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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列巴背过手挠了挠后背:“你跟阿奢出去看月亮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你没把他也带上。我告诉你吧英雄,这蛇已经让你给惯坏了,你再对他姑息纵容下去,将来找对象都有问题。哪天他一不顺心,半夜一尾巴能把你勒成两截。”然后他又转向了施财天:“小蛇,你也别怪英雄重色轻友。咱们三个里头,数英雄最大——”
施财天慢吞吞的一抬眼皮:“我二百五十岁了……”
大列巴一摆手:“你不算人,一千二百五也没用——就说这个英雄吧,二十四五岁了,一直连个女朋友都没混到手,这回好容易有个高干美女看上他了,你说你怎么忍心让他抱着你这么大的一条蛇出门约会?”
施财天把头一扭:“哼!”
大列巴和霍英雄对视一眼,然后抬手在施财天的头上弹了一指头:“哼个屁啊,你知道啥叫爱吗?”
施财天听了这话,倒是眨巴着眼睛仔细想了想,随即先是一摇头,后是一点头:“知道。”
霍英雄十分惊讶,因为一直感觉施财天虽然体积不小,但是有着一条幼蛇的灵魂:“知道?你爱过谁啊?”
施财天回想往事,略略的有些忧伤:“一棵树,婆娑宝树。我睡它,吃它,和它在一起,两百年。”
大列巴想了一想,末了咂着嘴说道:“那你俩倒是挺般配,祝你俩早日重逢,日后生出一堆冬虫夏草。”
霍英雄听闻此言,一转身坐到了床垫上,低头开始解鞋带:“唉!我拿你俩是真没招儿。行了,睡觉吧!”
随即他想起来自己已经睡了一天,无论如何没有再睡的道理了。
霍英雄和大列巴分别占据了床垫一角,双目炯炯的一起失眠。霍英雄靠墙坐着,怀里搂着软绵绵的施财天。一只手顺着施财天的脊梁骨往下摸,霍英雄忽然想起一件事:“大列巴,你说那大将军是咋想的?他不是找不着媳妇的人啊,怎么还盯上小蛇了?他不怕小蛇给他生个怪胎出来?”
大列巴清了清喉咙:“他可能是个变态,你没看新闻吗?还有年轻小伙儿奸杀老母鸡呢!咱们小蛇明显比老母鸡漂亮多了,被个把变态惦记上也是情有可原。”
霍英雄对着大列巴“嘘”了一声,又抬手一指施财天的脑袋,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注意语言,他听着呢!”
大列巴满不在乎的一晃脑袋:“你是没孩子,要不然你能当个挺好的爹。”
大列巴百无聊赖,继续引吭高歌,震得屋子里嗡嗡响,然而霍英雄走了神,居然一曲也没往耳朵里进。他攥着施财天的一只手,手十分凉,使他想起了阿奢的热。阿奢也是细长的手,温暖柔韧,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握的了,也忘了自己当时手心出没出汗——真是的,霍英雄想,握了那么长的时间,现在怎么就一点细节也想不起来了呢?
然后他又想阿奢长得真是好,连手都那么秀气,就是太凶了,不过在这个人吃人的世界里,不凶大概也不行。
阿奢说过的话一句接一句的在他脑子里回放,印象最深刻的是偷车看月亮那一段。霍英雄感觉这话不一般,是有深意的,但是又不自信,生怕是自己一厢情愿。第一次听到姑娘对他说这么不寻常的话,他生生琢磨出了满脑子乱麻,很想让大列巴帮自己分析分析,可他又怕大列巴信口开河,不但胡说一通,还要拿自己取笑。
俯身把下巴抵上了施财天的头顶,他决定还是和小蛇闲谈几句。然而未等他开口,对面的大列巴一曲终了,高声叫道:“下面一首《好大一棵树》,献给我亲爱的蛇同学——蛇宝,答应我们,你和树树一定要幸福哦!”
