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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面刀客-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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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各色旅客;这些旅客也必定囊中多金。

柳思也囊中多金,他住进了高升老店。他有巡缉营所发的身分证明,正大光明落店神气得很。

当他出现在右邻不远处的江宁酒楼时,脱胎换骨变了另一个人。发结用紫地织花头巾,孔雀蓝长衫,腰挂如意荷包,五分像士子,五分像仕绅,手中不忘带一把绢面画兰花折扇,踱着方步神气地登上楼座。

跟在他后面登楼的两个齿白唇红,眉目如画,穿了青衫的小书生,被他那丰神绝世的气概所震慑,不敢像他那样神气万分摆场面,乖乖在角落占了上副小座头。

他真的有意摆阔,对两个送茶水净桌面的店伙,大声说出十品南京的名菜,来一坛竹叶青。前者表示他是老南京的阔食客,后者表示他能喝酒。竹叶青在南酒中,已算是相当够劲的酒了,一坛是十斤,海量。

简直是有意招摇,吸引有心人的注意。

巡缉营一些身分地位高的人,所携带的金银票引,几乎全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弄来了,够条件摆阔。

从出现县城、买衣、落店、上酒楼,这期间,有充足的时间让有心人准备,让消息向四方轰传。

果然不错,刚喝了二碗酒,楼门出现三个人,三个老相好:分水神犀、老三、老七。

三个人像三头饿狼,冲向一群羊,三面一围,气氛一紧,楼上的食客纷纷会帐下楼,几个店伙心中叫苦。

三双怪眼彪圆,凶狠地瞪着他,像要将他生吞活剥,凌厉的气势令人胆寒。

他毫不在乎,泰然自若旁若无人,自斟自酌自得其乐,口一碗酒十分写意,对三面包围的三个暴客视若无睹,似乎这三个带刀的暴客并不存在。

扮士子也好,扮仕绅也罢,要神似就必须沾上一些文味,文味以诗酒最为具体。

“叮叮叮……”他一口喝干了一碗酒,用筷子轻敲酒碗,碗发出有节拍的清鸣,相当悦耳。

“咳咳咳!”他轻咳了三声,装模作样清清喉咙,摇头开始配合击碗声,煞有介事开始吟诗。

“胸中磊落藏五兵,欲试无路空峥嵘;酒为旗鼓笔刀槊,势从天落银河倾。”他吟的是陆放翁诗《题醉中所作草画卷后》,“端溪石池浓作墨,烛光相射飞纵横;须臾收卷复把酒,如见万里烟尘清……”

“你再鬼嚎鬼叫。”分水神犀抓起酒坛,声如狼嗥打断他的吟咏:“我泼你一身酒。”

“咦!你怎么了?”他的筷子停在碗边,笑容可按:“我冲犯了你吗?”

“你不是龙主事的眼线柳不思吗?”分水神犀沉声问,当,然不是健忘,不可能不久之前见过面,这时就忘了,而是柳思的气概、风标、一身亮丽,与先前的混混装扮完全不同,所以先问清楚再说。

“错了。”柳思仍然笑容可掬,“现在不是了,目下我是柳不思柳大爷,被解雇啦!”

“那是你一厢情愿的说法。”

“正相反,我是光明正大离开的。那狗养的混蛋以为天老爷第一他第二,吃定我了。”他的话就粗野得不带文味了,“我是七猛兽往昔的伙计,被他强迫我跑腿,不但没给我一文钱酬劳,而且要我自掏腰包买消息,前后我共花了金子两百二十两,银子一百六。他娘的狗杂种!他要榨干我呢!我不干了,他不情愿也得请愿。”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我只管传龙主事的口信。”分水神犀放下酒坛,挪了挪腰间的分水钩。

“什么口信?”

“要你回去。”

“你也请替我把口信给他。”

“你……”

“叫他去死吧!”

