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斡离不恼羞成怒,一连猛攻三日!可除了继续增加伤亡外,毫无其他意义。那浮桥南段桥面上的一堆烂木头,竟成了金军不可逾越的天堑!斡离不急怒攻心,连斩数名百夫长,一名千夫长,待第四日后续部队到达后,挑选得力干将,精锐士卒,装备最好的器械,信心满满,再度攻过河来。战前曾下军令,今日若再不克敌,所有参战之人,全数斩!此番,他是有备而去。以装备铠甲重盾的步卒为前锋,强弓硬弩居于其后,因为根据几天以来的战事,女真人判断出南岸守军的弓箭射程,至多不过一百五十步。
战斗一爆,徐卫就现情况不妙!女真人在付出极大代价后,终于摸索了出了克制靖绥营火器的办法。他们仍旧排出与前几日一样的阵形,可所有士卒都将长盾横置于头顶,并且中部举高,两侧略低,呈屋顶状。这样,不仅防护严密,弓箭奈何不得,而且霹雳炮等火器扔过去,根本没有立脚之地,几乎全部滚落河中。更严重的是,金军将盾牌横置,不仅防护严密,阵中还留有通道,以便其他士卒穿行其间,拆除障碍!居于步卒盾阵之后的金军弓手,借着强弓硬弩全力压制南岸壁垒之上的守军。若不是靖绥营所设障碍,都是用粗如盆口的树干加大钉铁链连成一体,金军只怕已经完全拆除,兵临城下了。
第一卷第九十一章援兵
北岸壁垒上,郭药师及一班战将陪同金军东路军统帅斡离不密切关注着战事。当看到女真士兵横盾为掩护,又以强弓硬弩压制南岸宋军弓手,进而不断推进时,他面露得色。这种战法正是由他所献。
斡离不眼见对岸宋军束手,高兴地说了几句,身旁汉官极不情愿的向郭药师解释,二太子在夸你足智多谋,是上天赐给女真的礼物。待功成之日,他要上奏金国皇帝替你请功。郭药师闻言大喜,谢过斡离不后,又向对岸望去。至多再过顿饭功夫,金军必将攻入南岸壁垒。从此,便可一片坦途,直扑东京而去!
以赵官家向来作风,只要女真铁骑迫近东京,他必然遣使求和。到那时,无论我方提出什么条件,他一定会全盘接受。眼下军中粮草不济,士卒都以黑豆充饥,过了黄河,迫近东京,别的不说,让先赵官家拿出钱粮劳军。吃汉人的粮,攻汉人的城,岂不快哉?
此时,斡离不看到一直横在桥面上,阻挡了大金铁骑数日的障碍已经拆除得差不多了,忍不住一阵高呼!身后金将轰然应声,大笑起来!那汉官也喜形于色,笑道:“二太子说,攻过黄河,破了东京,与诸君痛饮!”
郭药师踌躇满志,今日我献策立功,又熟知南朝内情,女真人要扫灭宋廷,必然假我之手。等过了黄河,斡离不定会授我以重权!到时兵临城下,倒要看看赵官家见着我郭某人是个什么模样。越想心头越欢喜,忍不住笑出声来。昨夜遭那南岸守军一番羞辱,此时心中烦闷一扫而空!
众人正欢欣鼓舞之时,一名金将疾步窜上城来,对着斡离不大声禀报着什么。后者一听,神色剧变!一把揪住那金将,厉声喝问,听完之后,颓然松开,脸上阴晴不定。四周金将七嘴八舌,郭药师不通女真语,只能看着干着急。斡离不一阵思索,突然抬头望向他,语极快的说了一通。汉官解释,游哨探知,十余里外一支大军正擂鼓推进,奔此而来!旌旗漫地,遮天蔽日!难以知其虚实!
郭药师也是一惊!难道种师道率军赶来增援了?算算日子,他本来早就该到了,可一直拖到现在,难道征召了大军前来?这可来的不是时候,眼下金军正全力夺取浮桥,不容有失!
一念至此,对斡离不说道:“殿下!来的必是种师道援军,眼下我军夺取浮桥在即,万万不可轻退。我建议,派遣精锐马军前往阻挡牵制。若其决然开战,无论如何也要挡住!只要我们夺下浮桥,他纵然雄兵百万,也奈何不得!”
