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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麟淡然一笑,道:“杜大爷,那倒不必,事是我惹的,自有我了,请你据实答我一问,我马上就走,到外头等那个姓白的去。”
杜如奇道:“要我据实答你一问,你要问什么?”
李玉麟把乃妹被劫掳失踪的经过,又说了大概,最后道:“我只请杜大爷告诉我,郝大魁的所在。”
杜氏兄弟跟白妞、黑妞静听之余脸色连变,等到李玉麟把话说完,杜如奇、杜如风马上又是一脸冷肃。
杜如奇道:“会有这种事?这个忙我们兄弟帮不上,因为我们根本不知道郝大魁来京的事。”
李玉麟道:“杜大爷,大丈夫恩怨分明,就算李家有对不住朋友的地方,那也是李家的第二代,不是李家的第三代,更不该让李家一个姑娘家担这个。”
杜如奇道:“恐怕你才真是误会了,我们北六省的弟兄之中,也不容有这种下流的行径,我说不知道郝大魁来京的事, 就是不知道。”
李玉麟淡然一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便再多说什么了,能认识诸位,总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告辞。”
他一抱拳,就要转身。
“站住!”杜如风突然一声沉喝:“你不能走,我们兄弟不能让你一个人——”
李玉麟目光一凝,截口道:“杜二爷,说句话您别不爱听,我有把握对付他们,祸惹大了,大不了让他们找李家。贤昆仲有把握对付他们吗?贤昆仲愿意在息隐多年,各自成家立业后的今天,让他们找上所有北六省的弟兄么?”
杜如风为之一怔。
就趁他这一怔神,李玉麟转身出棚而去。
石清三不管,急忙跟了出去。
杜如风要叫,是叫李玉麟,不是叫石清。
杜如奇抬手拦住了他。
白妞突然很激动,道:“看,这就是人家李家人,像是对不住朋友的人么?”
杜如奇头都没回,沉声道:“大妞,我叫你少插嘴!”
“爹!”白妞显得更激动了:“就算李家人当年对不住朋友,把这笔帐算在人家第三代身上,公平么?您听见了,把人家一个姑娘家……”
杜如奇霍然转过身去,两眼圆睁,须发皆动,威怒之态慑人。
白妞没再说话,像一阵风,转身进了棚后。
杜如奇转脸怒望黑妞:“你跟石清的事,从现在起算了了,好在咱们也本就没意思跟‘穷家帮’结亲,你也给我进去。”
黑妞柳眉一竖,要说话,但旋即她头一低,也进了棚后。
口口口
李玉麟出棚前行,走了好几丈才停住。
石清带着一阵风已到了身边,嗫嚅道:“长老——”
李玉麟道:“能不能不叫我长老——”
石清道:“这——”
李玉麟道:“你出来干什么?”
石清道:“您是本帮的长老,您出来有事,弟子怎么敢闲着。”
李玉麟眉锋微皱:“我是越来越怕听这个称呼了。”
石清道:“那……我叫您李少爷。”
顿了顿,道:“李少爷,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李玉麟道:“我也没想到——”
一顿,接问道:“你一点也不知道,他们是昔年铁霸王的手下豪雄?”
石清道:“不知道,我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李玉麟道:“你跟黑妞,是怎么认识的?”
石清脸一红,道:“以前,分舵还在城里的时候,我爱听大鼓,常往他们这棚子里跑—
—”
“是爱听大鼓,还是爱看唱大鼓的人?”
石清脸更红了,羞红都泛上了耳根,低着头,嗫嚅着一时没说出话来。
“就这么认识黑妞的?”
石清没敢抬头,头一点道:“是的。”
“杜家兄弟,没反对你们来往?”