分水神犀大怒,手再次急抓酒坛。

柳思一双筷子一伸,搭住了分水神犀的掌背,酒坛抓不起来了,似乎筷子重有千斤。

柳思长身而起,左手食中二指,抉住了形如犀角的大鼻子,分水神犀张口结舌惊得魂不附体,只要手指一挪动,代表绰号的朝天大鼻必定完蛋大吉。

“你去告诉他,同时你也要牢牢地记住,老犀牛。”柳思仍然笑容可掬,“好来好去。我已经替他无偿地办了不少事,忍受他的凌辱满足他的虚荣心,他迫害我的事我不计较。从此,桥归桥路归路,井水不犯河水,互不侵犯就可相安无事。如果他胆敢打加一,派人向我下毒手,他将发现这是他这一生中,所犯的最大最可怕错误。阁下,记住了吗?”

“你……你你……”

“大概你还没记住,把耳朵撕下一个……”

“我……记住了。”分水神犀心胆俱寒,乖乖顺从地回答,咬字不清,含含糊糊缺少鼻音。

“你会把口信传到吗?”

“一定……传……到……”

老三和者七,投鼠忌器不敢出手抢救,目光死瞪着压住分水神犀左手的一只筷子,似乎觉得不可思议,一只筷子怎能压得住分水神犀的手,事实确是压住了。

“好,你们可以走了。”柳思收手收筷坐下,“不要打扰在下的酒兴,好走。”

分水神犀踉跄退了两步,鲜血从大鼻孔中流出,脸色却苍中泛灰,左手抬不起来。

“你……你等着好了。”分水神犀像在号叫。

“我不会走,囊中金银多多,不但要在这座小城看热闹,而且要到南京快乐逍遥。”

“我的人……”

“我不管谁的人,就算京都紫禁城那位朱皇帝冒犯了我,我也会用同样手段回报,说一不二。”柳思脸一沉,不怒而威,“虽然我在天下游荡了八载岁月,见过太多的人间凄惨事,不得不承认世间真有宿命,世间有太多的无奈。但迄今为止,我还不认命,愤世嫉俗的念头仍在,你们千万不要再惹我,知道吗?”

分水神犀一咬牙,扭头便走,带了老三老七.羞愤交加狼狈下楼。

胆大的食客还留下一半,全楼三十余位食客鸦雀无声。

邻座过来两位有几分仕绅气概的中年人,含笑领首为礼在对面落坐。

“在下吴世权,感激不尽。”那位国字脸膛的人诚恳地说:“老弟台真人不露像,幸会幸会。容在下引见敝友,洞庭渔父谭南岳。”

“幸会幸会,请多指教。”洞庭渔父抱拳行礼,“小女多承关照,万分感激。”

他一皱眉,摇摇头苦笑。

是九华剑园主人绝剑狂客,和谭姑娘的老爹洞庭渔父谭南岳。

“两位不该来。”他瞥了楼角食座的两个小书生一眼,“八表狂龙不会甘休,铁定会和我誓不两立,我把他们吸引住,你们正好乘机准备过江。不要寄望在我身上,我不可能帮助你们;我是说,不能公然帮助你们。”

“咱们已经受惠良多,大恩大德不敢或忘。”绝剑狂客离座,再次行礼,“咱们这就着手准备,容图后会。但愿日后于山林相聚,诗酒唱酬不论其他。”

这位名剑客,明白表示不再论剑了。

“祝诸位顺利。”柳思离座相送。

第二十章

高升老店门面广,三家门面再加上两边的车轿场、厩房,规模甚大,门前的广场活动范围大,斗殴时尽可任意施展。

两个人在广场上等侯柳思,等侯他膳罢归来。

店伙和一些旅客,在四周避得远远地惶然旁观,似乎已经知道将有事故发生,这一男一女的剑已说明一切,即将有流血五步的惨事,替客店带来灾难。

柳思红光满面,已有了五七分酒意,背着手迈着方步,笑吟吟地踏入广场,走向并肩而立、惊疑不定、神情冷森的一双男女。

相处这段时日里,这两人对他还算友好的,芳兰玉女甚至一再表示同情;不时替他在八表狂龙面前辩护缓颊。在所有的走狗中。两人也是他最接近的人;

现在,朋友已经成了仇敌。

“你一定要回去。”箕水豹脸色十分难看,语气冷森,“龙爷已表示既往不究,你和黑虎仍是咱们雇佣的人。”

“柳兄,识时务者为俊杰。”芳兰玉女也冷冷地说,”跟我们回去,不可自误。”

“你们知道分水神犀几个人,已经试图用武力说服我吗?”柳思一手背着,一手折扇轻摇,笑容依旧,“他们已经走了,放弃说服啦!”