汉官向斡离不解释后,他却是沉默不语。此次南征,本为夺取燕云之地,以及太原真定等重镇。自己完全没想到,宋军竟然如此不堪一击,一路打到黄河来,才算遇上了真正的抵抗。这几日猛攻下来,部队伤亡数千人,眼看攻占在即,自然不能轻言放弃。但即便大军过了黄河,直扑东京,种师道援兵已至,到时腹背受敌,如何是好?
当郭药师听到这层顾虑之后,断然肯定道:“太子不必忧虑!南朝外强中干,不堪一击!只要我军能迫近东京,宋廷必然求和!赵官家定会约束众军,勒令严禁与我军对抗。届时,太子提出议和条件,命其割让军事重镇,增加巨额岁币,我料宋廷急于求和,必不加拒绝!得了这些好处,我军不妨暂退,待明年复来!如此年复一年,不将南朝扫灭,誓不罢休!”
斡离不闻言大喜!郭药师初降时,自称熟知南朝虚实,可助一臂之力。当时自己还半信半疑,如今听了这番话才知道,郭药师确有才干!当下便向他许诺,此事若得成功,你郭药师还将镇守燕山!又派出精锐骑兵,前往牵制来援宋军,并吹响号角,激励士卒攻陷南岸。此时,斡离不得到郭药师建议,信心爆棚!只等着渡过黄河,威逼东京!
桥上金军已经完全拆除障碍,虎吼着向南岸壁垒冲去!斡离不仰天大笑,得意忘形,一把搂过郭药师肩膀,紧了又紧。笑声还未止,突见南岸壁垒城门大开!一堵火墙疾推进!
斡离不笑声嘎然而止,推开郭药师,双手撑在城头,极目远眺。只见对岸守军,以六七辆木车为防护,车盾前插长枪,上覆干柴,并排推出。车阵之后,身披重铠的宋军步卒手持大刀重斧,如墙而进!一群手持火把,抬着木箱的士兵紧紧跟随在后头!一掌砸在城墙上,斡离不脸色铁青,他已经知道对岸守将打的什么主意了。
那正全冲向南岸的女真士兵,一见火车袭来,也不后退半步,立即将盾横于身前,快迎上!两军相接!前排金军用长盾抵住火车,死命推进!哪知宋军车兵寸步不让,那火车横在桥面,如扎了根一般纹丝不动。前部金军一见,纷纷将盾牌放下,置于胸前,全力前推。
就在此时,忽见空中一团黑影落下!一声剧响!霹雳炮在人群中炸开了花!对宋军火器极为忌惮的女真士兵慌忙举起挂牌,想保持原有阵形,可前面火车又全冲来。顾得了头顶,顾不了身前,一时之间,阵形大乱!偏在此时,那一直缩在壁垒里的宋军弓手现战机,一窝蜂地窜起来,顿时箭如雨下!惨叫声四起,匆忙后退的金兵互相践踏,推挤,坠河者不计其数!
斡离不在北岸壁垒上看得真真切切!想我女真铁骑,纵横草原大漠,摧枯拉朽,所向披靡!如今却被困在这又短又窄的浮桥上!让一群大宋乡兵挡住去路!真是坏我大事!当下,只觉气血翻涌,直冒头顶!一双狼眼,瞬时通红!正要下令进攻部队死战,务必夺取浮桥!部下又来报,骑兵部队与宋军援兵遭遇,对方并未停止,保持战斗阵形继续推进。骑兵如同以前一样,起冲锋,意图阻吓宋军。可这支宋军却不同其他,阵形排得极为严密,前头万夫长问暂时避开,派人询问,战是不战?
