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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准叫我南宫先生!”之前他不就说过了吗?她难道想不到该怎么叫他?南宫适埋怨地抬头瞪她。
阴夺魂为难地蹙紧蛾眉。“除了这我真的不知道还能怎么称呼您。”
来日方长、来日方长,他在心里这么提醒自己。“算了,回到正题,你可以说了吗?”
为什么她遇到的人都这么固执,阴夺魂暗暗叹道,潼恩是,眼前的南宫适更是,潼恩对她的帮助还有些理由,但南宫适坚决帮她——她找不到他之所以这么做的理由。
“夺魂?”
“咦?”她倏地一惊,诧异地盯着他。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有别于平常的“喂”,这教她怎能不惊讶。
“你看什么?”被她看得有点不自在的南宫适,勉强勾起看似从容不迫的笑容掩饰心下因她这表情而突显的波动。
“这是您首次称呼我的名字。”这是不是代表他当她是朋友了?如果是——她会很高兴、非常高兴。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样会如此兴奋,但此时此刻她真的很开心,开心得忘形地露出真实喜悦的微笑。南宫适是她生命中第二个对她友善的人,虽然他的友善总带着傲慢。
“咳,可以回到正题了吧?”南宫适存心转移话题。
“呃?”愣了下,阴夺魂如由梦中乍醒一般震了下,双手捧着瓷杯温热自己的掌心,也因他的接纳而莫名暗喜着。
“既然我决定涉入这件事,最好毫无保留地告知一切,不要有所隐瞒。”他警告道,“我憎恶被蒙在鼓里知道吗?”
“好的。”已无力阻止他的插手,阴夺魂忖着该如何谈论起有关自己的过去最后决定以一个问句展开——“听到我的名字难道您一点联想也没有?”
名字?南宫适双眼眯成一条缝,细细咀嚼这个名字,他从未对她奇怪的名字多作思考,现在她突然提起,他也只好去想——阴夺魂,这个名字到底有什么意义……阴夺魂……
倏地,他眼睛为之一亮,炯炯有神地盯着她:“你是‘阴夺魂’的制造者?”
她点头,“是的。”
“原来如此。怪不得……”在他的“勾魂”不复见后的两年,道上却出现另一种非出自他之手、却比“勾魂”威力来得惊人的毒品,让各国黑道首次联手花费四年的时间共同解决这种致命毒品——原来是她的杰作!
“在我十八岁那年,您的勾魂问世,对毒品组织造成不小的冲击,我也不知道他们打哪来的资料,知道有我这个无足轻重的人,竟从格拉斯强掳我到意大利逼我研究勾魂的成分,两年后,我依照您的勾魂配置完全相反、却更容易上瘾的毒品香水,带头销售的毒品组织负责人以我的名字为香水取名,之后因为某个事件的缘故,潼恩被雇来杀我,但她没有出手,反而还救了我,带我逃离那里,这五年来她保护我、照顾我,也一直带着我逃避他们的追捕。”
“五年的追捕?”南宫适敏锐地抓住疑点。“既然‘阴夺魂’已经完成,他们何必再花五年的时间追捕你?”
“因为我逃离时将夺魂的成分与制造方法销毁,连带地也拿走硕果仅存的勾魂,没有这些,他们只剩我那两年被迫制造出的毒品,所以夺魂的问世只有短短两年的时间,很快地便在黑道组织联手制衡下消失无踪,只是毒品市场并没有那么简单就能消灭,那个人的势力并没有减少,就连对我……”发现差点说出自己连潼恩都隐瞒不告知的另一件事实,阴夺魂住了口。
“对你的什么?”在她的话中,南宫适听出一些些弦外之音,立刻询问。
“没什么。”她摇头表示没什么。“总之,除非我不在人世,否则这样的情形会一而再、再而三不停重复发生。”对于这样的纠缠她感到十分疲倦,却找不到方法解脱,她甚至动过一死了之的念头,但没有勇气寻死的她最后还是畏惧一个了孤独的死亡,放弃唯一能解脱的方法。“潼恩带着我逃了好久,换了许多地方,我以为到了美国就不用再躲躲藏藏了,却没想到他们会追到这儿来,连累了您,我真的是非常抱歉。”
“道歉的话不用重复这么多次,我只问你一句话,你可曾后悔自己做过的事?”
完全没有一丝迟疑阴夺魂给他的回应是摇头。“我不认为那是我的错,为了生存,我必须这么做。”求生存是人类最原始的本能,她自然也不能例外,潼恩为了生存而杀人,她为了生存而制造毒口戕害无辜的人——站在社会道义上一定会被抨击,但站在个人立场上,她们只是单纯地为了活下去,不为别的。“在生存与否都未能确定的时候,要我顾及那些所谓的道德太强人所难,我做不了。”她宁可为了生存化身为恶魔。
“好。”南宫适拿着空的茶壶走近放进干燥花草的桌台更换新的茶叶,“就因为你这个答案,我会帮你到底。”
“南宫先生?”这个答案?阴夺魂疑惑了。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所以你别再跟我说‘对不起’这三个字了。”注入新的热水南宫适回到原位坐定,整齐束在脑后的长发因为他的旋身而甩落在胸前。“是我自愿的。”
“但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是为了得到夺魂……“如果您是为了取得夺魂,只要您一句话,我会立刻将我身上仅有的夺魂送您,算是感谢您今晚出手救我,您不必为了这个小东西将自己往危险里带。”说着,她低头转开腰间的皮扣,皮扣的表面立刻开了个口,露出里头暗装有约五毫升淡紫色液体的水晶瓶。
她取出放桌上。“送您,这是我的谢礼。”
南宫适伸手拿起散发淡紫光芒的水晶瓶在眼前转动观看,“这就是夺魂吗……”这样淡雅的色泽却有比他的勾魂更慑人的毒性,能让人立刻上瘾的新式毒品,真是百闻不如一见。
只可惜,他要的不是这个夺魂,“我意不在此。”他将瓶子放回桌上,“你拿回去。”
“如果不是为了它,您又何必——”欲出口的话被南宫适示意停止的手势打断了,阴夺魂平静的表情下有着不解的迷惑。
“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咦?”
