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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子虚晃一招,手中妄虚尺向空中一抛,叶菩提竟是赤手空拳欺身而上。
骨王心中一惊,玉石俱焚!叶菩提竟是选择了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招数。
知晓避无可避,骨王手下也毫不留情,九幽之火催发燃到了极致。
“嘭——”叶菩提白色衣袍上量怒放血花,身子像是折断了一般被轰了出去。
但是骨王也没有讨到好处,妄虚尺从天而降正正砸他身上,瞬间成了一堆骨头渣渣。只是那血红眸子透出诡异笑意,让叶菩提不由一寒。
叶菩提脑海中场景终定格那滴溜溜双眸上,他终于知道,为何自己那时会有这样不寒而栗感觉。
今天这一切,只是一个圈套!
自己摔出去身子,好巧不巧,正落那一片妖娆情花里。
花上刺,带着剧烈情。欲之毒。
叶菩提看着辛梓平坦小腹,眼里阴霾一闪而过,随后又升起了一股无力荒唐感觉。心口一阵翻涌恶心之感袭了上来。
不仅是因为自己洁癖,是因为自己竟然碰了这个女人。
自己竟然碰了!
他一口银牙几乎咬碎,脸上笑容早就消失无影无踪,释儿这招,真狠。
无论是自己被锁了大半灵力,还是园里铺天盖地阵法奥义,唤来凌戈两师兄弟,都不如这后一招来得致命。
好狠。好恨!
…
噩耗传来那个早晨,裴旻正端着小厨房熬好美容补血红枣枸杞粥小口小口喝着,粉色窗帘。粉色帷幔,如今却是统统换上了沉闷死寂白。
白花花一片,苍白无力。
裴旻一脸憔悴,昔日本就楚楚娇颜此时就像是被风霜打过一般,瞳孔无欲无波。死寂一片。他穿着麻布孝服,跪悬挂白着桌衣案桌前。
檀香充斥了整个屋子,那是死亡气味。灵柩旁长明灯灯芯噼里啪啦燃着。
“少爷,下去休息一下吧。”裴亦趁着吊唁人不多时候对着不停往火盆里烧着钱纸裴旻说道:“这都五天五夜没有合眼了…”
裴亦眼眶红红,泪水似乎下一刻就会掉落出来。他双唇干裂,一张口便是粗声沙哑调子:“让我为父亲守着长明灯吧。他这一辈子,我都没有为他做过什么…”
裴旻絮絮叨叨想要说些什么,精神似乎一度陷入了恍惚。但是张了张口,又无力闭上了。
能说什么呢?终归是子欲养而亲不待。
见到他这副伤痛欲绝模样,裴亦心头狠狠抽了抽,按照习俗,仙归人没有入殓以前。长明灯不管白天晚上都要有人看守,不能让它熄灭。据说。这盏灯就是死者灵魂。
裴旻已经是没日没夜这里跪着守候了三天三夜。
但是那些情绪终究都被他压了下去,既然要做,便要斩草除根,不容后悔。
他看着裴旻身影,眼里厉色一闪而过。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裴旻身后。
一旁中年管事轻轻走上前来,他耳边说了几句。
“主子,出关丝绸生意如今已被裴家完全垄断…”
裴亦眼珠转了转,裴老爷子撒手人寰,少主裴旻伤痛欲绝不理世事,如今裴家偌大家产已是他慢慢侵蚀下,落入他手。
他一扬手,示意那管事下去,如今,只剩下名正言顺继位了,自己还得扮演良好少年模样。
欺身向前,他低声说道:“少爷还是下去休息一下吧,听大夫说昨日月姑娘有醒来征兆了。”
月白?