第一卷第九十二章又见援兵
斡离不神色疑重,一双浓眉几乎皱成一团。为将者,最忌优柔寡断,拖泥带水,凡遇事必当机立断,只因战场情势瞬间万变,将失一令,则军破身死。回望浮桥,部下已经撤过河中凤凰山。这一退,锐气尽失,再强攻意义不大。思之再三,下令暂在凤凰山壁垒休整,自己则率一班战将下了城,直投西北方向而去。
方行不到两里地,就听到战鼓雷鸣,士卒呼喊之声直入云霄。看来,种师道此次来援,是做了充分的准备。浮桥久攻不下,如今敌军强援又至,着实让人烦心。快马加鞭奔上前去,远远望见自己的数千精锐骑兵驻留原地,停滞不前。
再往前行,只见千步之外旌旗漫天,一支军队正稳步推进过来。斡离不一咬牙,打马出阵,身后几名部将如影随形,郭药师眉头一皱,也跟上前去。奔出两箭之地,勒停战马,朝西望去。金国二太子不禁面露忧色,以鞭虚指,语气沉重。
“二太子说,这部宋军戈甲鲜明,步伍整肃,较之以前所遇宋军大不一样。”
郭药师是行家,自然看得出来。种师道乃沙场宿将,自己臣事契丹时,已闻其名。此时一见,其军容之鼎盛可谓平生仅见,且排兵布阵极得章法,无愧于名将之称。若说南朝军队还有哪一支能让女真铁骑忌惮几分,怕只有西军中的种家军。
“殿下,宋军已布好阵形,不可强攻。当移师增垒以自卫,待入夜以后,遣铁骑偷袭,方可成功!”郭药师建议道。西军能战的威名他是早就听过的,据说当年种家军与党项人作战,夏军派出精锐重骑“铁鹞子”,满以为十打十的胜算。却让种师道的步兵杀了个人仰马翻,统军元帅仅以身免,狼狈逃回。眼下,攻夺浮桥已经受阻,士卒锐气尽失,若再强攻种师道部,万一失利,军心必将动摇!
斡离不闻言不语,半晌之后,断然摇头!女真铁骑自起兵抗辽以来,每战必先声夺人,从无消极防御一说。眼下,这部宋军虽已布好阵形,却也吓不倒我百战余生的精锐之师。只要先攻破这一路援军,南岸守军一见,必然胆寒而无心应战。到时候浮桥唾手可得,再进逼东京,则事半功倍!当即回阵,拔出腰间弯刀,号令骑兵全力冲锋!
南岸,徐卫并一众军官立在城头,满腹疑问地望向北岸。今天这一战,可以说是连日来金军攻势最顺的一次,不少人都以为浮桥即将失守,甚至有部分禁军士卒开始逃跑,徐卫连斩十余人方才弹压下去。可女真人怎么刚一受挫,就停步不前?这可不像是金军的风格,难道又想出了什么新战法?
“莫不是种公援兵到了?”孙正突然说道。
众将一阵欣喜,若真是如此,那黄河之危可算是解除了。连日苦战,虽然凭借地利,部队伤亡不大,但将士们日夜戒备,十分劳顿,是该休整休整了。徐卫神情肃然,即便种师道援兵已至,靖绥营也不可大意。这座浮桥实在太过紧要,不容有失。当下命人加紧重设障碍,又令诸军不得懈怠,严阵以防。
“徐副使!徐副使!”一个欣喜的呼声远远传来,不多时,靖绥营都头李贯窜上城来,满脸喜色,手指西面,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张庆几次催问,他才吞了一口唾沫,大声道:“援兵!朝廷援兵到了!”
他这话一出口,城上欢声雷动!拨开云雾见青天呐!朝廷总算派出援兵了!咱们靖绥营终于坚持到最后了!徐卫也不禁有些激动,忙问道:“现在何处?多少人马?”
李贯喜形于色,笑道:“先锋部队已到三里之外,说话便到!”
徐卫总算松了口气,这几天他一直保持高度警惕,每日睡不到两个时辰。此时听闻援兵已到,竟有些虚脱症状。强打起精神,命副指挥使张庆前去迎接援兵,其余各将,坚守岗位,仍旧不能大意轻敌。
张庆带着几名士卒打马向西,不多时望见一彪军马疾而来。双方相隔数步停住,只见那为一将,年约五十,端得是威武不凡!两道浓眉直入鬓中,一双眼睛几能洞人肺腑,脸颊一道疤痕,颌下一把短须,身披重铠,手提大刀,勒住缰绳后厉声问道:“你等何人?”
张庆一个激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