“回房间休息,你应该也累了。”他语气里的温柔明显得让她无法忽视。
也正因这无法忽视,心思细密、纤细的她才恍然他为何忽然改变对她的态度,只是……会吗?他……
“在想什么?”
“没什么。”她摇头,顺道甩去脑中所想的事,站起身准备进房。“我还是要谢谢您今晚所做的一切,夺魂还是送您吧,就当是见面礼,请您收下。”
南宫适点点头表示接受,坐在客厅目送她进房。
转身背对他的阴夺魂在心里盘算自己该何时离开、怎么离开,还有今后要往哪里去等等问题。
她不能再连累任何人,就算南宫适真有能力解决她的困境也一样,想要摆脱那个人的追捕不能不付出代价,她担心这代价会是南宫适的命,这会让她一辈子也还不起,再者,不是她自恋,天生的这副皮相已为她带来许多男人投注的惊艳目光,她也早习惯了,而南宫适看到她竟没有一丝惊艳表情时她不由有些诧异。
只是到头来,他还是对自己有了兴趣,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之前他们相处的情形是那么的僵化,他还一副希望她早点离开的模样,什么时候开始有了变化她也不知道。
她唯一知道的是这样的变化会害了他,她必须赶快离开以免再有人因她而……
说到底,她还是个不祥的女人……总是带给身边的人危机,这样的情况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呢?
关上房门,她才允许自己发出内心深处的叹息。
什么时候她的命运才能转逆为顺?她真的不知道。
不……放开我……别再来找我——我爱你,你是我的……一辈子都是我的……
不!你不是……你只是想利用我……放开我……我求你放了我……
你是我的!永远都是我的!任何想碰你的男人都该死!都该死!我不会让他们有机会碰你一根寒毛,永远不会!
你疯了!放开了!你这疯子!放开我啊……
休想!这一辈子,无论你逃到哪里,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
不……
你一辈子都属于我,一辈子!
不——“夺魂!夺魂!”紧张的呼唤一声又一声,传达叫唤者的担心与忧虑,只盼能让名字的主人自梦呓中转醒。
“不!我不是……放开我——卡特!求你放了我!放开——”
“夺魂!”南宫适用力晃动握紧她双臂的手,使力摇动她因恶梦汗湿的身子,频频叫着她的名:“夺魂!”
“不——”盈泪的美眸终于在一声尖呼中睁开,含着泪水的双眼只能模糊地看着眼前的人“南宫先生……”这里是……
“你做恶梦了。”担忧的双眼来回巡视着苍白绝美的容颜,推动从容不迫的面具,他眼前的阴夺魂只剩下脆弱的空壳,这就是她之所以能将面具戴得完美无缺的原因吗?因为必须这么做才不至于让脆弱外露。
“我……”她梦见了,又梦见了——她又梦见那人了……
“没事吧?”他问着,内心却被疑问痛击——她口中喊的卡特是谁?为什么她会梦见他?
“我……对不起……”频频颤抖的身子透着寒意,害怕与恐惧就像老朋友似的重新找上她,企图拉出纠缠混乱的过去,让被恶梦惊吓得暂时失去理智的她来不及回复只求有个温暖的地方能让她安心,哪怕只一点点也好……只要有个温暖的地方……
“夺魂?”南宫适垂首困着突然环住自己腰间并紧紧倚偎的脆弱人儿,发着抖的瘦弱身子像将沉入大海的溺水者般,无助地抓住似化身为浮木的他。
“不要……我不要……我怕……我怕……”神智涣散阴夺魂语无伦次地喃喃自语,失神的眸子频频掉泪,怎么也止不住,一下子便湿了南宫适的衣襟。“一个人……我怕……怕他……找我……我怕……”
南宫适小心翼翼地绕过她的背抱住她,轻声安慰:“不怕!”是那个叫卡特的男人吗?让她怕成这个样子的男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不怕了,我会在这里陪你、保护你,别怕、别怕。”在担忧与挂心后头,紧跟而来扰乱他的是从未有过却因她而萌生的罪恶感——是他制造的勾魂让她失去自由长达三年,这三年来她到底过着怎么样的生活,当时她并没有告诉他,而他也不以为意,但是现在她这模样——那三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他不用问也知道,如果过得好她今天就不会做恶梦,一想到这时心下的罪恶感就愈发沉重,如果不是他,她应该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调香师,如果不是他,她不会制造夺魂,从此踏进黑暗世界才对,如果不是他……
“是我害了你。”终于,他承认自己的罪行,接受她对自己的恨意。“是我害了你。”他竟然还笑她的恨不公平且愚蠢,其实谁才是真正不公平又愚蠢的人——是他自己!
“我……我……不属于你……放开我……放……”一声接着一声的胡言乱语终于在疲劳交加逐渐沉入的睡眠中结束,满腮的泪痕让绝美的脸蛋有着狼狈与痛苦,但这时的阴夺魂并不知道自己是何模样,只是渐渐沉睡,呼吸由急促转为迟缓,抱住南宫适因用力过度而泛红的手也逐渐放松力道垂了下来,俯趴在他身上渐渐进入安稳的睡眠状态。
但将这一切看进眼里的南宫适说什么也无法安之若然,内心澎湃的滚动情绪与强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