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罗丽娅坐在跑道边的草丛上,为自己在罗长虎面前的一番慷慨陈词而久久不能平静。这些天,她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被这个机场上,由战争所营造的特殊氛围深深地感染了,激动了,引燃了。她的心,彻底地被这些可爱的空中英雄们俘虏了。他们无私无畏、英勇果敢、甘愿献身;他们坦诚率真、感情饱满、青春迸发;他们愿与她接触,愿与她同行,愿与她同餐,愿与她进行心与心的交流,甚至愿与她有肌肤之亲。在每一次升空作战前,有几个小伙子总是过来同她吻别,而她也总是深情地吻他们被战火炽红的脸颊、被激情鼓荡着的额头。当他们凯旋归来时,她会冲将出去一个个地拥抱他们,亲吻他们。当他们其中哪一位、或哪几位不能再返回地面机场时,她则会痛不欲生。
苏联航空志愿飞行队最高指挥官雷恰洛夫上校,对罗丽娅的所作所为给予了较高的评价。他说:“罗丽娅在机场的存在,等于给我们增加了一个飞行大队。”而在旁边的一个美国飞行员却说:“不!你的话有问题。丽娅是我们整个国际航空联队的精神支撑。”一个叫科索夫的苏联飞行员说:“罗丽娅,我的同胞,我的生命,我的战机,我的机关炮,我的冒着火星的炮弹。她使我的炮弹长了眼睛,我舍得把她射到日本人的战机上。因为她是再生的,无穷无尽的。”罗丽娅对这位叫科索夫的飞行员喜爱有加,却常常对他若即若离。他对她说:“我在空中作战,你那柔美的女中音,对我是一种最好的心理调节。我因此而稳扎稳打,不急不躁,操作异常准确,动作迅速敏捷。你借给了我一副脑子、一颗雄心、一个胆子,我始终感觉是两个人在对敌作战。你是我空中和心中的人,你是我的生命中的百灵鸟。”罗丽娅却说:“不。我是所有驰骋在空中沙场的飞行员的人。因为他们一再对我说,当飞机和枪炮的尖啸声响彻耳畔的时候,当他们的生命被一线悬在空中的时候,我的声音是他们的精神支柱。我知道,我的声音,我的心儿,随时随地都同他们一起在空中飞翔。我不属于哪一个人,我是大家共同的百灵鸟。科索夫,你理解吗?”科索夫郑重地点头说:“我理解,我赞成,我拥护你的这些做法和想法,我为你而自豪。”自此,飞行员们升空作战前和返回地面后,科索夫总是退让到最后接受她的拥吻,罗丽娅也总是有意最后一个同他道别。
随着战争残酷程度的增加,罗丽娅和飞行员们的心融洽得更紧密了。罗长虎慢慢理解了她的所作所为,逐步撤出了对她的攻势。他对自己说:“我必须把罗丽娅让给科索夫他们,让给为中国的抗日战争随时都会牺牲的国际友人们。”说完,他又自嘲地笑了,“谦让从何谈起,罗丽娅何时属于过我罗长虎?”
