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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堆堆泥土,渐渐掩盖住了勇士的身躯,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夜空。这不单是对同袍阵亡的悲鸣,更是对自己幸存的泄。
此战,靖绥营阵亡六百五十八人,其中包括一名都头,十二名队将,三十几名什将。是靖绥营组建以来,最大的损失。但同时,此战歼灭金军一千一百多人,夺得可供使用的战马三百余匹,兵器铠甲近千件!靖绥营第一仗,可谓旗开得胜!
率领军官对阵亡弟兄祭奠完毕后,徐卫正要去探望伤员,忽有士卒来报,十余骑正往这边过来,身份不明。当即命令马泰出兵拦截,不多时,马泰领着那行人到达营区,原来是官军。
“良臣!”半路加入靖绥营战阵的军官孙正一见来人,大喊着冲上去。
那群官军中,一人翻身下马,按住孙正双肩上下打量,沉声问道:“没事吧!”
孙正并不回答,迫不及待地问道:“徐大人怎样?”
“放心!我已妥善安置!”那军官答道。
孙正这才放心,略一沉吟,拉着他来到徐卫面前,介绍道:“这位便是徐大人胞弟。”又向徐卫介绍道:“这位是军中韩统制。”
徐卫见那人身材伟岸,目光如电,约三十多岁,仪表不俗。全身披挂整齐,手持一柄凤嘴刀,让人不敢小视。遂抱拳道:“大名乡勇营指挥使,徐卫。”
那军官听到“乡勇”二字,微微皱眉,还礼道:“韩世忠,现任锋军统制。”
韩世忠?徐卫不动声色,又与他叙了阶官。只因终宋一朝,官制十分复杂混乱,官员的名称,有阶官,职官,差遣三种。阶官代表你品级大小,是虚的,职官代表你所任何职,也是虚的,只有差遣才表示你具体负责什么事务。
韩世忠的军阶是武节郎,与徐卫同为从七品武官,但高出四阶。闲话说完,徐卫听孙正提起四哥,追问情况。原来,孙正和韩世忠都是徐胜部下。与金军生遭遇战后,各路兵马纷纷溃退,只有徐胜一军拼死奋战。徐胜本人身先士卒,斩敌十余名,但终因寡不敌众,没有支援,陷入重围之中。徐胜身负重伤,孙正和韩世忠护着他杀出血路,四千多士卒,最后只剩下几百人。如果不是遇上徐卫的乡勇营,只怕会全军覆没。韩世忠本人也受轻伤,保护徐胜一路南行,妥善安置后这才回来。
徐卫听闻四哥负伤,心头焦急。可眼下形势逼人,况且四哥已经妥善安置,他当即领了一众军官回帐,商议下一步进军方向。
韩世忠孙正两人的军阶虽然都比徐卫高,但毕竟徐卫是这支部队的主官,又不属禁军编制,两人便列席旁听。从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金军已经逼近黄河南岸,似乎有渡河的举动。朝廷派出的几路援军都被击溃,黄河以北各州县又都关门拒战,女真人极有可能强攻,以图渡河,威逼东京。
一旦女真人渡过黄河,其影响对大宋来说,无疑是个灾难。尽管东京城外,已经云集各州县勤王之师数十万,但缺乏统一指挥,真打起来,是胜是败谁也无法预料。毕竟,金军一路下来,宋军几乎没有组织过像样的抵抗。如果胜了还好说,要是败了,金人必然威迫朝廷,狮子大开口。从以往经验来看,无论对方提出多么苛刻的条件,官家和朝廷都极有可能全盘接受。除非,军队能打上一两场硬气的胜仗,否则……
第一卷第七十八章进军
“我建议开赴东京。”孙正年纪不大,估计比徐卫长不了几岁,但那张胖脸再加两撇短须,活脱脱一个乡下土财主的样貌。可徐卫知道这人外表憨厚,实则勇猛非常,今日一战,手下没有三合之敌。听他这么说起,便投以征询的目光。
孙正见状,正襟危坐,详细解释道:“女真人倾举国之兵前来,其锋不可挡!目前太原已经被围,这一路金军号称十万之众,士气正盛,若与之硬拼,讨不到便宜。不如开赴东京,再作计较。”
如果把部队带到东京,对靖绥营来说倒不失为一个万全之策。但是目前河北地区朝廷几路大军都被击溃,各州县又都紧闭城门,只顾防守。河北河东几乎成了无人之境,女真人来去自如,万一让他们打过黄河,以赵佶的德性必然惊恐万分,求爷爷告奶奶让金人退兵。到时候女真人血盆大口一开,不但让你割让燕云,还要你交出太原,真定这等军事重镇,怎么办?这不是没有可能,历史上,金军第一次南侵,没有攻破东京之后就提出了极其苛刻的条件。除了大宋要乖乖奉上巨额岁币之外,还要割让两河之地。说白了,就是让你把黄河以北,除了西北地区之外,全部交出来。到那时候,女真人想什么时候打你,就什么时候打你,反正只隔着一条黄河而已。
徐卫见韩世忠一直没有表意见,遂主动询问道:“韩统制有何高见?”
