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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李林甫在家中有意不见他;便让李岫推说是在这些看球之人当中……
想到这里;高力士心里冷笑了声;上万人中想要找李林甫确实不容易;不过么;他用不着在这里找。
“李公既是在看球;我们也不在此打扰他与民同乐。”高力士笑道:“去贵府候着就是;依叶十一定的规矩;一场球最多也就是半个时辰;加上中场休息;也不会超过一个时辰;如今球赛快结束了吧?”
李岫陪着笑:“还有小半场。”
“这样我们也在此看一看球;球赛结束后再去贵府见过李相公。”
高力士是墙头草;在李林甫与杨慎矜之间;他并不想选边来站;既然李隆基的命令是他来看看李林甫;他哪怕多花些时间;给李林甫多一些准备;也要看到李林甫。
最初时他只是想着在这看球让李家去准备;但看着看着;却又有了不同的感觉。这些年他养尊处优;象现在一般处于平民百姓之间;与众人同观球赛;几乎是从未有过。故此;半场球看下来;他倒是觉得有些开心;若不是正事挂着;他会更为欢喜。
球赛完毕之后;李岫也不耽搁;引着他便到了这球场的南门处;然后便停了下来。高力士讶然道:“为何停步不行?”
“家父若是出来;必是从此处出门;只须在此等着——喏;高将军请看;家父就在那边”
高力士心中惊疑;难道说李林甫真的在这看球?
他循着李岫所指望去;只见李屿与李帽二人一左一右;撑着李林甫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他们几人也都是普通人服饰打扮;或许是方才太兴奋的缘故;李林甫有些疲惫;额头还有汗水;不过精神却还好。
高力士看到他的时候;他也看到了高力士。
高力士对自己很有自知之明;身为宦官;哪怕被李隆基封为大将军;也只是一个皇家的仆人。而宰相则不然;那是皇帝的客卿;为皇帝管理天下事务。故此;只要皇帝李隆基没有流露出对宰相的不满;那么他对宰相就必须保持恭敬。
特别是李林甫这样的宰相。
两人此前有过不少合作;也有过不少明争暗斗;故此;高力士遥遥拱手行
李林甫推开两个儿子的掺扶;自己站立着;也是向高力士行礼。
然后李林甫的二子又扶着他;缓缓走了过来;到得高力士面前;李林甫笑道:“不曾想在此遇到高公;高公亦爱球么?”
“还好;还好。”听得李林甫话语里有些气喘;高力士又打量了他一眼。
“唉;如今精力有些不济了;在人群中挤上一会儿;便成这模样。”李林甫哈哈一笑:“早年之时;老夫也是可以骑马打球的健儿”
想到方才那么多人挤在一处;李林甫再如何老当益壮;也不可能在这等情形之下滴汗不出;高力士心中的疑惑消了大半。
“此地不是说话之所;某是来寻李公的;还请李公回府再说。”高力士道
李林甫点了点头;便在二子掺扶下;上了在球场一边的肩舆。高力士只有跟在后边;好在离李府并不远;没多久便又是回到了李林甫宅邸之中。
听得高力士来意;李林甫下拜谢恩;二子又将他掺起。高力士心中实在不解;方才消失的疑惑又生了出来;他琢磨了会儿;开口道:“今日在宫中;有人说李相公身体有些不适;我观相公精神虽稍有不如往日处;但还算安健……也不知何人造此谣言”
他此话只是试探;那边李林甫却是一笑:“早上确实有些家事烦心;身体略觉不适;故此才去看球散心……圣人厚赐;老夫不可不去宫中拜谢;高将军可与老夫同去?”
