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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的言官之所以不像唐朝魏征那样名垂后世,是因为在宋一朝,政治相当长的时期里都非常开明,环境很是宽松,在这样的条件下直言敢谏,那是再平常不过了。
秦桧终于有些冒火了,睁开眼睛,直视着对方,冷声道:“许安抚可知你我都大祸临头了?”
许翰一怔:“这是从何说起?”
“你不觉得今日官家召集文武商议禅位,很突然么?你难道不觉得殿前司的部队开进杭州城很奇怪么?你不觉得官家在廷议之后,一语不发就散了朝很异常么?”秦桧问道。
许翰答不上来,因为对方这几个问题,仔细一想,确实反常难道又是耿南仲在搞鬼?难道事情泄露了?
秦桧见他无言以对,再度闭上眼睛。
马车出了杭州西城,直投西湖方向而往。直到此时,许翰才突然说道:“今日廷议,怎不见徐绍?这车,莫非是他派的?”
秦桧不语。那车一直驶到西湖之畔方才停下。秦许二官下得车来,只见秀丽西湖便在眼前。那徐府老仆引路,将他两个带至湖边,见有一艘小蓬船在湖中等候。见他们到来,从船上伸出踏板来,两人搀扶着小心翼翼上得船去。
许翰走在前头,将身一矮,正要往篷里钻时,赫然发现,船中正坐着徐绍
他一时愣住,秦桧在后推了一把,两人都拥进船去。这比不得高大的画舫,一进去就只能坐着。船中安置了一张矮几,几方坐席,徐绍神色平静,谓二人道:“冒昧请两位来,实在唐突,还请见谅。”
许翰正要发话,却被秦桧抢在前头:“相公可知朝中发生之事?”
“正要请教。”徐绍正色道。
“官家今日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内禅。”秦桧道。
徐绍闻言,一声长叹道:“果然如此。”这恐怕是耿南仲耍的手段,故意请官家召集百官,作样子说要禅让皇帝,让那些早怀此心的大臣们自己跳出来,而后再加以打击迫害从此以后,还有谁敢对他说个不字?
“但相公可知其中凶险?”秦桧敲桌又问。
“此乃引蛇出洞,你我说话之时,耿南仲等人必然在商议着拿办相关大臣。”徐绍沉声道。
许翰吃了一惊,失声道:“不至于吧?若真是如此,官家便是设下圈套,让我等去钻”
秦桧看他一眼,你现在才明白?晚了
“耿南仲集权一身,欺上压下,此计必是他鼓动官家此贼较之‘六贼’有过之而无不及下官担心,近两日之内,他就会动手。而官家染疾在身,受他蒙骗,恐怕铸成立国以来未有之冤案呐实不敢瞒相公,殿前司的部队,已经开进杭州城了”秦桧痛心疾首道。
便是徐绍,闻听此言也吃了一惊什么?动用军队?耿南仲他想干什么?一掌击在矮几上,他厉声道:“耿贼胆大妄为天人共愤”
秦桧一拱手:“社稷危如累卵,我等大祸临头,还请相公拿个主意啊”
徐绍看他一眼,摇头道:“耿南仲有官家的授意,我等也奈何他不得,还有什么主意可拿?只能引颈待戮,坐以待毙而已你我等人,必被视为主脑,远窜穷山恶水之间尚算轻巧,怕只怕姓耿的容不下我等,必欲除之而后快”
许翰闻言,抗声道:“太祖早立下‘不杀士大夫及上书言事者’之祖训,耿贼焉敢”
“他要是给我等罗织上犯上谋逆的罪名呢?”徐绍反问道。
许翰一时为之语塞,谋逆属“十恶”之一,在“不赦”之列,不管是谁,犯上这一条,恐怕也只能“斩于市”,如果官家慈悲一些,赐你狱中自尽,已算是幸运了但转念一想,他道:“不会纵是事泄,我等只是商议联名上奏,请官家内禅,这与犯上谋逆有何干系?”
秦桧听不下去,说道:“许安抚,嘴长在人家身上直到了那时候,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有你说话的份么?”
