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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懒人,太阳都三竿子高了,还不起来?”
语声温软柔腻,随着一股似兰似麝的幽幽芳香淡淡的袭向闭着眼的南幻岳,南幻岳睁开眼睛,微微一笑:
“我饿了,心肝。”
绿衣女子不以为忤的搔搔南幻岳的头发,柔和的道:
“起来吧,早膳全弄好了,我们在外面小厅里吃,有你喜欢的‘炸酥饼’,‘小黄糕’,我还特地做了点春卷,配着小米粥和泡菜,、生米、淹黄瓜,一定会叫你吃得开心,嗯?”
多么亲切,又多么甜蜜,让任何一个局外人看了,谁能说这不是一双新婚燕尔或浓情如胶的小夫妻?那每一抹软软的笑,每一抹脉脉的瞥,那种温柔,那种绮丽,那种缠绵法,叫谁瞧了不去羡慕?但事实上,却不全是那么回于事啊!
于是,南幻岳一骨碌翻身而起,绿衣女子殷勤的从后面给他披上一袭宽柔的罩衫,又盈盈蹲下,将一双粉底鞋摆在南幻岳榻前。
穿着鞋,南幻岳凑过嘴去想亲那绿衣女子一下,她笑着十分技巧的闪开了,秋波横转,她轻轻的道:
“别胡闹,快到后面去梳洗一下,我在小厅里等你来……小米粥可要先盛好凉着?”
南幻岳伸了个懒腰,笑道:
“好乖乖,其实我先看看你业已饱了,古人说:‘秀色可餐’,真是至理名言,一点都不错!”
绿衣女子推了他一下,倩笑如花:
“快去吧,别贫嘴了。”
南幻岳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
“喂,告诉我,你真是你么?”
绿衣女子柔视着他,道:
“你问得好奇怪,我怎么会不是我呢?”
南幻岳摇摇头,道;
“十二天前,你那神情、言行、态度,和第二日开始后你的温柔、体贴、驯从,简直仿若两人,我真怀疑现在的你不是那个向我讨债下毒的你了……”
绿衣女子有趣的一笑,道;
“那天以前,我们乃是对立又陌生的,那天以后——当你答应了对我的酬谢,我们就等于站在一条线上的人了,至少目前是如此,而两个目标相同,又彼此俱有所需的人,应该和善相处呀,况且,这些日子来我们总算熟稔了些,这就更融洽点了,可不是?”
南幻岳笑笑,道:
“以后呢?当我擒回姓唐的脑袋以后?”
绿衣女子安详的道:
“我们不会有以后了,南幻岳,当你办完了事,我给你解过了毒,你即不会再看见我……”
南幻岳叹了口气,道:
“这些天来,你多好!我几乎忘了那些事了……”
绿衣女子淡淡的道:
“要我说真话么?”
南幻岳迷惘的道:
“什么真话?”
绿衣女子笑了笑,道:
“我对你这么慰贴,照顾得无微不至,比一个最忠心、最勤劳、最细腻的妻子都要细心,我用一切最好的享受来奉献你,知道为什么?很简单,我希望你吃得好,睡得足,心情愉快,然后,你就会更加神速的痊愈,更迅捷的恢复健康,然后,就会更有力量,更有把握的去杀死唐丹!”
她偏过头,又笑道:
“你该知道,饮食与心情的畅快与否,对于身体创伤的恢复有莫大的关连——我说了真话,你不生气?”
南幻岳望着她好一阵子,然后,苦笑道:
“有什么气好生的?你这一套我早已经心里有底了,可是,我却但愿不像这样……你若不如此古怪诡异,你该是个十分理想的姑娘。”
绿衣女子道:
“我是吗?”
南幻岳又叹了口气,启门而出,悠悠留下一句话:
“你若不是你,该多好?”
