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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强人所难吗?”他笑笑说:“东北虎总是强人所难。你不乐意让它吃你,它也会吃掉你的。我就是那东北虎。”她说:“东北虎可爱,你不可爱。”
罗丽娅有意大步快走,根本不是在散步,而是像在急行军。她不想制造晚霞笼罩下的林边小路上,男女青年情意绵绵悠闲漫步的意境。他看出了她的意图,就每每抢在她的前面,与她面对面,倒退着走。由于她走得快,他也不得不退得快,有几次险些被拌倒。她不由得“咯咯”笑起来。笑完,问:“下午,队长肯定把你批得狗血喷头吧?是不是还要处分你?你不能怪我告你的状,这是我不得不采取的正当防卫。因为你太一意孤行了,你太不尊重我的感觉了。”他也笑了,说:“你别太得意,队长只字没提我与你的事。他只是把我习训结束后的工作去向通报给了我。这你没有想到吧?我就要被派回国了,但并没有被派回到我们的东北抗联,而是要去另一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地方。这你更没有想到吧?”她愣住了:“什么?队长没有批评你?这叶弗科夫竟然不主持公道。还有,你竟然不回赵尚志那儿去,那你被派到什么地方去了?”他神秘地说:“这得保密,告诉你就违背了军规。”她生气了向前急走两步,不再理他。他跟上去,用恳求的口吻说:“丽娅,我与你的感情真的不能发展吗?丽娅。”她站住脚,大其火:“严肃点!丽娅也是你叫的吗?以后要叫罗教官!记住了?”他说:“没有以后了,我很快就要回国了。你真的不给我一点机会吗?”她伸出手指点着他,说:“你最好马上就在我眼前消失。我不想再看到你。我要去找叶弗科夫,他居然没有批评你呢。作为一队之长,他眼里简直没有部队的军规,眼里简直没有教官罗丽娅的尊严。”说完,一溜小跑回到营房。
罗丽娅气冲冲地进了队长叶弗科夫中尉的宿舍,没等她倒出肚子里的委屈,他的一席话,却很快使她忘记了到这里来的目的。“罗丽娅,我正要找你。这一期训练班就要结业,学员要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去了。接上级通知,我们要中断你在这儿的应聘,另有重任指派给你。中国武汉,那是个美丽的城市。那里将是你今后工作的地方。罗长虎也将和你去同一座城市。”在罗丽娅的愣怔中,叶弗科夫向她详细讲述完了事情的原由。罗丽娅的一脸怒气变换成了一脸喜气,她跳起来连呼“乌拉”,旋即在叶弗科夫的面前消失了。不一会儿,她又返回来,问:“他,罗长虎为什么也一同前去武汉?我以为我能摆脱他的纠缠了,可还是冤家路窄。”叶弗科夫笑说:“长虎罗俄语说得很好,与我们的人沟通很便利,再说,中国人的事情他比我们更懂,更有利于开展工作。这是我们伊曼红军与中国东北抗联领导共同决定的,罗长虎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所以,你,罗丽娅要把个人感情之事放在一边,要以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的大局为重。我知道,你到那边的任务很重,一边抗日,还要一边抗罗。罗长虎是你摆脱不了的麻烦。哈哈,要我看呀,这麻烦完全可以转化为幸福。罗长虎是一个十分优秀的中国小伙子,你为什么就不能接受他呢?”罗丽娅转身就走,说:“叶弗科夫是一个没原则、不负责任的队长,他热衷和怂恿他的所属人员违犯军规谈说爱。”叶弗科夫冲她的背影喊:“你不是军人,别总拿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想爱就去爱吧。”
