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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他们带动下;另外十名甲士跟着上前;然后是身后着皮甲乃至布衣的护卫。
善直还是动得早了些;双方相距四十步;对方的箭已经密了起来;虽然善直等左拨右挡;可是还有人中箭。
不过对于披着铁甲的善直等人来说;这等程度的射中;并不构成致命伤;大多数箭连甲都未破就被弹开;少数破了甲的;也只是插在他们身上;看上去吓人;实际上并没有多大伤害。
后边的皮甲、布衣护卫;倒是有数人中箭仆倒;不过也都爬了起来;不是致命伤。
临敌不过三发;居高临下冲锋;不待高句丽人射第三轮;两军已经重重撞在一起。
“唐军竟然如此……这分明就是乌合之众”
在两军撞在一起的同时;那边高尹成眼睛眯了起来。
这支高句丽部队从东西两条道上冲;唐军却只顾着西边这条道上的;不去理会东边的;只要被西边缠住;他们就将面临后路被断、前后夹击的窘境
“波韩六这厮;捡着了一个大便宜”旁边的高句丽人惋惜地道;只恨不是自己部去攻敌。
“正是;那唐将长得倒是雄壮;不曾想却是个白杆腊枪头……”
他们议论纷纷当中;那边突然奔雷一般响了起来;紧接着;他们便看到西路的高句丽军雪崩一样退下。
“怎么回事?”众人还在那贬低唐人;转眼间出现这等情形;一个个脸上的笑容都未收便僵住了。
“波韩六死了……”
高尹成为将多年;知道唯有在什么情况之下;才会出现这种崩溃的局面。只不过他心中极是惊讶;波韩六也就是那个高句丽酋长;他一向勇武;所以有些不将卑沙城放在眼中;可如今却转眼被击杀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却不知;方才善直心中所想的;仍然是叶畅出寨门时的交待
“我兄勇武;天下罕见;高句丽遗族;井底之蛙;哪里知道我兄锋芒之锐
兄与敌战时;敌必自左右两路来袭;若是敌左右两路齐头并进;兄依寨而守;但若敌两路进度不齐;兄可以锐破其先路;回身再破其次路”
他在两军交锋之后;立刻突入敌中;方才在上方他早就看清楚敌军中谁是首领;因此进入敌阵便瞅准敌将冲去。高句丽人虽然凶悍;可普通兵士怎么是他的对手;若是真的精锐;倒还可以结阵阻他;但这些高句丽人失去正式建制久了;几乎全凭武勇来作战。善直一手刀一手槊;双臂挥动之下;如同劈波斩浪般;将高句丽人便分开
连杀四人后;他面对的就已经是波韩六
波韩六向来悍勇骄狂;故此在比较靠前处督战;有点身先士卒之意;可不曾想面前部下不知为何非倒即让;再定神看去时;那个雄壮的唐将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他心中一凛;却并不是十分惧怕;而是挺刀欲来战。
“咄”善直怒喝一声;径直闯到了波韩六面前;两人刀格在一起。波韩六哪里有他的神力;刀被震飞;胸前门户大开。波韩六“啊”的一声叫;情知不妙;可是善直动作连贯;仿佛事先就知道会震飞对方刀一般;猱身上前;另一只手中的步槊毒蛇吐芯一般;穿入波韩六胸膛
只是一个突击;便用步槊将其刺了个透心凉
周围的高句丽人;原本就看到善直悍勇;不得不纷纷避其锋芒;现在还失去了头领;稍稍愣了一下;顿时发一声喊;整个乱了起来。将乃兵中之胆;波韩六一死;他们胆气丧尽;哪里还敢继续向前;一个个转身便逃;任唐人在身后追杀;被追上者除了跪地求饶之外根本不敢还手。
又乘势掩杀了几人之后;善直掉过头来;他身后的旗手跟着回头;众人又回到山寨门前;恰好与赶来的另一支高句丽人相遇。