绿衣女子默默站在那里,她善于掩藏内心感受的美丽面庞上仍旧一无表情,但是,她那深邃的瞳孔里却不可抑制的浮起一抹怔忡的神韵……
片刻后——
南幻岳当梳洗完毕,容光焕发的与绿衣女子面对面坐在那张小巧的方桌前用膳时,绿衣女子轻柔的道:
“你的东西全准备好了,衣衫、兵刃、盘缠,以及你的坐骑。”
南幻岳咽下了口中的一块炸酥饼,道:
“今天就走?”
绿衣女子顿首道:
“是的,今天就走,你的伤势都痊愈了,日子也已迫近,他就在这两三天内便会抵达‘仙泉镇’,你从这里出发,减去沿途所需的时间,到那里的当儿恰好可以遇上他。”
南幻岳道:
“你算计得真准,一天都不浪费!”
绿衣女子幽幽一笑.道:
“我已浪费了很长久的时候了……”
甫幻岳乘机问道:
“你和那唐丹,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
绿衣女子神色微微一变,冰冷的道:
“不该问的,你,我已告诉你许多次了!”
南幻岳耸了耸肩,吞了一大口小米粥,无奈的一笑:
“好,好,不问就不问,你也犯不着马上就板下脸来呀,你要知道,当你温和的微笑着的时候,不知比你寒着腔的时候要美上多少倍,没有人告诉你么?”
绿衣女子于是又嫣然笑了,说道:
“你好一张贫嘴!”
南幻岳端详着她,忽然问:
“对了,姑娘,你贵庚?”
绿衣女子轻啜了一口粥,抬起头来:
“你问这个问题有点不礼貌,对一个女人来说!”
南幻岳哧哧一笑,道:
“当然,但我忍不住好奇心的唆使……”
她也笑了笑道:
“你猜?”
南幻岳歪着头打量她,似笑非笑的道:
“十七、八、九?二十啷当岁?”
“噗哧”笑了出来,绿衣女子半嗔半娇的道:
“促狭鬼!”
南幻岳一本正经的道:
“我不是吃你豆腐,你的模样可真叫人不好猜,你有十七八岁女孩子的清新,也有双十年华的大姑娘那样的娇媚,有着少妇成熟的风韵,也似一位饱经风霜的女人那样世故,叫我怎么猜呢?你花容月貌,肌肤赛雪,又真挚,又阴毒,又温柔,又冷酷,说你古怪吧,有时却如此坦诚,说你真爽吧,有时却这样诡异,你也好,你也坏,你却像一团谜,一团雾!”
绿衣女子安详的道:
“我什么都不是,我只是个女人,如果一定要说我有什么地方与一般女人不同,大概就是我的思想与个性完全是独异的吧。”
南幻岳摇摇头,道:
“你太现实。”
绿衣女子笑笑道;
“那些幻想及美好的梦,已经隔着我太远了,我已不属于那个年代,只有实际的获得,才是真的,南幻岳,我的确不是个只凭那种虚无的憧憬而生活的女人。虽然,我也有过那个阶段……”
她轻轻吁了口气,又道:
“你不要以为我还是那种爱做梦,充满了一脑子绮丽诗景的小姑娘,南幻岳,我已经是二十七岁的老太婆了!”
南幻岳豁然大笑,道:
“好一个美如天仙的‘老太婆’!”
绿衣女子目光中有些淡淡的雾气在浮漾,她感喟的低下了头,沉重的道:
“快点吃吧,东西要凉了!”
南幻岳缓缓的道:
“直到现在,你仍不愿透露你的姓名来历?”
绿衣女子抬起脸来,平静的道:
“你何需知道这些?姓名只是一个符号而已,不具备什么意义,有意义的是这符号所代表的那个人……”
南幻岳道:
“你也应该明白,因为那个人的关系,代表他的那个符号才形成意义,才具有其不可否认的重要性。”
绿衣女子道:
“你认识我的模样就行了,我的姓名及出身,不说也罢!”
南幻岳一晒道:
“不说也无所谓,我会打听出来的。”
绿衣女子咬咬下唇道:
“听我说,不要去打听,那会破坏你对我所仅有的一点点美感。”
南幻岳坚持道:
“一个女人救了我,一个女人费心的替我疗伤,体贴入微的侍奉我伤后的生活起居,然后.那个女人又在我体内下了毒,胁迫我为她去杀一个人以做救了我的代价,而我却不知那个人是谁?你说,这岂非一场天大的笑话吗?”
