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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什么不可以的,”一想到忠心服侍了廿年的主子就死在他的面前,恨自己来得太晚的封贞观才不管对面站的亮王是不是皇子,只想找他一命抵一命。
云掠空直要他先冷静下来,“他是战尧修的主子,他要是有个万一,不要说咱们四大世家的长老们绝对不会放过你,要是战尧修还活着的话,他也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在来的路上不是早就对这家伙解释过来龙去脉了吗?他怎么就是听不懂?
怔愣了许久的宫上邪甩甩头,试着甩去在一看到战尧修为亮王所杀、静躺在地上的那幅画面时所带给他的那种莫名的忿恨感,他趋步上前走至未央的身边蹲下,伸出抖颤不止的手探看战尧修的鼻息。
“掠空,”探到一丝孱弱的鼻息后,宫上邪忙着叫云掠空赶快去搬救兵,“他还有气,快去叫你老婆来!”
一听到战尧修还活着,封贞观瞬时停止了挣札,而云掠空也飞快地放开封贞观,转身出营去找风指柔来救急。
“你们不是很恨他吗?为何又要救他?”亮王偏首笑问着那个从进来后就都不置一词的段凌波。
段凌波按捺下满腹的怒火,目光炯炯地盯着他,“我们虽恨他,但一日是主,则终生是主,无论他是什么样的人,他永远都是我们的主子。”
“如果他能听到你的这番话,他会很高兴的。”亮王边将受到打击过大而无法反应的未央扶坐至一旁,边看着段凌波眼底强自忍耐的杀意。
“他绝对听得到。”段凌波清了清神智,将注意力转回战尧修的身上,使出独门的点穴法封住战尧修的数大穴,再与其他两人齐力将续命的内力灌注至他的体内。
看着他们难得如此同心合力的模样,亮王忍不住在唇边喃喃轻语。
“我也这么希望。”
被云掠空匆忙带来军营里的风指柔,一来到战尧修的身边就被四个男人给团团围住,他们紧张的挨在她的身边看她诊查战尧修的伤势,而泪水早已凝冻在脸庞上的未央只是茫然地坐在战尧修的身旁,整个人被失去感狠狠的缠绕住,不知该怎么收拾这个勿匆介入她的生命,又匆匆离去的男人所带给她的伤心。
“指柔,来得及吗?”云掠空在努力镇压下其他三个急躁的男人后,终于有机会问一下这位神医的诊断结果。
“来得及。这剑刺得不深,给我一点时间。”风指柔朝他微微颔首,摊开两掌自掌心中幽幽地放出;两丛柔和明亮的光芒,轻轻地将玉掌放在战尧修的胸前。
枯站在一旁,闲着无聊也闷得慌的亮王,不怎么有信心地瞥了风指柔一眼,在心底盘算了许久后,挽起了衣袖步向她,决定冒着被四个怒火冲天的男人吼叫的风险,在救人这事上参一脚,免得无法及时把徒弟的小命给捞回来。
“我来助你一臂之力。”
“别过来,”四个异口同声的男人马上将他给吼回原地。
亮王示诚地举高双手,“尧修是我最钟爱的手下,我不会害他。”
“不会害他?”封贞观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是你把剑插进他心窝的!”
亮王含笑地扫视他们一模一样的怒容,“不如此,你们怎么会为他的安危如此焦急?
不如此,你们又哪会发现自己对他的忠心?“要是他不在他们面前做出这种事来,只怕他们永远也不会发现他们所不知道的一面,而被他们给恨得很冤枉的战尧修,在醒来后还是要面对这几个不甘不愿的手下。
四个被他说得哑口无言的男人们,转眼间纷纷垂下头来,理不出心中为何会对这个无情的主子担心的原因,也分不清自己是否真像亮王说的,在长久下来巳习惯了战尧修的命令,因而不知不觉地在心中衍生出连自己也未察觉的忠诚。
“你在做什么?”恍恍回过神来的未央,不明所以的看着亮王静坐在战尧修的身旁,两手忙碌地在战尧修的身上动来动去。
“救你的心上人。”
“你不是答应他要帮他结束轮回吗?”未央眨去眼中的泪,紧蹙着黛眉看向这个出尔反尔的亮王,“为什么你又……”刚才无论她怎么阻止他都听不进耳,怎么现在他的态度又突然变了?
