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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子房、诸葛孔明、刘伯温,此恩大德,更胜于昭烈帝三顾之恩,臣安敢负主公,只敢尽心以报。”
这君臣一出戏演足了,柳畅当即问道:“不知高知县有何可以指教于我?”
高梁材知道这才是正戏,柳畅虽然把戏演足了,但自己不过是一降臣而已,手中又没有多少实力,而且乐清县内绿营旧兵将起事的事他也是有所耳闻,柳畅现在肯定对他十分犯忌,因此他必须拿出有份量的投名状来。
他哭了半天,又谢了半天,连声说道“主公恩重如山,高某岂敢当张子房、姜太公”,但是站起身来就拿出了有份量的材料:“现在县库已经让我封好,库中金银、财物、米谷可供大军三月之需。”
打进其它县城的时候,库中往往一空如洗,特别是金银财务遗失甚多,柳畅点点头,但这只算是个小小的收获,高知县若只能拿出这点东西,那是有负他的评语。
很快高梁材又拿出真材实料:“检点可是接下想图取全台?高某在台州任职多年,对于台属各县实际情形了解甚多,特别是各县防务、营汛分驻实在情形,可谓是了如指掌!”
这方面柳畅也是收集了一些材料,但是比起高梁材从官方渠道得来有所不足,特别是高梁材告诉柳畅,他手上就有黄岩镇近年才制作出来的驻军详图,不但台属各县的都有,甚至还有几份宁波地图的驻军详图。
这算是帮了柳畅大忙,只是柳畅额外客气:“先生还有什么请教柳某的?”
这话里的意思虽然客气,但是还带有一点不满意,要当柳畅的张子房岂是那般容易,因此高梁材告诉柳畅:“检点放心攻取全台,台属各县我皆有人脉,尤其是地方豪强、绅士更多,尤其是太平、黄岩最众。”
他在太平、黄岩担任过知县之职,因此这两县人脉最众那是当然的一件事,因此高梁材接下去说:“我接下去就写信给他们,让他们响应检点义师,至少也不与检点作对,如果检点信得高某的话,高某还可以过去劝降。”
他虽然只是一个知县而已,但是光凭这个知县的光环,都能替柳畅换来了数千新兵来:“此外,不但黄岩县衙文书一应俱全,黄环县印也在我手中,我可以立即以知县印行檄全县,全县想必可传檄可定!”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的好处,虽然只得了一个高梁材,但是光是凭借这一点,柳畅在黄岩、太平的根基就稳固了许多。
即使高梁材只是一个外省人而已,但是他与这两县的溯源是怎么都斩不断的,因此柳畅连连点头:“高先生助手,我虹军如虎添翼,只是现在我只辖有黄岩、太平两县,只是先生先以台州知府行文。”
台州知府?高梁材激动得心头剧震,接下去他说道:“检点欲得全台,高某尚有一策献上!”
第167章 阳谋
柳畅这是从善如流:“不知高先生有何可以指点于柳畅,柳畅一定洗耳恭听!”
对于高梁材来说,柳畅那句“暂以台州知府名义行事”让他欣喜若狂,他宦海沉浮十几年,始终局限于知县这个格局,始终不能再进一步。
他原来是监生,因在三元里组织抗英有功,被特功保举,分发浙江改任知县,虽然颇有政声,但是朝中既无强援,又欠功名在身,始终只在知县里转来转去。
原本在高梁材心中,他这一生就要在知县任上终老一生了,但是从贼半日,就变身成台州知府。
他也知道这个台州知府,未必比现在这个黄岩知县畅快多少,这是柳畅把他架空的手段,但是不管怎么样,奋斗十几年的梦想一朝实现,怎么能不让他心潮激荡。
何况现在这个台州知府虽然是虚职,但是让柳畅夺取了全台州,说不定就变成了实职,以柳畅所率虹军的战斗力,若不是让他们夺取了全浙江甚至全国,那时候自己这个第一个从龙的清朝地方官员,不知道是怎么一般飞黄腾达。
他想得极美,只是先得把他的计划说出来:“检点可知这黄岩城可是黄岩镇的驻地!”
