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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当国-第4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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差不说,还弄了个管事的位置。这般福分怎么得来的,还不是这佛爷的效力……李全,你在京师和天津卫苦熬,今日也进了宫,到底是什么缘故?”

下面跪着的那个宦官正是李全,听到上面问话,眨眨眼睛,开口回答说道:

“是那几十两金子……”

“你再想想,若见不到乐六,不跟着他信了佛爷,你怎么能有这个机缘得到金子,怎么就进了宫,为什么乐六殉教,你却有机缘得了金子,还能来京师,被人接引进宫,这冥冥中难道没有天意吗?”

跪在地上的李全晃晃头,开口含含糊糊地说道:

“还真是,要不从前咋就碰不上这个事情呢……”

“这都是三阳佛祖的灵验啊,李全,乐六在天津传法,为了避免奸人所害,所以伪托弥勒,实际上你当日拜的就是三阳佛。”

李全揉揉眼睛,看了看上面香案上摆的佛像,失声说道:

“还真是一样,哎呀呀,失敬失敬,小子给佛祖磕头,给佛祖磕头了!”

说完连连地磕头,香案边上的那宦官又是开口说道:

“既然你信了三阳教,那咱们就是亲厚的兄弟,应该彼此照应照顾,你可知拜这个三阳教除了保佑之外,还有什么好处吗?”

在下面的李全,自然是摇头不知,那宦官开口说道:

“大家虽然割了,可那话儿做的事情咱们还想。宫里不少结了对食的,不过弄个假凤虚皇的勾当,但信了三阳教,却能将那生死根重新养出来,不瞒你说,咱们教中兄弟,有十几人因为心诚,都重长了出来,你看看这宫中这么多宫女,咱们有了这个本事,咱们可就是皇上啊!!”

无名白自我阉割之后进宫,得了温饱,甚至有了富贵和地位,他们这等人肉体残缺,精神上却还是有欲望,看着皇宫大内万花丛中,如何能不动心,宦官和宫女结

成对食不过是个虚妄。真要能重新长出,传宗接代,众人怎么不愿意,人总是有一丝的希望就要抓住,信不信反正没有坏处,这一许诺,的确能蛊惑人心。

上面这么说,就看到地上跪着那李全的双眼就好似发出光来,连声说道:

“小的愿意信,小的愿意信,小的从前就是诚信拜佛,今后更要死心塌地向佛,求得种种好处。”

站了香案边上那名宦官笑着点头,上前把李全搀扶了起来,两人一起面对三阳佛,那宦官说道:

“你是个实诚人,大家都看在眼里,所以这桩福缘先找到了你,你从前虽然拜过,但毕竟不是诵念三阳佛名,今日就算正式入教,却有些法度要和你讲,不遵守这

些法度,就算心诚也无用的,佛祖还会降下怒火,第一条,便是不得妄言自家所信,三阳佛降世乃是秘传,心知心诵,却不得也外人讲,若讲了,那会被五雷轰顶,

浑身溃烂……”

屋内开始说着一条条的规矩,气氛颇为的庄严肃穆。

外戚起落,京师中不怎么关心,可内阁首辅张居正又病倒了,这在京师中可就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这次足足在家里休养了四天,上朝的时候也些不对劲。四五月之间,天气虽然暖和,可也不算太热,但张阁老上朝的时候穿的朝服,分明是盛夏才穿的纱绸,到底得的什么病,难道那热风上头的症状更厉害了?