石清摇了摇头:“没有,或许,因为我并不真是要饭的,杜大爷、杜二爷对我还挺好的。”
李玉麟微一点头道:“或许是因为这吧——”
话锋忽顿,他微一凝神,旋即接道:“这儿没你的事儿了,马上出城回分舵去,告诉分舵主,我的事任何人不用管,我很快就会到分舵去——”
石清忙抬起了头:“不,李少爷,您在这里,我怎么能……”
李玉麟道:“就算这是长老的令谕,我也不愿再见‘穷家帮’有人失踪,你听是不听?”
石清道:“您既然这么说,我怎么敢不听,只是,只是——”
李玉麟道:“我不跟你回去,怕没人给你说情?”
石清又红了脸,垂下目光点了点头。
“容易。”李玉麟一笑,伸手取出那颗珠子递了过去:“你带这个回去,以它代我,暂做你的护身符就是了。”
石清两眼一亮,大喜,忙伸手接过:“谢长——不,李少爷。”
李玉麟道:“告诉我,分舵迁哪儿去了?”
石清忙道:“城东十里,‘城隍庙’。”
李玉麟一摆手道:“你快走吧!快!”
他这里一声“快”,适时,石清也像听见了什么,急忙恭应一声,身躯闪动,一拐弯儿就没了影儿。
石清刚不见,远远的奔来了人。
不少,十来个。
“天桥”是个卧虎藏龙的地儿,凡是这儿的人,没他们没见过的,而且耳、目、鼻的感觉比什么都灵敏。
这当儿,不是“天桥”该冷清的时候。
可是一眼望过去,除了那急步奔来的十几个外,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儿。
本来嘛!“九门提督”辖下“查缉营”的出动了,这帮人比虎狼还厉害,谁愿意招惹上身,甚至沾一点边儿。
那十几个,转眼来近。
为首的正是那个姓白的班领,另外十几个全拿着家伙,当然,全是“查缉营”的。
姓白的一见李玉麟就叫道:“好哇!你想跑哇!”
李玉麟道:“你看像么,我要是想跑,你还想在这儿看见我?”
“那你跑出来干什么?”
“站在外头迎,不显得恭敬些么?”
姓白的班领冷笑道:“姓李的,少耍嘴皮子,再说好听的也没有用了。”
李玉麟道:“我也明知道没有用,那么现在你打算怎么办呢?”
姓白的班领冷笑道:“怎么办?这还用问么,京城天子脚下,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咱们公事公办,我要抓你进衙门问罪去。”
李玉麟“呃!”地一声道:“我实在弄不清楚,我有什么罪?”
姓白的班领道:“你少装糊涂,动手打官差,就是大罪一条。”
李玉麟道:“怎么说我动手打官差,我那是自卫,你看得一清二楚,先动手的,是你的人。”
姓白的班领道:“那你是拒捕?”
“拒捕?”李玉麟道:“我犯了什么罪了,劳动‘查缉营’的人来捉拿我?”
姓白的班领一时没能答上话来。
李玉麟是没罪。
仗势欺压人家卖艺的,居心不良,有罪的该是他们。但是,百姓只要跟官家发生纠纷,有罪的总是百姓。
其实,像姓白的这一种吃粮拿俸当官差的,身披一张老虎皮,平素作威作福惯了,要不是含糊李玉麟那种高绝的身手,刚才一赶到就动手了,哪会那么多废话。
他姓白的是个老经验的机灵人儿,所以总想先给李玉麟扣上顶帽子,往后不管事情怎么演变,他都站得住脚,好办事儿。
巧的是,他碰上的是李玉麟,这位李家第三代里的佼佼者,不吃他这一套。
姓白的班领这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答话。
那里,他身后一个汉子叫出了声:“班领,哪有这么多闲工夫跟他废话,先把他臭揍一顿,然后再抓他进营里问罪去。”
姓白的班领双眉一扬,要说话,不知道他要说什么,但是李玉麟先开了口:“拿我进‘查缉营’问罪去?我不知道我犯了什么罪,这样,不要在这儿动手,我跟你们走,我就不信‘查缉营’是个不讲理的地方。”
他有他的打算。
这话也正中姓白的班领下怀,只愁把你抓不进“查缉营”去,只你进去了“查缉营”,就算你是铁打的金刚、铜浇的罗汉,不死也得脱层皮。
两下里算是一拍即合。
“行,带走!”
