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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讨论岛上发生的事件。
“你知道那个老巫婆在说些什么吗?”船长问崔斯特。
“扎克纳梵。”卓尔干脆地回答。他注意到凯蒂的脸上布满了阴云。年轻女子自从离开洞穴之后一直显得紧张不安,甚至险些发生昏厥。不过她现在看起来只是非常的沮丧而已。
“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杜德蒙继续问道。
“回家,只能回家,”罗毕拉说,“我们的给养已经不多了。而且我们还必须修理海灵号在暴风雨中受到的损伤。”
“那以后呢?”船长径直望向崔斯特。
杜德蒙把决断的权力留给了他,这让崔斯特感到由衷的温暖。但卓尔并没有立刻发表意见。于是船长继续说道:“那个巫婆说:‘去找对你最深的仇嫌’,那会是谁呢?”
“恩崔立,”凯蒂回答。她看着惊诧的杜德蒙,“阿提密斯·恩崔立,一个来自南方的杀手。”
“就是那个一直被我们追到卡丽杉的杀手?”杜德蒙问。
“看起来我们和他的纠葛永远都无法结束了,”凯蒂说,“他是最恨崔斯特的……”
“不。”崔斯特打断她,他摇着头,用手梳理了一下浓密的白发。“不是恩崔立,”卓尔对阿提密斯·恩崔立太了解了。确实,恩崔立恨他,或者曾经恨过他。但他们之间的争斗更多是出于盲目的虚荣心。那个杀手所做的一切只是为了证明他比崔斯特更强。当他留在魔索布莱城以后,他的这种需要在某种程度上已经不再那么重要了。崔斯特现在面对的挑战要严重得多,它关系到罗丝本尊。因为那些毁掉班瑞礼拜堂的钟乳石,凯蒂也被牵涉进来。这次追击,这枚众所周知的金指环后面是纯粹而绝对的憎恨。
“那又是谁?”杜德蒙在长时间的寂静之后开口问道。
崔斯特无法给出一个确定的答案,“很可能是班瑞。我树立了许多敌人,魔索布莱城有不少强者愿意长途奔袭来狙杀我。”
“但你怎么知道那会是来自魔索布莱城的呢?”哈寇问,“你在地表也有许多敌人啊!”
“恩崔立。”凯蒂又说了一遍。
崔斯特还是摇头,“那个女巫说:‘一个敌人,在你最初的家园。’一个来自魔索布莱城的敌人。”
凯蒂无法确定崔斯特是否正确重复了女巫的话,但他的表述看起来是无法辩驳的。
“那么。我们从什么地方开始?”杜德蒙充当了和事佬的角色。
“那个女巫提到了一个异世界,”罗毕拉提醒大家,“深渊魔域。”
“罗丝的家。”崔斯特说。
罗毕拉点点头,“所以我们必须从深渊魔域寻找答案。”
“我们要航行到那里去?”杜德蒙的话里带有明显的讥笑。
魔法师总是对这些事有更多的了解,他只是微笑着摇了摇头,“我们必须把一个魔鬼弄到我们的世界里来。从他那里得到确切的情报。对于精通魔法艺术的人来说,这样做并不困难。”
“你行么?”杜德蒙问他。
罗毕拉摇了摇头,把目光转向哈寇。
“什么?”心不在焉的哈寇突然发现好像每个人都在盯着他。这位魔法师刚才正在拼命地重新组织女巫的诗篇,虽然他在洞里的时候站在了靠近女巫的位置,但他也没有听清女巫所有的词句。
“你有能力召唤魔鬼。”罗毕拉对他说。
“我?”他尖叫了一声,“哦,不。常春藤馆不允许我这样做,这条禁令已经下了二十年时间了。那是很糟糕的事情,好多哈贝尔都被跑来的魔鬼吃掉了!”
