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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军一拆为二,使得我骁果军战斗力弱了不少。而高句丽人计划的如此周密,到现在后面根本看不到援兵的影子,这种种异常联系起来,这结论已经呼之欲出了。”
胡刀听他解析完毕,气道:“真没想到,王猛竟是这种利欲熏心之徒,当日我等出生入死,这才有了如此成就。莫非他全都忘了不成?”
杨戈叹了口气,换换而言道:“只怕是他觊觎这辽东的地头了。如今除了辽东城一座孤城外,其余地方都已经落入了我大隋的手掌心。而目前在这辽东地面上,除了王猛之外,也就是我与周家父子有些势力了。若是能假借高句丽人的利刀,除掉我的话,不但扫除了最大的一个障碍,而且我手下的兄弟还能有旁的选择么,自然是投靠与他。如此一来,这辽东地面,还不就成了他的天下?”
李靖也附和道:“恐怕将军也只是其中一个目标罢了,周家父子,此时也恐怕凶多吉少啊。难怪当日王猛派张方领军前去救援平壤城,恐怕是心存歹意啊。不过周文博周将军,难道会坐视他如此猖狂行事么?若是让他知道,凭借水军之利,也未必能奈何周家父子?”
杨戈冷笑道:“这有何难。王猛此人一向心思慎密,既然选择现在发动,恐怕胸中早有成算。虽然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手段,但肯定是留有什么后手的。这些暂且不用管他,我们如今处境堪忧,后面恐怕再不会有什么援兵了。两位可有何高见?”
两人沉思片刻,也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恐怕也只有强攻了。但如此一来,肯定死伤甚多,势力锐减下,即便能逃出生天,再想与王猛争一时之长短,恐怕就力所不能及了。
“对了,药师兄,我军中的粮草还能支持多久?”杨戈猛然想起了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如今后路被封锁,将士们身上所带的粮草,恐怕也只有不到两日的时间了。还是要尽快冲杀出去的好。若是拖得时日久了,军心恐怕生变。”李靖也知道情势紧急,说话的声调也已经有些颤抖了,往日的沉静也荡然无存。
次日天一放亮,隋军就发动了第一波强攻。但高句丽人早有防范,将峡谷出口守得宛若铜墙铁壁,根本无法杀将出去,最后付出了数十条将士的性命后,杨戈下令收兵归营,另寻他策。
仲夏的峡谷内,虽然比山外凉爽了许多。但烈日当空,再加上方才冲锋未果的沮丧,众多将士显得颇有些疲惫不堪,虽然还勉强保持着阵型,但放眼望去,依然能够感觉到有一种消极的情绪在蔓延开来。
杨戈站立在一处山石上,凝神望着两侧山崖,竟是一时出了神,连李靖胡刀两人走到了跟前都没有发觉。
“将军,不用看了,我已经派了几人攀登上了山顶,俱都是悬崖峭壁,根本无路可行。若是舍弃了军马,倒是可能逃出去。不过如此一来,丢了军马辎重,到了外面恐怕也是无法躲避高句丽人的追杀啊。”
胡刀一脸的苦笑,低声对杨戈汇报刚得来的消息。听他说完,杨戈的眉头更加紧锁,手指头无意识的敲击着底下的山石,显然是没有什么更好的办法。
“那后面呢,可探查清楚了,若是将山石挪开,能否有希望逃出去?”李靖眉毛一扬,询问胡刀。
“后面高句丽人同样布下了重兵,那里入口处本就比较狭窄,被他们重重拱卫,硬弓强弩,我们的人很难靠近,已经死了不少兄弟。”
胡刀脸色更加难看,恶狠狠的脱口而出:“将军,如今也管不了许多了,索性就杀个痛快,凭借我五千骁果汉子,倒要看看,高句丽人准备拿多少人陪咱们上路。”
杨戈冷冷看了他一眼,叱喝道:“胡说,难道让那些兄弟都这样白白牺牲掉?我们费了多少心血才将这支队伍打造成型,若是无谓的伤亡,手底下的兄弟人都没了,以后凭什么去争霸天下?”