众人虽然不敢直接问,可私下里却到处都在打听。依稀传来消息,说张阁老这病似乎和女人有关,这说法众人也是信的,张阁老的内宅中姬妾众多,这也是京师知名。

不过,虽然得病,但精神却好的很,一切都是如常。

内阁大学士、吏部尚书李幼滋以年高无法担任要职的理由,上奏求致仕还乡,万历皇帝和张居正都在挽留,可李幼滋去意坚决,看来是不能挽回,已经有人开始琢磨吏部尚书的位置,在京师奔走经营了。

其他两位内阁大学士,又是张居正徒党的张四维和申时行府上,前往拜见的客人一下子多了许多,热闹非凡,不过这次不管是申时行还是张四维,都是一概闭门不见。

也是这段时间,京营操练的时候,有军校指着京营副将夏元成大骂说道:

“别看你现在威风,等那张老儿死了,你啥也不是,早晚有人找你算账。”

这军校被打了一百军棍,直接被打死在校场之上,众人谁也不敢多劝,只是慨叹,这军将狂饮滥赌,这么死了,对他家里倒也是好事。 

正文 第五百九十三章双局

第五百九十三章双局

被夏元成在校场上用军棍打死的那千总众人都不记得他的名姓,只知道此人蒜头鼻,整日里红通通的,所以大家伙都叫他“蒜头”。

这蒜头狂赌滥饮,人跟个畜生一样,他这个位置在京营芝麻大小,手上也没什么实惠和好处,发的饷银不是被他喝酒就是被他赌输了,一文钱不给家里,他家里婆娘只能自己缝缝补补,自己做些针线活养活着两个孩子。

要光是这般还罢了,偏偏这蒜头喝多后喜欢回家打骂老婆,这就让人不齿,军中同僚也瞧不起他,上司和下属都是不待见。

今年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十有八九是喝酒烧坏了脑子,居然敢在校阅大兵的时候怒骂副将,那不是活该被打死吗?

他死了还好,家里的孤儿寡母怎么办,也有那心善的要过去看看,进了这蒜头的家中,却看到家里狼籍一片,没人收拾没人管的,蒜头的尸首已经收敛了,薄皮棺材装着荒地随便埋下。

看到寡妇报着他们家的闺女呆呆的坐在屋中,整个人都好像没精神了一样,真是可怜。

各扫自家门前雪,看到这凄惨模样,众人留下几文钱叹了口气,也就到此为止,各家都有各家的日子,要管还能管多少,把家里弄成这等凄惨模样,死了没准对他老婆孩子还是个好事。

不过街坊邻居却有点奇怪,这蒜头家是一儿一女,蒜头回家打老婆,却从来不对儿女动手,偶尔发饷时候,赢钱时候,还经常卖点零食什么的给孩子,今日间怎么没见到那儿子。

寡妇带着女儿守了两天的零,第二天就把家中能带走的东西卷了个包袱,向着西边去了,也有问到的,只是回答回娘家。

这寡妇带着女儿走出了城,走了没几里路,就看到路边歇脚处停着一辆马车,车辕上一名车夫用草帽扣着脸正在打盹,那寡妇看到这马车,身子颤了颤,在那里停住犹豫了下,还是拽着女儿走了过去。

她刚走到跟前,那车夫一下子坐了起来,寡妇吓得向后退了两步,那车夫冷眼打量了寡妇和她身后那畏缩着的小姑娘一眼,末了摇摇头,身子探进车厢中去,抓出来个六七岁大小的男孩。

男孩嘴里塞着布团,被拽出来的时候正在挣扎,被那车夫拿眼睛一瞪,立刻老实了,车夫转头对寡妇说道:

“等下这布团你自己扯掉。”

说完又从车厢里拽了一个小包袱,丢在了地上,包袱落地砸出一声闷响,份量当真不轻,寡妇一边安抚自己的儿子女儿,一边伸手拿起了包袱,颤抖着手打开,里面白花花的银子,还有一张白纸。

寡妇盯着这堆东西,眼泪止不住的流淌下来,强忍着在那里没有哭出声。

“二百两银子,再走二里就是那个小庄子,庄子的地契也在这里,两清了。”

车夫冷冷的出声,寡妇哽咽着点点头,车夫扫视了眼寡妇和身边的两个孩子,沉默了会,坐在车辕上沉声说道:

“看到你这两个孩子,我就想起当年被饿死在家里的两个崽子,蒜头家的,你抓紧把你那庄子出兑了,拿着钱走远些吧”

