的主人无办法医治这种伤疾吗?”
缺手书生摇头笑道:“我的主人虽是堪称绝代奇人四字。但据在下所知,他对于丹道医理之术,却是门外汉。
只是在下略学点皮毛医理面已。”
岳云凤听得呆了一呆。原来她心想,缺手书生的主人,定是一位深谙医理奇术的圣医,哪知却是一个门外汉。
姚秋寒也是感到惊奇,刚才看见缺手书生把按古兰香脉门,乃是一位医道极深的人,居然他自称仆人,那么主人定是医术能手才对,那知事实不然。
岳云凤怔愕了一下,问道:“老前辈,那么她的伤势……”
缺手书生不待她说完,仰首叹息了一声,接道:“她身受内家掌力击伤数处经脉,虽然掌劲震动五脏六腑,但因她内功精湛,并无大碍,最主要的是她肩中四支淬毒穿心箭,箭上之毒乃是取之于海底‘茎茵绿’,看来此毒箭是海中鹰炼制的。”
姚秋寒和岳云凤听了此言,心中更加震惊不已。要知缺手书生并没作试验,古兰香肩上毒箭毒质,竟能凭眼力鉴定毒箭之名以及所含毒素。可见他见识之广,辨物之力过人。
而且岳云凤的确知道古兰香肩上之箭,乃是和海中鹰搏斗而中的。那么缺手书生之鉴定,可说百无一失了。一个医者,既然能诊断出病人症状,那么下药,就能对症下药无误。
姚秋寒突然轻轻叹息一声,说道:“老前辈诊断病源,准确如神。晚辈心想古女侠之伤,定能在老前辈手下回春才对。”缺手书生神目如电望了姚秋寒一眼,道:“唉!壮士之夸奖,真使在下心感汗颜。普天之下,要解‘茎茵绿’.之毒,非假借药师君主不可。”
娆秋寒凄声叹道:“老前辈当真无力医疗古女侠之伤?”
那声叹息,深带着一丝绝望哀伤。
缺手书生象似成竹在胸,缓缓说道:“她之伤,虽然难治,但有药师君主之灵丹仙药在此,就是再严重,亦可起死回生。”
岳云凤和姚秋寒听得心头各自一动,问道:“老前辈,那么你拥有皇甫老前辈的神丹灵药……”
缺手书生摇头截住说道:“在下并没拥有药师君主半颗奇丹药丸,但我记得家主人曾经得之药师君主相赠七颗‘春阳丸’……”
姚秋寒禀性极端聪明,此刻内心已知缺手书生对于古兰香之疾,似已有成竹,但其中可能有什么困难的地方,不能一下说清楚。
岳云凤却很快的问道:“老前辈那‘春阳丸’,是不是能医治我姊姊之病?”
缺手书生微然笑道:“昔年孤星会药师君主,药医不死之病,闻名天下,众所周知,当然春阳丸能疗治令姊的病。
不过……”
他说到这里,沉吟而止。
岳云凤急道:“不过什么?是不是贵主人舍不得‘春阳丸’抑或……”
缺手书生摇摇头叹道:“我家主人义薄云天,挽救病危懦弱,义不容辞。何况这位女侠乃是武林奇才。她之死,关系整个武林命运,我主人怎会不知轻重。”
这番话,说得岳云凤不明所以,姚秋寒亦感迷惑。
“老前辈,有什么疑难,敬请说清楚。”岳云凤轻声追问着。
缺手书生沉吟了片刻,突然向姚秋寒问道:“本书生要请教这位壮士几句话,不知是否能够坦白相告。”
姚秋寒道:“老前辈有什么教言,尽请道出,晚辈绝对洗耳恭听。”
缺手书生那双有神的眸子,突然盯在他脸上,问道:这位女侠生死,对于阁下是否重要?”
姚秋寒沉重的长叹一声,道:“宁愿在下身死,而不愿她亡。。
这句话,听得使岳云凤芳心一震,瞟了姚秋寒一眼。
只听缺手书生轻然点头说道:“很好,在下又问阁下一事,倒不知壮士是否已经娶妻?”