“那谁能给我们答案?”凯蒂问。
“路斯坎有能做到这件事的魔法师,”罗毕拉说,“深水城里的一些牧师也可以。但雇请他们的价格都不便宜。”
“我们有金子。”杜德蒙说。
“那是这艘船的金子,”崔斯特表示反对,“是海灵号全体的金子。”
杜德蒙冲他挥了挥手,“如果没有崔斯特和凯蒂,我们绝对无法取得这样的成绩和收益。你是海灵号的一部分,是我们的一员。我们都会为了能够分担你的苦恼而感到高兴,就像你会倾心竭力地帮助别人一样。”
崔斯特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绝这种帮助,但是当罗毕拉说“确实如此”的时候,他还是注意到了一点埋怨的语气。
“那么,是深水城还是路斯坎?”杜德蒙问罗毕拉,“我们是去月影群岛北方,还是去它的南方?”
“深水城,”哈寇突然插话道,“哦,我宁可选择牧师。一位好牧师对付魔鬼比魔法师要强得多。魔法师也许会有其他的任务或问题让魔鬼去完成,绝不应该让魔鬼在这个世界上做太多的事。”
崔斯特、凯蒂和杜德蒙好奇地望着哈寇,想弄清楚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他是对的,”海灵号的魔法师向众人解释,“一位善良的牧师不会在召唤魔鬼这件事上节外生枝。我们可以确定他只是为了正义和于世人有利的目的而召唤魔鬼。”他在说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崔斯特。卓尔感觉到罗毕拉已经对这次探查是否明智而产生了疑问,他很可能在怀疑盲眼女巫的话是一个圈套,甚至是崔斯特的动机也可能在他的怀疑范围之内。
“从罗丝或者一个主母手里解救扎克纳梵是正义的行为。”坚持行动的崔斯特不禁显露出一丝怒意。
“那么一位善良牧师就是我们最好的选择。”海灵号的魔法师随口答道,他不认为自己应该对他的怀疑表示抱歉。
※※※※
奇斯塔看着驯鹿失去生机的黑眼睛,它静静地躺在平展的苔原上,周围是冰风谷短暂夏日里盛开的五颜六色的野花。它死的时候并没有痛苦,奇斯塔的长矛一击便杀死了它。
奇斯塔很高兴能有这样的结果,这不是因为他对这只华美的野兽抱着什么同情心。他的人民的生存依赖于他们狩猎的成功。如此有价值的动物不应该有任何浪费。这位年轻人很高兴自己的第一只猎物能够如此完整。他望着死兽的眼睛,向它的灵魂致以谢意。
伯克斯加走到年轻的猎人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还在凝望脚下猎物的奇斯塔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族人的眼中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了。随后他才发现走来的大汉手里握着一把长匕首。
伯克斯加在猎物旁边蹲下,抬起它的一条腿,一刀割入驯鹿的胸膛。他的动作快捷而熟练。不到一会儿工夫,他站起身,浸满鲜血的手掌中擎着这只野兽的心脏。
“吃了它,你就能得到这只鹿的力量和速度。”野蛮人领袖对年轻的猎人说。
奇斯塔小心地接过心脏,将它送至自己的唇边。他知道,这是试练的一部分。但他觉得这和他想像的并不一样。伯克斯加的话是不可违抗的,他不能失败。他告诉自己,他已经不是一个孩子了。鲜血的气味唤醒了他体内的野性,他清楚自己该做些什么。
“这颗心包含着这只鹿的灵魂,”另一个人向他解释,“你要吃掉这个灵魂。”
奇斯塔不再犹豫。他将暗红色的心脏塞入自己的双唇之间。他几乎没有感觉到自己吞吃心脏的动作,死亡驯鹿的灵魂流遍他的全身。歌声在他耳边响起,伯克斯加的猎人队正在为他的成人而欢庆。
他不再是一个孩子了。
奇斯塔不再做任何期望,当年长的猎人们清理、捆扎驯鹿的时候,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这对于他和他的族人们来说确实是更好的生活方式。没有财货的束缚,不用和其他人打交道。奇斯塔现在明白伯克斯加是对的。但这个年轻人对矮人和十镇的居民仍然没有丝毫的恶意,他也无意于削弱自己对沃夫加的崇敬。这位逝去的英雄对冰风谷的族人们做出过巨大的贡献。
奇斯塔看着他们完美的收获,这只高傲的动物没有遭到任何侮辱与废弃,这让他感到安心。他又看了看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感到有血滴沿着他的下巴落入脚下松软的泥土中。这就是他的生活,他的命运。但这又意味着什么?与十镇更多的战争,就像过去那样?他们又会如何对待回归凯恩巨锥的矮人?
