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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斗对鞑虏骑兵最郁闷的一点是,总是被明军的远程火力打击,自己最擅长的弓箭却得不到什么发挥的机会,明军发动冲锋,在行进的过程中肯定没有办法射击火铳,方才众人也都是看到,火铳兵要射击,前面都是拿个木叉架着火铳,如果要停下来,那队伍会有个短暂的停顿,必然会有混乱,趁这个机会可以发动反击,或许局面还能有改观。
快要进入弓箭的射程了,鞑虏的骑兵渐渐的将弓拉满,不过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明军两个步卒队列的火铳兵已经停下,长矛兵却不管不顾的冲撞了上来。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些手持长矛,浑身披甲的明军步卒难道不知道弓箭的厉害吗?
急促的呼啸声响起,箭雨泼洒,但逐渐靠近的虎威军长矛兵不过是低头而已,弓箭射在板甲上,射在头盔上,都无法贯穿,只是被弹开,最多也就是在上面留下凹痕。
也有人被射中了大腿和胳膊,还有人倒霉的被射中了脖颈,但这是极少数,他们的伤亡并没有阻止同伴们前进的步伐。
这么一支无所畏惧的部队向自己冲来,兵器和盔甲闪烁着寒光,自己引以为傲的弓箭却没有作用,每名前来阻拦的鞑虏骑兵都是有些慌了。
步卒小跑,几十步的距离毕竟需要时间,弓箭完全可以射出第二轮,但心情惊惧,原本熟练的动作也都有些变形,这就更没什么杀伤可言。
在队伍后列的鞑虏骑兵已经开始扭转马匹,打马逃跑,这时火铳也是响了,除了和长矛兵正当面的骑兵,其余的人都被打下马来。
实际上方才火铳兵停下准备射击的时候,正对他们的鞑虏骑兵如果前突,未必没有战果,但经过这几个时辰的战斗,他们对火铳已经是有了畏惧,不敢进入火铳的射程,但虎威军的火铳兵无所畏惧,他们敢于向前。
长矛兵第一排距离最近的鞑虏骑兵还有十余步,鞑虏骑兵有人犹豫着向前冲,但更多的人是犹豫。
终于有人控制不住,不管不顾的扭转坐骑,转头就跑,这一下子开了个头,有人逃跑,其余的人也不会在这边傻傻的送死,整个阵型瞬时是崩解。
可他们方才毕竟是个队伍,马匹转身需要的空间不小,向前向两边,路途都被虎威军这边堵住,而后方又有同伴的阻隔。
每个人都在骂,甚至打,都要驱赶开拦着自己逃生之路的同伴,让自己的马匹跑出去,但虎威军的步卒已经到了跟前。
最前列的鞑虏骑兵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希望,唯一能做的就是驱赶自己的马匹向前,挥舞着大刀和骑矛,看看能不能杀散面前的虎威军步卒。
虎威军步卒不可能被他杀散,虎威军的长矛也要比鞑虏的长,在这么近的距离下,骑兵的冲击力根本没有效果,他们的结果就是惨叫着被从马上刺下来。
如果到了肉搏的地步,骑兵对步卒除却站了个居高临下的优势,其他也强不了多少,如果是在这种士气军心极为低落,人人想逃的时候,那完全就是劣势,何况他们面对的还是虎威军。
敢于抵抗的鞑虏骑兵立刻被长矛刺杀,惨叫着被从马上挑了下去,他们的惨叫,让局面更加的崩溃,每个人都想跑,可每个人都跑不快,他们都成了虎威军长矛的目标,虎威军的步卒队列第一次乱了,但没有关系,这只是为了每名士兵都能杀死敌人。
“鞑虏的主帅倒是始终在火炮射程之外”