绿衣女子摇头道:
“如是我,我不会要求知道这个……”
南幻岳道:
“可惜,你不是我。”他顿了顿,又道:
“而你应该明白,我在江湖上有我的影响力及各种不同的关系,要刺探出你的身分并不困难,两道之上,像你这样的人物,这样对翠绿色有特殊喜好的女人,恐怕并不大多吧?”
绿衣女子幽幽叹息。道:
“我知道你有法子打听出我的身分来,我也不是故作神秘或有什么忌讳,我只是非常不愿意人家知道我是谁,哪怕一个人知道我也不愿!”
南幻岳沉声道:
“但我有权知道,因为我们互有交易,而你对我如此清楚,我对你却一无所知,这是不公平的,况且,我们彼此之间,还各有所欠呢!”
她注视着南幻岳,轻轻的道;
“好吧,算你赢了。”
南幻岳笑道:
“请问芳名?”
绿衣女子缓缓的道:
“潘巧怡。”
南幻岳唇角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凝重的道:
“翠蜘蛛潘巧怡?”
潘巧怡仍是轻轻购点点头道:
“对这个名号很不喜欢是吗?”
南幻岳看着她,徐徐的道:
“‘毒毒毒、黑寡妇,险险险、翠蜘蛛”有这么两句歌谣流传wωw奇Qìsuu書còm网在江湖上来形容你,你知道吗?”
潘巧怕平静的道:
“当然。”
南幻岳道:
“我早在七八年前,即已听说过你的大名了,但缘悭一面素未相见,不料却在此情此景之下遇上了你,闻及人言,‘翠蜘蛛’美若天仙,娇似花魂,却狠毒残酷无比,在一笑中杀敌,凝阵中断命,流血索魂声色不动,所以才将蜘蛛一类中最毒的‘黑寡妇’与你相提并沦……”
潘巧怡漫婉的道:
“现在你知道了这就是我,正觉得‘名符其实’,是不?”
南幻岳微微一笑道:
“传闻总有失真之处,但也不全是‘空穴来风’,潘姑娘,你在江湖上的名气,可大得很哪……”
潘巧怪淡淡的道:
“比起‘剑之魂’来,我已不知排到哪里去了——”
南幻岳轻抚下颔道;
“这几年来,你好像不大在道上走动了?”
潜巧怡笑笑道:
“我早已对江湖人与江湖事厌倦了,有什么好走动的呢?”
南幻岳活动了一下双臂,大声道:
“好了,我要上道啦。”
盈盈站起,潘巧怡指着厅角处的一张小几:
“你的应用物件全在那里了,南幻岳,我曾记得人家说过,你喜欢穿纯黑色的衣衫,是吗?我已为你特备了一袭黑色紧身衣,一件黑色罩衫及一双黑色密扣鞋,希望都还合适,那一包银子是为你路上用的,你自己的钱我也放在其中了,你再想想,还缺什么不?”
南幻岳大笑道:
“好一个体贴细心的‘翠蜘蛛’。就算我的老婆吧,只怕也没有你这么亲切入微,说真的,我几乎爱上你了……”
潘巧怡毫不动容道;
“‘爱’这个字,在你来说是极易出口的,在我来说,却早已枯萎了,没这个兴致了。”
南幻岳站起来问:
“那么,你是为了什么?一个女人没有了爱,这人间也对她的意义就要枯燥又无聊得多……”
潘巧怡简单的道:
“古语道:‘哀莫大于心死’,南幻岳!”
南幻岳摇摇头道:
“你太固执,而且境界狭窄——你又如何可以断定我是轻易产生‘爱’字的?”
潘巧怡飘逸的一笑道:
“谁都知道你是个到处留情的人。”
南幻岳正色道:
“这种谣传是错误的,我只是喜欢享受上天所赐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