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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都是他们的耳目,不能掉以轻心哪。”
李东阳喝了口茶。苦笑道:“厂卫是别想插手的。这也是没法子的事,那楚王就是靠这个起家,现在厂卫内部是铁板一块,除了楚党还是楚党。不过我们有朝廷百官支持,倒也能分庭抗礼。”
杨廷和勉强点头,苦笑道:“最担心的是太后,到时皇上寻不回来,太后未必肯同意扶立新君。”
李东阳正色道:“太后素识大体,想必也知道国不可一日无君的道理。而且这几年宗室们被厂卫压得太狠了,尤其是宁王伏诛之后,听说有不少人对这楚王心里怀着不满,只要咱们悄悄鼓动一下,让宗室们说说话,太后毕竟还是要顾忌着社稷。至多也会秉持公正的立场。”
李东阳看了杨廷和一眼,道:“其实最关键的不是太后,而是大义,我等只要秉持大义,哪个宵小敢阻挡?而安陆王殿下素有清名,礼贤下士,待人宽厚。只要他跟出来收拾局面,到时人心所向、众望所归,谁可阻挡?”
杨廷和颌首点头,道:“但愿能一切顺利。不过眼下,还是尽量与安陆王殿下少些接触,以免被人授了把柄,现在楚王只怕也回过味来了,厂卫先前都在查找皇上下落,只怕往后会抽调一些人手盯着其他地方,所以更要谨慎。”
二人浅谈了几句继续喝茶,杨廷和突然道:“说句诛心的话不知当说不当说,皇上还有那刘瑾二人这么大的活人,说不见了踪影就不见了踪影,怎么可能一点踪迹都没有?难道他们沿途不要吃喝,沿途不与任何人接触?厂卫的能量这么大,不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出,可是为何还一点消息都没有?李公,要提防啊。”
这话还真有些诛心,李东阳心下了然,却也没有再讨论下去,只是微微一笑,道:“静候结果,到了年末的时候再没有消息,就该有所作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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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另一边的耳室里,焦芳慢吞吞的吃了茶点,随即如老僧坐定了一般,一动不动,正午的时候一般都可以小憩一下,不过眼下这个时候,谁还能说休息就休息。
此时一个书吏蹑手蹑脚的进来,笑呵呵换了一副新茶,他见焦芳没有动静,于是转身要出去。
焦芳突然张眸,眸光闪烁了一下。
“王才,你稍侯一下。”
这叫王才的停住脚,笑吟吟的道:“不知阁老有何吩咐。”
焦芳看着他,目光带着审视,让这王才觉得很不自在,良久,焦芳开口道:“昨日兵部的拿份奏书,为何没有及时给老夫过目?”
王才忙道:“当时见阁老疲惫,所以……”
“所以故意瞒着老夫,等有人拟了票,才知会老夫一声是吗?”焦芳冷笑。
别看平时焦芳在内阁总是装作一副老实人的样子,可是今日,却是完全不一样了。
王才道:“阁老诛心之言,小人怎么受得起。”
焦芳不说话了,只是冷冷看着王才。
王才受不了他的目光,僵持着站了片刻,便小心翼翼的道:“阁老好好歇息,小人告辞……”他转身要走。
焦芳却是笑了,道:“回来。”他说回来的时候,手已经抓住了茶盏,而后狠力朝王才的面门摔过去。
啪……
茶盖撞在王才的鼻梁,王才顿时捂面呻吟,身子弓了下去。
焦芳站起来,冷漠的道:“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内阁行走的书吏,狗一样的东西,也敢欺上,你以为老夫不知道你的那些花招,告诉你,这内阁还轮不到你这种人上下其手!”
王才痛的眼泪飙出来,哪里听得进他的话。
而外头的人听到了这里的动静,顿时有几个书吏进来,见此情景,一个个大气不敢出。
紧接着杨廷和和李东阳也从另一边来了,杨廷和看了看盛怒的焦芳,又看看躺在地下的王才,眉头不由皱起,随即慢吞吞的道:“焦公这是何意?”