听到这两个字眼,裴旻眼珠僵硬转了转。
要醒来了么?悲伤河流中终于浮出一丝喜悦。他缓缓支起已经麻木酸痛不堪双腿。
“嘭——”脑中一阵眩晕,下一刻他却是直直倒了下去。
待他再次醒来,屋外唢呐吹刺耳,裴亦已是准备好了一切打算出殡下葬了。他心中一慌,急忙翻身下床穿了鞋急出门去,因为腹中空空如也,脑袋不由一阵眩晕。
屋内脑袋上别着白花侍女见少爷醒来了,匆匆递上洗漱用品和吃食,但是此时裴旻哪里还有这些心思,脚步踉跄推门而出。
灵柩还未出裴府大门,他自己院子里还听得见敲敲打打声音,裴旻焦急赶了过去。
整个裴府随着灵柩出门而一下子寂静了下来,只留了一些丫鬟婆子护卫守着。
月白屋子里,扎着两个小辫丫头脑袋像是鸡啄米一般一点一点。
梨花青双绣轻罗幔子遮住了里面人影,而打着瞌睡小丫头也没有发现其中异样。
她手指微微动了动,眉头蹙起是疼痛样子,接着是睫毛颤了颤,一双黑白分明眸子里有些恍惚。
月白呆呆地看着眼前绣着穿花蝴蝶幔顶,忽而转了下身,将脑袋埋进了柔软枕头里。
她被子下双手捂住自己小腹,泪水止不住哗哗流了下来。濡湿了她一头青丝。
自己是母亲了啊,自己身体正孕育着另外一个小生命。
孩子,幸而保了下来。
幸好,幸好…
一向是不信神不信佛月白,此时却是真感激起上天来。
这是她和师傅孩子。
她有了属于她和师傅孩子。
月白慢慢从脖颈中掏出那块白色玉佩,乳白色彩,温润光芒映她眼里,顿时心安。
突地,她心头一抽。
隐隐中传来急切呼唤,似乎有什么不住催促着她。!!向那个方向!
心中剧烈不安让她焦躁起来,似乎晚了一刻,自己就会失去一样很重要东西。
她再也压抑不住。撩起帘子鞋袜都不顾就这么冲了出去。
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这样不停跑着…跑着…
头发散了,襦裙被划破了,街边摊贩被撞到了,一路人对她骂骂咧咧说着这人是不是疯婆子。
但是她不管不顾。只朝着心中那个声音不停跑着。
脚底划破了,血流出来了,腹部一抽一抽开始疼了…
她放慢了步子,捂住了小腹,轻声说着宝宝乖,宝宝很坚强。娘有很重要事情。
宝宝是很坚强…
宝宝是很坚强…
她不停对自己说着,嘴巴因为急促呼吸而干裂,渐渐尝到了自己血液铁锈味。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唇,脚下依旧不停往城外赶。
她突然迷迷糊糊想到,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年小狐狸桃夭不告而别,她因为噩梦惊醒而仓皇去寻找。
如今,自己心中一直有一个不停声音呼唤着她。这一幕,这一幕…
突地。她眼里出现一个红色身影。
“小十二,我回来了…”不宽阔崎岖小道上,一个骑马背上俊美男子向着面前这个穿着绿色裙裾呆呆愣愣女子伸出了右手。
他右手已经伤痕累累了,他左臂空空如也,身上金丝绣纹长袍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了,但是他唇角含笑,他眉眼含情,痴痴恋恋望着眼前这个深爱女人。
“笨……笨蛋,你怎么将自己弄成了这个样子!你这个大笨蛋…”女子已经泣不成声了,泪水就像断了线珠帘一样从她脸庞滑落,不顾肚子传来阵阵剧痛,女子提着裙摆向那个俊朗男子奔去。
近了,近了…
下一刻她便可以摸到他邪邪笑着脸了。
近了…
嘭——
她看见那个被血色染红人影从马上坠落,那一刻她心头一紧。
“桃夭…桃夭…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好不好?”