姚秋寒摇头道:“武林祸乱未止,晚辈岂敢想及此事。”
缺手书生接下说道:“这样事情就好办了。”
姚秋寒对于缺手书生询问这些,完全不懂半点涵意。在旁的岳云凤却隐约感到一丝语外弦音,脸上神色,透出一股幽怨情虑。
她这份神色,缺手书生似乎已然心中雪亮,轻轻叹息了一声,道:“春阳丸,性烈如火,若是不妥善配制服食,反而会害了她一条性命,姑娘为救令姊性命,那只有牺牲私情了。”
岳云凤闻言脸上泛起一丝羞红,缓缓的低下头。姚秋寒不知他们葫芦底下卖什么膏药,急着道:“老前辈怎么不把话讲得明白一点。”
岳云凤突然抬起头来,美眸射出万缕情愁,瞧了姚秋寒一眼之后,转眼停在缺手书生脸上,樱唇轻启,幽幽叹道:“老前辈,就坦白相告吧!”
第十四章天注孽缘恨绵绵
缺手书生沉吟一会叹道:“此言本来很难以启口,既然如此,在下就直言了。”
姚秋寒接道:“不错,老前辈应该说明白,好让咱等斟酌。”
缺手书生缓缓说道:“这位女侠之伤,如果经在下诊治,再有春阳丸配方,包准能够起手回春。不过春阳丸,性烈如火,通常好人服食一颗,也要抵受不住药性摧动混身血液,产生欲火,泯灭理智……”悦到这里,他一顿住口。
其实姚秋寒和岳云凤已经全部明白了,两人沉默很久,才听岳云凤低声道:“老前辈是否能够将药量减轻?”
缺手书生道:“如能减轻药量,在下也不必说这么多了。照她的病势大概需要服食三粒春阳丸。”
姚秋寒呐呐道:“老前辈……我……我不能这样做,她是我的救命恩人。”
缺手书生道:“这次是你要救她的命。”
姚秋寒摇着头,道:“不行,不行,她日后醒来也不会答应这样救助她。”
缺手书生悲怆的长叹一声,道:“事情到了这般地步,只有眼睁睁任她而亡了。”说着话,缺手书生举步慢慢走离此室。
室中只剩下姚秋寒和岳云凤,以及那奄奄一息的古兰香。此刻岳云凤眼中含蕴着一汪晶莹泪水,娇声叹道:“姚相公,这是命运注定的事情,为了她要活下去,以及江湖武林命运着想,你一定要帮助地。”
姚秋寒哭丧着睑,说道:“怎么可以啊?她乃是纪英奇的夫人,我姚秋寒怎么能够作出这种无耻的行为,让天下武林唾弃我……”
岳云凤道:“她已不再是纪英奇的妻子了,虽然她跟他行过婚礼,但那是名义上婚礼,她仍然是一个闺阁处女。”
姚秋寒摇头道:“不行,我死也不肯做出这种事。”
岳云凤突然热泪夺眶而出,幽幽轻诉道:“相公,难道我乐意你这样做吗?你何偿不知妾对你一片痴心爱意。自从在武矶堡中,妾对君已一见钟悄,情愁深深印在心头。虽然男女间爱情,是自私的,不容有第三者参杂其中,但今日情形已不可同日而言,我宁可放弃私情,割爱牺牲。相公做这种事,虽是逆悖情理,但却是上苍早巳安排的孽情。你若拒绝了,古兰香姊姊万无生机,难道你愿她死?……”
这番话,终于吐露出岳云凤对于姚秋寒一片真情爱意,她的语音,充满幽伤情怨,听了令人回肠寸断。
姚秋寒此刻仰首望着窗外出神,虽是默默无语,但由他面容神情看来,他是何等的悲恸、凄伤。他无法抉择,古兰香当然不能任她面逝,可是自己又不能冒然这样挽救她性命,虽然这不是心存邪念,却是夺入之妻,败坏伦理的事实。古兰香事后亦会羞愤欲死,可能她因此自绝,这样不是没有救她,反而败坏她名节?姚秋寒咬紧着牙关,脑海里如电盘旋推忖着这件事情后果,心中暗暗叫道:“姚秋寒啊!姚秋寒,你不可这样做,你绝对不能这样做……”
他的心中,也只能叫出这两句话,无法决定选择那一面。正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