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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剑老人双剑一挑.大量沙尘飞起,喷罩向李布衣,凌空击下,双剑再度刺出。
李布衣闭上双眼,免受尘沾,但双耳听风辨影,可惜双手重创,无力反击,只得又一阵滚动,向衙堂滚了过去。
藏剑老人二击落空,双臂催劲,“啸、啸“二声。双剑连着细链,疾射而出!
李布衣无法招架闪躲,只得一阵急促滚动,“碰”地一声,额角撞在石阶上,但总算又躲过了两剑。
藏剑老人一挽双手,收回双剑,一步一步的逼近去。道:“看你怎么再闪躲下去。”
李布衣忽在石阶上一挺腰,借臀肩之力。竟平平弹上了石阶最高一层,“砰”地摔在台阶上。
藏剑老人喘气吁吁地道:“你迟早还是免不了一死!”挺剑冲上石阶!
李布衣趁他掠上石阶之时,力贯全身,横胸一撞,竟撞在鼓架子上,那鼓架怎经得起李布衣满布内劲之一撞?那时轰地倒塌了下来。
这衙堂前的大鼓,原就是用作百姓鸣鼓报案申冤用的,这口大鼓轰隆隆、碰蓬蓬的摔下来,藏剑老人一时摸不定对方意向,暂时没有抢身发剑,以观形势再说。
大鼓摔在地上,李布衣腰一挺弹出,滚到鼓旁。
藏剑老人狞笑道:“好,我杀了你,就把你藏尸鼓内。”
李布衣突然一甩头,砰地撞在鼓上。
藏剑老人剑势一起,道:“你认命——”突然心口如同着了一击。
他脸色倏变,捂胸退了一步,李布衣满脸眼红;长须一甩间,又蓬地用头掸响了鼓。
藏剑老人大叫一声,想用叫声盖过鼓声,无奈声如破锣,中气虚弱,完全被鼓声盖掩。
李布衣用额角击鼓,发出了第三声沉重的巨响。
藏剑老人脸色变白,想用双手塞住双耳。但他断肘以后都是以剑代手,很是不便,他双手举起了一半,却因剧烈的颤抖而放下了手。
他低鸣一声,欲长身而起。
但是这时李布衣的额头已急促地敲击在鼓面上,藏剑老人只觉心房被雨一般的巨石连击,瘫痪于地,滚下石阶。
李布衣的头密密撞在鼓上,就仿佛一记又一记的石忤,击在藏剑老人心上。
可是这剧烈的鼓声,是极少响起来的,因为李鳄鱼只造冤狱。不雪冤案的,击鼓伸冤的人。往往发现到最后被打得稀巴烂的是自己的后股,这鸣冤鼓多年只是李鳄鱼自己已制造冤案时故意串谋时候用用而已。
元江府从来没有响起过那么深、那么重、那么有力的鼓声,尤其在如许清晨里。
所以。这吸引了很多百姓的好奇,想要过来看看击鼓鸣冤的是谁。
第一个过来的是傅晚飞。
因为他走得不远,就听到了雷动九霄一般的鼓声。
他知道在这个时候。衙门里没有理由会响起鼓声的,除非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他立刻往回跑,他跑得本来就比一般人快。
他奔近衙门.鼓声已经歇止了。这陡然的静歇,跟刚才惊天动地的鼓声,形成了对比,此刻显得静寂无比,但双耳仍嗡嗡作响。
傅晚飞一口心,悬到了口边,飞身越过围墙,就看见两个,一个倒在石阶下,脸朝地上,一个在石阶上,正慢慢向阶下爬去,旁边倒着一面大鼓,大鼓已被击破一个大洞。
傅晚飞立刻就认出了这两个人:在阶下的是藏剑老人。在阶上正艰辛爬下的是李布衣,但他双手双脚,仍有鲜血不住的冒了出来,以致使他爬过之处,都染上斑斑的血迹。
傅晚飞大叫一声:“大哥!”疾奔到李布衣身边,扶起了他,李布衣道:“快,扶我去谷兄那儿。”