罗长虎彻底被罗丽娅所感动,是飞行员两次升空作战没按预定时间返回时,她当场昏厥的经历。从此,他对她的暗恋也深化到了骨子里。
那一天,是苏联红军节。一个寒风袭人的下午。指挥中心派出中苏混合轰炸机大队,去长途奔袭日本在台湾的空军基地,但迟迟没有按预定时间返回,空中联系中断。
这之前,航空志愿队指挥中心得到报,日本在台湾松山机场停有大批战机,时常升空到大陆偷袭。于是,指挥中心启动炸毁这个机场的计划,挑选出40架装备精良的轰炸机,由经验丰富的王牌级飞行员驾驶,去完成这项艰巨而光荣的任务。
派出的轰炸大队不负重望,顺利炸毁了毫无戒备的松山机场。日本人根本没有料到竟会有敌机袭击台湾机场,战斗机和高射炮都没有来得及反抗,就葬身于火海。然而,中苏混队在集结返航时,由于领航员计算偏差,机队偏离了航向。为了节省燃料,机队不得不爬到6000米以上的高空飞行,并及时实行了无线电静默。正是由于机队偏离航向和实施了无线电静默,才未被升空的日本战机寻找到。
在武汉的指挥中心却不知道空中发生的这些情况,按常理推断,以为机队遇到了不测。整个指挥大厅在长时间的呼叫之后,陷入沉默。没有人现罗丽娅悄然离开了大厅。她一人爬到屋顶上,朝台湾方向重重跪下,翘首仰望长空,祈祷她的情人们安全返航。
罗丽娅在寒风中不知跪了多久,双膝渗出了血。恍惚中,隐隐听到空中传来一丝异常的声音。她的心灵立刻感应到,是她的英雄们回来了。她看到了远方晚霞中出现了一些时隐时现的亮点,便疯也似的冲到屋下,冲到大厅。她想大声喊叫,却不出声音。她已经在长时间的对空无线电呼叫中喊哑了嗓子。指挥员们明白了她的手势,从沉寂中清醒,立即做好机队着陆准备。罗丽娅第一个冲到了停机坪,等待着机队降落。饱受高空缺氧折磨的飞行员们,一下飞机就把她团团围住,一一同她拥吻。被胜利鼓舞和被她激励着的英雄们,把她抛向了空中。一下,又一下,她感觉自己升入空中,与英雄一起乘风飞行。她昏厥在飞行员们的怀中。她在指挥大厅待了整整一天米水未进,在屋顶又受到寒风侵袭,加之飞行员顺利归来带来的异常激动,她的体力和精神支持不住了。
飞行员们小心翼翼地把脸无血色的她抬到了医务室。他们久久不肯离去,等待着她的苏醒。经医生抢救,她睁开了那双飞行员们熟悉的眼睛。她说不出话,笑不出声,勉强向飞行员们招招手。有几名强打着精神的飞行员,终于坚持不住,当场晕倒在医务室。
罗长虎目睹了这一切,他深深感触到了她与他们之间的血肉联系。
几个月后的又一次特殊飞行,进一步强化了罗丽娅在罗长虎头脑中的这种印象。
那是一个晴朗的盛夏。万里无云的武汉长空,突然出现了十余架印着太阳旗的轰炸机和六七十架护航的战斗机。苏军战机迅速升空迎敌,与敌机展开了殊死搏斗。最终,被击落19架飞机的敌机群仓皇而逃,只损失了三架战机的苏军机队胜利返航。
在清理战场时,大家突然现少了科索夫的飞机。经验告诉大家,这么长时间还未返回的战机已很难生还了。
这次,罗丽娅没有跪地祈祷,而是坚定地对要下班休息的指挥官说:“请再等一等,科索夫没有死,他不会死。我了解科索夫,我比谁都了解科索夫。他是我们的王牌飞行员,他是我的白马王子,他是我大学时期的恋人,我们早已爱得很深很深。科索夫不会抛下他的爱人自己去的。”情急之下,她一口气倒出了她心中的秘密,脸上泛起了斑斑潮红。
人们把对科索夫安危的关注一下子转移到了罗丽娅身上,大家第一次听说她是科索夫的恋人。在日常生活中,大家都未曾看出他俩的这一层关系。在罗丽娅与每个飞行员数十次的拥吻时,也未曾现科索夫有什么异样表现。他没有妒忌,没有醋意,每次反而大度地让别人先同她拥别。
