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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虽恢复中国人的身份,可说到底,他还是一个专靠掠夺维生的投机分子,不管他现在多有钱。
不屑的咬紧牙根,崔红豆默默决定唾弃衣冠勤。衣冠禽兽就是衣冠禽兽,即使人们都说他长得人模人样,但在她满富正义感的心中,他永远是当初的奸民,名副其实的“衣冠禽兽”。
悄悄在心中发了以上的重誓之后,崔红豆顿时觉得好多了,胸口亦舒畅不少。她们这四个结拜姐妹除了都继承家业外,还有个共同的特色,那便是正义感十足。为了这股莫名的正义感,她的结拜大姐前些日子还险些丢了性命,最后还是靠她现在的相公,才救回她一条命。
想起桑绮罗和章旭曦,崔红豆忍不住想发笑。谁料得到原本的死对头到最后竟会结为亲家,人生果真是不打不相识啊!
她摇摇头,站起身来伸懒腰,不免觉得日子无聊。好久都没有人上门请她看风水了,全身的骨头都快要生锈了,实在该出去走走。
随意丢下手上的书本,崔红豆当场决定上街溜溜,怎知她方走到门口把门打开,头顶上空不期然被一道阴影笼罩--
“哇啊!”眼前突然出现一名陌生男子,崔红豆当场尖叫,心窝差点被吓出一个洞。
她惊魂未定的仰望突然出现的冒失鬼,只见他也同样望着她,且面无表情地问她。
“你是崔红豆吗?”活动僵尸长得十分俊美,飞凤似的眼线,连女人都要逊色三分,可惜此刻她已被吓掉了三魂七魄,没空欣赏他的长相。
“你、你是谁啊?!”找回了呼吸以后她开骂。“无端出现在别人家门口是一件很没礼貌的事,你知不知道?”而且还挂着一副僵尸般的表情,活像婵娟家扎的纸人。
“抱歉吓到你,但你是崔姑娘吗?”感受到她的愤怒,活动僵尸总算换了一个表情,但仍不改其志的追问她是不是崔红豆。
崔红豆好奇的打量着他,她不记得曾见过长相如此俊美的男人。他的身高很高,足足高她一个头,眉毛又粗又浓,鼻梁挺直,嘴唇薄厚适中,只可惜抿得老紧,仿佛让人多看一下里头的牙齿,都嫌碍事似的小气。
“你找崔姑娘有什么事?”说真格的,他这张脸足以迷倒最挑剔的女人,可惜那些女人都不是她,她只想快点摆脱他出门。
“你是崔姑娘吗?”尽管崔红豆一脸不耐烦的表情,衣冠勤仍是稳稳的挡在门口,重复相同的问题。
崔红豆大翻白眼,莫非这人前世是九官鸟不成,否则怎么老说同样的话?
“你找崔姑娘有什么事?”好啊!要闹大家一起闹,她倒要看看谁比较固执。
崔红豆自信满满的等待对方挥旗投降,没想到对方却--
恍若故意想气死她,衣冠勤依旧面无表情的追问着同样的问题,气得红豆卯起来和他硬拗。
“你找崔姑娘有什么事?”她就不信他还讲同样的话。
“你是崔姑娘吗?”他依然老调重弹。
“你找崔姑娘有什么事?”
“你是崔姑娘吗?”
“你找崔姑娘有什么事?”
“你是崔姑娘吗?”
“你找……”
几次缠斗下来,崔红豆忽地大叫。
“好啦!算我怕了你。”可恶的家伙,固执得不像话。“我就是崔红豆,你找我有什么'奇''书''网'事?”生眼睛没看过像他这么奇怪的人,同样一句话讲这么多次都不嫌累。
胀红着一张小脸,崔红豆气喘吁吁地斜瞪高她一颗头的衣冠勤,看着看着脖子才觉得酸,一张写着黑墨字的白纸却忽然飘下来。
“这是什么?”崔红豆踮高脚尖,眼巴巴地看着纸张在她眼前荡来荡去。
“欠条。”衣冠勤面无表情的说道。“你父亲生前欠了我一笔债没还,现在我来向你追讨,这就是我来找你的目的。”
衣冠勤这一番不疾不徐的说词,他本人没多大感觉,倒是听得崔红豆的眼珠子都快一掉下来。
欠债?
