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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神色看不出是赞同还是反对,更不见思考问题的那种疑惑,只用面无表情来形容似乎也不太合适。最准确地讲,男孩此刻应该是在:发呆。
……这界或许太过深奥了,师弟他——他应该还看不出。
女孩不知自己的话男孩听进了多少,也不指望他能有什么独到的见解。一阵柔缓的山风这时悄然吹进了女孩的夜黑罩帽之中,几缕调皮的红色发丝趁机跳出,随着微风轻轻飘摆。女孩一手按住被风吹鼓的罩帽,一手整理头发,没再说下去。不远处,男孩仍默然伫立,可连他披的那件夜黑斗篷竟也不动分毫,仿佛山风绕过了他一般。女孩撩动发丝,静静凝望着男孩的背影,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又起疑虑。
“你——你没事吧?”
男孩没有答话,只摇摇头。女孩很了解男孩的性格,见他摇头反更担心,正想上前看看男孩的情况,却被男孩的一声低语打断了迈开的步子。
“你别会错意了。——我指的是那界。”
女孩心中蓦然一怔,只有她能理解男孩的话。似是惊讶的神色,从那张白嫩无暇的脸上一闪而过。
他摇头,原来是这个意思……
日落西山,霞光倾洒。凄凉如陈年佳酿,只稍一阵晚风便飘散得漫山遍野,未品已令人心神浸醉。女孩仰首望天,不知何故轻叹一声;这一声叹息仿佛与一切声音都格格不入,那样轻微,却又那样清晰,久久回荡在为霞光染红的天地之间。少女的叹息,有时就连本人也无法解释其中蕴藏的深意,却总叫人怦然心动。
“那确实不是残界。——规模虽大,布局却很完整;界形正圆,是典型的天界;界线之所以模糊难寻,是因为布界者有意隐藏,手法之精妙几乎把界线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女孩的话音再次终止,也没有继续的打算,那蓝眼少年恐怕早已洞悉一切,根本不用女孩多做解释。女孩缓缓转身,出神地望着山头落日,黄昏柔和的霞光穿透了那双失神的红瞳,折射出琥珀般瑰丽的艳光,似有血滴在眼眶中流转。不过琥珀再美,也是可怜生灵的悲剧瞬间,唯有同样凄美鲜红的晚霞,才能令这受封印的生命复苏片刻。
如此复杂的结界,布界者恐怕不止一人;也不知界力有多强,要是界张开的话……
女孩没再想下去,一张一合的左手此刻却暗暗握紧。——这处寂静隐匿的山谷,看来并非久留之地。
“任务已经完成,咱们也该走了。——天快黑了。”
没人知道女孩所说的任务是什么,或许连这两个孩子自己也不清楚这趟死村之旅的真正意义,仅有一点是明确的——这是个极其危险的任务。这片土地危机四伏,特别是,入夜以后。
男孩不做声色,缓缓抬起右手,食指伸出,看不出行气,指间却有气凝;手腕一转,再转,三转,只片刻便凭空画出三个极标准的圆形,左手同时结了四个印诀,可还未容人看清是何手势,男孩两手都已收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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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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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声,女孩转身望向村口,却只瞧见那件被晚霞染红的夜黑斗篷。——男孩仍未回头。虽然完全没看到男孩之前结印的动作,不过女孩心里很清楚,他也失败了。
“为什么,无法用印。——你还没有解释这个,师姐。”
不知为何,听到这声师姐,女孩总觉得,有些心酸。
‘悲伤吗?’——她心底是这样想的,终没能问出口。
“……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无论多强的界,没张开的话绝不可能产生界力;不过师父说过界印同源,我想也许有可能是……强界制弱印……”
即便女孩的声音轻细,仍能听出她说这话时底气不足。她一直在讲的“界”应该是大陆上的巫师所创造的某种特殊符文,按女孩的意思,界似乎可大可小,而这座无名山谷此刻就叫一个大得离谱的界围住了;除此之外,很难再理解她所提到的其他信息。不过女孩最后讲的这句,后半句虽也让人一头雾水,前半句倒还是可以听懂的——没张开的界,就像没搭箭的弓,未出鞘的剑,顶到天也就是个艺术品,怎么可能有什么“界力”?
“一个方圆几百米的界,能制住手掌大的印么?”
冷淡,低沉地疑问,却更像一种嘲讽。——这是男孩的表态,他并不认同这样的答案。事实上,女孩自己也无法相信,但她想不出第二种解释。
“我说了,我也不清楚。但我想应该不是巫师的界,封印师没准懂这种界,还有可能就是……天人的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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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两人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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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大半已沉入山头,仅剩的微弱霞光润色了宁静的山谷。多少人曾登上高山之巅,只为一览朝霞之辉煌?可谁知晚霞那带着几分凄凉,几分悲怆的美,却更加动人心魄。夕阳没有朝阳耀眼的锋芒,因为时间磨去了它的棱角,如迟暮的老人,神华内敛,是故夕阳虽非最亮,却是最红;那并不夺目的淡淡红霞,蕴藏的却是太阳积累了一天的力量。这样博大的力量,化作人世的壮美,足以令英雄落泪,足以叫浪子回头。男孩就站在那里,和他的夜黑斗篷一起,伫立在这死村村口。那对失去了光泽的蓝色眼眸仍在漠然凝视着,凝视着面前空无一人的村庄。如果说是霞光夺走了他的灵魂,那现在,最后的晚霞也要离去,被施了魔法的眼睛,此刻又看到了什么?
——可看到,一张张和善亲切的,慈祥笑容?
——亦或是,一张张欢乐幸福的,天真童颜?