“开赴东京,不失为一个明哲保身之举。”韩世忠随口说道。孙正讶异的看了他一眼,这韩良臣,总是一副耿直脾气。你好歹也看在徐卫是徐大人亲弟弟份上,说话含蓄一点。人家这只是一个乡勇营,你难道拿禁军的标准去要求?
“咱们带刀当兵的,有话就直来直去,拐弯抹角不是军人作风。”徐卫不软不硬地回道。
韩世忠张口就想直说,但见孙正不住朝自己打眼色,眉头一皱,闭口不语。徐卫冷眼旁观,心说据历史记载,这韩世忠不是个豪爽的汉子么?为人轻财好义,有侠气,岳飞被诬陷,他亲自去质问秦桧,吼得秦桧连连服软,最后厚颜无耻地说出了那句遗臭万年的“莫须有”。怎么现在一见……
得,不想说拉倒。徐卫将目光转向自己的部下,朗声说道:“今天咱们虽然小胜一场,但也见识到了金军的骁勇。实话实说,以靖绥营目前的实力,不可能和女真主力硬拼。”
韩世忠听到这里,眉头几乎皱成一团。自己那上司徐胜,端得是条好汉!几路兵马都被冲散,狼狈逃窜。惟独他带着弟兄们浴血奋战,本人也身先士卒,连杀十余人,何等英雄?这都是一个娘生的,怎么弟弟……唉,数十年以来,世风日下,文臣贪财,武官怕死,这副德行怎么跟女真人拼?
“但如果我们退过黄河,赶去东京勤王,一来起不了多大作用。二来黄河以北就无兵可用。咱们靖绥营虽然是乡兵性质,但哪个不是铁骨铮铮的汉子!咱们吃的粮,拿的饷,都是官府向老百姓征派来的。哪怕遇上刮风下雨,不用操练,弟兄们袖手高坐,也不少你一天钱粮。扪心自问,你们哪个家里不是扒粪种地的农户?应该知道耕作的辛苦,百姓养着我们,不图其他,就指望杀胜一两阵。我们要是退到东京,父母妻儿都在河北,女真人要是去祸害怎么办?你们今天都是亲眼看到的,那群畜生毫无人性!”
徐卫一番话讲完,杨彦抢先表态:“不退!死也不退!九哥你说,咋整!”
“就是!徐副使,咱们唯你军令是从!我敢保证,我部下三百余人,没一个窝囊!”
挥手制止情绪激动的部下,徐卫正色道:“咱们也不能光有一腔热血,不顾现实。据我得到的消息,朝廷已经再度起用小种经略相公,委以京畿河北两地军事重任,并授以自主行事的权力。我的意思,咱们继续往西走,与种公部队会合。”
韩世忠面露意外之色,这小子年纪不大,我倒看轻他了。遂起身说道:“我赞成!军中早有传言,种少保已经率领百万西军赶来勤王,自然,这是虚张声势之举。但数万精兵还是有的,只要咱们……”
徐卫打断他的话,直视着他说道:“韩统制,恕我直言,没有几万,只有七千。”
韩世忠一愣,七千?这怎么可能?见他震惊,徐卫解释道:“朝廷虽然起用种公,但没给一兵一卒,这七千人还是他征召姚平仲的部队。我的想法是,咱们一路西行,征集溃散的官军,种公想必也是如此。两军会师后,不管有多少兵力,只管擂鼓前进,号称百万,女真人不知虚实,必生退意。”
这时,韩世忠突然作出令人费解之举,表情肃穆,抱拳对徐卫说道:“你的确是徐大人的兄弟!”
