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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子战士 作者:余之言[出书版]-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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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亭咬着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了那李万玉还深深地在你心里,时常出来作怪。真是你这儿出了问题!”

章红玉这才偎在他怀里睡去。

之后,王子亭不再强迫改变自己,不想再难为自己。他恢复了他所有的生活习性。

渐渐地,他深切地感受到章红玉开始接受他现在的一切了,把心都用在他身上了。她两眼闪烁着光亮,说:“好的,很好,你愿意怎么来就怎么来,你就是你自己。我现在越来越感到舒服了,你是我真正喜欢的男人。我重新找到了幸福的归宿。对这些我并不陌生,也是我最需要的。”

那些日子,王子亭明显感触到,她头脑里许许多多的念头都在围着他转。这些体贴入微、细心关爱的念头,使他真真体验到了女性的缠绵、爱恋与多情。在逃离黑虎镇之后的多年中,他饱尝了一连串凄凉的日子,从来没有感受到这样亲切温和、爱意浓浓的氛围。现在,他的心头每天都在喷射着暖流、快活和欢乐,甚至是青春般的躁动天天包围着他。

然而,无论怎样好,他心里还时常有一丝忧虑和不安在沉浮。

王子亭最怕的是章红玉的反复。

有一天,她在他的衣柜里,无意中现了一杆和她常用的坤烟袋一模一样紫铜烟袋锅。她脑子又乱了。她想,王子亭很少抽烟了,他藏这么一个烟袋锅干什么?于是,她就问他。他有些慌乱地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她又开始无理取闹:“李万玉知道我最喜欢这一款坤烟袋,所以他也喜欢,大概是爱屋及乌吧。可你,为什么也珍藏这么个烟袋?我没想到,你连这个都要模仿李万玉。”镇定下来,王子亭好说歹说,又过了这一关。

可没几天,她又阴云挂脸,毫无理由地挑他的毛病。他一想,原来是清明节快到了。

清明节的前一个晚上,她一夜未眠,他也没有睡踏实。第二天一早,王子亭红着眼对刚起床的章红玉说:“今天是什么日子,我想你早在前几天就记起来了。与其把那人埋在心底想忘记又忘记不了,还不如让我们承认这个现实。让我们大明大放地怀念他,尊重他,悼念他吧。今天是清明节,我们全家一起去给他上个坟,好吗?”

章红玉对王子亭这番话并未感到惊讶,毫不迟疑地说:“那好吧,你去多买点纸,我们早去早回。”他知道,她心里早想定了今天的安排。

然而,出乎大家想象的是,在清明节这天的坟墓上,竟然同罗长虎、罗丽娅一家相遇了,还由此引出了“叛徒出现的风波”。

在罗长虎被陷害为叛徒的那些天,唯一知情的王子亭,心理感受十分复杂。他想了很多,在心里盘算了好几个方案。其中最残酷的一个选择,就是顺水推舟,借红卫兵之手把罗长虎置于死地,从此使黑虎镇地下党组织被日本人破坏的悬案云消雾散,他也因此而不再担惊受怕。这是老天赐给他把叛徒罪名转嫁给罗长虎的绝好时机。可他最终没有这样做,怕每夜再做那二十六双血手撕扯他的梦。

这些年,他一直在用实际行动赎罪。在罗长虎出现并遭难后,他依然以赎罪的心理对待眼前生的一切。他有意把罗长虎关押的地点告诉罗丽娅,暗示她前去救人。罗长虎逃走后,公安局和红卫兵进行了大搜捕,可没有抓到人。他也猜想到了罗丽娅很有可能把人藏在了罗家地窨子里。对于这个地方,他并不陌生,清楚地知道,那里面可能至今还有那部电台。但他压根没想让人找到罗长虎。就是北京来人相救罗长虎时,他也不能先提出人就在罗家地窨子里,那很容易引起人的怀疑。罗丽娅在众人面前启发大家,镇外的山沟里洞窝里是容易藏人的地方时,他心里是很明白的。但这要让别人先想到,先行去搜查。手下告诉他,在山坡一个地窨子里找到了罗长虎和叶真真,他赶到了现场。他走进了那熟悉的地窨子,过去的一幕幕又浮现在他眼前。在别人不经意时,他着重观察了那个洞中洞所在位置。那个笨重的弹棉花机仍然放在那儿,上下织满了蜘蛛网。他发现机下的蜘蛛网有近期动过的痕迹,就知道这几天罗长虎进过洞。可以想象得到,罗长虎是怎样向叶真真介绍他当年的英雄行为。这是一个保存了多年的十分珍贵的秘密。以后条件成熟,这地窨子可是一个难得的革命地下工作纪念旧址。当时,罗长虎对他这个如此仔细观察地窨子的公安局长,多看了几眼。罗长虎仍然保持着过去的机警,尤其是在这个藏有重大秘密的地窨子里。