第319章 自古权奸通情理
兴庆宫要热闹了
高力士第一个念头;竟然是如此幸灾乐祸;他甚至有些迫不及待;要看这场热闹了。
每一次大唐中枢的血雨腥风;都意味着巨大的利益重新分配;而作为墙头草的高力士;虽然每次都吃不到大头;却总少不得一些油水。
“相公有命;岂敢不从?”高力士当下应道。
“岫儿;遣人去召叶十一郎来;让他去兴庆宫前;老夫要带他去见圣人;辽东情形究竟如何;须得他当面向圣人报告清楚。”李林甫又对李岫吩咐道。
高力士险些没有咧开嘴;原本有李林甫与杨慎矜;宫中就会十分热闹;现在又弄个叶畅;那可就加倍热闹了。李林甫与杨慎矜;李林甫与叶畅;叶畅与杨慎矜——这三人的关系;错综复杂;没准能唱一台大戏出来。
反正高力士是一个看热闹的;无论谁在这场大戏中胜出;都少不得他一份好处;故此他不怕事情大。
“既是如此;就劳烦了。”他对李岫笑嘻嘻地道。
对着李林甫他施礼;对李岫就不必;李岫反倒要向他施大礼。
他们行得不快;不过高力士怕李隆基等得急;先遣了一个小太监回宫。他果然了解李隆基;这个时候李隆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虽然没有乱发脾气;却连催促了几回。
待听得那小太监说;李林甫随后便要来谢恩;杨慎矜顿时傻了眼。
“他……你亲眼见了李相公?”顾不得君前失仪;杨慎矜抢着问道。
“这个;奴婢确实见到李相公;精神还不错;不象是刚刚重病的模样。”那小太监小心翼翼地说。
高力士派他来此;一是禀报李隆基;另一个用意;也是让杨慎矜有所准备。高力士是墙头草;两边下注;李林甫与杨慎矜都明白其意;却也都需要他这个墙头草。杨慎矜听完之后;呆了半晌;脸色变得寡白。
如果李林甫真的没有什么问题;那自己在李府看到的一切……岂不是都是他演出的一场戏?
一想到那有可能是李林甫演的戏;杨慎矜心里就充满了恐惧;越是细想;他就越是坐立难安;李林甫来此见到他时;还不知道会如何发作
对于李林甫的恐惧;可以说是根深蒂固;哪怕杨慎矜已经生出取而代之之心;却也不敢正面同李林甫对抗。此时发觉自己有可能到这个地步后;他第一个念头;竟然不是如何应对;而是如何逃避。
咳了一声之后;他向李隆基施礼;然后绞尽脑汁;编了一个理由:“李相公既是无恙;那是最好……臣尚有公务要处置;先请告退”
“不忙;且待李卿来后再走。”李隆基淡淡地道。
若李林甫无恙;那么就用不着那么快换宰相;自己也就可以继续在宫中逍遥;但为何会有李林甫重病的传闻;而且这传闻又是怎么传到自己耳朵里的;这件事情还须好好探寻。
抽身不得的杨慎矜额头开始冒汗;此前的大臣仪范;如今已经失了大半;相反;战战兢兢的模样;倒象是个初见公婆的小媳妇儿。李隆基看了他一眼;暗暗摇头;连与李林甫分庭抗礼的气势都没有;怎么能取代李林甫?
等了一会儿;便见高力士来禀报:“李林甫、叶畅已经在宫外候旨。”
“传……高将军;派个人去传就行;你别去;你且说说;李相公是不是真的无恙。”
杨慎矜顿时带着希翼看向高力士;心里也暗暗懊恼;自己怎么就被小太监的一句话给吓住了;险些在君前失仪
高力士道:“奴婢见了李相公;他精神头确实不是太好;有些倦意;不过身体似无大碍。”
一句似无大碍;令杨慎矜的心顿时凉了下去;他只觉得自己眼前发花;腿脚也有些软;耳边是嗡嗡的声响。待他定过神来;便见叶畅掺着李林甫走入园内;行动的速度不算快;不过李林甫走得还算稳当。
“李卿来了……免礼;免礼”
李隆基免了李林甫的礼;但李林甫还是一揖;他揖得很稳;动作也很于净;若不是额头汗水多了些;脸色难看了些;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两样。杨慎矜吸着冷气;想到自己看到的李林甫;还在榻上一动不动奄奄一息;而且现在的李林甫;则并未显出多少病色;他心里的恐惧开始变成绝望。
“朕今日听人说;爱卿近来身体不适;看卿脸色;似乎也确有些不对。国事倚重爱卿;还请爱卿善自珍重……要不爱卿休息一段时间;你看如何?”