罗丽娅在寂静中,用她那动听的女中音,向大家讲述了她与他的恋爱过程。这个时候,看不出她脸上有对恋人生命安危担忧的表情,有的全是甜情蜜意。她讲了在大学校园小树林中他们的初吻、毕业前夕他们的热恋;讲了她支持他参军报考飞行员的经过和他违规偷跑出来与她约会的隐秘;讲了科索夫到中国来的前一个晚上,曾与她一同把他们的爱情生活推向了高潮。最后,她强调,她到中国机场的第一个晚上,同他私约了一次,之后再没有单独同他幽会过。她说,她是属于广大飞行员的,她爱这些可爱的英雄们。科索夫完全理解和支持她的这种爱的行为,也理解与他同赴生死的战友们对他恋人的深厚感情。他知道,不但他需要她,所有上天的战友都需要她。所以,她与他约定,在中国机场不单独私会,目的是确保这种博爱的良好环境持续下去。
罗丽娅和科索夫的爱情故事感动了在场的每个人。对科索夫生还丧失信心的人们,也开始和她一样坚信科索夫会活着回来。大家一起随她来到停机坪旁,等待着奇迹的生。两个姑娘跪地,双手合十,连连呼喊“科索夫”。三个飞行员跪地叩头,默默呼唤着他们的战友归来。罗丽娅直直地站立着,对跪地的兄弟姐妹说:“大家都站起来!我的科索夫不用老天保佑也会回来的。大家要对我有信心,对科索夫有信心。”
此时,指挥官雷恰洛夫上校却有着复杂的心境,他不愿相信科索夫会遇难,可一切迹象表明这已经是既定的事实了。他不忍心上前劝说罗丽娅接受这个现实,他怕她受不了这个打击,甚至他怀疑她的神经已经受到了刺激。他悄悄把大家劝走,剩下他和两个姐妹陪着一动不动仰望长空的罗丽娅。
在雷恰洛夫劝走大家之前,罗长虎已悄然只身走了。他是紧咬着牙关走的。他理解罗丽娅对飞行员们的那片特殊感情,但当他清楚地知道她的心已属于某一个具体人时,他的心一时承受不了眼前的一切。这个时候,他对科索夫的生死已无暇关注,他在痛苦地思索为什么科索夫能得到罗丽娅的心而自己不能?他眼里没有流下痛苦的泪水,心里却在翻江倒海。他晕头晕脑地爬上了指挥塔顶,走到了塔顶边沿望着地下的人们,脑子里一片空白。他心胸憋闷,一种强烈绪的压抑达到了顶点。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罗长虎被跑道边的呼叫声惊醒。
这种呼叫先是由罗丽娅的自自语开始的。她自自语地说:“小黑点,小黑点。”然而,大家没人看到一望千里的长空中有什么异样的东西。她却一会儿吐一句,一会儿又吐一句。“一只长蝇”、“一只燕子”、“一只雄鹰”。当她吐出“一架战机”时,大家才看到远处的地平线上,忽然出现了一个小黑点。大家还未判断清楚那是不是一架战机,她却又说:“科索夫的战机负伤了,没有了动力,是在滑翔。他飞得很慢,很慢。他在随风向而变换方向,他在借风势而求生。指挥员,快,快,快让人做好接机准备。”
雷恰洛夫几个人连连惊呼。已经回到屋里的人们又都跑了出来,看到一架无声的飞机向机场“飘”来。飞机飞得很缓慢,看得出每做一个动作都很艰难。
大家知道,这种状态下,飞行员每一个不准确的动作都会导致机毁人亡。大家停止惊叫,屏住呼吸。罗丽娅双手抱胸,浑身颤栗不止。飞机终于在一片欢呼声中摇摇晃晃落地,大家一齐向飞机奔过去。
罗丽娅独自一人一动未动,专注地看着从飞机上下来的那个身影。她看到了最能体现科索夫优秀个性和素质的一系列动作:他不慌不忙地走出机舱,拍了拍飞行帽上的尘土,把帽子夹在腋下,绕他的战机巡视了一圈,用手拍了拍已经变形的螺旋桨,然后向人群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这个时候,罗丽娅晕了过去,悄然躺倒在草丛中。
科索夫阻止住上来搀扶他的战友,向大家详细地描述了他死里逃生的经过。原来,当他打掉三架敌机,又追赶逃跑的敌机时,发现子弹已经用完。这时他已经打红了眼,不想让眼前的那架敌机溜掉。“我撞也要把这该死的东西撞下来。”他紧紧咬死它,啾准时机用转动着的螺旋桨砍它的机翼。几次尝试靠近砍杀,终于成功。一声巨大的金属撞击声响后,他看到日机一边机翼飞了出去,机身立即翻滚,栽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