“没错!”柳畅早就知道这一点:“有什么地方可以下手!”
“黄岩县城既是黄岩镇驻所所在,那总兵陈世忠现在何处?”
“陈世忠?他跑了还是被我们抓住了?”柳畅首先询问石汀兰:“有消息没有?”
石汀兰的记忆力非常惊人,她第一时间就告诉柳畅:“俘虏里没有这个人,也没听说有哪个营头击毙了陈世忠了!”
高梁材对于陈世忠扔下自己逃跑那是恨之入骨,何况陈世忠前头还是口口声声说是要收复城头,回头就坑了高知县一把,因此他提出了关健的一点:“总兵未得上谕不得抛弃自己驻地,今日陈总兵弃城而走,是何等大罪,所以若是让他率兵来收复黄岩县城,检点可有几成胜算?”
“十成!”柳畅回答得很干脆:“十成胜算!”
如果打攻城战斗或是反游击战斗,柳畅手下这些营头或许会吃些亏,但是寻找与清军野战的机会,那虹军各营是压倒性的优势,说句夸张的话,光拉一个龙枪营出来,也能在野战消灭中清军几个步营。
“那现在陈总兵既然失了驻所,那该去哪里?”
“出海?”柳畅有点怀疑陈世忠是不是出海了,黄岩镇靠海最多水师:“若是出了海,那收拾起来可不方便!”
“不是出海,陈总兵是朝北走了!”高梁材当即告诉柳畅:“他去了府城!”
府城便是临海,一听到是临海,柳畅就来了兴趣:“台州协?”
台州协是黄岩镇的下属,共有城守三营,主力驻扎于临海府城,而现在他看到了机会:“怎么把他逼出来?”
“陈总兵北去府城,可是张府台未必肯开城让他进去!”高梁材很清楚这些清朝官场体制运作的细节:“若是把陈世忠放进府城去,就是要与陈总兵一块承担黄岩失守、不经激战弃城而走的责任了。”
一听到这一点,柳畅就觉得有机可乘:“你是说?”
“我给张府台与陈总兵来上一封告急文书,就说本府仍在黄岩城内坚守不退,只要检点把黄岩县城封锁好,陈总兵虽然弃城而走,但是不得不杀回黄岩来!”
好毒的一道毒计!即使陈世忠知道这是一条死路,也不得不带兵杀回黄岩城来!
黄岩县城正是黄岩镇的驻地,他堂堂总兵大人,不经一场恶战,弃城而走,反倒是文官的黄岩知县高梁材仍在县城死守不退,在这种情形之下,张知府岂肯让他入城,一起承担这个天大的责任。
而陈世忠身为黄岩镇总兵,在这种情况下,除了集结兵马杀回黄岩求援仍在城内坚守之中的高梁材之外,别无大法,可是他手中除了一些黄岩县城逃出去的溃兵败勇之外,可以就近调动的兵力只有台州协城守三营与更在北方的宁海营。
“只是高知府这封书信,张知府与陈总兵信得过吗?”
说起这事非常不合情理,贼兵入境,总兵丢下驻所弃城而走,身边只有百八十名残兵,反倒是身为文官的高梁材率领几百名广勇、土勇、台勇居然在城墙失守的情况下,居然把黄岩县衙守住了。
高梁材很喜欢“高知府”这个称呼,他也开始改变自己的自称了:“本府这就用给他们写去血书一封,检点这边可有鸡羊?我怕是没这么多血,我的字迹纵然陈总兵不识,张知府总识得!何况这消息纵然有虚假,但是这等形势下,张知府敢让陈世忠入城,陈世忠敢不出兵?”
这可以说是典型的阳谋!