李隆基看似问候的话语却让李林甫心咯登一跳;他若不强撑起来;只怕今日是让他休息;明日就是罢相;后日就要流放了。他笑着又一揖:“谢过圣人关爱;臣虽年迈;比不得圣人龙马精神;但身体尚健;今日面色不好;却是有原因的。”
“哦;为何如此?”
“请圣人恕臣有失大臣仪体之罪……臣今日常服外出;去球市里看了一场球赛;人多拥挤;颇有些疲累;故此面色不好……臣去看球赛;高将军亦在场
“哦……就是东市的那赵子龙大战关云长?”李隆基笑着问道。
他虽在深宫;却不是完全不知外边之事;特别是这种热闹嬉游;更是关注于心。李林甫赧然道:“圣人在宫中也知此事……是了;圣人一向与民同乐;故此方能致天下太平;知道此事;倒不足为奇臣也是好奇;究竟赵子龙与关云长孰胜孰负;便偷空去看了这一场球。”
“所谓劳逸结合;卿公务繁忙;也当偶尔休息一番啊。朕在宫中;也养了一支球队;几时拉出去;与坊市中的球队较较。”
“圣人宫中球队;虽是技艺精湛;但臣却不看好他们;不是因为他们踢球不行;而是因为他们经验不足。臣今日观球;便有所感;关云长社去载胜后;为了赢得今次;一直闭门苦练;而赵子龙社则是与京中坊市球队打了个遍;还到了东都去与东都球社比过……”
他二人绕着一场球谈得津津有味;那边杨慎矜却是坐立不安;手都不知搁在哪儿好。不过如今虽是尴尬难过;但杨慎矜内心里却是盼望;这一刻能更长久些为好。因为这个时候;李隆基与李林甫;仿佛都将他忘了。
唯有叶畅;一边听着发笑;一边贼眼溜溜地向他这里扫过来。杨慎矜心中对这厮很是不满;但又怕他提醒了李林甫;故此不与叶畅目光相对。
叶畅暗暗佩服;李林甫能成为玄宗朝的权臣奸相;本领比他是要强得多了。方才那番话;看似是在说球社;实际上却是委婉地对李隆基说;一个没有经验的宰相;是比不过一个有经验的宰相的。
“方才圣人说;有人咒臣老病;此事不可不究”杨慎矜没有高兴多久;李林甫在借题发挥之后;又提到了说他生病之事:“臣若重病不起;岂有不禀报圣人之理只怕是有人等不及臣老死;迫不及待想要替臣之位。臣非恋栈之辈;若朝野之中;有足以代臣之贤人;臣必请辞让贤。但这等包藏祸心之辈;若不察之;难免会因为失望铤而走险;蛊惑皇子行大逆之事;还请圣人详察
他话音未落;那边杨慎矜手一软;手中的朝笏掉在地上;吧嗒一声响。李隆基与李林甫同时向他看来;目光同样阴沉;只不过李隆基毫不掩饰自己的神情;而李林甫阴沉的目光持继片刻后转换;取而代之的是似笑非笑:“杨侍郎如此……莫非有何不同意见?”
“这个……臣……臣无意见。”杨慎矜于巴巴地道。
高力士暗暗摇头;这杨慎矜被李林甫夺了气势;连背水一战的勇气都没有;枉自己以为会有热闹可看;如今看来;根本就是一面倒
“唔;你先退下吧。”李隆基掸了掸手道。
李林甫方才一番话;说动了他的心。
这些人认为李林甫老病当退;那么他的儿子们会不会认为他这个皇帝也已经老病当退?
李隆基虽是倦于政事;却还不想交出自己裁决天下的权力;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感觉;只要一接触了;就绝难放弃。杨慎矜对李林甫的态度;让他不禁生出兔死孤悲之叹
杨慎矜终于能够从这尴尬的局面中脱出;他出了院门;长长出了口气;但内心不但没有轻松;反而悬得更高。
他知道自己今天连犯二错;第一错是不该被杨洄、杨齐宣蛊惑;竟然妄图窥探李林甫的相位;第二个错则是刚才;应对这场危机时;显得既无智谋;又不果决。
可是在李隆基与李林甫两人面前时;他去哪里寻找智慧和果决?
长叹了一声;心中琢磨着;自己虽然窥探相位;可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