焦芳似乎是气消了,不过脸色仍然不好,冷冷的道:“有人欺上瞒下,坏了内阁的规矩,这不知死的东西,今日若是不惩戒,明日还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内阁是什么地方,这是中枢,他当自己是下头的县衙府衙,当自己是上负上官,下欺百姓的杂役吗?”
杨廷和却是冷冷看着焦芳,王才是他的人,焦芳现在闹这么一出,意图已经很明显了,不过他没有去维护王才,只是平淡的道:“现在打也打了,教训也教训了,王才,你起来陪个错,下去养伤,焦公一向大人大量,你不要记恨在心。”
焦芳却是森然笑了,道:“他并没有得罪老夫,若只是得罪了老夫,老夫也不会惩戒他,老夫是公事公办,是因为这王才不懂规矩,既然不懂规矩,那么就该开革出去,永不叙用,赔罪有个什么用?”
下头的那些书吏见了,一个个身如筛糠,吓得大气不敢出。
王才却是吓了一跳,能在内阁里办差,要走的门路可不是一个两个,这是费了不知多大功夫才抬举起来的,现在要开革他,这就是把他的前程全部断送了,他惶恐的看着杨廷和,又看看焦芳,疼痛也一下子忘了。
杨廷和铁青着脸,却知道不能再纠缠,这种事越是纠缠越是一笔糊涂账,他冷冷一笑,道:“焦公好气派。”说罢拂袖而去。
焦芳也没再说什么,宣布将这王才开革出去,随即便将其他的书吏叫来,吩咐道:“往后再有什么奏书,都要先让老夫过目,谁敢玩猫腻,王才就是榜样。”
下头的人自是唯唯诺诺,谁也不敢怠慢。
这一顿打,倒是一下子树立了焦芳的威信,其实在内阁里,焦芳一直是不太起眼的存在,尤其是刘瑾垮台之后,大家更是对他疏远,现在这么一下,倒是让下头的人对他有了敬畏之心。
焦芳到了下午的时候照旧在案牍之后拟票,始终没有对杨廷和发一言,等到下值的时候,他也大剌剌的负着手走了。
焦芳一走,李东阳脸色露出警惕之色,对杨廷和道:“焦芳这么做,似乎意有所指。”
杨廷和一边盯着一份奏书,一边冷冷的道:“无非就是杀鸡吓猴,借此来树立威信,拿那王才来打你我的脸面而已。”
李东阳郑重的摇头,道:“只怕不只,应当是他已经知道了些什么,似乎有了提防之心,今日这么做,似乎有警告的意味。”
杨廷和放下手里的奏书,淡漠的道:“警告,就凭他吗?”
杨廷和很是不屑于顾,不过过了一会,他叹了口气,道:“那个王才,要好好的安抚一下,给他另寻一个差事。”
第九百六十六章:王子诞生
士林的清议愈演愈烈,一开始的时候还只是一小拨人在传扬此事,可是几个月过去,皇上仍然了无音讯,如此一来,这样的议论就更多了。
消息传到了宫中,张太后居然出奇的沉默,显然,她对这种言※论是默许的。
摆在张太后面前的无非就是两个言※论,前者是说当今皇上昏聩,不顾江山只顾自己游乐,结果失踪。而后者显然体面得多,等于是将这个声名狼籍的皇帝比作了泰伯一样的大贤。
张太后虽然也能听出这里头的意味,可毕竟也要顾忌宫中的体面和皇帝的名声,居然鬼使神差地接受了这个解释。
其实也不得不说,这背后想出这种流言的人实在是高明,既照顾到了宫中的体面,又达到了自己的野心,这样的人放在哪里都绝对是最顶尖的人物。
宫中默许,朝廷更是不发一言,这分明就有放纵的意思,再加上皇上己是失踪得太久,人心浮动,于是更多的言※论便出现了,甚至一些胆子大的人连一些大逆不道的话都敢胡乱说,言※论巴经节制不住,像是开了口的洪水,竟是泛滥如斯。