崔红豆瞠大眼,努力追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黑字跑,兜了半天就是看不见任何一个“欠”字。
她瞪着至少高她半颗头的“借据”,也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的还是天生小气,仿佛怕她会抵赖似的将借条拿得老高,害她得踮高脚尖才能看得清上头写的东西。
那是一封看起来年代久远的信,上头写着--
本人崔道生,金陵人氏,精通风水之术。今受公子救命之恩,愿在日后公子需要时,以毕生所学报答公子。今恐口说无凭,特立此据以兹证明,无论时日相隔多远,此据皆有其效用。
立据人崔道生于甲辰年秋
龙飞凤舞的笔迹,确是属于她老爹的,而信上注明的是甲辰年,今年已经是丁巳年,那也就是说……
“这封信是我爹在十三年前写的?!”看清楚了信中的内容,崔红豆难以置信地仰望着衣冠勤大叫,无法想像当时他几岁。
“没错,正是发生在十三年前的事。”确定无误后,衣冠勤小心地将信折好塞回袖中的口袋。“你爹在十三年前遭到海贼袭击,我恰巧救了他,他就说要以这个方法回报我。”他像具木偶似的把当时的状况简单描述一次,惹来崔红豆嗤之以鼻。
“我不信!我爹躲海盗都来不及了,哪来这个闲情给你写这个鬼玩意儿?”她皱皱鼻子。“这封信一定不是我爹写的,你准是拿封假的信来骗我。”还说什么欠条,就算他说的是真的,那信上也没写任何“欠”字。
崔红豆打定主意赖账,衣冠勤却由不得她胡来。
“信是真是假,只要拿你爹的笔迹来比对一下,自然见分晓。”他蹙眉。“况且,你的表情告诉我,你明明知道这封信是真的,你只是想赖账。”赖账的人他见多了,她算是蠢的。
“谁、谁想赖账啊?”被逮着小辫子的崔红豆哇哇叫。“我只是……我只是想哪有人把信摆这么久的?”一摆就是十三年。“而且当时的事又有谁知道,搞不好是你骗我的也不一定。”说不出什么原因,崔红豆就是不想跟他有任何牵扯。
“我没有必要骗你。”衣冠勤逐渐露出不耐烦的脸色。“是你爹自己坚持要写下这封信当作凭证,我只是依约前来索回我该得的部分,并不为过。”
从头到尾,衣冠勤沉稳的脸色就没有改变过一分一毫,崔红豆只得再狡辩。
“就、就算这封信真的是我爹写的好了。”算他狠。“可是如今我爹已经死了,他对你的诺言当然也跟着烟消云散,一笔勾消。”对,她早该想到以此打发他,还跟他磨蹭半天。
“想得美。”衣冠勤冷冷地打破她的如意算盘。“父债子还,此乃天经地义,你休想轻易抵赖。”
崔红豆的春秋大梦,就在衣冠勤冰冷的语气中化为乌有。她一脸无奈的看着衣冠勤,这人简直比水蛭还难缠,怎么也甩不开。
崔红豆气呼呼,想尽办法要让他打退堂鼓,却忽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
“我忘了问你,你叫什么名字?”想打退敌人,还得先知道敌人的名字才行。
“在下衣冠勤,昨儿才刚抵达金陵。”他立刻面无表情的报出自己的名字。
衣冠勤这话才落下,但见崔红豆扭曲着整张脸,对着他大吼。
“我爹谁的人情不好欠,竟欠了你这个衣冠禽兽?!”可恶,这人居然就是那个讨人厌的奸民,这账她赖定了。“我告诉你,我不会帮你!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不会答应,听清楚了吗?!”
