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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没有能救好他;甚至连缓解安庆宗的痛苦都做不到。他心中对叶畅的仇恨达到了极致;但是叶畅走得于净;甚至用面粉将自己家都炸掉了一半;让安禄山无法报复。于是他便将仇恨转移到了皇室——若不是李氏父子;他哪里会到这一步?
而且这几天里;严庄只要一有机会;就教唆他纂位自立。严庄毕竟只是底层人物出身;虽然颇有智计;可是对近在眼前的权势的热切;让他对现在所谓的“侍郎”不满;他更想当的;乃是宰相。
不仅是严庄;安禄山幕下诸将;无论汉胡;也皆如此;一个个希望当节度使、兵马使;想要打开国库犒赏。此时安禄山还没有失去理智;他知道自己需要依靠李亨来争取更多的支持。但是;他只是需要利用李亨;而不是尊重李亨
听得安禄山这样说;李亨脸青一阵;白一阵;然后甩袖道:“卿为宰相兼作天下兵马副元帅;国家大事;一概凭卿决断就是”
李亨这话说得很有些怨气;他声音还没有落下;安禄山身后闪出一人;正是严庄:“皇帝欲谋反耶?竟然敢出此无礼之语”
“皇帝……谋反……”
李亨险些没有气乐了;他睨视了严庄一眼;然后对安禄山道:“朕倦了;朕欲去休息。”
“陛下自去;朝中事务;我会替你代劳。”安禄山傲然道:“陛下宫中防备微弱;长安城里尚有叶畅余党;我拨三千兵马护卫宫禁;陛下莫要惊慌。”
李亨身体一颤;深深盯了安禄山一眼;然后转身离开。
程元振的眼睛用力眨巴了几下;陪着笑对安禄山道:“安相公;陛下得知相公家眷尚不在长安城中;欲赐宫女侍奉安相公……”
“我看中了谁;自会去取。”安禄山面无表情地道:“你这阉货;好生侍候好陛下就行。”
程元振脸色变了变;终究是不敢说话。
此时在场者;绝不只他们二人;还有一些投靠了李亨的朝臣;但安禄山跋扈之下;却无一人敢言。每一个人心中都隐隐意识到;时代变了;原先朝廷控制一切的局面只怕随着此次政变而改写;手握兵权的大将们;将拥有更多的权力。
安禄山瞄了一眼空荡荡的御座;他上前几步;几乎就要来到御座旁;诸臣都怔怔地看着他;想要看他是不是有胆现在就坐上去。
不过安禄山终究是没有坐;他在御座前转过身;而向群臣;露出一个残忍的笑容。
“发长安青壮为兵;与叶畅逆贼决一死战。”他厉声道:“京兆尹何在;长安、万年县令何在;此事便由你三人去做;我不管你们怎么做;我只要十日之内;长安城中多出十万军士;若是少一人;便由你们亲族充任”
被李亨任命的京兆尹、长安、万年令都是面色如土;相互对望;既不敢应是;也不敢拒绝。
长安城中有百余万人这没有错;但是十万青壮要聚集起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几乎是十人中便抽一人为兵;这其中的压力之大;可想而知。他们心中也很奇怪;安禄山手里有近十万兵;虽然被叶畅连接着败了两阵;实际上只是给吓坏了;真正损失并不多;他此时还急着要征十万人;却不知是为什么。
他们当然不知道安禄山的打算。
这两日呆在宅中;安禄山除了养伤;窥探朝中动向;还有一件要事;便是召集手下大将、幕僚;集思广益;讨论如何应对叶畅的“神兵利器”。他们经过两日商讨之后;渐渐得出结论;叶畅的那种爆炸武器虽然威力巨大;但并不是没有弱点。
其中最大的弱点;就是太过依赖后勤。那种武器是消耗性的;甚至不象箭矢;射出去之后还可以想法子回收。而且很明显的是;叶畅不是在中原制造那种武器;所以他的武器来源唯有辽东;甚至安西都不可能。根据严庄等的推测;叶畅在长安储存的这种武器数量并不多。
“如今长安落入我手;辽东与叶畅的关联断绝;故此他所能用者;唯有此前所存;只要我们多驱士卒;不断消耗他的那种神兵利器;用不了多久;他便再无可用。自然;这只是治标之法;治本之法;还在于夺取辽东;我们也要抢得那种神兵利器;最好能抢得制造它的工匠;若能如此;则天下尽入相公掌握之中矣”
安禄山又回忆起严庄的进言;他看了京兆尹三人一眼;然后厉声道:“你们还不赶紧去办;要等到何时;莫非还等我请你们吃饭不成?”
