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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曹大也不回一句,径直提了木桶往后走,不多时又提着半桶水摇摇晃晃走了出来。看这样子,他似乎力气不济,也不知是有病,亦或是饥饿?
“我到你家去看看如何?。徐卫突然问道。
那曹大这回倒有些吃惊,但还是点头道:“官人若不嫌脏,便请跟小人来吧说罢,双手吃力地提着那半桶水往寺外行去。徐卫使个眼色,马泰抢上前去替他提了水桶,就好似捏根稻草般轻巧。到了曹大家,一股臭气扑面而来,这是所低矮的平房,建在巷尾,又阴又一:二品,徐卫二人站在门口往里打望。隐约看见有人卧千床二:大进去之后便唤了一声娘,也没见回应。
“九哥,走吧,熏得实在难受”杨彦耸着鼻子道。
不想这句话却被曹大听见了,一边在屋里忙活,一边说道:“官人们见笑。家里没个妇道,也就乱了。唉,岂止是我家,整个泽州都乱了。看现在这衰败的模样,谁肯相信这是当初那个举城烧炭,无一家燃薪的泽州城?”话中,多少透露出几分凄凉。
“烧炭?烧甚么炭?”这个徐卫到不明白了,他只知道烧炭自杀。
“石炭,我们泽州产炭,家家户户都用来烧火,又便宜又好用,一灶炭能燃一宿。官人是南方人?。屋子里头,曹大好像已经点起了火。徐卫突然吸了吸鼻子,这气味可太熟悉了,这好像是”
脑子里突然闪出一个念头,徐卫立即步入曹大房中。穿过那间卧室,里面又是一间,再出,便瞧见一个小小的院落,树草皆枯,靠墙支着一块棚,曹大就正坐在那棚下往灶里加炭。徐卫一眼就看到了堆在灶台不远处那一大块黑色的东西,这不是煤炭是什么!
杨彦马泰赶紧追过来,只见九亨蹲在那堆石炭面前,一手抓一把,正看得出神。这真是煤炭!黑色金子!我怎么把这截忘了,河东,大致就是以后的山西,山西是中国最大的煤矿生产基地!
杨彦马泰面面相觑,不就是堆石炭么?九哥值得如此?那曹大却是淡定非常,想来是以为这几个都是江南过来的,不烧炭,所以没见过觉得稀奇。
“你说,泽州产煤?”徐卫回过头来,紧盯着曹大问道。
“产媒?媒人哪没有?为何曹大明显会错了意。
“不是!我是问,泽州产这东西?”徐卫举起手中的煤炭。
曹大点点头,随口道:“除了太原府和解州,便数我们泽州炭多地浅。往常。几十家矿主拿朝廷的批文采炭,贩到附近州府和东京,挣起好大的家当。我这堆炭,便是从城外取的。”
徐卫闻言霍然起身:“城外就有?”
“正是,出城不到五里地,便有一座大矿。是东门大官人产业。
一听说金军来了。东门氏举家南逃,那矿便废了小人每隔半月便去担一次曹大答道。
徐卫立在原地,好似老僧入定一般,杨马两个不明就里,心说九哥这是怎么了?石炭而已,怎么好像跟见了金子一般?
正狐疑时,听徐卫说道:“走,你领我去瞅瞅?”
曹大却连连摇头。指着灶台道:“正烧水呢,再说,我还”。
“哪那么多废话!大人让你去你便去杨彦不耐烦道?
徐卫冲他挥挥手。笑着对曹大道:“这样,我也不让你白跑,你领我去,我付你十贯。”十贯钱在富贵之家自然算不得甚么。但曹家这等境地,应该还是有吸引力的。
哪知,曹大还是摇头:“城里没剩几个人,明天还不知又是谁在城头竖大旗,要钱何用?。
“也是个不爽利的人!”杨彦急得没奈何,索性侧过身去。
徐卫一想也是,给他十贯钱非但没用,还占人地方,想了想,又道:“那给你新麦五十斤,肉十斤如何?。
曹大就跟火烧着屁股似的窜了起来,紧张道:“当真?你不诓我?。五十斤麦,磨成面粉也折不了多少,够他娘俩吃好久!何况还有十斤肉!在现在这当口,比金山银山还珍贵!
