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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慎矜自己尚不知觉;而远在洛阳的杨慎名却已经发现了这一点。
“此事王翁另觅他人吧。”犹豫了会儿;杨慎名道。
王元宝一惊;抬头看着杨慎名;发觉他的神情甚为坚定;而且不待王元宝回应;杨慎名便起身:“送客。”
“杨公”王元宝唤了一声;可杨慎名没有理他;径直背后走入后室;王元宝跟着追了两步;却被杨府的管家拦住。
“王翁;还是先请回吧;我家主人已经送客;王翁莫非未曾听清楚?”那管家张臂说道。
王元宝愣了愣;心里渐觉不妙;事情似乎并不象他想的那么顺利啊。
在他看来;如今杨慎名需要修得与李林甫的关系;那么就应该跳出来攻讦李林甫不满的叶畅;自己只是请他起这个头罢了;他却如此断然拒绝;实在让人觉得不可理喻。
不过杨慎名若是出手那是最好;他不出手;王元宝也不怕没有人可以相助
就在王元宝离开杨府不久;一骑快马;又飞奔而出;向着长安城方向进发。离开洛阳城不久;这快马便看到一队人马;也同样向西而去。
叶畅便在这队人马当中。
杨慎名有意无意地大张旗鼓;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但这不是他当场发作的主要理由;更重要的是杨慎名想要利用他却还不与他坦诚相见。洛阳城中发生的这点小事;让他不得不改变行程;没有在洛阳继续停留;而是次日一早就赶往长安。
“呸”
吃了一口灰尘的叶安吐了口唾沫;盯着那远去的骑士低声骂了两句。
叶畅却没有注意这个;而是看向两边的农田。
此地还是洛阳附近;道路两边的田野里;农人正在耕作。举目张望;四野平阔;村落隐隐;一副田园风光。
“中原乃大唐腹心之地;天宝初载之时;因为修渠的缘故;这一带颇有些冷落;这两年倒有所恢复。”岑参笑道:“百姓安居;生民乐业;正盛世之景
他话语尚未落;突然见前方官道上一群人气势汹汹;执着哨棍木棒;还有些拿着锄头锹铲;径直闯入道旁的一处田中。随着他们大呼小叫地挥动手中工具;不一会儿;原本田中青青的麦苗;便被弄得七零八落。
田里的农人大约是被这伙人吓住了;最初时根本没有反应;此时才呼天抢地地冲了过来;结果却被那执哨棍木棒的架住;叉翻在地。旁边的农人也纷纷聚拢;刚想上前阻拦;便被一顿乱棒打散。
但虽是打散;人却未离开;而是在稍远处路上聚拢;将道路都堵住;让叶畅一行前进不得。
叶畅眉头一皱;停住马驻足观望。那边农人越聚越多;不一会儿便聚拢了数十人;人数比起那些铲苗者不少了;便又拥了上来。
双方开始争吵;眼见要厮打;叶畅要赶时间去长安;哪里能等他们打出个胜负;便令叶安上前开路。那边对峙之人见着叶畅带着二十余随从;便有一人大叫道:“让这位路过的郎君评评理”
他们闹哄哄过来;善直顿时警觉起来。
“这位郎君;你给我等评评理”一人叫道:“我家主人的田地;欲种何物;自有我家主人决断;这些泥腿;甚为无理;竟然敢阻挠我家主人种庄稼
“此地分明是佃与我等耕作;我等并未拖欠田租;为何却不准我等耕种?
“不是不准耕种;只是让你们不要种麦……”
“不种麦谷;吃什么?”
七嘴八舌之中;争执双方根本没有把问题说清楚。叶畅虽是个喜管闲事的;此时也不禁头大;叶安大喝了几声;让他们安静下来;各举一个首领来说话;不一会儿;便见两个年长者上前。
一个着绸缎;看上去光景尚可;另一个则着麻衣;还打着补丁。叶畅心中有些同情那打补丁的;便令他先说。
“小人等乃是这边的农户;佃种了宋家的田;麦子才长出来;他们却要将麦子铲了;这叫小人等秋时吃什么”那打补丁的农夫哭丧着脸道:“小人等非是不明事理者;只是……”
“这原本是我们宋家的田;种麦种稻;自然是由我们宋家说了算”不等那农夫说完;穿绸者便叫道:“收取田租之时;又不会多收你;你等却不听从;当真是不知好歹”
两边人说得都含糊不清;叶畅不喜那穿绸者;皱着眉问道:“你说田租是怎么回事?”