罗长虎突然在黑虎镇出现后,王子亭总体上态度是积极的。他不想再看到因他的叛变而带来新的悲剧。他有赎罪心理,可又拿不出罗长虎不是叛徒的证据。有效证据只有一个:他王子亭承认自己是叛徒。只有这样,才能证明罗长虎不是叛徒。

然而,多年过去了,王子亭不想当这个叛徒。尽管叛徒的勾当是他干的。

罗长虎被北京方面带走后不久,他突然感到周围又出现了新的重大况。那就是小儿李双玉对他的态度有了非常大的转变。每天早晨一起床,一见到他,就表现出了异常的热情,爸爸、爸爸地叫得甜。这些天,李双玉对他一直是这种态度。而在这之前,李双玉一直是不大认他这个爸爸的,也是不大喜欢他这个家庭新成员的。

作为公安局长的王子亭,对李双玉的这一重大变化进行了仔细观察,进一步现李双玉不只是对他亲了,而且明显地表现出在心里对他亲爸李万玉远了,常有不恭敬的语。又联想到他们这几个孩子,一直吵吵着到档案馆查过去日伪档案,一下子就吓出了一身冷汗。赶快到档案馆一查,果然有部分旧档案丢失。再套李双玉的话,就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记载黑虎镇地下组织被破坏的档案已经落入三个孩子手中。同时,他还推断出三个孩子的心理:短时间内,他们还不会把这一事实公布于众。他们考虑到了公布后会给李双玉及他妈带来的严重后果。他也不敢兴师动众,组织警力侦察此案,怕一旦破案,就会真相大白。真相大白对章红玉母子不利,对章红玉母子不利就是对自己不利。

于是,王子亭一方面自己进行秘密侦察,一方面加大同小儿双玉及另外两个孩子的亲密接触,想在同他们交往中获得线索。然而,这些孩子早有提防,不同他深谈。他加强了对李双玉的盯梢。几次暗中跟踪,他现李双玉并未去过能藏东西的隐暗处,只是找些地方和罗诺娃、坏鼻头坐在一块,说着什么,争吵着什么,并且常常是李双玉独来独往,而罗诺娃、坏鼻头却出双入对。他由此推断,李双玉被孤立了。小儿有可能不知道那些日伪档案的藏身之处。

正当王子亭转移跟踪方向,加紧了对罗丽娅和坏鼻头的盯梢时,章红玉忍无可忍了。她爆了,她发作了。她天天缠着王子亭让他想办法,怎样才能把远在北京的叛徒罗长虎绳之以法,怎样才能为她出这口气。

章红玉喊叫着:“我章红玉什么时候栽过跟头?在黑虎镇,在我丈夫被日本鬼子杀害的地方,在烈士魂灵众目睽睽之下,竟然有人敢对我开枪,实施绑架?我咽不下这口气。不管是北京什么要害部门的人,我都要告他们,我要到毛主席那里去告他们,一定要把叛徒罗长虎揪出来,还二十六君子以公道。我找这个叛徒找了十几年了,现在终于找到了,我不能再让他消失了。”

章红玉在愤怒之中,采取了一切她能采取的措施。

有一天中午,她突然闯到了罗丽娅的家。罗丽娅母女正在弹棉,见来者毫无和善之容,知道她为何而来,也就没有理她,照常弹棉。章红玉看着母女熟练的动作,默契的配合,看着这少见的弹棉过程,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奇。