傅晚飞连忙扶李布衣到阶下的藏剑老人处,细看之下,只见全后颈、背心各凸出了一红一白两截剑尖,心中一沉,傅晚飞惊道:“怎会……这样……”
李布衣叹道:“这……都是命数。”
原来李布衣以内力击鼓。以制藏剑老人,目的只是震住他,决无意杀之,何况以藏剑老人的武功,虽体力甚弱,但李布衣并非用手击鼓,虽聚力于额,仍大是削减内劲的传达,加上流血如注,内力大减,而且这又是一面普通击鼓,只怕要震晕藏剑老人也力有未逮。
不料藏剑老人在鼓要击破之前,因无法忍受心房剧跳,又一口浓痰塞喉,心震荡间不意竟用手按心口,指捏喉咙,以求减轻痛苦。
可是他没有手。
他的手便是剑。
这慌乱中的当儿,两柄削铁如泥的宝剑,便各穿破咽喉、胸膛而出,登时毙命。
而在这时,李布衣的鼓也击破了。
藏剑老人却不再动弹。
李布衣开始只是以为藏剑老人被震昏过去了,故此挣扎爬下来看看。
藏剑老人死于全属“龙风双剑客”哥舒未明与施稍夜的“太阿”、“铜雀”两剑之下,令李布衣生起一种冥冥中自有主宰,报应不爽的感觉。
他长叹道:“这事我会向你说清楚的,谷兄的尸首,决不能留在此处,否则这一双剑,可能会牵累他遗骸也不安宁。”
傅晚飞眼珠一转,想了一想,即道:“如果大哥不介意,我背着谷前辈,双手抱着大哥、赶去赖神医那儿。”
李布衣点点头,太息道:“赖神医在,我这对手脚,大概还保得住……不过,明日就要攻打五遁阵了,只怕——”说着余下一声浩叹。
这时衙门之外,人声沸荡,愈渐逼近,李布衣道:“我们还是走吧。”
傅晚飞背着藏剑老人的遗体,抱着李布衣的身子,颇觉吃力。便跳不过围墙,李布衣听到拥到衙门外的人声。道:“自后门走。”
傅晚飞快步走入内堂,再自后院穿出,一脚踢开后门。微喘笑道:“没想到来到这种地方,还得从后门走。”
这时天色大白,隐约可见蓝天如洗,白云皑皑,李布衣道:“多少人来到这里,就再也望不到天亮了,能出来,总是好事。”
傅晚飞闻言,小心翼翼地阔步跨过门槛,道:“我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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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算命杀手
才近中秋,天气突然转寒。早上本来还有阳光,一忽儿视野蒙冥一片,连阳光也变得闲懒,蔚蓝的天色压得低低的,仿佛随时要下霜。
然而并没有真的下起霜来。在元江府外向西山道上,近天祥一带,普渡吊桥的石墩前,有几株老梅,和一位葛衣相士。
相士背后,负着一个药箱,手里本来提着包袱,现在挂到一株梅枝上,那梅枝因负荷太重,几要弯折下来,相士犹似未觉。
他正在吃着干粮。一面布幡,上面写着“布衣神相”四个字。斜倚在梅树干上。
这时候,逶迤的山道上,慢慢出现了两个人影。等到越走越近的时候,便可看见来人是一老一少,老年人坐在一张张着布篷的木椅上,椅上有轴辘木轮,由少年人在后面推动着前行,以致在山道上发出寂寂的跌荡声。
等到两人行近,相士才抬头看了一眼,这铁索吊桥是元江府通向木栅里唯一通道,来往行人自然不少,相士吃得正起劲,望了这一眼后,又低下头去啃薄饼,嚼了几口,似想起了什么,再抬头望去。
这时一老一少,已走得相当近了,木车后插着一枝旗杆,旗杆上赫然画着,布衣神相。
相士心里忖道:“好哇,可遇见老同行了!”