王通率领马队绕过了正在激战的战场,现在鞑虏的各支力量不是投入战场,就是被明军打垮或者拖住,护卫在那黄色大旗下的骑兵也不过是千余人,王通看着那大旗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长刀,大声喊道:
“斩将夺旗,诸位,随我杀过去”
听王通这么一喊,马三标等人齐声呐喊大叫,马队向着那黄色大旗下,直扑而去。
那黄色大旗开始向着归化城的方向移动,越来越快……。
正文 第七百五十九章 胜利不代表战争结束
第七百五十九章 胜利不代表战争结束
帅旗乃军心,不可轻动,不管是大明还是鞑虏,都知道这个道理。
战场上如今是一锅粥的模样,在明军两个阵地的侧翼和后方,还有鞑虏的骑兵在牵制进攻,正面战场上,蓟镇那边的步卒和马队已经将攻入的鞑虏驱赶出车阵,在重炮的轰鸣下,蓟镇正对的鞑虏军阵也开始散乱起来。
虎威军所对的这个方向更不必说,虎威军所面对的鞑虏军阵已经被彻底击溃,少数战场上有绞杀,那也是临时的。
木恩已经开始调整火炮的方向,轰击攻打军阵侧翼的鞑虏骑兵,这边攻打的骑兵,始终不能有效的冲到大车的跟前,被火铳和轻炮打的灰头土脸,也有运气好的冲到下面,但不是被弓手射死,就是被长矛戳死。
进不得、退不得,士气极为低落,等到大炮转过来,轰了一次之后,立刻就溃散了。
草原上的战斗,鞑虏骑兵的溃散严格意义上来说,未必代表着失败,因为草原广大,骑兵在退到安全的距离上之后,还可以再行集结。
冲打车阵的侧翼,这支骑兵死伤并不多,这次溃退实力也没有受到什么损伤,但他们是最早看到黄色大旗移动的。
帅旗向着归化城的方向急速的移动,王子扯力克都要跑了,咱们还在这边傻傻的坚持什么。
稍微安静下来,每个鞑虏的战士都怕了,骑兵作战,冲打不成,一沾即走,死伤并不会太大,对待这种以步卒为主的军队,可以不断的骚扰,利用机动力将敌人耗的烦躁,最后抓紧机会一举击溃。
可今日的战斗不同,看看满地一具具倒伏的人马尸体,那些一息尚存的同伴在那里惨叫,马匹在那里无助的挣扎。
鞑虏这边的人心开始寒了,也有人心中开始想,我们本来是散居在草原上的部落,游牧为生,为什么要为了保卫你俺答部城池抛洒热血。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那面退走的大旗,虎威军这边在进攻,蓟镇那边在反攻,鞑虏的大军全面处于守势。
帅旗退走,即便是还想要坚持战斗的人也坚持不住了,主帅都如此,我们何必死撑,而且明军的火炮好像是妖魔的雷霆,每一声轰鸣都要带来死亡,这些明军的战斗意志又是惊人的顽强。
明明已经突入了他们的阵列,甚至破开了那么多的口子,可里面的明军还没有溃散,一队队嘶吼着扑上来搏杀,这到底是怎么了,他们孤军在这草原上,我们是在城池之下,大火已经燃起,不断的生力军投入,为什么明军还能坚持下去。
听祖辈,听父辈,描述汉人的军队,除了看着人多之外,没有任何的可取之处,上万人的大军之中里面只有几百名悍勇的战士,这些人被杀死,其余的上万人都会溃散,几百名骑兵到了明人十万人的城池之下,明人只敢关闭城门,不敢出战……可今天遇到的,完全不同,他们更勇悍,更能坚持,还有那火器。
败了,败了,快跑,如果不跑,就会死在这里,为胜利战死那是光荣,可在这等溃败中,死了有什么意义,快逃……
鞑虏的军阵好像是雪崩一样,迅速的崩解了,阵地和队形都在崩解,军将和兵卒都在溃散,每个人都在调转马头逃跑。
“将主,鞑虏逃走了大人鞑虏逃走了”
在蓟镇的阵地之中,有亲兵踉跄着跑到杨进的跟前,带着哭腔喊道,杨进手紧握着刀柄,听到这话,半响没有反应过来,听到车阵中此起彼伏的喊声,杨进这才反应过来,身子晃了晃才稳住。