京兆尹三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逃出了大殿;出得门后;三人相互对望;都只看到了绝望。
“急切之间;去哪里招募十万青壮来”万年令惨笑着道:“我们前日才上任;如今下边的僚属都未辟齐……衙门里的差役都不知逃到哪儿去了;二公可有良策教我?”
“一根绳索罢了。”长安令同样是惨笑:“原本屈身从贼;为的只不过是一个富贵;这等情形之下;什么都没有了;还能怎么样?”
“只有如此……唉……”京兆尹也是哭丧着脸;他与吉温关系好;所以才捞到了这个职务;原本以为是个美职;却不曾想竟然是死路一条。不过想着自己与吉温的关系;安禄山对吉温极是信重;或许可以请吉温出面说情。他觉得自己还有一线生路;便向两个县令摆了摆手;做出威严主官的模样:“安公既有交待;你二人速速去办妥;若能得成;我为二位请功”
他脸变得快;万年、长安二令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离开了。二令面面相觑;好一会儿;万年令道:“他怎么这样;起初也是担心生死;怎么转眼又这副嘴脸?”
“他与吉温关系好;必是去寻吉温说情;如今吉温可是御史大夫;甚得安禄山所重;有吉温相助;他哪里会有什么危险……只是我们二人惨了;必死无疑”
他二人正互相艾叹;却听得有人招呼道:“二公为何还在此处?”
他们回头一看;乃是王缙。
“王公……”
刚招呼了一声;还没有正经答上话;便见街上一阵混乱;却是一队安禄山的部下开了过来。这百余骑的马脖子下;全部挂着首绩;二人定睛一看;不由得变了颜色。
王缙幽幽地道:“这几日表露二心的人……就是陛下方才点的那些人名。
二令激零零打了个冷战;李亨点名的时间并没有多久;这些人的脑袋就已经砍了过来;而且还有些根本不是所点名单上的人物;这只证明一件事情。
安禄山早就决定要杀人立威;他根本就没有把李亨的意图放在心上
“这……这……”万年令声音发颤;与其如此受辱;倒不如回去自我了断算了。
“二位若想活;某倒是有些计较……只不过这里不是谈话之所;二位可愿意与我去僻静的地方?”王缙又道。
第474章 千军齐呼清君侧
“长安城中;不知如何了。”
闭着眼;靠在榻上;李隆基缓缓说道。
他们出来得甚是狼狈;不过好在有辙轨;李隆基等贵戚倒没有受到太多罪。但是因为是临时逃出;所以征得的辙轨列车不足;供皇族、贵戚和高官们已经勉强;那些随扈的禁军将士;便只有骑马或步行。
而且马匹数量也是不足;他们顺着辙轨到达咸阳之时;人困马乏;寻觅咸阳令;发现此人得到消息已经逃走;而且据闻安禄山一支部队;正由泾阳赶来;准备断绝咸阳古道。故此李隆基等连喘息之机都没有;胡乱征集了些马匹;便继续上路;行了数里士卒饥寒难耐;一个个鼓噪起来;李隆基便将列车驿站驿吏献上的食物分与众军士。
虽然僧多粥少;但不患寡而患不均;军士见天子所食与自己相同;暂时偃旗息鼓。车队又继续前行。但是到金城县时;再次遇到麻烦;长安大乱的消息;同样已经传至此处;金城令闭城自守;下令断绝了辙轨;甚至挖断了数百丈路基。这等情形之下;又是一顿折腾;他们才过了金城县;复又上辙轨列车;重新向西进发。
京中禁军;都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哪里受过这样的折腾;一个个怨声载道苦不堪言。
李隆基对此略有所觉;但是他想的是只要到了岐州;情形就会好些;因此也没有太在意。相反;他对于长安的情形;倒是更为关心;毕竟若是长安城被李亨、安禄山折腾得太惨了;他回来之后不复当初繁华;那实在是让人头疼的事情。
“现今尚未有消息传来。”陈玄礼低声道。
“叶卿的情形如何?”