“那似此这般,如之奈何?就看着耿贼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就看着他颠倒黑白,混淆是非,迫害忠良,排斥异己?哼天日昭昭,我不信他能指鹿为马此事由我而起,我去面圣主动澄清”许翰激动地说道。
徐绍直感头疼,这人忠义是忠义,可惜了,太没城府,不足与谋啊倒是秦桧,从前没注意他,他倒看得透彻一些。
“罢了,许安抚,你不可能再见到官家。说句不中听的,耿南仲要整你,还不须联名上奏一事,就说你滞留行在,行迹叵测,你如何解释?”秦桧一语,说得许翰哑口无言。
船上一时沉默,秦桧暗思,徐绍主动请我两人进来,必是为商议对策。以他的地位和声望,应该已经有所想法,只是还不便说出来而已。想明白这一点,他试探道:“相公,观风向而知**,耿南仲调殿前司部队进城,已经很说明问题。我等生死荣辱事小,朝纲崩坏事大若被耿贼得逞,官家不便理事,他必独霸朝政此诚为大宋未有之祸害,较北夷尤甚我等俱当朝重臣,务必担起应有之责任”
徐绍看着他,语气沉重道:“你想说什么?”
秦桧毫不示弱:“下官想说的,就是相公所想的”
“那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徐绍反问道。
“下官或许能猜到一二”秦桧针锋相对。
在旁边听了个糊涂的许翰心头大急,拍着矮几道:“我说二位什么时候了,就不要再高来高去有话不妨直说”
秦桧马上接过话头:“不错此处,不接天,不沾地,出我之口,入二公之耳,鬼神莫测桧斗胆,有个想法,说出来,二公勿惊”他见徐绍始终不肯直言,遂有心思抛砖引玉。
徐绍心头一跳,趋身向前道:“会之且试言?”
“今耿南仲非但把持政权,更蒙蔽官家,成独大之势。我等纵使蒙冤,也无处申述为避免社稷遭难,圣上蒙尘,唯有冒天大干系,铤而走险”秦桧铿锵有力地说道
此话一出,许翰脸色陡变他就算再方正,也听出来这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天子无法理事,又受到奸臣蒙蔽,我们是万般无奈,束手无策。软的,已经行不通了,那就只剩一条道走,来硬的
什么是硬的?
徐绍见他把话说到这份上了,觉得是自己请他们来,如果一味回避也不叫事。当即表态道:“不错,会之之言,正是我意罢黜奸侫,清君之侧拥立少主,肃正朝纲”
当他掷地有声地把这十六个字讲出来时,许翰大惊失色,秦桧高拱双手
“这,这恐怕要从长计议急不得耿南仲自以为抓到我等把柄,我等若行此事,岂不正中他下怀?而且,这事,这事委实……”许翰担忧道。
徐绍朗声道:“我等非为一己之私,乃是为社稷图存,为朝纲澄清,是非功过,自有后人来评至于耿南仲,我等务求一击即中,不要给他机会”
秦桧素知许翰方正刚直,见他还在犹豫,故意刺激道:“许安抚,你若是怕事,大可立即登岸,去向官家检举我等。他日是我刑场上受刀之际,决不怪你”
许翰闻言大怒急得拍案而起那船篷本就低矮,他这一撞,直撞得头晕目眩,直冒金星抚着额头疾声道:“许某怎肯行此不义之事罢罢罢,抛弃这顶乌纱不要顶乌纱的首级也不要算我一个真要到刑场上受一刀,我陪二公”
徐绍闻言大赞:“好许安抚不愧忠义二字”
秦桧适时言道:“虽有此心,但无良策。耿南仲把持朝政,文武百官要么畏惧其权势,敢怒不敢言,要么就是趋炎附势,巴结于他。有志之士或远窜,或贬谪,留在朝中的,已经不多。实力悬殊太大,务必谋划周详,否则……”
徐绍此时方抬起茶壶,替他二人倒上,不急不徐道:“此事要成,关键就在一人”