这座为暮色所笼罩的小山村曾经的与世无争,曾经的安静详和,年少轻狂的少年啊!——你到底,看到了没有?
在似被冰封的蓝瞳最深处,透过本不该属于那里的无名悲哀,他确是,——看到了。
男孩缓缓闭眼,呼吸,再呼吸。然后,睁开眼。
却只剩下,残壁上干涸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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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走了。”
女孩缓步走到男孩身边,最后望了一眼这远离人世繁华依然未能幸免的寂静山村,转身离去。
一片受污染的土地,一座死人的村庄,此刻,已到了二人离开这里的时候。
可为何,村口的少年,却无动于衷?
像是流浪多年的孩子,看到自己的故乡。
又为何,疾行的少女,停下了自己的步伐?
像是焦急的姐姐,被年幼的弟弟唤住。
只因为,少年那一声带着无尽伤感的叹息,随着山风,缓缓飘入了少女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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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本应和我的家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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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再转身时,他正望着她。
那一双幽蓝的眼睛,已完全由悲伤占据。是最原始的,没有任何其他感情夹杂的悲伤;无名,却又叫人动容。
女孩默默凝视着男孩的脸,眼中玫瑰般鲜艳的红色,悄然暗淡下来。她似乎能理解男孩心中那份莫名的悲伤,不过她却更清楚,此时此刻,这种多余的情感只能浪费时间。
“……你总是这样,毫无意义地怜悯……”
最后的夕阳缓缓没入了群山之中,黑暗从山谷边缘逐渐向村庄扩张。脱离了暮色的寂静山林突然响起了一声嘶哑的长鸣,无数黑影刹那间破空而出,从四面八方飞入村中。女孩蓦地抬头,看清那是一大片乌鸦,而它们的眼睛全是异样的腥红。
“尸鸦”……不能再拖了。
虽然有些残忍,但女孩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斩断男孩心中的悲伤。她无声地走到村口竖立的石碑前,透过一道深深的血痕,隐约看见三个字——
月林村。
“月林吗?是个好名字。不过现在——”
话到一半,女孩蓦然转身,红色的双瞳已不再暗淡,更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血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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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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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消失了片刻。叫人有一种,窒息的错觉。
女孩轻轻拍了拍男孩的肩膀,大步朝山脚走去,然而男孩却依然没有动静。
“还愣着干什么?天黑了就没法走了!”
看着越来越多的尸鸦从黑暗的山林中飞出,女孩再没心情陪男孩玩伤感,言语中充满了焦躁。
但是,男孩的回答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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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关系,我就是在等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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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再次慢慢站定,转身。——男孩也依然在看着她。
相同的位置,相同的人,再次站在这死村村口,对视。
只这回,那两双带有魔力的眼中,却是与之前截然不同的色彩。
蓝色的眼睛,泛起了一丝异样冰冷的青光,冷酷之中隐藏更深的,却是骇人的杀意。
另一端的红色眼睛,也再不是瑰丽的鲜红。——那是死人的血,猩红而又暗淡,叫人从毛孔里感到寒冷,忍不住战栗!
这一刻的二人,已不是那一刻的二人了;天使和魔鬼,或许只是一个眼神的不同而已。此刻二人身上再感受不到任何人的气息,站在村口的,简直是两只饥饿的野兽。
不过,这可能才是他们的,真正面目。
能在这场战争中活到最后的孩子,本就不可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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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通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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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回——执着,尸战,神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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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回——执着,尸战,神通
只剩,一缕残阳。
山风不知从何处缓缓吹来,到了村口却似变了方向,飘往别处。
这或许是因为,互不相让的两个孩子,仍在那里对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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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暗红血色消失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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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你这孩子,还真是会给当师姐的添麻烦。”
女孩叹了口气,只片刻就恢复了常态,这变脸的速度简直叫人有点难以接受;但女孩虽先示弱,却并不代表放弃,她只是不想在毫无意义的威胁中浪费掉宝贵的时间而已。
“我可提醒你,——晚回去的话,师父会生气的。”
这句看似平淡无奇的话,才是女孩真正的杀手锏。在女孩心中,“师父”二字比什么苦口婆心的劝阻都更有效,即便是这桀骜不驯的少年,在师父面前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锐气。
可惜的是,只有女孩这么认为。
男孩的右手渐渐亮起了一道淡蓝光芒,然后大步向村中走去。——这就是他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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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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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这次真地愣住了,她完全没料到男孩竟执着到自己搬出师父依然无法阻止的地步。看着那道幽暗蓝光,女孩的表情由惊讶,到愤怒,再到焦急,男孩的异动搞得她心乱如麻,但最终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女孩了解男孩古怪的脾气,更清楚他所拥有的力量,为了不让事态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女孩也只得暂时向男孩妥协。
“先说好,师父责备下来,我可没有一点责任!”
女孩追上男孩,还想用师父的名号逼他回头,可男孩丝毫没有止步的意思。
“嗯。——不用你出手。”
“我出手?!”
听到男孩的话,女孩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般,突然叫了出来。
“我要再出手,这小村子还不——”
“所以不用你出手。”
“……”
女孩心中本就不爽,到了嘴边的话又叫这男孩的冷言冷语呛了回来,脸色登时一片铁青。——看来这少女的修养,还没好到受后辈如此顶撞都能不生气的地步。可正要发作时,女孩心念却一转,想到此刻绝不是斗嘴的时候,硬将心头一股怒火生生压了下去。
回去……再收拾你。
如此想着,女孩竟又从嘴角挤出了一丝强笑,只那表情实在令人纠结——憋得通红的脸蛋,额角还有隐隐青筋,却在干巴巴地笑着。
就这样,本该离去的两人进入了死寂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