既便黄岩县城已经失陷,但是陈世忠身为一镇总兵,已经处于进退无门的地步,进而台州知府与临海知县拒绝他入城,退则是黄岩县城失守,他抛下驻所与黄岩知县率先不战而走,在这种情况下,他除了纠合人马返身一战,那就没有别的造择。
可是他统率的台州协三营,或许还要增加匆忙赶来的宁海营,可以说是整个台州府唯一残破的绿营部队,如果这支部队再被柳畅的虹军击破,那么台州府的防务只能完全交给新起的民团与外来的援军。
因此一想到这一点,柳畅就暗夸高梁材这手妙策:“此策如若得手,那我兵可以直入临海,那高知府这个知府可以名符其实了!”
“只是这黄岩县城得等检点暂作封锁,但只要拖上一两日,陈世忠非得出兵不可!”
柳畅点点了头:“派什么人去府城送信,知府可有人选没有?”
“我心底早有人选,我的亲随高沃随我多年,最堪大用,让他过去绝对没错!”
柳畅答应下来:“那便依知府之言!”
高梁材这一毒策,对于柳畅来说,即使失败也没有什么损失,最多不是封锁黄岩县城一两日而已,加上放过了高梁材一个家人而已。
可是如果成功,那对于虹军的台州攻略就太有助益了,进入台州以后,台州清军吸引了温州清军在野战失败主力被歼灭的教训,坚守不出,柳畅一直找不到野战歼敌的机会,不得不强择强攻太平、黄岩两县。
太平守军欠缺信心,战斗到一半就仓皇出逃,黄岩则侥幸有张承业担当内应,但是柳畅不可能有这样的好运气,如果遇到一座坚城,不但一经激战即有伤亡数百人的可能,这样的伤亡是虹军目前无法承受之重,而且还有受挫于城下的可能,虹军现在可经不起一次挫折。
因此柳畅一直寻找野战中歼灭清军的机会,只是即使找到一两次消灭的清军兵力也甚少,至多不过百余人,但是高梁材这一毒策一出手,即使陈世忠知道这是陷阱,也只能纠集大兵奋死向柳畅挖好的大坑跳进来。
因此柳畅脸带微笑,却是朝高梁材说道:“如此只能有损于府台清誉了!”
高梁材已经忘记一个多时辰之前,他还提着单刀要替大清殉节,他笑道:“无妨无妨,只要有利于虹军复汉大业,高某一点微微薄名算得了什么!”
柳畅当即叫周秀英提了两只公鸡来,只是高知府下刀之前,却是思索了一会:“还是真血书好,省得让清妖发现破绽!”
他亲自割破了指尖,当场就书写了一封百来字的血书,行书仓促,倒是符合乌云压城兵临城下的情形:“想必清妖见了这封血书,也会动容!”
只是写到后面,高知府却是包扎好了手指,换上了鸡血大书特书,直把自己坚守黄岩夸成了一朵花,然后又复写了两份:“麻烦把我的长随请来!”
柳畅点点头,却是关心另一件事:“不知高府家人宗旅如何?”
满清一向有诛连政策,象郑成功始终坚持海上不肯降清,结果清朝就把郑芝龙的宗族杀个精光,不过高梁材告诉柳畅无须替他担心:“我的家眷就在本县,一切都甚安好,至于宗族,也无需担心,只是恐怕祖坟祖屋会有所损毁,但是只需光复汉家山河,这些小小挫折,又算得如何!”
虽然他在投降之前,也曾反复考虑这些问题,但是投降之后,这些事已经如同吃饭喝水一般,他很随意地说道:“检点不必为这些微末小事考虑,如今之计,重于安抚人心,进而收取全台!”
只是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军师,对于收取整个台州之后的进一步谋划,竟然想不出什么词来,只能按照州志上的了解:“台州虽非四战之地,但收取全台之后,可以武装数万雄兵,可以据以称王!”
“刘基云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虽取台州一地,尚不足以称王!”柳畅很随意地说道:“提这事现在尚早。”
“此语倒不是刘伯温所言。”高梁材卖弄了一番,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