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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夜唱-第1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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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香雪海被砸之后;他便搬到别处去住;此时带着一队人赶往香雪海。他神情平静;不过他身边的善直却是一脸的怒气。
“那日被群贼秃骗走;险些误了十一郎之事;今日定要好生教训丨这些狗东西”他走了几步;突然开口道:“南八;过会儿莫要与洒家抢”
“怕是没有那么容易。”南霁云笑了笑。
对方若是今日再来;必然有人专门对付善直与南霁云;他们二人或许就会被牵制住。
“能如洒家何?”善直倒是自信满满。
他们对话之中;一行人渐渐离香雪海近了。
如同他们一般;正在往香雪海赶的;至少有三四支队伍——香雪海的重新开张;虽然不曾大张旗鼓;可是在各方人物的关注之下;还是在长安城中掀起了小小的波澜。自然;此时谁都不知晓;这场小小的波澜;实际上却是一场让整个大唐中枢政局发生惊天巨变的风暴的序曲罢了。
早上辰时三刻;各处城门都已经大开;叶畅进入了香雪海。香雪海的门板被打开;露出里面的装饰;与被砸之前相比;别无二样。
辰时三刻;第一批客人登门;他们安安静静地坐在底层的大堂;没有要茶水;只是坐在那里。
巳时正;一小队人护拥着几位女郎;登上了楼上的雅间;仍然是香楼。
巳时一刻;卢杞有些犹豫地来到了香雪海大门前;他准备踏进大门;但在那一瞬间;他改变了主意;转身走向正在跳胡旋舞的罗勇。
巳时二刻;大队人从四面八方向着香雪海聚集。
看起来;香雪海成了风暴之眼;那些正经来喝茶者;见到情形不妙;开始纷纷结账走人。
几乎与此同时;启夏门大街上;一小队人悄然行走在街上;他们衣饰普通;但坐于其中间者;若是有人认出来;定然会大吃一惊。
李亨
大唐帝国的太子;未来的天子;本应居于东宫之中的李亨;在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在西市香雪海前时;悄然离开东宫;来到了位于崇义坊的韦坚宅邸。
他没有走朝南的正门进入韦坚宅;而是到了朝东的侧门前;有人上前扣动门环;那侧门顿时打开;在李亨进入之后;门立刻关得紧紧的。



第194章 血海黄衫亦飘香
“皇甫卿;王卿;许久不见了”
李亨进门之后;目光扫了扫;便看到了自己要见的人。
除了韦坚这个妻舅之外;在此等候他的;还有皇甫惟明与王忠嗣。
这两员掌握着大唐近一半武力的边境重将;此时都在朝中;见着李亨笑着过来;二人都是深拜下去。
皇甫惟明、王忠嗣都是李亨在为王时的旧友;皇甫惟明乃是委派给他的臣属;而王忠嗣则养于宫中;与李亨更是熟惯。但此时;两人都是边关重将;他们出现在韦坚这个外戚宅中已经是不对;在此密见太子李亨;传出去更是天大的祸事。
在场诸人也都明白这一点。
“殿下放心;今日长安城中的耳目;都去盯着香雪海了;殿下来时只要小心谨慎;不会有人觉察。”韦坚见李亨神情有些不安;便捋须笑道:“而且;李林甫幼女空娘;据闻也到了香雪海。”
“倒是声东击西的好戏;只是损了令郎声名。”
“犬子亦是殿下外侄;为殿下效力;乃理当应当之事。”韦坚道:“原本想是等着年后元宵时设私宴请皇甫与王二公来此;此番难得机会;如何能错过”
“正是;时不我待。”皇甫惟明在旁插口道。