“每亩收获;以三成为租。”那穿绸者道:“郎君行走四方;见多识广;当知此租息算公道的了;而且不定额;他们只要勤快;便可多劳多得”
这个租息在这个时代;确实是比较公道的;有些佃户可得交纳一半收获。不过叶畅心中偏向那农夫;当下笑道:“既是如此;他们也不少了你的三成租息;你们只管到时来收就是;管他们种什么?”
“正是;郎君果然见多识广”那些农夫顿时七嘴八舌地叫了起来。
穿绸者闻言;顿时不喜:“郎君此话却差了;田是我家的;种什么自然也由我家做主。如今江淮米麦都能运来;种米麦能有什么收益;让他们种棉;他们却不于”
“种棉?”叶畅原本心中是偏向农夫们;但听得一个“棉”字;不禁神情一动:“是织白叠布的木棉?”
“正是;这些泥腿子不知道;郎君却应知晓;如今市面上白叠布有多贵一亩木棉;收益当四五亩麦子;我家只收三成租息;若不种棉去种那没有什么收益的麦子;那得有多傻”
叶畅有些愕然;掉过头来;又向那些农夫道:“他所言也有道理;如今棉贵而麦贱;尔等种植木棉;收益更大;为何不种?”
不待农夫回应;那穿丝绸者笑道:“郎君果然见多识广;就是这个道理
第306章 长安大道阻且长
岑参哂然一笑;摇了摇头:“说你道听途说吧;这些人物之败;都说与叶司马有关;但除李邕之外;无一不是牵强附会。至于李邕;徒有其名;内不能退奸去邪有作为于社稷;外不能建功立业安抚黎庶;只知骄奢淫逸;当初孔璋以性命救之;尚且劝其改行易德;其为人可知矣”
说完李邕;岑参话题一转;又到了韦坚身上:“第五公曾在韦坚麾下任职;其人行事如何;第五公最是清楚;无须鄙人多言;但有一事;不知第五公可否告知。韦坚疏浚广运渠之时;自长安至洛阳;漕渠两侧;百姓生计如何?”
第五琦脸上有些发烫;此事他亲自经手;自然知道。不过一顿之后;他便反驳道:“虽困窘一时;但如今关中数百万百姓;仰赖广运漕渠……”
“不过是以百姓之膏脂;奉圣人之私欲罢了。”岑参却冷笑起来:“关中数百万百姓;岂在韦坚想念之中?第五公以韦坚、李邕指责叶司马为奸邪;以某之见;恰恰相反;除此二人;才是为大唐百姓除奸去邪”
第五琦哑口了会儿;然后道:“叶畅所作所为;莫非不是以百姓之膏脂;奉圣人之私欲?”
“自然是;对此叶司马从不讳言;不象某些人;一边做这等事情;另一边还大义凛然斥别人为奸邪。”岑参痛快地承认;但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只不过;某些人奉百姓之膏脂以奉圣人之私欲时;弄得百姓怨声载道民不聊生;而叶司马行此等事时;百姓却皆能从中收获好处。”
“这倒奇了;搜刮民财;百姓还能得到好处?”
“此事第五公比我知晓得应当更清楚;叶司马听刘公转述阁下一些言论之后;曾说第五公乃理财能手;可增财赋而民不觉疲累。”岑参此时怒气已消;又入座坐下:“某;一介书生;所能者不过文牍;不足与阁下道之。”
第五琦沉默了好一会儿;拱手道:“方才是在下失礼;道听途说;便妄下定论;还请岑公见谅。”
他开口认错;让岑参心中一喜;便要开口替叶畅招揽;但旋即听得第五琦道:“某所能者;无非是理财;叶司马自己理财之术;当世无双;用不着某这些庸鄙之辈;岑公还是请回吧。”
“这个……”
岑参心念急转;原以为辩赢了第五琦;他就会愿意考虑去辽东;却不曾想此人顽固;更在预料之上。他沉默了会儿;然后道:“第五公也太小瞧自己了;某在辽东;见过叶司马的一篇文章。”
叶畅薄有诗名;但文章却写得不怎么样;毕竟诗可以抄;但此时的文辞却抄不来。故此第五琦听到岑参提及叶畅的文章;颇有些哂然:“我也曾拜读过叶司马之诗;至于文章;却不曾听说;莫非叶司马还是班固、杨雄之畴?”