“不知道,分水神犀不是咱们的人。”箕水豹脸色一变,心中更为吃惊。

分水神犀是江西严家黑龙帮的人,真才实学比他两人高明多多,分水神犀显然说服失败,他两人怎敢奢言将柳思逼回去。

“你们最好也走,我不再听你们的了。”柳思确也相信两人不知道分水神犀的事,两人是直接从城外来的,“曹兄,你打算强迫我回去吗?”

“必要时……”

“必要时拔你的分水钩,死活不论,是吗?”

“你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我知道,八表狂龙的性格我已经摸清了。曹老兄,你和芳兰玉女为人不怎么坏,我在想……”

“你在想什么?”

“想该如何设法帮助你们。”

“帮助我们?”

“对呀!帮助你们如何摆脱他们的控制。你们跟着他,早晚会送命的,早离开他们一天,你们就早一天获得安全

‘少废话,你愿意跟咱们回去吗?”箕水豹打断他的话:“走吧!不要逼我杀你。”

“哈哈!恐怕你得拔钩杀我了,因为我不可能跟你回去做八表狂龙的出气筒。那混蛋似乎生下来就跟我有仇,他一看到我就生气,我见到他就冒火。呵呵!你们回去告诉他,叫他自爱些,不要让我抽他的龙筋。哈哈哈……”

箕水豹抓住他半醉中大笑的机会,闪电似的扑上了,右手招发云龙现爪,切入兜胸便抓。

柳思背着的左手一伸,托住了箕水豹的巨爪,十个指头扣牢了,像两只大铁钳咬实。

噗一声响,折扇点在箕水豹的丹田穴上。

“吨……哎……”箕水豹屈身向前扑,却又无法扑倒,右手被柳思扣牢向上提,像被吊起来的猿猴,浑身软绵绵失去活动力,痛得脸色发青。

芳兰玉女心理早有准备,知道柳思身怀惊世绝学,但箕水豹被制事出仓促,她吃惊之下本能地冲上抢救,忘了该对柳思小心提防。

砰一声响,柳思将箕水豹猝然摔出,凶猛地与芳兰玉女撞个满怀,同时按倒。

“也破你的内功。”柳思毫不客气在她的小腹踢了一脚,“你们已经是最平凡的人,舞不动剑和钩,必须告别江湖,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了,永远摆脱巡缉营的羁绊,不能靠武功混口食啦!珍重再见,两位。”

“你……你杀了我吧……”箕水豹躺在地上,如丧考妣般大哭大叫,拍打着地面表示痛心疾首。

“所有的人都瞎了眼。”芳兰玉女狼狈地爬起,惨然叹息:“他就是那个神秘的人,把所有的人都玩弄在掌心中。罢了,我真该过平平凡凡的日子了。”

***

两人垂头丧气,走上北行至浦子口大道。

刚出城门,后面两个人飞步迫近身后。

“站住!你们的路是不是走错了?”迫近的人沉喝,是飞熊熊伯权。

另一人是毒王蜂胡姣。两人都是西岳炼气士的人,身分并不比箕水豹、芳兰玉女高。

“我们的路没走错。”箕水豹转身,脸上痛苦的表情比哭还要难看,“我们要到浦子口过江。”

“咦!你们……”

“我们去找回柳不思,结果……”

“结果怎样?”

“我和孔姑娘被他毁了气海,内功毁了。”箕水豹真有欲哭无泪的感觉。

“什么?可能吗?”飞熊大吃一惊。

“天下没有不可能的事。”芳兰玉女说,发出一声无奈的叹息:“就因为谁都认为柳不思不敢反抗,都认为他只是一个可欺负的三流混混,一旦我和曹兄被他所毁,大家都认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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