王忠嗣神情肃然;却是未发一言。今日密会;他心中多少有些不情愿;不过想到旧日情谊;他还是来了。
“如今局势危急;非是孤过于小心。”李亨叹了口气:“李林甫必不容孤;其耳目遍布;气焰熏天;不可不慎之。”
“正是;臣此番从陇右归来;见其独断朝纲;朝中群臣不陛见圣人;却猬聚其门下……八侑舞于庭尚不可忍;何况如此”皇甫惟明道:“臣愿替殿下;驱之獠”
这话虽然说得慷慨;可是众人都明白;大话易说;实事难办。李林甫专权多年;岂是那么容易被驱走的
“如今裴尚书已经去职;李相公自危;情形很不对了;要驱走李林甫;须得快些了”李亨有些焦躁地道。
裴宽曾是李林甫强有力的对手;但现在已经去职;而李适之为人疏阔;在李林甫连环攻势面前疲于自保;几乎也要面临着走人的境地。这二位去职的话;那么李亨在中枢最高层;再也没有保护他的力量了。
李林甫初时为拍武惠妃马屁;害死了三庶人;想要将寿王李瑁推上太子的宝座。但是李隆基还是选了李亨;此事让李亨与李林甫的关系根本不可调和。李亨日思夜想的事情;第一是登基继位;第二就是诛杀李林甫;而李林甫同样百般谋划的事情;第一是固权保位;第二就是废了太子李亨。
“我在此不可过多耽搁……皇甫卿;王卿;你们有何策;说与孤听;只要能除去李林甫;待孤……有那一日;二卿公侯万代;便可入中枢为孤左膀右臂”
李亨一边说;一边看着皇甫惟明与王忠嗣的神情。虽然心急;他说话还是很谨慎的。
他希望能从二人口中听到一个词:兵谏。
大唐大半兵力都在此二人手中;而且他们离长安近;若他们发动兵谏;在其余诸镇反应过来之前;大局便可以定下。
当然;李亨希望兵谏的结果;可不只是除了一个李林甫那么简单。他父皇在宝座上坐了几十年;如今倦于政事;也该放放权;去当太上皇安享欢愉了。
不过杨玉环却不能陪他——这个狐媚女子;当诛之
皇甫惟明慨然又道:“殿下放心;我与老贼不共戴天……我今年在陇右颇有功劳;老贼压制不赏;如今我已收集老贼罪状;只等时机;我能再面见陛下;便当面陈辞。陛下虽宠信老贼;却不昏聩;必能驱逐老贼。等老贼待罪州郡;杀之不过如屠一狗耳”
王忠嗣随意附合了两声;李亨见这两位军中重将都支持自己;算是心中稍安。不过他还是叮咛了一句:“老贼不死;孤不自安;一切都仰赖诸卿了;越快越好”
“殿下安心”皇甫惟明道。
王忠嗣心里却觉得有些不对;“安心”若是再加上个“去吧”;可不是什么好话。
“孤不能在此多耽搁;先走一步。”李亨又道:“诸卿保重。”
他说完之后;便起身离开;前后在韦坚的宅中;还没有呆上小半时辰。送走李亨之后;这边众人;也都散了去;王忠嗣原本是想着回自己住处;但不知为何;却改了主意:“去西市。”
西市那边闹得情形怎么样了还不知道;但是王忠嗣对于叶畅这个人相当好奇。
如今萧白朗在他帐下效力;原本王忠嗣只是召他去教授足球的;却不曾想这厮对于军务也颇有兴趣;因此王忠嗣任命他为一个仓曹;负责管理军械。但王忠嗣本着人才难得的心思;还是想把叶畅弄到自己帐下。
特别是在李亨来之前;与皇甫惟明讨论了一下叶畅的情形之后;王忠嗣更觉如此。
另外;叶畅对他来说;还有一层渊源。他女儿嫁与了元载;去年难产;是叶畅以产钳救了性命。此事王忠嗣知之甚详;因此;他也希望今天叶畅不要真吃大亏。
“也不知赶得上赶不上;若是赶上了;多少要为叶畅留几分颜面。”他心中暗想。
此时香雪海已经剑拔弩张。
“自古以来;未曾听闻将来客拒之门外的商家;你这香雪海倒是让人觉得出奇了……莫非香雪海里有见不得人的东西;不让我们进去瞧?”
一泼皮模样的人跳着脚;在香雪海门前叫骂;在他面前;香雪海的伙计将他挡在门外。
叶畅在楼上笑吟吟往下看;神情镇定;浑然没有怒意。
那泼皮跺脚大骂好一会儿;却发觉眼前诸人只是拦着不让他进去;没有一人接口;他想要进去;却是被拦着不让。
“大爷我有钱;为何不让我进?”