争霸天下?这是杨戈头一次在他们二人面前清清楚楚的说明白自己的心思。若换了平时,胡刀早就一蹦三尺高了。但眼下听到,两人也不过是隐现出一抹欣喜后,也陷入了沉思当中。
既要脱逃出去,又要保存有足够的实力,这等难度,势比登天还难了。
距离峡谷大约一百多里,王猛的大营就驻扎在此地,这次他统率的军马足有两万人上下,一路上缓缓而行,与杨戈的骑兵渐渐拉开了距离。就在杨戈率队进入峡谷之时,王猛却说前方发现了高句丽人的踪迹,于是颁布军令,整支队伍折向,顺着辽河另一处方向绕行而过,竟是与杨戈所部渐行渐远。
大帐内,王猛高踞正座,旁边有一名文士打扮的中年人坐在一侧,下面还有几名将领,都是王猛的心腹,正坐在一起小酌。
“大人,如今那杨戈所部恐怕已经被困在峡谷内,只消多等两日,这心腹大患从此就烟消云散了。我倒是要提前恭贺大人了。”
那中年文士笑意盎然,端起酒杯向王猛说道。
王猛却是微微叹了口气道:“杨戈也算是我的兄弟了,如今闹到如此下场,真是让我下不去手啊。当日若是他能回心转意,我兄弟联手,这天下哪里还去不得的。”其语声低沉,似乎颇有感慨。
一个粗犷的嗓音响了起来:“大哥,那小子不识抬举,居然敢与大哥平起平坐,想抢这辽东地面,真是痴心妄想。”
说话的正是王猛的胞弟王强,此时也是独当一面的人物,身居校尉一职。
坐在他旁边的左文龙微微摇了摇头,似乎对王强的话不以为然。恰好王猛的目光看了过来,左文龙也喟叹一声道:“大人,我们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了。无论如何,杨戈也是我身弥岛出来的兄弟,就这么死在高句丽人的手下,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那中年文士却是冷笑了一声道:“左将军,话可不能这么说。就是因为杨戈出身于身弥岛,现在又闹出了好大的名声。如果想图谋这辽东基业,杨戈非死不可,否则以他目前实力,在杨广心目中的地位如何,大家也都清楚。日后这辽东行军总管的位置,可未必就是大人的囊中之物了。”
左文龙似乎对这中年文士并没什么好感,瞥了他一眼后没好气的说道:“哦,斛大人,莫非你忘了,除了杨戈之外,还有两人,也是有资格和大人争抢一番的。”
斛大人哈哈一笑,手捻胡须,颇有自得之意:“左将军不用牵挂,那周家父子,大人早就有了对策。”说到这里,又将目光转向了王猛,笑呵呵的道:“大人,届时大功告成之后,可别忘了答应我家尚书的事情。”
王猛点了点头,却又迟疑道:“那是自然。不过,斛大人,如今圣上已经挥兵回援洛阳,尚书大人果然能成事么?”