张太后的心思已经全部放在了太康公主的身上,她的希望己经变成了绝望,虽然日夜盼着儿子出现,可是儿子总是一点、音讯都没有,自然而然的就将所有的心思转移到了即将诞生的外孙身上,太康公主己经接近临盆,此时宫里人都是日盼夜盼,希望这一场诞子之喜能冲淡宫中的愁云。
到了十一月二十一这日,太康公主感觉到了肚中的阵痛,傍晚时破了羊水,整个紫禁城开始热闹起来,张永、谷大用几个,手忙脚乱地指挥着宫人们做好准备,御医们也早巴候命亦是随时听命。
张太后自是在卧房※中紧握太康公主的手,不断地说些安慰的话。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妇人临盆就像是去鬼门关走一遭死亡率不低,便是宫里有如此好的资源也不免出现意外,张太后的神情很紧张,生怕出什么岔子她已经失去了太多,绝不能再失去这最后一丁点期望,因此她和太康公主说话的时候声线都在抖动如此一来,反倒是忍受阵痛的太康公主反过来安慰自己的母后了。
柳乘风又一次享受到了吊箩筐削待遇,听到消息之后,他连夜入宫,当然也不能叫入宫,只能算是吊上了宫墙,随即飞快往后宫去。
这个时候,什么乱七八糟的规矩他都顾不上了,好不容易到了坤宁宫却得知太康公主已经开始要生了,男人自然要回避,于是柳乘风不得不焦躁不安地坐在正殿里,在这正殿里头还有许多人,有那些待命的太医、宫人,还有跑来随时听候吩咐的张永。
张永见柳乘风着急,自然不免劝几句,道:“公主吉人有天向殿下不必忧虑。”
柳乘风对他笑了笑,道:“冇这些时日辛苦了你。”
张永忙道:“奴婢万死之身,还奢谈什么辛苦。”
他这话另有所指,说的是他自从做了内厂掌印太监调动了所有的厂卫,却是连皇上一点踪影都没有寻到说起来将来秋后算账,肯定有人要找到他的头上,张永现在已经没了从前新官上任的喜悦,却多是满肚子的愁苦。
张永也担心啊,一旦政敌抓到了把柄,那就是死无葬身,他心里清楚,能救自己的只有楚王殿下,只要楚王殿下到太后跟前为他说几句话,他才能后顾无忧。
只是这些时日,大家都忙得很,所以也找不到时间诉苦,现在趁着这个机会,张永隐晦地把话说了出来。
柳乘风叹了口气,看着张永道:“万死谈不上,不过确实有疏忽之嫌,好好做事吧,事情做好,就不必担心什么。”
张永立即明白了柳乘风的意思,感激地道:“谢王爷。”
“你不必谢本王,本王只是平心论事而巴,本王也知道你也想把皇上找回来。”
张永一肛子的委屈宣泄※出来,泪眼都模糊了,道:“毕竟皇上是咱家亲眼看大的,这主奴之情,,,,哎,”张永重重地叹了口气,又咬牙切齿地道:“怪只怪那刘瑾,这个狗娘养的,若是找到他,非要将他碎尸万段不可。”
二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时不时有人端着铜盆进出,几次都以为已经结束,柳乘风差点都要站起来,却见人家低眉顺眼过去,心里便又带着些失望地老实坐回去。
一个时辰之后,清亮的婴儿啼声终于响起,柳乘风像是被人扎了一针,连忙站起来,巴是有人出来报喜,道:“恭喜殿下,是个王子。”
柳乘风笑呵呵地道:“我去看看。”
谁知张太后却是出来了,这么久以来,她的脸上终于有了几分喜色,对柳乘风道:“进去做什么?让她好好歇息,你进去了也无济于事,老老实实在外头呆着吧。”
柳乘风很是悲催,这就是丈母娘强势的结果,他分明在后世电视里经常看到老婆生下来,做爹的就要进去抱抱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