话音落下,大列巴继续高歌,声音雄浑有力,只是跑调得厉害。施财天抬手捂了耳朵,皱着鼻子撅着嘴,一脸嫌弃的向后仰头去看霍英雄。霍英雄张着嘴望着大列巴,也被大列巴的歌声震住了。
如此望了片刻,他见大列巴越唱越来劲,已经不可阻拦,便打开军装拉链,用衣襟包住了施财天的脑袋。施财天已经跟着大列巴学会了骂人,他认为自己如果再不采取一点措施,恐怕小蛇将来会成为大列巴第二。一层军装当然是不足以起到隔音的效果,但是聊胜于无,也顺带着表明了自己的态度,让大列巴和施财天自己看着办。
和此地所有的军官士兵一样,霍英雄是光着膀子穿军装,解开前襟就露胸膛。施财天一直认为凡人的体味很臭,如今向后一倒眼前一黑,他猝不及防的吸了一鼻子汗味,熏得他一露尖牙,强忍着没有去咬霍英雄。
三个人都不困,然而各自为政的闹到最后,却也横七竖八的又都睡了。
翌日清晨,他们照例早早起床去洗了冷水澡,并且得到了上午的军官口粮。口粮还是一份压缩饼干加一袋粉末,但是粉末的口味有所变化,昨天是甜的,今天换成了咸的。施财天也得到了他那一份糖水,糖水装在一口深深的圆锅里,施财天双手扶了锅边,把脑袋探进锅里咕嘟咕嘟的牛饮。大列巴只顾着吃,其余杂事完全不管,所以霍英雄须得一边啃着压缩饼干,一边为施财天撩着头发,免得头发沾了糖水,不好收拾。
吃饱喝足之后,阿奢并未出现,于是他们成了自由自在的闲人。大列巴已经在这小屋子里闷了一天一夜,此刻无论如何都要出去见见天日,于是霍英雄扛起金属杆的一端,背对着施财天往下一蹲:“小蛇,上来!”
施财天鼓着大肚皮,一扭一扭的游到了霍英雄身后。搂着对方的脖子向下一趴,他随即将尾巴连甩几圈,卷住了金属杆。大列巴不等吩咐,俯身将金属杆另一端抬起来往肩膀上一放:“英雄,走喽!”
霍英雄应声而起,和大列巴一前一后的抬着施财天出门去了。
霍英雄和大列巴本意是出去散散心,然而刚刚出了铁门还未走远,他们便被一架直升机阻住了去路。士兵们像从地底下冒出来似的,瞬间就集结成了整齐的一队,训练有素的冲向了正在降落的直升机。霍英雄和大列巴很有眼色的立刻让了路,退到角落里好奇旁观。
直升机不是稀罕东西,但霍英雄和大列巴从来没见过这么丑的直升机。此直升机像是在强酸雨中飞了十万八千里,外表的肮脏斑驳已经无法形容,属于严重毁容;而且直升机本身也是要轮廓没轮廓要线条没线条,整体如同一口变了形的大棺材,肚皮下面还附着密密麻麻的小火箭弹,仿佛已经成精,随时预备产卵。面貌丑成这样,此直升机还不忘自曝身份,机身上印着个巨大的红圈,里面照例是个血淋淋的“尸”字。
大列巴看得心中悚然,在螺旋桨带起来的疾风中嘀嘀咕咕:“这飞机,它敢飞我都不敢坐。”
这时,飞机舱门一开,舱内的士兵和下方的士兵合作,开始向下运货。货物是半人多高半人多长的金属笼子。霍英雄最先看清了笼中情形,大吃一惊:“大列巴,你看笼子里!”