她张皇失措,跪坐地揽着桃夭身子,那条崎岖小路,一路上全是斑驳血迹。
“小十二,你哭什么?”他费力睁开眼,努力勾起一抹笑,似乎想要让月白看到他眉眼狭长邪肆飞扬模样。
“别!你别说话!”月白哭得加厉害了,不住用自己衣袖擦着他唇角吐出来鲜血。
可是血那么多,那么多,一直一直不停。
沿着他唇角,沿着他脖颈,无论她怎么擦,都一直不停,不停…
那般艳丽颜色,直刺得她眼生疼。
“桃夭,桃夭…”她急急唤着他名字,手指紧紧拽住他身子,似乎急于印证什么:“你不会有事对不对,不会有事!”
她说又又急,却是依旧掩饰不住心中恐慌。
第六十三章 花落人亡(2十)
桃夭缓慢从自己胸前拿出一株白梗青叶植物,上面挂着红红果子就像是情人伤痛欲绝泪水一般。
“瞧…我把天青地白带回来了…”桃夭轻轻说着,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将那株植物递给月白。
“是,我看见了…”月白哽咽着,握住了桃夭唯一右手。
那么冰,那么凉,那么多伤口右手。
“小十二…我想…”他大口大口喘息着,一口气没换上来胸中一阵激荡一大口鲜血喷了出来。
“别,你别说话!”月白大惊,急急用袖子去擦拭他脸上血。
胸口玉石暖得烫人,月白心中突然一亮,像是抓住了后一根救命稻草,仓惶将那白玉取下挂桃夭胸前。
“不…十二…”他微微摆了摆手,那么一个轻微动作却似乎要耗他毕生力量一般。
“我想…我只想问问…你,有喜欢过我么?”
“我…”刹那间雷声轰鸣,月白带着呜咽声音也听不清了。
雨点粗暴砸尘世间。树叶被打噼里啪啦作响,小草狂风暴雨中瑟缩颤抖。
才是初夏。
已是风雨交加。
被月白握住手渐渐无力,渐渐滑落,一点一点发出蚀骨冰凉。
“不!”月白凄厉唤着,偏生那声呼唤被雷声遮住,电光一闪瞬间照亮她那张悲恸欲绝脸,两行血泪流了下来。
眼前事实同那个梦叠加了一起,桃夭躺一片血泊中…就那么静静躺着,再也不会笑了,再也不会对着她撒娇,再也不会嚷着要吃她做烧鸡。
月白发疯痛哭。胸口沉闷厉害,眼睛被泪水糊住只看见一个模模糊糊世界。
“小狐狸,我求你…”她颤抖着软声:“我求求你,你醒来好不好,醒来好不好?”
“为什么不回答我…为什么…”
她那双黑白分明眼,此时一片灰败。
天色暗沉,空中砸下豆大雨滴,月白身子摇摇晃晃。
但是她却死死搂住桃夭,喉咙一阵发痒,难以抑制咳嗽了起来。先只是低低一两声,到后来确实一阵撕心裂肺般无法停止,她弓着背。将头埋了桃夭凉却胸前。
桃夭,桃夭!…这一生,是我害了你…
她想起那只再后山遇到焦毛狐狸,那穿着一只桃花红肚兜小孩,那眼底桃花笑得一脸邪肆脸……
第一个陪着她吃饭呆一块狐狸。让她百年孤寂时光多了一抹色彩,第一个陪她游历人间男孩,只是因为自己心里不痛
……
手腕上冰凉玉镯那么冷,她才发现,原来两个人之间,一直是他给予而自己从来未付出什么。月白哭着。歇斯底里,红彤彤泪水顺着她脸颊滑落。
有些东西,是注定无法躲过。
比如生……
比如死……
比如四季交替……
比如一开始就无望情殇……
月白抱着桃夭冰凉尸首。呆呆坐着,直到黎明光芒划破黑夜。她眼珠动了动,眼前却是一片黑暗。
看不见了又能如何呢?
她慢慢抽出酸麻手,摸索着探向桃夭脸,一点一点。额角,眉毛。高高鼻梁,薄薄唇……
她毫无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