杨彦终于爆了,跳着脚喝道:“诓你?堂堂定戎知军,河东招讨,官家亲封的带御器械,会诓你个贩夫?。
曹大着实骇了一跳,他见这三个身着铠甲进来,以为只走进城的军官。武夫嘛,见得多了。都是些粗鄙军汉而已。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居然这么大的来头!慌得他扑捅一声跪下去,双手撑着地面结巴道:小人小人,实是,不,不知,望大人切莫,怪罪才好
当下,曹大便领了他三人要出城,泽州现在龙蛇混杂,为策安全,徐卫又从营里调来一队士卒,直奔城外而去。到了曹大说的那处矿,果然规模不便是矿井也有好几处。而且都是设施完备,一应俱全。换句话说,你现在雇人来采,运到陕西东京,那就是钱!
第一卷第二百一十二章又见马扩
;为何对石炭如此感兴趣的问题,徐卫没有对杨彦马。而且现在八字没有一撇,也不方便透露。煤炭,好东西啊,又特别是对他这个穿越看来说,更具有特别的意义。在他生活的那个时代,“蝶老板。三个字,代表的是张扬、高调、最重要的是令人难以想像的财富。
现了泽州产煤之后,徐卫除兴奋之外还颇有些懊恼。其实东京上百万人口,家家户户都烧煤,没有一家用干柴,只是他的心思都花在打仗练兵上,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细微之处。在曹大带领下看完矿山之后,他意识到一个问题,河东不能丢!至少这河东南部几个石炭产地不能丢!
这样一来,就有一个难题摆上台面。他此次奉命招讨河东,朝廷的策略打一场威慑战役。说的直白些,那就是就算打胜了,最后你还是得撤回定戎去。现在,徐卫想夺回河东南部,乃至固守,陕西方面李纲肯定会极力赞同,但东京朝廷就不得而知了。
腊月下旬,快临近年关,今年天公作美,不像去岁那般天寒地冻能冷死人,甚至没有下雪。李贯的部下探听到一个消息,说昭德府近来有大军进驻,是否金军还不得而知。可随后,据守平阳府的河东义军领派人来泽州给他通风报信,金国“龙虎大王”已率军增援李逆,目前就在昭德城中!
龙虎大王?徐卫听到这绰号时,总觉得似曾相识。细细一想,终于回忆起来。历史上,宋金部城大战,兀术就是带着龙虎大王,盖天大王等将,统骑兵一万五千余,步兵十几万,与岳家军展开决战。结果,那就不用说了,以金军大败而收场。其实,所谓“龙虎大王”是河东义军给完颜突合取的绰号。徐卫虽然没跟他交过手,但徐原徐胜当初驻防巩县,粘罕就是派突合率铁骑为前锋,结果被徐家兄弟打得灰头土脸。
徐卫收到消息后,认为敌我双方必在昭德府一带展开决战,遂立即传令给定戎,命吴磷掌管兵务,张宪立即起兵七千来援。结果信使前脚刚走,平阳府的义军又传来准确消息,金军第二批援军又到了。
这下徐卫也不免吃惊,金人看来是势必要得河东全境。否则,就我一支兵马前来,金军怎会如临大敌一般?思前想后,他决定还是小心为上。虎捷军虽说打胜了几仗,但跟女真军队比起来,还是有差距,不可大意轻敌。遂急报京兆,请求派兵驰援。同时,他不禁对平阳府的义军领起了兴趣,不知是何方神圣,竟能接连刺探到昭德府军情?我专门设立一营,练细作,也没这么大的能耐。
没想到。答案很快就接晓了。
腊月二十六,虎捷军整顿完毕,只等定戎援军一到,便要杀奔昭德府。这一天,徐卫正在检查部队,便有士卒来报,说是平阳义军领亲自前来拜会。现在,已经到了大营外。他是义军总管,但凡河东王师照道理上来讲,都要以为他尊。但平阳府这位领徐卫猜测不是泛泛之辈,于是亲自去迎。
还未到营门口,老远就瞧见十几个都牵着马站立在外,那最前头一人有些面善,好像在哪里见过。待走得近些,徐卫不禁眼前一亮,这不是马扩么?他起兵于五马山寨,因何到了此地?平阳义军领袖,莫非就是他?