“第五公莫急;叶司马在此文中;弃‘理财;而用经济;代之。”岑参笑了一下;想到自己当时对叶畅这种玩文字游戏的不解;还有叶畅自己的解释:“理财只是小术;而经济方是大道。理财;不过是坐守困城;便是财越理越多;也只是便宜一二人罢了。经济;乃是经世济用;使天下财富如血脉一般流通起来;所经之处;人人获利;生生不息”
在这个还没有经济学概念的时代;在这个一多半贸易还要靠着以物换物的时代;这种观点;一旦发出;是何等的……笑话
若在此是别的什么人;定然会哈哈大笑;将之视为疯话;多半还要点评两句;叶畅写诗尚可;写文不入流;至于能做到《春秋》一般微言大义;那就相差甚远了。什么理财便是经世济用……经世济用;当以文章教化天下;以圣人之德泽被天下;天子垂拱而治;那才是经世济用。
好在遇到的是第五琦。
这个人却是此时难得的理财高手;虽然他现在年纪尚轻;并没有几十年后那般手段;但在韦坚手中练过数年;对于经济运行已经有了一些了解;并有了自己的初步认识。在与刘晏等同好者的讨论中;又进一步让自己的了解认知变成了理论……
但这一时刻;第五琦突然觉得;自己满肚子的理论;都比不上岑参转述的那句话来。
经济;乃是经世济用;使天下财富如血脉一般流通起来;所经之处;人人获利;生生不息
“这当真是叶司马文中所言……那篇文章呢;岑公大才;这等雄文;定然能倒背如流了;还请口诵;让在下长长见识”
在那里愕然许久之后;第五琦一把抓住岑参;迫不及待地问道。
此时文人;因为书籍珍贵;大多都有将文章背下来的习惯。在第五琦看来;叶畅这段话如此惊才绝艳;那么整篇文章也都应当是非常出色的。岑参应当将之背了下来;只要听他背一遍;想来其中深刻的内涵;自己能窥视一二。
“这个……这个……”岑参有些愣住了。
“岑公;还请勿吝啬;将此等雄文赐教于我”第五琦只道他是假意推托;便又道。
岑参挠着头;于笑了两声。他的志向乃是立功边塞;对于叶畅的新经济学不大感兴趣;虽然在与叶畅的争论中能背诵其中一些给他印象深刻的句子;却并不等于叶畅那篇半文不白没有什么文采的文章;他能够背下来。
“若是第五公真有兴趣;何不与我一起前去见叶司马?”他解释了一番之后;便又道。
第五琦愣了好一会儿;显然内心深处在犹豫;但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摇头道:“叶司马能提出经济一词;我这点本领;对他没有什么用处啊……与其背着背主之名去那尸位素餐;倒不如闲居在家啊。”
“怎么可能叶司马请你去;乃是有大用;别的不说;如今便有一件事情;正需要借助第五公的才智”岑参觉得有戏;当下又灵机一动;想起路上所遇种棉之事;便将之说了出来;然后又道:“第五公可有法子解决此事?”
第五琦又是愣了半晌;终于苦笑道:“叶司马思虑之长远;非我这庸碌之辈能比;我哪里能有什么方法不过;听得此事;我倒是愿意附于骥尾;看叶司马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第五琦乃是这个时代最好的理财专家之一;对于货币;他有一种超越时代的敏感;正是因此;他听得岑参转述的“棉吃人”这个词中;隐约看到了一股大潮在涌动。
这股大潮之中;顺之者昌;逆之者亡
听得第五琦如此说;岑参大喜;知道今天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
就在岑参这个经济学二道贩子忽悠第五琦的时候;叶畅此时正面色难看地坐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