这话怎么说的?都知道我与四哥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怎么现在才是?正无语时,又听韩世忠问道:“徐副使,女真人也号称十万之众,你怎么肯定他们一定会退兵?”
徐卫目光为之一凌:“缺粮!”
自古战伐之事,便有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一说。金军东路军攻燕山府受阻,知府蔡靖虽然是个文臣,但颇有节操。在接连向童贯求援而不得之后,一面怒向朝廷告状,一面坚壁清野。在燕山城破前夕,下令焚毁一切可供军用的物资。如果不是徐卫献策支开郭药师,那么历史按原来的轨迹展,将是郭药师绑架蔡靖,以几千人的嫡系裹胁四万五千宋军倒向金国。金军入城,得到大批粮草军器,这才一路南下。还有一点让徐卫肯定金军粮草不济,那就是今天上午在村庄歼灭的小股金军,就是以抢夺牲畜为主,这也佐证了他的猜想。只要靖绥营和种师道会师,再收容溃兵,击鼓而进。金军不知虚实,粮草又告短缺,必然向燕云撤退。如果一切顺利,历史就将改变!
第一卷第七十九章逼宫
就在徐卫率领靖绥营西进,意图和种师道会师之时,就隔着一条黄河的东京城内,已经乱成一团。尽管城外云集着数十万各地王师,甚至还有部队在源源不断地赶来。可一百多年来,东京何曾出过这等变故?过惯了太平安逸日子的东京百姓,惊慌失措,惶惶不可终日。市面上,各种商品开始短缺,物价一涨再涨,若不是有官军弹压,只怕早有人开始哄抢。
宫里更是一团乱麻,道君皇帝听到金军南侵之初。想到的不是召集大臣商议对策,而是沐浴焚香,祈祷满天神佛佑我大宋。等到燕山失守,太原被围,各路求援之书如雪片般飞到东京,赵佶仰天大哭:“大臣误朕!”
可是,误他的大臣们听不到他的哭喊。朝中权贵眼下都在派遣仆人搜刮金银,装船南下,准备逃跑了。各府各衙的掌印堂官十有**都不理事,政事堂上,宰相们也是每日对座,大眼望大小,束手无策。行政机构,已经近乎瘫痪。
这个时候他才知道,一众表面上忠心耿耿,言听计从的大臣们在蒙蔽他,拿他当猴耍!正当怒气冲冲,想要拿人开刀之际,童贯带着数万精兵从太原逃回京城。赵佶大喜,不但没有追究童贯临阵脱逃的责任,反而相言好慰。但接连战败失地,还敢带走精兵逃回京城,童贯犯了众怒!腊月二十七,以太学生陈东为的仕子长跪于宫外上书请愿,直指蔡京、童贯、李彦、王黼、朱勔、梁师成六人虽身居高位,但祸国乱民,欺瞒君父,宜诛此六贼,传四方,以安天下。对于几度为相的蔡京,赵佶现在着实窝火,再加上蔡攸不住的在旁边挑拨,一众爪牙死命弹劾蔡京蔡绦两父子欺上瞒下之事。
赵佶虽怒,但蔡京几度出任宰相,可见在他心里还是有相当地位的。于是降诏罢免人神共愤的蔡绦,意在震慑蔡京。哪知蔡京毫无去意,皇帝遂派遣童贯去蔡京府上,让他上表致仕。蔡京在童贯面前闻讯大哭,问道:“我今年已七十八岁,行将就木,官家为何不肯容我几年?必是有奸臣进了谗言!”
童贯自己都焦头烂额,哪有还有心思管他,只三个字:“不知道。”山穷水尽的蔡京无奈之下,因为双目失明,只得将印章交给童贯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