四名士兵抬一只笼子,络绎的从他们面前走过。第一个笼子里蜷缩着个气息奄奄的人形活物,身体是人身体,面目却是类似蜥蜴,松弛的皮肤呈青紫色,一只手抓着金属栏杆,手指之间分明连着半透明的蹼。
第一个笼子过去了,第二个笼子又来,这个笼子里跪伏着一只没毛猴子——看不见脸,但是个头不大,瘦骨嶙峋,看着像是猴子。
第三个笼子里的活物也是蜷缩着的,身体被一张黑色塑料布盖住了,只侧着头露出了上半张脸,很苍白的一张脸,没有头发没有眉毛,眼窝深陷着,灰眼睛含着一点眼泪,眼神十分悲苦。
直升机内外的士兵们还在不断的向下运输笼子,第四个笼子里坐着个圆滚滚的小孩子,也说不出是哪里怪,总之有种小猫小狗的可爱相。双手握着笼子栏杆,小孩子眨巴着眼睛,漫无目的的叫了几声。
等到这只笼子被抬远了,霍英雄才反应过来——小孩子生着一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没有眼白。
纯粹的怪物虽然看着惊悚,但是凭着霍英雄的胆量,还不至于恐惧;倒是方才那似人非人的小孩子让他感到了后怕。大列巴望着眼前情景,后脊梁竖起了一片寒毛:“这就是他们说的兽人吧?”
他想上前和霍英雄站到一起,于是霍英雄心有灵犀的和他一起放下了金属杆。金属杆归了大列巴,杆子上的施财天则是归了霍英雄。两个人不声不响的向后又退了几大步,霍英雄扭头看了看怀里的施财天,然后抬手把他的脑袋往自己肩膀上一摁,第一次感觉施财天竟然如此之大——身躯这么长,尾巴这么粗,完全就是个青年男子的身量,让自己根本无法把他藏到背后或者揣到怀中。万一哪天有人把他也当成兽人抓进笼子里,霍英雄想,那自己是保护不住他的,再加个大列巴也还是不行。
施财天倒是不甚在乎。闭着眼睛枕了霍英雄的肩膀,他正在专心致志的消化着肚中糖水。那些糖水会支持着他愈合伤口、恢复力量,并且长出一个新尾巴尖。
就在这时,阿奢的声音忽然从后方响了起来:“英雄。”
霍英雄立刻回了头,心里本来是不安的,可在眼睛看到阿奢的一刹那间,他不由自主的有了笑意:“阿奢?”
阿奢身后跟着几名全副武装的士兵,抬手对士兵做了个立正的手势,阿奢对着大列巴一点头,然后独自走到了霍英雄身边,淡淡的说道:“这些都是大将军从北方捕捉回来的兽人。兽人很讨厌,有人的奸诈和兽的残暴,并且大部分都携带病毒。”
说完这话,她见霍英雄的手臂上搭着施财天的一只手,便用戴着手套的手在那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当然,你这只不一样。”
霍英雄憋了一肚子问号,迫不及待的发了问:“大将军捕捉兽人干什么?吃?还是养着玩儿?”
阿奢摇了摇头:“最近两年,大将军好像是对兽人很感兴趣。去年大将军也曾从北方买过一批兽人奴隶回来,不过那批兽人全都带病,很快就死光了。”
大列巴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用胳膊肘杵了霍英雄一下;霍英雄其实也想到了,此刻他先和大列巴一对眼神,随即转向阿奢说道:“大将军前几天曾经召见过我们一次,当时他说,要让小蛇给他生个孩子。”他抬手一拍施财天的后背:“小蛇是男的,但是头发太长,可能就让大将军误会了。”
阿奢听闻此言,若有所思的扭头看了施财天一眼:“让兽人给他生孩子?”
不等霍英雄回答,她飞快的眨了眨眼睛,紧接着面向前方小声说道:“这件事情,事关大将军的体面,以后不要对别人提。”
然后她毫无预兆的换了话题:“我今天要去平民营,你跟不跟我去?”
霍英雄不假思索的一点头:“当然去!”
阿奢不再多说,直接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士兵:“把兽人给大列巴,你坐我的车。”
霍英雄听闻此言,立刻转向了大列巴:“给你!”
大列巴嗤嗤发笑,伸出双手托抱了施财天:“至于急成这样吗?又不是赶公交车,你晚到几步,阿奢也不能把你甩了。”
施财天的上半身是靠进大列巴怀里了,尾巴却还缠着霍英雄不肯松。霍英雄知道他在二百五十年的人生中吃了睡睡了吃,其中约有二百四十九年都属于白活,所以拿他毫无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