崔红豆可以说是用尽全身的力气吼出这一番话,衣冠勤默默看着她,打量了半天,然后缓缓吐出一句--
“我会再来。”他甚至连眉毛都没挑动过。“父债子还,我绝不许你抵赖,你别想欠债不还。”还是一句老话,他一定要要到属于他的东西,无论要耗多久。
“随便你,我就是不还、不还、不还。”崔红豆朝他做了个鬼脸,决心跟他耗到底。“我就不相信你能拿我怎么样,哼!”金陵可是她的地盘,她就不信他一个刚到没几日的外来客,斗得过她这条地头蛇。
“我会再来。”无视于她吐得长长的舌头,衣冠勤仍是一再重复相同的话,而后告辞。
哼,怪人。
崔红豆对着他的背影再做一次鬼脸。她怎么这么幸运碰上最近的热门话题,难怪她一眼看见他就想逃,她体内那股正义感真是神奇。
轻快地吹了几声口哨,崔红豆未再对自己胸口那份奇异的灼热感多做联想,只是转身关上大门,上街溜达去。
第二章
崔红豆相信,经过了昨天当面给他一记闭门羹之后,衣冠勤一定不敢再登门打扰她的清静。
可惜,她错了。隔天她家的门才一打开,便瞧见他高挑的身影,好端端的杵在地家门口,对着她面无表情的说:“父债子还,你别想赖。”
她立即当着他的面甩上大门,背部抵在门板不断地喘息,开始怀疑她家是不是有邪灵入侵。
再隔天,她对着紧闭的门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他一定不会在那儿,昨儿只是他的幻影,然后用力打开大门。
“父债子还,你别想赖。”
啪!
崔红豆仓惶的甩上门板,揉揉眼睛。他是人是鬼,又在外面站了多久?昨天他一大早站岗,今天她特意换到中午才开门,怎么还是瞧见一样的幻影?
她不相信自己会这么倒霉,连忙开门再跟他赌一次运气,怎知还是看见一样的幻影,听见相同的说词。
“父债子还,你别想赖。”
啪、啪!
崔红豆手忙脚乱的关了两次门才把门关好,并且心惊胆跳的决定,明儿一定要拖到傍晚才开门。
第三天傍晚,秋风犀利。
顶着寒冷的秋风,崔红豆就不相信有人可以从早站到晚。她信心满满的打开门,不料她最害怕的身影依然准时出现,重复着那句会让她做噩梦的话。
“父债子还,你别想赖。”
这回,她差点撞坏了门板,喘得像跑遍了金陵城一圈。
好、好可怕的人!这人难道不用吃饭睡觉,光等在她家门口就能过日子?
当天晚上,崔红豆做了一整晚噩梦,梦中的台词都是同一句话,那便是--
父债子还,你别想赖赖赖赖……
“哇啊!”崔红豆心有余悸地从梦中惊醒,耳边充满着这句话的回音。
该死!再这样继续下去,她迟早会精神崩溃,可她又不想就这么投降,得想办法开溜才行。
与衣冠勤会面后的第五天,崔红豆终于想出开溜的方法,既然前门行不通,何不干脆走后门,她就不相信他懂得分身术,能从后门逮到她。
贼兮兮地笑了笑,崔红豆这回可是有所准备,她肩膀上的包袱足够她到外地云游几天,等避过了风头再回来。
崔红豆承认她这个举动是有些窝囊,毕竟她把话说得这么大声,实在可以光明正大的不甩他,随他爱站岗去。可也不晓得是不是受了他每日魔音传脑的影响之故,她逐渐觉得心虚,只好以逃亡的方式抵挡他的攻击。
偷偷的溜到了后门边,崔红豆像作贼似地四处张望,深怕衣冠勤会从某一处冒出来,逮着她说--
“父债子还,你别想赖。”
老实说,她真听怕了这句话,如今只想遁逃。
我逃、我逃、我逃逃逃……
她笑嘻嘻的打开后门,口里哼着自创的逃亡小调,才唱了一句,尾音随即不见。
“父债子还,你别想赖。”
崔红豆做梦也想不到,他居然守在她家后门口,用着一般女人都认为很性感的嘴唇,说着她梦中这句台词。
“父债子还,你别想赖。”
崔红豆几乎和衣冠勤同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