这支高句丽人方才视线为山林所阻;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最初以为唐军是被赶回来了;哇哇叫着正要冲上来;结果却见一颗人头从唐人这边扔了过来。
那人头在地上滚了滚;到了他们面前;众高句丽人一看:这人头很眼熟啊
紧接着那离人头最近的高句丽人将手中兵刃一扔;转身就逃;他已经认出;这正是己方酋长波韩六
这第一个带头逃走;身后的却还没有反应过来;两人撞在一处挤成一团;然后那身后的高句丽人也认出了这首绩的身份;顿时也慌了神。他们想不明白方才还好好的波韩六为何转眼就只剩余一颗人头了;只想着波韩六已死;此次攻击分明失利;便也想逃。
高句丽人乱成一团;善直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好机会;挥槊大叫:“高句丽奴儿;不过如此;随我杀之”
身后甲士;齐声应喝:“杀之”
唐军化成一道奔流;狠狠贯入乱成一团的高句丽人当中。此际高句丽人中一片哭喊声;有人大叫“酋长已死”;亦有人大叫“快逃”;虽然波韩六指派的那位兄弟四郎想要稳住阵脚;可是军势一乱;哪是他能稳住的
到后来他一想到兄长已死;自己应该留着有用之身回去争酋长之位;而不该在这里白白送死;于是自己也转身就走。他们溃散得更是迅速;若说波韩六那一支还在唐军面前支持了片刻;他们几乎是不发一矢不出一箭;便已经崩溃了。
眼见唐军转眼间击溃两路兵马;高尹成眉头一凝;回首道:“高奉”
“在”
“带你本队前去接应;莫让波韩六部被杀尽了”
高奉乃是高尹成侄儿;对高尹成的吩咐心知肚明:莫让波韩六部被杀尽;那么杀掉一大半是没有问题的。
“这唐军果然悍勇…”眼见高奉迎了上去;略略有些动摇了卑沙军稳住阵脚;看着在高奉接应下;波韩六部总算逃出了小半;一个高句丽人叹道。
“也仅有悍勇;兵法不通;不足为虑。波韩六战败;实是他自己指挥不当。兵分两支是对的;可是两支一先一后;形不成合击之势;那便是等着对方逐一击破了。”高尹成淡淡地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接到的情报表明;寨中应当有千余汉人守备;只不过大多数都是刚征募的民兵;真正能战之士;大约就是出战的这二百余人。若是他用兵;方才就要既给波韩六部保持压力;又不令其逃散;而是逼迫他们冲击卑沙军的军阵;同时将寨中大兵尽起;好生冲杀一阵;逼迫卑沙军暂避锋芒。
但是城中唐军却是小胜即回;立刻撤了回去;而且这一次直接撤入寨中。虽然随后寨中传来欢呼声;证明唐军士气大振;可看在高尹成眼中;却知道这是外强中于。
“是否接着攻敌?”
“不急;扎下营寨;且等一等。”高尹成道。
这个时候;不是继续冲杀的时候;而是应该乘机去接收波韩六的部下;虽然其部受了重挫;可还余两百余人呢。
扎营、埋灶;转眼间天色便暗了下来;高句丽人虽受小挫;但在酒肉犒赏之下;士气复振。
“你们此来;可是有什么建议?”饱食之后;高尹成正待就寝;忽见高奉领着几个部酋来见;高尹成便问道。
“唐狗白日小胜;必生骄怠之心;我们何不半夜袭寨?只要我们的人能够靠近寨子;那寨墙不过一人多高;不用云梯便可攀援而上”
“你们是来请战的?”
“正是”高奉应声道。
高尹成眯着眼;思忖了一会儿;然后点头道:“那唐人守将;看起来不是个聪明家伙;或许能成;不过为防为唐人所发觉;不宜动大军……这样吧;蒙乙支娄肖、朱延寿娄肖;你二人各领本部;自东西两侧夹击;勿争功;勿内斗;无论谁先入谷;二人都是头功;若是刺史欲封闾匹支;我以此功荐汝二人;如何?”