快走几步,老避抱拳叫道:“子充兄!”那一头,马扩明显也看到了他,抱拳含笑还礼。
“五马山一别,兄弟我听得高逆侵占河北,很是为兄担忧。几次遣人寻访,却是一无所获,不想,子充兄竟在平阳。”徐卫上前执住马扩的手,亲热地笑道。上次见马扩,他是卑职自称,但现在他也是五品官衔,自然便依着军中规矩,以袍泽弟兄相称。
马扩打着哈哈:“哎呀,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呐。你现在是定戎知军,招讨副使,义军总管,我是不是该给徐总管行个礼?”
徐卫佯装一怒:“子充兄这不是打兄弟脸么?”
马扩大笑,拍了拍他手:“玩笑话,玩笑话
当下,徐卫领了马扩一行人入得帐内,正值饭点,估计对方也是腹中空空。便命伙头兵整几个好菜,又让杨彦马泰作陪,款待平阳义军。虎捷在作战时期本来是严禁饮酒,但为了执行马扩,徐卫破了酒戒,乐得杨彦马泰是眉开眼笑。大冷的天,大帐时架起火烤全羊,伙夫又整了几个地道的河北菜佐酒,直吃得宾主尽欢。义军的日子想来不好过,因为除了马扩之外,其他几位简直就跟叫花子似的,直接用手抓。
虽然控制着酒量,但徐卫或是因为高兴,又或是因为其他,已经喝得满脸通红。这会儿又端起一杯酒,向马扩道:“来,子充兄,我敬你一杯。李军数次攻平阳,都铩羽而归,这多亏贤兄指挥有方
马扩像是也有几分醉意,单手端起酒杯道:“李军不过是群流民匪盗,不值一提
两人都尽饮,徐卫又问起他如何到了河东来。这才得知,自打高世由进驻真定之后,在金军配合下,扫荡周边。五马山当其冲,在相邻各山寨或投降,或战败后,马扩逼不得已率残部转战河东。
路上还破了好几路为祸地方的强盗,借机收编人马,现在又拉起一万多人。李植在河东扩张,引起义军激烈反抗,平阳大战时,马扩率部赶到。因他特殊的身份,被平阳义军推为领袖,统一指挥。得知虎捷军收复泽州后,他便派人来联络。
听罢这席话,徐卫提了酒壶,上前给各位领依次满上,双手执杯道:“这一杯,我敬诸位,不为其他,只为你们矢志抗金,始终不渝!我徐九,佩服!”慌得几位领赶紧起身,连称当不起。
用完饭后,徐卫命杨彦带其他领去观察军营,他自己便与马扩易帐而坐。两人似乎都,叫,曰碎意,落座!后夭南海北地神侃。不多时,十卒送。徐卫亲自替他盛上一碗送到手中,笑道:“行军打仗。条件有限,清茶是没有,喝碗羊杂汤,暖和暖和。”
马扩接过,先不喝,用闻上一闻,那股羊肉特有的味道闻得他连连点头,喝下半碗之后,方才放下。长长地舒出口气,叹道:“这么些时日,只今天,才算安安生生吃上一顿。”
徐卫笑而不语。怪得了谁?你明明是朝廷武臣,却宁愿与草莽为伍,也不愿重新任职。不过马扩此人才智见识都不凡,他肯定有自己的想法。
“罢了,说正事吧。今天来,我就是想知道,朝廷派了几路兵马赴河东?”片亥之后,马扩正色问道。
徐卫竖起一拇指头,看得马扩面露疑色:“就你一军?那你带了多少人马?”
“不满万。”徐卫笑道。
马扩一时无言,盯着徐卫看了半晌,确认他没有开玩笑之后,啧了一声:“不可战,不可战。现如今昭德城里,光是金军怕也有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