跑出屋的罗丽娅暗自冷笑一声:“叶弗科夫,你是一只蠢猪。罗长虎,你也是一只被蒙在鼓里的蠢猪。你俩口口声声说我不是军人,你们知道什么?我的人生经历全是机密。你们哪有资格给我谈军人问题,我罗丽娅参军的时候,你们还在学校拿着不及格的卷子哭鼻子呢。”她想到自己的实际身份和即将担负的神圣而颇具吸弓力的任务,就没心思再同叶弗科夫和罗长虎斗气。中国人民需要我,抗日战争需要我,与法西斯的斗争需要我。与此相比,其他一切都是小事一桩了。
罗丽娅从队长叶弗科夫那儿了解到,中国广袤的土地上,中国人民正在坚持与日本人作战。羸弱的中国空军,在与日本空军交锋中损失惨重,剩下的飞机不足40架,已难以形成战斗力。在中国空军将要全军覆没之时,中国政府开始寻求外援。美国、苏联、英国、法国等国家一直密切关注着中国的战局,为了阻止日本法西斯在中国战场上的攻势,遏制日军向整个亚洲扩张,他们在未向日本宣战的前提下,以招募社会志愿人员的形式通过民间行为,秘密参与到中国人民抗击日本军队的战斗行列之中。苏联派出了一支由数百名经验丰富的飞行员和数百架作战飞机、运输机组成的志愿航空队,与中国为数不多的飞行员并肩作战,与日本空军展开殊死搏斗,全力争夺制空权,使原来日本空军独霸中国空中战场的局面有了较大改观。外国志愿航空队在中国战场上与日本空军作战的最大困难之一,是中国地面指挥中心与升空作战的外国飞行员的通信联络。当时,中国空军中懂英语、俄语或法语的人极少,因此,急需一批具备外国语条件的应征人员。在这种背景下通晓英语和中文的罗丽娅被选为志愿人员,俄语条件很好、训练结束待分配的罗长虎也被选入充当飞行员翻译的行列。
罗长虎是搭乘一架运输机前往武汉机场的。走前,他到处寻找罗丽娅,想向她道个别,最后一次表明自己的心迹,同时也请她原谅他对她长期以来的冒犯。但他找了她整整一天,也不见她的踪影。严格地说,自从他结业后到临上飞机近一个月的时间里,他就很少能见到她了。那些日子,她已经不在情报训练中心应聘,偶尔回来一次,也是来去匆匆。他不知道她也被选入到航空志愿队。
罗长虎沮丧地上了飞机。他坐在一些不知什么身份的乘员当中,一直低头深思,根本没有初次坐飞机时那种兴奋和紧张。飞行途中,他在一路沉默着,不想和任何人说话。直到后排的几个姑娘由于晕机而“哇哇”地吐起来,他才不得不回头看了看。几个姑娘每人捧了一个脸盆痛苦不堪,离他最近的一个姑娘吐得最凶,吐一阵,捂着脸哭几声,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他突然想起自己衣袋里还装着几把野菜,这是在森林中采来专门预防呕吐的。事前他已经吃了一把,所以,他现在毫无眩晕的感觉。他接过那姑娘的脸盆放在一边,把一把野菜送到她的面前,说:“姑娘,把这把野菜吃下就好了。这是防止呕吐和眩晕的草药。”那姑娘正低头呜咽,头也没抬,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草药塞进嘴里,夸张地大嚼大咽。大概药性挥了作用,不一会她就安静下来。突然,她解开坐椅上的带子跨到罗长虎身边,三两下就把他袋里的野菜都掏了出来,分给了其他几个姐妹。看清她模样的罗长虎惊呆了:“怎么会是你?罗丽娅。”她坐回坐位,说:“你认错人了吧?我不叫罗丽娅。我看你是一个极端自私的家伙。你明知道这种小型飞机颠簸得厉害,有人会晕机呕吐,而只顾自己提前吃下防晕药,却不管不顾别人。”罗长虎被抢白得张口结舌:“我,我,我走火入魔了,我一直被烦心事缠绕着,所以没想那么多。”她不依不饶:“别为你的自私寻找借口了。能有什么烦心事让你置别人的痛呕而不顾?”罗长虎可怜巴巴地嘟囔道:“我,我在想一个姑娘,她使我痛不欲生,我现在比你们还痛苦十倍。”已经基本恢复常态的姑娘们“吱吱”地笑起来。