“老实说……”亮王心虚地吐吐舌,“我根本就没有答应他。道小子上了我的当。”
希望这个可以记仇五百年的战尧修,在白白挨了一剑后可千万不要恨他。
“你骗他?”
亮王眉开眼笑地轻弹着战尧修胸口上的断剑,“我把这柄剑插进他的体内,不是要结束他的生命,是把他卖给原魔的心给收回来,并打破原魔加诸在他身上的诅咒。”这么机灵的徒弟要是死了,他上哪去再找一个?太蚀本了,他怎么想都不划算。
未央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丝曙光,整副心伸瞬间集中在他的话里,不敢相信这个置战尧修于死地的人,竟是最想救他的人。
她颤抖地紧握住亮王温暖的大掌,“怎么把他的心收回来?他的心不是已卖给了原魔吗?”
“有没有听过女娲补天的传说?”亮王得意地抚着下巳,“这柄剑,可是跟八卦玉一样都是用女娲补天的彩石所造的。而女娲石不但能补天,它还能补回尧修所失去的那一颗心,我想就连尧修也没有想到这一点,正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这就是做师父的和做徒儿的心机和道行差别之处。”
封贞观不客气的一掌往大有开始讲古和褒己之嫌的亮王头顶上招呼过去,马上止住了他的得意洋洋。
“我不想听什么传说也不想听废话,我只问你,你到底有没有办法把他救回来?”
这个亮王不是三位皇子中最不爱说话的一个吗?怎么今儿个在紧要关头却废话特别多?
“当然。”亮王不介意地笑扬着眉峰,“我可是他的师父。”
四道相同的吼声立即直直地轰在他的耳际,“可以就快做啊!”
“是是是。”在强大的恶势力压迫下,暗自偷笑的亮王只好摸摸鼻子赶快顺从民意。
自以为很了解战尧修的段凌波,在看着紧闭双眼的战尧修那一脸释然放松的表情时,忽地想起了他曾经对他们说过,他要还给某人一样东西,并请某人完成他最终的愿望。
如果那俩人就是眼前的亮王的话,那他所要归还的东西应该就是八阵图,可是他最终的愿望,却是请亮王杀了他?
“他所要请你完成的最终愿望,就是死?”段凌波怎么也想不透,“为什么他会有这种念头?”
“原魔让他带着永远抹不去的回忆轮回了五百年,这五百年来,在他身上所遭遇过的种种生死伤痛,是任何人都无法承担的,怛为了我和未央,他又偏偏不能死、不能求解脱,只好极力的将一切都强忍下来。”亮王难忍地看着这个事事都往心里藏,又从都不肯开口求援的徒弟,“一个人独自承受了五百年、苦等了五百年,这已经到达了他所能忍耐的极限,所以他才会不计手段、不计代价地要完成这个心愿。”
“他……不是没有心吗?为什么还会痛苦?”段凌波此时反而宁愿相信战尧修是个冷血冷情的人,不要如亮王所说的曾经经历过那些。
亮王淡睨着他,“不苦的话,他为何要寻死,甚至不求再有来生?”
段凌波忍不住别过脸,难过得无法言语,他一手紧接着云掠空的肩头,要云掠空去把那些闷在他们心底已久的疑问找出答案来。
“当年,他为什么要拆散八卦玉,又分别把玉放在我们的身上?”较为冷静的云掠空一条一条地问着他们整理好的问题。
亮王干脆乘机把战尧修的心思都给抖出来,“拆散八卦玉,是为了避免八卦玉被他人凑齐的风险。他之所以会把玉放在你们身上,是因为你们都是他五百年前最得意、最重视的手下,在这世上,他就只信任你们四人。”
“只因信任我们,他就夺走了我们的半颗心,让我们痛苦了廿年?”