只见那坐在木轮椅上的老者笑嘻嘻地招呼:“天气转凉了哩。”
原先的相士打从鼻子里微哼一声,没去答他。
老者却热情如故,笑说:“哎,我也有六七年没到过这里了,这一带的风景,可是越老越忘不掉哪。”
相士本来要去木栅里替人占卜,他从元江府出来,生意本就清淡,看到有个讨同一碗饭的,心里早就没什么高兴,所以爱理不理,希望对方识趣,不过吊桥,往别处去。
老者示意少年,推动木轮,俟近相士身旁,斜支着身子,望下山谷,连连叹道:“好景致,好景致,梅花还在,人却老了。”
这里是近天祥一带,景色钟灵毓秀,一道柔和秀逸的普渡吊桥,横跨过了深山伟壑,幽谷里瀑瀑流过的是立雾溪。在河口远处与大沙溪交流,烟波浩渺,青山幽谷,林桥低迷。这吊桥前有九株老梅,寒香吐艳,又叫“九有桥”,过了这铁索吊桥,迂回西上便是胜地木栅里了。
相士收起了吃剩下的薄饼,毫无善意地问:“你要上木栅里?”
老者笑道:“你呢?”
相士道:“我先来的;出来跑江湖的,该知道谁先占了庙谁就先对神。”
老者扬眉笑道:“哦。那我们到别处去就是了。”
相士没料到老相师那么容易便让了步,稍感意外。
少年正要推动木椅离开悬崖,老者偶然想起来似地忽问:“尊姓?”
相士心中正感得意自己三两语就唬走了老同行,听老相师这么一问,便粗声说:“当然姓李。”
老者眉一扬,呵呵笑道:“果真是名闻天下的神相李布衣了?”
相师傲然道:“货真价实。”
老者笑道:“久仰,久仰。”
相士心里受用,反问:“你呢?”
老者抚髯笑道:“我可是冒牌货,姓鲁,鲁布衣。”
相师也不好意思太咄咄逼人,便说:“这也难怪,这个年头,布衣神相出了名,谁不打着这个名头。”
老者笑道:“是呀,是呀,人人都仗着阁下的名头。”
相师故作淡然地道:“我无所谓,大家都是出来跑江湖,混饭吃的,便宜不能独占,茅坑大伙儿用,我就闭只眼,睁只眼的好了。”
老者赔笑道:“是,是……”忽问:“不知李神相想闭哪一只眼、要开哪一只眼?”
相士一愣,不明老者何有此问。老者笑道:“既然难选,不如双眼一齐闭了,岂不省麻烦。”
突然之间,木椅上两边扶柄,登登弹出两柄青绿色的三尺飞刃,一齐钉人李布衣的左右肋骨内。
李布衣惨叫一声,双手陡地一击,抓住两柄青刃柄。脸容痛苦已极。
不料刃柄突突二声,弹出两枚飞锥,穿破李布衣手背溅血飞出。
李布衣惨哼道:“你……你为何……我们……无冤无……仇。”
鲁布衣抚髯长叹道:“谁教你叫做李布衣呢。”
李布衣的内力极好,生命力也顽强,居然能强忍痛苦,长身掠起,濒死向鲁布衣反扑.鲜血淋漓的十指箕张,抓向鲁布衣。
只是他人才掠起,嵌在两肋内的青刃突然发出轻微的爆炸,波波二声,把李布衣胸口炸陷了一个大血洞,鲁布衣悠闲地坐着,叹了一声:“别弄脏了这几株老梅。”他背后的少年立即出手。
少年空击两掌,掌风倏起,把李布衣的残肢碎肉血雨翻飞地送出丈远,往崖谷落了下去,竟是一点也没沾在崖上。
鲁布衣道:“土豆子,你的掌力进步了。”
少年躬身道:“是师父教得好。”
鲁布衣道:“我们一路来,杀死多少个李布衣了?”
土豆子浓眉一展,道:“三十一个。”
鲁布衣眼角蒙起了多层打褶的鱼尾纹:“也不少了。李布衣跟东厂、内厂、锦衣卫的大爷们作对,领头造反;大胆犯上,只是连累了无辜冒名卜者,咱们受托于刘公公,除恶务尽,宁可杀错,不可放过。”
土豆子沉声道:“近日无知百姓都视李布衣为活神仙,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