听到这话,寡妇满脸不解的抬头,那车夫一抖缰绳,驱动了马车,沉声说道:

“本来今日就要把你们三个全宰了灭口,看到你那两个孩子,下不去手,快些走吧”

车夫说完,赶着马车扬长而去,那寡妇脸色变得煞白,呆在那里不知所措,直到女孩扯掉男孩口中的塞布,男孩在那里大哭起来,这才反应,寡妇跪在地上冲着那马车离去的方向磕了几个头,把银子收拾了收拾,急忙拉着孩子走了。

蒜头家的孤儿寡母没有去那个庄子,再也没有人在京师和周围看到他们。

一个千总的生死,在京师中压根算不得事情,现在京师中的高官权贵们最着紧的事情是张居正的病情。

传闻七七八八,也不知道那个真那个假,不过都说张阁老身上的热毒不退,反倒是更加严重了,各项传闻中都有这个,倒不像是假的。

京营副将夏元成是张居正一力提拔起来的,前段时间为了保夏元成的位置,还把太后兄长李文全的求官给驳了。

张居正在家休养,夏元成少不得也要登门问候,张阁老是头上包着白布巾出来见客,除了脸色红的不正常之外,其他看起来倒还算好。

不过夏元成回来后,却总觉得心浮气躁,安宁不下来,那个千总点卯迟到,却在校场上发疯乱骂,虽然人当场就被喝令打死,却让夏元成心中更是焦躁。

事情过了两天,张居正身体恢复,照常上朝,却有人给夏元成送来了一封信,信封上没什么落款,却用火漆点着封口。

拆开信之后,信上却只有一句话“张居正在,汝为京营副将,若张居正不在,汝为何,何以自处?”

看完这封信之后,夏元成坐在位置上呆了半响,却把手中的信在灯火上直接点燃了,然后追问亲卫这信从何处来,都说是被塞进来的,不知道什么时候何人送来。

夏元成问了一次之后,就没有再问,但他房中的灯却很晚才熄灭。

京师这边沸沸扬扬的闹出这么多事情,凡是治安司和其他地方能知道的,都整理成了信笺和文报,一封封的发往天津卫。

余四强北窜蒙古,余元刚服毒自尽,其余人等被废为庶民百姓,这个结果让王通也惊讶了下。

宣府外被鞑虏骑兵伏击和余家有关,这件事倒是在王通的意料之中,他惊讶和意外的是,居然能这么快的查到真相,一下子查到底。

相比于他的惊讶,天津卫凡是知道查案结果的人,都是在那里破口大骂,要不然就是大呼痛快,草原上几千骑兵汹涌而来,那次虎威军并未成型,若不是车阵应对得力,很有可能就是全部交待在草原上了。

余家心思居然这般的狠毒,亏他还是大明的勋贵,还是天家的姻亲,对下面的情绪,王通却没有什么痛快的感觉。

钦差半夜被人投书 ,告发了余家心怀不轨的大事,这分明是有人丢车保帅,如此及时的壮士断臂,让王通更是多了几分忌惮。

天津卫一切都是运转正常,比起万历九年又是兴盛了几分,这也是意料之中,京师那边大笔的银子投了过来,在天津卫这边卖地,开店,参与各项生意,还有花天酒地的各项消费,都让天津卫更加的繁荣。

京师的高官权贵们,开始对天津卫并不放心,王通虽然把这里搞得红火,但没人相信这里会长久,都感觉是镜花水月,过不多久就会烟消云散,没想到王通和各方斗智斗勇,就这么一天天的撑了下来,而且还做出了这番局面。

高官勋贵手中都有大批的钱财不知如何花,京师置办产业太过扎眼,家乡购置田地也有个限度,放贷吃息也有风险,但钱财在手中存着也是存着,总不如放在外面流动赚钱的好。

从前想要如此,也只有参与到和鞑虏的贸易以及江南的工商海贸上,前者需要和边镇有关系,而且随时有被人作为把柄揪出来的风险,后者距离太远,不放心顾不上,而且通倭的罪名也不是闹着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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