“此地不是有钱就可以进来的。”有人接了一声道。
“这倒是奇了;长安城中开铺子;有钱却不可以进……”
“恁的废话;有胆子你们就闯”南霁云在茶楼口唤了一声。
那泼皮依言便上前冲;他这条贱命;早有人花了一百贯买下;若是真被打伤打死;还有后赏;因此在犹豫好一会儿之后;他还是做出了选择。
自然有人挡着他;哪知那泼皮猛然拔出柄牛耳尖刀来;往着自己的肚子上一插;然后就势倒地:“杀人了;杀人了”
这一幕让楼上的叶畅“噫”了声:“倒是玩出了不同的花样。”
那泼皮肚子上抽着刀;在地上滚了两滚;乘机将藏着的猪尿泡儿挤破;一大团污血渗了出来;看上去模样凄惨无比。他哀嚎呼痛;这声音仿佛是个信号;顿时大街小巷里窜出数十上百个人来。
“这茶楼仗势欺人;草菅人命”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如此;冲啊”
“冲”
随着一片呼喝之声;这百十个人便向香雪海冲了过去。南霁云与善直等出来相迎;结果一动手;便觉得不对;这百十人当中;少说也有十余人都是精擅技击的好手;就是比他二人手段差上些许;却也坏不到哪里去;顿时就将他们牢牢缠住。
其余人乘机冲散茶楼伙计的阻拦;进了店中;而原本坐在店里的一些人也乘势而起;开始打砸。转眼之间;大堂一楼;便已经乱成了一团;刚制办补齐的家俱物什;被砸成了满地碎片
茶楼里的伙计只能纷纷走避;这些人意犹未尽;又向楼上冲来——楼上便是有贵人;不小心被他们误伤了;只要无大碍;要怪罪的也是惹起事端的叶畅;而不会是他们背后的主人。
但最为踊跃者才从楼梯口冒出头来;迎面便是一剑;透心而穿
不待尸体倒地;那执剑者拔剑再刺;又将一人破喉刺倒
转眼之间;两人尸横于地;鲜血顺着楼梯口向下流淌;让原本飘荡着茶叶清香的香雪海中;弥漫着一股血腥气息。
上冲者此时都愣住了;他们没有想到;楼梯口处之人;竟然会如此果决;当真可谓杀人不眨眼
向上望去;只看到一汉子身着黄裳昂然而立;手中执着一柄剑;面色肃然。他将手中剑往地上一搁;顺手又从旁边拿出一铁骨朵来。
“是……是黄衫客”有相识的;不由惊叫道。
“正是韩某。”那人挥起铁骨朵;然后第三人的头颅顿时碎开;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这黄衫客乃是新近崛起的京中豪侠;向来与萧白朗、贾猫儿等人交好;有着一身好本领;因为喜着黄衣;京中游侠儿皆以“黄衫客”呼之;而忘其名
来找麻烦的只道叶畅身边唯有善直、南八善战;却不知叶畅这几日没有闲着;竟然将这个黄衫客也揽在了身边。
黄衫客将手中的铁骨朵在楼梯扶手上一顿;上面的血内与脑浆顿时一起落了下去;黄衫客冷冷一笑;这铁骨朵原本该打的;不是这些恶奴刁仆啊。
三具尸体倒了下去;冲上来的恶仆们哗然而退:他们来此闹事不假;原本以为最多就是打断骨头之类的结果;象现在这般连丢三条性命;这等可怖之事;让他们哪有不胆战而溃的
冲上楼梯的恶奴退回;大堂中的恶奴却还想向上;众人挤在狭小的楼道上;一时进退两难。那边黄衫客凛然而下;手中铁骨朵犹自高举;他脚一挑;一具尸体便飞起;砸在拥挤在楼梯口的恶仆身上;顿时惊叫哭嚎声响成了一片。
哗啦一声;随着这具尸体被看见;恶仆们连滚带爬;从茶楼中逃了出去;整个茶楼大堂里;顿时空空荡荡;只剩余一片狼籍。
叶畅从楼上伸出头;向着外边望去;脸上带着冷冷的笑:“怎么就走了?还有些垃圾没带走啊。
他挥了挥手;顿时有人将那三具尸体拖着便扔了出去。
三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便躺在香雪海门口;而外边远近;看热闹的人里脸色白了一片。
长安城人心中的叶畅;只是一个有奇智擅机巧的少年诗人;却不曾想过;这是一个已经不只一次动手杀人的狠角色。无论是长安洛阳;还是河西九曲;叶畅在当杀人时;从来不会犹豫。
这就是打脸;那些唆使家奴来捣乱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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