炮声没有响起前,蓟镇军阵这边的形势危急无比,杨进一边保持着车阵其他方向的防御,一边将能调用的力量一支支的顶上去。
大火燃起,敌人的骑兵一支支杀进来,形势越来越危急,杨进和自己的亲卫也做好了准备,准备随时顶上。
当雷霆般的炮声响起,那一座座投石机崩塌,压力开始一点点的变小,原本拼命突入的鞑虏骑兵开始不那么坚决,开始逐渐的退却,直到现在。
“救火,快去救火”
晃了晃头的杨进总算反应过来,开始大声的下达命令,主帅王通将粮草放在蓟镇的阵地这边保护,当时还觉得王通那边是觉得蓟镇必将承担主战,觉得自己不能护卫好粮秣,现在看,虎威军分明是不想让这些东捆住自己的手脚,他们早就做好了主战的准备。
几千步卒,几十门重炮,居然就将接近十倍的鞑虏骑兵打的如此崩溃,说是摧枯拉朽也不夸张。
“匪夷所思,匪夷所思”
杨进嘴里在低声念叨,直到现在他还有些恍惚,王通今年二十二岁,他麾下兵马成军五年多些,怎么就能打成这样。
“大人,大人,大帅传令,命我军派军追击敌人”
杨进晃了晃头,连忙大声下令。
毕竟相隔几百步,黄色大旗下的鞑虏主帅又是先跑,王通已经不可能追上,追出一里左右,王通就停下了追击。
“传令各队,追击残敌不必超过一里,回军阵清理残敌‘
迫近到这个地步,归化城的城池愈发的清晰,王通在马上望了会,自言自语说道:
“不过是坚固些,大些的沧州城而已”
说完勒马回身,向着军阵本阵而去,鞑虏兵马固然是骑兵为主,来去如风,但明军也有近五千骑兵。
在方才的追击和清剿中,明军的骑兵也是突出,追击的效果且不去说,但实际上却分割了战场,有些没来得及逃走的鞑虏骑兵被困在了其中,现在就是彻底扫平的机会了。
此时的战况没什么悬念了,明军已经有了绝对的优势,鞑虏的大军溃散,主帅逃走,其余的人甚至没有抵抗的意志。
不是被杀死在马上,就是哭嚎着下马跪地投降,等王通回到本阵的时候,差不多快要结束了。
炮兵在战场上还没有被践踏的地方取来雪块,然后用来擦拭炮身,火铳兵则是将随身带着的布巾弄湿,擦拭自己的火铳枪管。
连续的射击之后,金属的炮身和火铳枪管都变得滚烫,如果不及时降温,下一次射击就无法使用。
两个团的步卒除却留下守备力量之外,其余的士兵开始打扫战场,鞑虏骑兵死伤惨重,战场上还有暂时失去行动力,但是还能活下去的鞑虏骑兵,虎威军一概是让他们不必继续受苦,干脆利索的结束了他们的性命。
而车阵中的保安军和民夫也是出阵,一方面搜检尸体上的金银财物和武器,另一方面将完好的鞑虏马匹收拢,还有人去协助炮队整理火炮。
王通此时也有些轻松下来,拿起身侧的水囊准备喝几口,却发现皮囊中的水已经被冻得结实,根本没有水可以倒下来。
眼下太阳西沉,天色暗了下来,从接战到现在,时间过去了几个时辰,根本没顾得上喝水,王通摇头笑着把水囊挂在马鞍边上,回头看了看,发现亲卫脸上都有意犹未尽的感觉,忍不住开口问道:
“这不是打赢了吗?你们怎么这个脸色?”
被主帅这般问,可不是什么小事,不过看到王通神色和蔼,韩刚才粗声说道:
“大帅,你看其他人打的精彩,咱们却没怎么动……”
他这边话没说完,跟在王通身边的陈大河眉头皱起,开口呵斥说道:
“荒唐,你们的职司是护卫大帅,想着出战作甚,这等大战,大帅的安危才最为要紧……”
王通笑着摆摆手,调侃的说道:
“不要急,你们以为仗打完了吗?这才刚刚开始。”
说完这句话,留下面面相觑的众人,骑马来到了车阵的边上,面向鞑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