“为了保全八阵图,尧修别无他法。”亮王反过来要他将心比心,“你想想,你们只是失去了半颗心廿年就痛不欲生了,他呢?他失去了一颗心整整五百年,他的痛,你们又怎能明白?”
体会过失心之痛的云掠空猛地一怔,太过明了那空虚荒芜的痛感,是怎么日日夜夜缠住他不放的,但在他同情战尧修之余,他实在是难以想像一个人就这样过了五百年,到底该怎么在凄凉无依中熬过来?
“既然你是他的主子,那么这五百年来,你为什么都不帮帮他?而他为什么又不来找我们帮助他?”
“他不要我帮,也不想让你们跟着他一块儿痛苦。”亮王叹息连天的将战尧修的苦衷泄漏给他们听,“尧修曾对我说过,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他一样,在走入地狱后还能一个人撑过来,所以他情愿让我们所有人都在五百年后等他,不让我们任何一人陪他走过一遭,因为他知道,那过程实在是太累太痛,他宁愿让你们只痛廿年,也不要你们跟着他痛五百年。”
空气里,浓得化不开的伤心静静圈罩住在场的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去探究战尧修这些年来曾经对他们做过些什么,也没有人想再去分辨错与对,而终于知道战尧修这些年来是怎么过的未央,更是为战尧修而泪流不止,因为,她就是促使战尧修去卖心的人。
“他有起色了。”风指柔在大伙都陷入伤愁之中时不期然地开口,让在场的人精神随之一振。
所有人都忙不迭地探过头去,“主子!”
“等等,先把位置让给她。”段凌波将冲动的众人拦下来,善体人心的把未央推至战尧修的面前,好让他睁开双眼所看见的第一人,就是他世世都渴望而不可得的未央。
方醒来的战尧修意识不清地望着未央眼中的泪,本以为自己是因过于舍不下她,所以才会在黄泉里看见眼前的这个幻觉,但当她那颗颗的泪滴落至他脸庞上时,烫热的感觉马上让他清醒过来。
他挣扎地看向四周,“为什么……”他怎会没死?这些人怎么又全都杵在他的身边?
“是我。”
战尧修立即抬眼看向亮王:心底忍不住掠过一丝惊慌,就怕曾说话不算话的亮王又再度对他反诺,硬是把他给拉回来要他再承受一次。
亮王把玩着手中女娲剑的断剑朝他淡笑,“你造八卦玉,是为了五百年后的今日,但我造这女娲剑,可不是让你来放弃所有的。”
战尧修马上了解他的话意,聪颖地悟出他造女娲剑的用途。
“你……”他怎么会忘了女娲剑也是补天彩石造的?怪不得这个亮王会一反常态那么爽快的就笞应他,原来他又是在暗地里耍心机而不明说。
“原魔小小的一个诅咒还难不倒我,这里,有你所失去的心。”亮王伸手指着战尧修的心房,“就当是我给你助我一统天下的报酬吧,我把你所失去的一切都还给你,这样一来,你又可以再度当回五百年前那个什么事都还没发生过的姜维。”
他忍不住别开眼,“我还可以吗?”在他做过那么多的事后,他早就不敢期望能够再找回当年的自己。
“可以的,你不会再身不由己。”亮王轻拍着他的肩头,投给他一抹安心的微笑,并将未央的手交至他的掌心里,“我帮你保护她保护了十八年,我对你的责任己了,她也该回到你的身边去了。”
未央温暖的体温在战尧修的掌心里泛开了来,融融的暖意直上他的心间,丰盈地充实了这五百年来他总是枯竭空汤的心房,他的眼中不禁浮起一丝薄雾般的泪光,热烈地感激未央终于能够与他一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