这个斛大人,叫做斛斯政,乃是兵部侍郎。身为杨玄感的内应,待得到杨玄感造反的消息后,竟是从杨广大军中逃到了高句丽人那里,成了乙支文德的座上宾。
杨广仓皇退兵,乙支文德本以为高句丽再次逃过一劫。但没想到的是,杨戈等人攻破了平壤城,高句丽王朝就此败亡。而他的辽东城,也成了一座孤城。乙支文德得到消息后,一方面对有灭国之恨的杨戈恨之入骨,一方面却又在为自己的将来担忧。
何去何从?乙支文德根本没有投降隋军的打算,接连两次据守辽东城,让大隋皇帝两次铩羽而归。恐怕在杨广的心目中,恨不得将他挫骨扬灰,杀之而后快。他哪里敢冒这个险。
重夺平壤城?乙支文德同样心里没底,千里奔袭,本来就是一件难事,若是失算,连最后的辽东城也根本保不住,到那时候,可就真的是走投无路了。
为今之计,只有退避三舍,带着族人往更北的地方迁徙,这仇深似海,也只能容等日后再行计较了。但北归的道路上,除了那些早就对高句丽人不满的部族之外,还有一道关隘,那就是新义州的王猛。若是他设下重兵,层层堵截,恐怕能安然带出去的也所剩无几了。
正在左右为难之际,斛斯政却是主动站了出来,要帮着他去与王猛谈判。乙支文德半信半疑下,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勉强同意。
斛斯政与王猛却是老相识了。此前杨戈初到洛阳,杨玄感收买不成,却是将主意打到了王猛的身上。王猛缺少朝中奥援,杨玄感又看中了王猛的水上实力,两人一拍即合,暗中勾结成了盟友。而这次杨玄感造反,最为担心的也正是来护儿的水军。
一旦水军沿海路而归,其速度足以让来护儿及时回援洛阳,对杨玄感而言,这无疑是场噩梦。于是杨玄感暗中下令,让斛斯政与王猛联系,想通过王猛来遏制来护儿。自然对王猛许下了诸多的好处,其中之一就是允诺王猛,只要能平定辽东,自当送他个辽东王的名号。
杨玄感想的不错,但却是估错了王猛的心思。对王猛而言,杨玄感的造反无疑是天赐良机,有杨玄感的捣乱,杨广哪里管得了辽东一带,而来护儿的水军更是被牵制住,根本无暇顾及王猛的势力。而高句丽连年征战,早就疲弱不堪,正是得以成事的大好时机。当此之际,王猛心得意满,兼有野心勃勃,又怎么会乖乖的听命于千里之外的区区尚书大人?
斛斯政朗声笑道:“尚书大人起兵后,天下豪雄无不争相呼应,短短时日内,已经聚齐甲兵数万。此等声势,只待攻下洛阳后,大隋必亡!王大人,只要你及时率水军回归中原,这异日封侯拜王,也指日可待啊。”
王猛淡淡一笑,并不接他的话头,道:“斛大人,此事不急。等辽东平定之后,我自当出兵就是。不过眼下,这乙支文德能否将杨戈解决掉,才是当务之急。万一放虎归山,那可就后患无穷了。”
斛斯政笑呵呵的道:“大人不必杞人忧天,那杨戈不过数千骑兵,困在峡谷内,毫无用武之地,不足数日粮草消耗殆尽,自然是束手就擒,哪里用得着我们担忧。”
话音未落,突然旁边站起一人,躬身施礼道:“大人,那杨戈万分狡猾,种种手段层出不穷,万万不可掉以轻心。依末将之见,最好另外调派人马,以防不测。”
王猛抬头看去,见到说话的人是李洛,脸上顿时流露出丝丝笑意。这李洛之前一直是杨戈的副手,两人关系颇为亲密。自从杨戈离开身弥岛去了中原,李洛重归王猛手下。但王猛自己也有些放心不下,总觉得李洛与杨戈的关系是个问题。但此刻听他这么一说,竟是一心置杨戈于死地,不禁大喜,对李洛的怀疑尽去。
左文龙也附和道:“不错,大人还是小心为上。”
王猛蹙眉沉思片刻,即刻下令道:“王强听令,你与李洛即刻挑选三千精锐骑兵,明日清晨赶赴关峡,务必要一网打尽,不要有什么漏网之鱼,你可明白?”
王强与李洛站起身来,齐齐领命。在两人离开大帐之时,李洛不经意的往左文龙身上瞟了一眼,两人的嘴角同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关峡峡谷内,数千名将士已经昼夜不眠,轮番冲杀,试图强攻高句丽人的大营,但面对高句丽人的顽强固守,好比巨浪拍石,撞得头破血流,却无法撼动高句丽人大营分毫。不过高句丽人也不好受,若不是乙支文德亲自在后面压阵,在隋军不要命的进攻下早就奔溃了。但即便如此,高句丽人的死伤人数也是高居不下,远远比隋军为多。尤其是隋军中,不时有些身手不凡的将士从两侧悬崖处偷袭过来,虽然没能奏效,但也是给高句丽人造成了不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