第四百九十七章阴云密布
第四百九十七章阴云密布
“敢问是何人?”秦桧满面肃穆,低声问道。
徐绍却不明说,端起茶杯道:“这不是最紧要的。会之,崧老兄,我问一句,凭你三人能把这事办成么?”秦会之和许崧老都摇头,这是明摆着的事,就凭我们三个,那是蝼蚁撼泰山。
“不错,此事务必团结朝中有志之士共图,而且必须要有身在宰执之列的重臣参与,胜算才大。”徐绍说道。在场三个,他是闲官,许翰在法理上来说,已经是外官,秦桧虽然是详议司成员之一,但毕竟属于台谏系统,不在政枢二府之内。政府和枢府分掌文武,必须要有此二府之大员参加,才具有代表性。
“这联络朝中志士不难,执宰大臣却……”许翰摇头道。宰执,就是宰相和执政的简称,哪些人算宰执?政枢二府的主官,即尚书左右仆射、左右丞、参知政事、枢密使(知枢密院事),枢密副使(同知枢密院事),签书枢密院事。
而眼下朝中任职这些位置的官员中,尚书左右仆射是耿南仲一个人,尚书右丞黄潜善是他的党羽,枢密使出缺,枢密副使也出缺,签书枢密院事刘延庆是武臣。这么一数,只剩下个尚书左丞朱胜非。
“朱胜非这个人态度相当模糊,倒是没有依附耿南仲,但遇事多避让,看不出来明确的立场。”秦桧不无担忧地说道。
徐绍沉思良久,郑重道:“这样,你们二位负责去联系朝中同僚,为免行事不周密以至再度泄露,只联合今日廷议中明确表态赞同禅位的大臣。至于朱胜非,先不惊动他。”末了,补上一句“事态紧急,千万把握时机,明天耿南仲就有可能动手”
秦许二官都应下,但秦桧心中还有担忧,坦白地说,这是搞政变,稍有不慎,那就是一子错满盘输政变不成不说,所有参与的大臣都得搭进去对朝廷和国家的影响,难以估量
思之再三,他还是决定把心中的疑虑说出来:“相公,许安抚,下官多一句嘴。官家和耿南仲已经调动了殿前司的部队进城,就算我们联合众多大臣共同举事,这没有兵柄在手,最后一刻极有可能功败垂成”
徐绍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位年轻的台谏长官来,看来也不是所有干言官的都缺心眼,至少这个秦会之就把事情想得很周到。不错如果耿南仲没有动用军队,那我们或者能够搞得成,但他既然动用了殿前司的内卫,就是摆明了关键时刻要来硬的如果我们这些人手里没有武装力量,你说破大天去,也动摇不得他
“崧老兄,你之前执掌枢府,在下有个事想请教。”徐绍忽然道。
“请进。”许翰点点头。
“之前,折枢密留守镇江行在,领导抗金。以御营司部队为主、东京留守司部队为辅,终将女真人挡在江北,对么?”
“不错尤其是受御营司节制的水军,在阻金军过江中建立殊勋”许翰回答道。
“那请问,朝廷对这些有功将士的封赏进行了么?”徐绍问道。
提起这个,许翰就来气了,冷哼道:“下官执掌枢府时,曾对报上来的军功按等级论赏。耿南仲不是身兼两相,把持朝政么?我即见不到官家,就报到了政府,耿南仲给我推三阻四,一直不办。为此,刘延庆跟我争执不下五六回我倒不怪他,他也被将士们逼得没办法这也就罢了,耿贼为一己之私,非但不提拔有功将领,反而极力安插他的党羽进入军队,搞得怨声载道。这事秦中丞应该也清楚吧?”
秦桧接过话头:“不错,就此事,我御史台言官数次弹劾,结果不但没扳倒他,而遭受其报复。”
徐绍听罢,一时不语,想了许久,方才问道:“如今除殿前司外,距离杭州最近的部队是哪一支?”
许翰想了想,答道:“东京留守司右军同统制王贵,驻余杭。”
“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