罗丽娅不笑,低头不语。罗长虎说:“罗丽娅,我没有想到你也入选到志愿队。我太幸运了,又能和你在一起了。”她面无表情地说:“别罗丽娅罗丽娅的,叫罗教官。”罗长虎说:“你不再是教官,我也不是学员了,我们平起平坐了。罗丽娅。”旁边的姑娘们大笑起来。罗丽娅也笑了:“真拿你没办法。你现在替我们去打扫一下战场。”罗长虎很高兴,动作麻利地把姑娘们的呕吐物清扫得干干净净。姑娘们又是一阵大笑,说:“爱的力量是无穷的。”
傍晚,飞机在武汉机场降落。在停机坪,各国指挥员和飞行员热烈欢迎这些语言使者的到来。战争使这个机场几乎成了男人的世界,这里很少能见到年轻的姑娘。罗丽娅她们的进驻,给充斥着警报声和作战指令声的枯燥环境带来了生机和活力。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罗丽娅、罗长虎等这些翻译们参加了一些必要的训练,然后,就上岗值勤了。他们负责通过机场指挥部,同起飞作战的各国飞行员进行空中无线电联系。指挥员下达的作战指令和飞行员传回的信息,都要经过他们之口才能产生实际效果。精通英俄中三国语言的罗丽娅,当之无愧地成了指挥员和飞行员们的宠儿,成了各国飞行员达成交流和沟通最便利的桥梁,成了这些人异国生活的重要组成部分。罗丽娅和会两种语以上的另外三个姑娘,被特批同飞行员们一起共进三餐。在物质供应极其困难的战争岁月,一个地勤人员能够享受飞行员的伙食标准,足以证明罗丽娅她们的重要和受宠程度。
不久,罗长虎发现,罗丽娅周围经常会有几个年轻的空中骄子出现。她同他们用英语谈笑风生,他虽然听不懂他们相互间在谈论什么,但看得出她很开心。那些飞行员在她面前的一些身体语言,彰显出他们与她已是老朋友了。
罗丽娅与他罗长虎的接触,远比在报训练中心少得多了。外人不曾看出她与他是熟人和朋友。她没有给他一点优惠政策,使他与她有更多接触的机会。很明显,她在冷落他。他不得不绞尽脑汁,找些看似合理的借口同她交往,而这种意图却每每被她识破。她常常提醒他:“长虎罗,可要注意你的精神状态了。工作精力务必要高度集中,否则,一个口令传达错了,轻者机毁人亡,重者有可能导致一场大仗的失败。责任重大呀,长虎。”这时,他则回敬她说:“彼此彼此。你比我位置更重要,责任也更大。你不但左右着空中飞行员们的神经,也牵动着地面日常生活中飞行员们的心。你可别让他们都为你而着魔、而心不在焉、而出飞行事故。否则,你才是千古罪人。”她成竹在胸地说:“我与那些可爱的天之骄子,不会有复杂的感情瓜葛。我同他们是纯真的朋友,我们心相系,情相连,同呼吸,共命运。我的心儿每天同他们在蓝天上飞翔,在炮声中翻腾,我们同是升天入地的英雄。我为他们而活着,他们为我而战斗。我的存在只能激出他们强大的战斗力,而不会让他们分心走神。我有让飞行员精神亢奋、保持高涨作战热的能力,我不会让他们其中任何一人心情烦躁。我会让他们感到,他们的姐妹、母亲每天都与他们同在。我就是他们的阿姐,他们的阿妹,他们的母亲,他们的情人。在中国的大地上,一个异国女子成了一批飞行员的大众情人,其中丰富的内在含意,你懂吗?其中纯洁高尚的感情,你懂吗?长虎罗。”当她满怀激地讲完这段话,回头再找罗长虎,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走了。
罗丽娅坐在跑道边的草丛上,为自己在罗长虎面前的一番慷慨陈词而久久不能平静。这些天,她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被这个机场上,由战争所营造的特殊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