姓白的班领一声令下,十几个人拥着李玉麟走了。
走是走了,李玉麟没留意,姓白的丢了个眼色,原先跟他进大鼓棚子那两个,悄悄的停了步。
等到李玉麟拐了弯,他俩转身直奔杜家兄弟的大鼓棚子。
显然,那一头儿,姓白的他还不死心。
也难怪,谁叫白妞、黑妞色艺双全,那么迷人?
他俩气势汹汹,一头扎进了大鼓棚子里,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不到转眼工夫,他俩又匆匆的出来了。
出来的时候,脸色白里泛灰,似是受了莫大的惊吓,出棚撒腿就跑,直追李玉麟跟他们那一伙。
口口口
姓白的班领带着他那一伙,押着李玉麟出“天桥”,往北走。
“查缉营”设在内城里,当然是要往北拐。
刚拐过弯儿,后头的那两个赶到了,三不管的拉着姓白的到一边,气急败坏的低声说了两句话。
姓白的班领一听,脸色马上变了,一般的白里泛灰,一般的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
人都停下来了。
李玉麟当然也看见了,可是他没听见那两个跟姓白的嘀咕什么,当然也不知道姓白的是怎么回事儿。
还好,姓白的班领很快的定过了神,挥手叫了两声:“没事儿,没事儿,走,走。”
他这一挥手叫嚷,一行人刚要走。
“嘿!在那儿。”
先是远远一声叫喊,继而一阵急促马蹄声风也似的卷了过来。
李玉麟看见了。
姓白的他们也都看见了。
只是,李玉麟认识来人,姓白的他们全不认识。
来的是五人五骑,外带一只玉翎雕。
赫然是承袭“神力鹰王”爵,刚从蒙古来的察铎跟他的四个蒙古卫士。
李玉麟知道,这下没事儿了,这下也有乐子可看了。
察铎只认识李玉鳞。
马匹还在丈余远呢,他人已离鞍掠起,带着一阵劲风扑到:“哈!可让我找着你了,我就说嘛!只你是进了京,就不愁找不着你。”
姓白的一伙还当是来了劫人的,一惊之下就要动,入耳察铎这句话,心里一松,马上又停住了。
也就察铎这一句话工夫,四个蒙古骑士跟那匹空坐骑驰到。
一名蒙古卫士探臂伸手,抓住了察铎坐骑的缰绳,然后五匹马一起停住,就像钉在了地上似的。
李玉麟暗暗喝了一声彩,道:“找我,有事儿?”
察铎咧着嘴道:“事倒没什么事儿,可是交朋友哪有这么个交法的,说没两句话,一声告辞,扭头就跑?”
原来如此,李玉麟想说话。
不开眼的“查缉营”里的一个,终于找着了说话的机会:“哎!你们是干什么的?”
真是不开眼,不认识难道看还看不出来头?
“大……”
四个蒙古卫土“胆”字还没出口,察铎手往后伸,拦住了他们,一打量姓白的那一伙,问了李玉麟:“他们是干什么的,你的朋友?”
李玉麟微一笑道:“我哪有这份荣宠,交他们这种朋友?他们是官差,要抓我定罪去的。”
察铎一怔:“官差?抓你定罪去?你阁下真行,进京就惹祸,你犯了什么罪?”
李玉麟道:“我实在弄不清楚,你最好问他们。”
他就是没叫“小王爷”。
察铎真听话,转过脸去道;“你们——”
姓白的说了话:“你是干什么的,你凭什么问?”
老于经验的当差的。实在不该犯这种错误,也都是作惯了威福害了他。
察铎道:“你们既是官差,那就更好说话,我叫察铎,刚从蒙古来。”
姓白的班领道:“蒙古来的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