盛夏阳光正毒,屋里很闷热。罗丽娅骑在弹棉机上,上身一丝不挂,汗水一个劲地往下流。章红玉不敲门就闯进时,罗丽娅就想以自己的不屑来回应来者的不屑。于是,她头不抬,眼不看,口不开,身不动,继续干自己的活,也不想下机穿件衣服遮掩一下裸胸。罗诺娃却有些不好意思了,过来给妈披了件衣服。罗丽娅却一把扔了衣服,说:“干你的活去。屋里就我们母女两个人,你掩给谁看呀。”

章红玉被罗丽娅裸身骑机弹棉的景象吸引住了。这就是乡镇劳动妇女劳动美的体现吗?这就是四十多岁的俄罗斯女人的健美乳房吗?随之,她想到了罗长虎,想到了罗长虎领来的那个叫叶真真的女人。她暗自说,有这样勤劳美丽的俄罗斯女人等着你,罗长虎你却又找了另一个女人,你什么心呀?罗长虎,你不仅是革命的叛徒,你还是家庭和爱情的叛徒。

章红玉见罗丽娅不理不睬的,没把她放在眼里,就干脆自己脱鞋上了炕。她倒要看看,这母女俩这股阴气能沉多久。她反而不着急说话了,掏出烟袋,装上烟丝,想以反客为主的方式回击罗丽娅。当她正要划火点烟时,罗丽娅飞身下马,一步跨上了炕来。还没等章红玉反应过来,烟袋、烟荷包和火柴已飞出了窗外。罗丽娅凶狠地近距离地逼视着她,一字一句地说:“你没长眼哪,你想把这满屋的棉絮都点着了呀。”

章红玉回过味来,抬头看去,罗丽娅的乳房都快贴到她的脸了,脸就一下红了说:“家里来了客人,你既不端茶,也不上烟,还不允许我自己抽自己的烟呀。”罗丽娅并不退让,点着她说:“你是客人吗?有你这样的客人吗?凶神似的破门而入,我不把你打将出去就算客气了。”

章红玉见罗丽娅如此张狂,也就站了起来,说:“我今天是来讨个公道的。你丈夫害死我丈夫,弄得我们妻无夫,子无父,遭了这么多年的罪,谁来补偿我们损失?我知道你会说,丈夫是丈夫,妻子是妻子,罗长虎的所为与你们母女无关。我是有文化的人,我也知道这个理。我本是不想同你们母女理论这个事的,但你自己却暗地里掺和进去了。前些天,罗长虎逃跑,我怀疑是你搞的鬼。罗长虎是在你家原来的地窨子里抓到的,里面还有一床棉被,有人认出是你家的。你这就脱不了干系了。你帮了叛徒,就别怪我找你的麻烦了。今天我来,就想把这件事说清楚,领你去公安局交待问题。”

“你让公安局来抓我们母子呀。我们母女有没有罪,他王子亭最清楚。”罗丽娅冷冷一笑。

“公安局是政府的公安局,又不是我们家的公安局,我让他们来抓你他们就来吗?正是因为王子亭不听我的,今天我才亲自来找你算账。你要清楚,王子亭不肯来抓你,不等于你就没罪。”章红玉气呼呼地说。

罗丽娅又一声冷笑,问:“一口一个王子亭的,王子亭是谁呀?”

章红玉不假思索地说:“是我男人呗,明知故问。”

罗丽娅笑出了声:“你不是烈士的爱人吗?你不是一直在为你死去的男人叫屈吗?怎么炕头上又出来一个男人?章红玉,以后你少给我来这一套,在我面前没你说话的份儿。这些年,我从来没有生过改嫁的心,一直在为我男人守着。而你口口声声为你男人叫屈喊冤,自己却守不住。要说冤屈呀,我看,你改嫁对他不忠,才是革命烈士最大的冤屈。”

章红玉一下子从炕上跳下来,指着罗丽娅“你你你”地说不出话来。

罗丽娅还站在炕上,一打她的手,居高临下地说:“你你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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