“因为崔乾佑步步紧随的缘故;叶畅无法摆脱逆贼来与圣人会合。”陈玄礼道:“他这般做是对的;若是草率与圣人会合;只会将祸水引至圣人身边。
“朕知道……朕知道……叶畅忠心;朕已知矣。”李隆基面带愧色;长叹息道:“天宝初载以来;朕颇误国事;信任奸佞;乃至有今日之祸。唯一可取;便是用了叶畅;任其放手施为;外得拓疆土;内能安社稷……”
陈玄礼默然不作声;只是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惜哉;当初若不是为李林甫所诳骗;朕岂失此爱婿?幸哉;亡羊补牢;犹未晚矣……”
李隆基嘴里念念叨叨;正此时;却听得外头吵闹起来;他打发陈玄礼出去看;不一会儿;陈玄礼面带异样之色回来。
“出何事了?”
“是杨相国要见圣人。”
“杨国忠……他又有什么事情?”李隆基有些不耐烦地坐正身躯;瞄了身侧的杨玉环一眼:“好吧;让他进来。”
杨国忠被禁军拦在车外;甚至连替他通禀一声都不于;他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上来;情知自己已经失了圣眷。好在此时李隆基召他的消息传出;他一脸怒气地登上了这辆临时改装的御车;先是狠狠瞪了陈玄礼一眼;但是他也知道;此际并不是在陈玄礼面前作威作福的时候;因此也就是瞪了一眼;然后向李隆基行礼道:“陛下;臣思量再三;哥舒翰那边;亦是去不得也。”
李隆基眉头一皱:“何出此言?”
“安禄山为胡将;有逆心;哥舒翰亦胡将也”杨国忠道:“若圣人入其境;他自己便是没有二意;安知帐下未有铤而走险之辈?”
他这个理由;有些牵强;因此李隆基并没有什么反应。杨国忠看了他一眼;然后又道:“另外;河西、陇右;穷困之地;圣驾至此;逃出京中的文武大臣必定前来;以河西、陇右如何能支撑这许多人开销;况且此际战事为先;一切先军;如此艰辛;臣等虽是不惧;但陛下与娘娘万金之躯;安可久处?”
李隆基早就不是那个勤俭的君王了;他这两日在行程当中;诸多不便;虽然暂时忍住;却被杨国忠这番话又勾了起来。确实如杨国忠所说;他带着文武跑到哥舒翰那儿之后;肯定要重立朝廷;各种支出用度不在少数;只凭借陇右、河西的财赋;只怕难以支撑。
见李隆基似乎有些意动;杨国忠又抛出了他的第三个理由:“其三;关陇一带;将成战场;无论河西还是陇右;都在戎狄卧榻之侧;戎狄知我国乱;必生觊觎之心。故此;哥舒翰之处;非安居之所;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何况圣人至尊之躯?”
这个理由就非常打动李隆基的心了;安全毕竟是第一位的;若是犬戎、回纥甚突厥残部乘着中原内乱的机会也参上一脚;他难道还要到处东躲西藏么?
“那依你说;当往何处去?”
“剑南;富庶之地;成都;天府之国;陛下可巡幸于此;暂时驻跸。一来可以令叶畅、哥舒翰无后顾之忧;与逆贼决战;二来也便于陛下调度剑南、江南财赋;支撑战局。”
杨国忠在最初的惊惶失措之后;现在渐渐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不佳。当初同意去哥舒翰处;是急切间想不到办法的办法;但现在则不然;他有了更好的选择。
崔圆被他留在剑南;虽然高适成了剑南节度使;但因为长期驻于昆州的缘故;所以留在成都的还是崔圆。此人乃是他的心腹;有他的配合;杨国忠要是领着李隆基到了这里;以宰相身份;挟天子之威;令高适交权;并非不可以的事情。
若能得剑南一道的财权与兵权;他的宰相位置便又巩固了;至少不必象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