高句丽人称县令为娄肖;山寨为谷;县令之上大城城守为闾匹支;高尹成拿出爵赏;那蒙乙支、朱延寿二人顿时大喜;当下便回去暗中准备。
夜间苦寒;待到子夜时分;天气更冷。两位娄肖各点本部人马;口含枚;蹄裹布;开始悄悄向山寨爬去。初时甚为顺利;寨子之上没有任何动静;眼见着离寨墙只有二十余步;两位娄肖大喜。然而就在这时;只见最前方的兵士一个个滑倒;爬起来前进;不过一步又是滑倒
“怎么了?”二人心中讶然;却不敢出声。
士兵最初将此当成意外;再继续前行;却又是一个接一个的滑倒;此时有人聪明;便意识到不对:他们脚下;竟然尽是冰面
白日里唐人在此进出作战;都没有任何不稳之处;可是如今;寨墙前二十余步内;竟然被全被一层冰覆盖了。人行在其上;站都站不稳;稍一移动;便是摔倒;更莫提作战了。
就在高句丽人不知该进还是退之时;寨墙上之上突然间火光大起;足有数十只火把举了起来;然后便听得城头二声鼓响;“嗡嗡”的声音不绝于耳;却是弓弦之声。
高句丽人此时意识到不对;转身便跑;但上山容易下山难;一些地方还有冰坑;更何况在黑夜之中分辨不了道路。只听得一片哀声中;也不知多少高句丽人翻滚而下;侥幸不曾摔死者;也多是臂断腿折。
在山下观战的高尹成摇了摇头;眉头又皱起:“这是怎么回事?”
待那两位娄肖退下山来;高尹成召他们来相问;才知道原因;高尹成不禁吸了寒气。
上当了
白天看那唐将似乎只是一个一勇之夫;并没有多少指挥作战的经验;却不曾想他竟然是在扮猪食虎以这鲁莽勇夫的形象;诱他出兵夜袭;实际上却是暗中自水沟中排水出来;在寨墙前制造出一道冰坡这等智慧;岂可能只是一勇之夫能做到的;难怪白天只看到那名悍勇的唐将;却总觉得唐人的表现与情报所得不合;原来真正厉害的人物;还藏在寨子里没有出来
定然就是那个叶畅;从此前他的作为来看;当真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也只有他;能施展出这般手段来。
“收兵;回营;明日再战。”高尹成道。
虽然如此说;他隐约觉得;这崴子寨;只怕没有那么容易夺来。
第230章 雪火胜负两重天
天色终于亮了。
迷迷糊糊只睡了半宿的高尹成是被营外的惊呼声唤醒的;他从毡毯上起来之后;大发雷霆:“军中不得喧哗;这点规矩都守不住么?”
外边的亲兵进来;脸有异色:“可罗达;是那些娄肖的部下在喧哗。”
可罗达同样是原高句丽王朝的官职;相当于长史。高尹成喃喃骂了一声;这些部族酋长实在是烂泥糊不上墙。然后他又问道:“为何喧哗?”
“唐人那边……修了一条冰道。”亲兵脸有惧色地道。
“冰道?”高尹成不明就里;不过眼见为实;他也懒得多问;穿戴好之后便出了营;来到崴子寨前。
然后他嘴巴也张得老大;半晌合不拢。
一夜之间;长达两百步的山道上;至少有一百多步都成了冰道
昨夜寨子里的唐人;只怕没停往下倒水;因为水不大;所以是顺着山道缓缓浸漫而下。天气寒冷;这些水还没有流到山下就冻结成冰;形成两条冰道
这样的冰道;人站都站不稳;更别提上去进攻了。
“唐人狡猾奸诈;果然一如既往”一个高句丽将又惊又怒:“这还怎么个攻法;莫非要等到天气开晴冰面融化?”
高尹成不满地看了这厮一眼;这分明是打击自己一方的士气
他正待说什么;突然间看到一个卫士领着一人匆匆赶来;高尹成皱着眉;见那卫士做了一个手势;他心中大喜。
“休要大惊小怪;去中军大帐;召开军议”他喝了一声;然后向着那边走去。
被带来的正是张全准。
他满脸谄媚之色;对着高尹成就拜:“可罗达在上;小人拜见”
“你便是张全准吧;虽是初次见面;但老夫早就听说过你了。都里镇上;你是最先弃暗投明;欲为主上效力者。”高尹成用温和的声音道:“这首倡之功;自然不会被忘掉……你此次来;可是有什么新消息?”
“小人微末功劳;竟然也能入可罗达之耳”张全准恭敬地道:“小人是偷逃出来的;据小人所知;昨日叶畅与南霁云等率领唐人主力;已经连夜开拔;想必此时就在崴子寨中”
“哦?”高尹成闻言眼睛一眯:“你把当时情形细细说与老夫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