奇斯塔在过去几个星期里一直听到伯克斯加和其他人为了他的父亲——糜鹿部落的首领雷加克同另一些人发生争论。麋鹿部落现在仍然留在冰风谷的苔原上,而奇斯塔认为伯克斯加打算脱离这个部落。伯克斯加将率领年轻的武士重新建立灰熊部落。他们会在苔原上游荡,为了食物和更好的聚居地而战斗。
奇斯塔也知道,这只是他自己的推测,所以他很快就从心中抹去了这种想法。伯克斯加要成为完全的野蛮人领袖,他想仿效并超过传奇中的沃夫加。分裂残余的野蛮人有悖于他的理想。而且现在冰风谷野蛮人的数量也无法支持建立新的部落。
沃夫加所做的是团结起分散的部落。
也许还会有其他的可能性,但那些可能性似乎又都经不起仔细推敲。
伯克斯加满面笑容地从猎物上抬起眼睛。尽管奇斯塔是雷加克的儿子,而他和这位部落首领之间已经产生了很多摩擦;但奇斯塔的成人还是让他感到由衷地高兴。不过那位部落首领的统治权必然会遭到挑战。
当狩猎队接近部落宿营地的鹿皮帐篷时,这个想法一直占据了伯克斯加的整个思维,直到他看见布鲁诺·战锤和另一位矮人牧师——演说者·芮金克劳。
“你不属于这里!”伯克斯加立刻向矮人首领发出最大音量的吼叫。
“我们应该在愉快的心情中重逢,”丝妲柏不是那种静待别人说话的人。她对伯克斯加太声说道,“你忘记堡民谷了么?忘记了我们对你的支援了么?”
“我不和女人谈论重要的事情。”伯克斯加冷淡地说。
布鲁诺伸手挡住就要爆发的丝妲柏。“我也不想和你说话,我和我的牧师到这里来是为了看望雷加克——麋鹿部落的首领。”
伯克斯加的鼻孔中喷出粗气。片刻之间,奇斯塔和其他人都以为他会冲向布鲁诺。矮人也挺直了身子,用手掌拍打着有许多豁齿的战斧,准备迎接野蛮人的进攻。
但伯克斯加并不愚蠢,他很快就冷静下来。“我也是冰风谷猎人的领袖。告诉我你们的事情,然后离开这里!”
布鲁诺冷笑了一声,径自走过骄傲的野蛮人,进入部落营地。伯克斯加大吼一声,跳到布鲁诺面前。
“你在坚石镇是领袖,”红胡子矮人坚定地说,“你也许在这里也有领导权,但你也可能没有。当我们离开的时候,雷加克是这里的王。就我所知,雷加克现在仍然是这里的王。”布鲁诺再次走过大汉,矮人严厉的灰眼睛一直紧盯着他。
丝妲柏昂起头,一眼也没有看这个高大的野蛮人。
对于同样喜爱布鲁诺和自己的野蛮人部族的奇斯塔来说,这是一次痛苦的会面。
※※※※
风势变小了,海灵号平静地向东行驶,船上惟一的声音只有船板摩擦偶尔发出的“吱嘎”声。苍白的满月悬挂在天上,不时被乌云遮住她的面庞。
凯蒂坐在放置弩炮的台子上,正在一枝蜡烛的光芒中在羊皮纸上做记录。崔斯特靠在船栏杆上,他已经卷起自己的羊皮纸,把它放入衣兜。根据杜德蒙的命令,见过盲眼女巫的六个人都要根据他们的记忆将女巫的诗记录下来。这六个人里竟然有五个能够书写,这简直是个小小的奇迹了。只有维兰是把他所听到的复述给哈寇和罗毕拉,由他们两个分别进行记录,以期不会掺入其中一个人的个人观点。
崔斯特很快就完成了记录工作。他确信自己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