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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那宁王次子上高王朱宸濠却是有的放矢,也不知是谁借他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骑在太子头上拉屎,这家伙真是不知死了。
柳乘风正色道:“那朱宸濠也太可恨了,不过再过些时候,殿下就要和他比试文章,到时候若是再输给他,还不知那家伙会如何。”
朱厚照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怒气冲冲地道:“本宫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不过父皇请师父来教我做文章,师父允文允武,想必一定有办法是不是?这一次非赢那个朱宸濠不可。”
柳乘风笑了,只要朱厚照好胜,自己就还有机会。他微微一笑,道:“殿下只要肯学就好办了,时间不多,咱们这就开始吧。”
朱厚照咬咬唇,道:“好,师父,我叫人拿笔墨来。”
柳乘风摇头道:“不必,你先好好地坐下,刘瑾怎么还没有端茶来?今日师父并不急着让你做文章,而是让你先听师父讲故事。”
“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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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乘风讲的,是后世的三国演义,只是这三国演义他没有到倒背如流的地步,大致只记得一些经典的情节,譬如桃园三结义、关下斩华雄之类的片段,不过柳乘风口才本就好,心思又灵动,将这些精彩的片段串联起来,吸引力也是不同凡响。
这时候三国演义虽然已经成书,可是流传却并不广,朱厚照本就喜欢打打杀杀,这种故事最合他的胃口。
柳乘风口若悬河,一说便是两个时辰,朱厚照听得津津有味,时而抚掌叫好,时而捶胸跌足。柳乘风已是讲不动了,慢吞吞地喝了口茶,道:“殿下,这故事好听吗?”
朱厚照大喜道:“好听极了。”
柳乘风循循善诱道:“那殿下最喜欢师父口中哪一个人物?”柳乘风心里默念:“赵云……赵云……赵云……”
朱厚照道:“曹操……曹操……”
柳乘风脸色不太好看了:“为何是曹贼?”
朱厚照笑嘻嘻地道:“因为他够阴险,打仗也厉害。”
柳乘风被他打败了,看来朱厚照的内心里还隐隐有几分老奸巨猾的倾向,这可不是好苗头。不过眼下当务之急,是教他如何写出好文章来,倒也顾忌不了这么多了,便道:“你当真喜欢曹操?”
朱厚照道:“这还有假?”
“好!”柳乘风拍拍手,道:“你既然如此喜欢曹操,我便念一句诗给你听。你且记住了:君不见汉家失统三灵变,魏武争雄六龙战。荡海吞江制中国,回天运斗应南面。隐隐都城紫陌开,迢迢分野黄星见……”
这一次朱厚照听得很是认真,逐字逐句地揣摩诗文,他这一个多月来已经大致能能背诵论语、礼记了,其他的四书五经也都有了猎及,文学的功底已经有了一些。这诗文自然也听得懂,待柳乘风将这长诗念完了,郑重其事地道:“这是唐人张鼎的《邺城引》,是师父近来读书时记下来的,你来说说看,这诗词有什么好处?”
朱厚照呆了一呆,道:“诗文雄阔,荡气回肠。”
柳乘风一拍大腿,心说孺子可教也,笑吟吟地道:“对,这一篇诗文,已将魏武的提马扬鞭的雄阔之气写活了,我问问你,若是你来写一篇称颂魏武的文章或是诗文会如何动笔?”
朱厚照呆住了,踟躇道:“我……我……”
柳乘风慢条斯理地道:“不要着急,可以慢慢来,你先来想象一下,那魏武投鞭于河,万夫为其所使的景象。”
“嗯……”朱厚照听罢,开始思索起来。
这一次朱厚照思索得很认真,朱宸濠的挑衅或许只是诱因,可是柳乘风的故事也让他全身心地投入了进去,他喜欢曹操,喜爱这个人物,自然而然的,也在感悟曹操那雄阔的气势,一时间居然忘乎所以起来。
第九十七章:大逆不道(二更求月票)
,刘瑾柳乘风翘着腿坐在椅上,连看都不看这后世的渐权宦一眼,手里抚摸着茶盅,慢吞吞地道:“去,再给我斟一壶茶来,要东宫最好的茶。”
刘瑾的脸色抽搐了一下,却是乖乖地笑了笑,道:“杂家这就去,柳师傅少待。”说罢乖乖地去了。
皇宫的粥不好喝,可是东宫的茶却都是武夷贡茶,很对柳乘风的胃口,不知不觉间,柳乘风已喝了一壶,他也毫不客气,嘴皮子一翻,
就指使刘瑾去烧茶了。
至于朱厚照,此时还在沉眉思索,一会儿笑,一会儿摇头,一会儿叹气,一会儿又是手鼻足蹈,难得这小子能为了一篇文章痴迷,柳乘风也不打扰他,坐在一边悠哉悠哉地自得其乐。
此时正是夏秋之交,东宫大殿里支起了五个银盆儿,盆中放置了冰块,那寒气自银盆中挥发出来,带来丝丝飒爽。
靠着东墙的屏风上,是一幅磅礴的山水画,柳乘风的目光落在这画上,一时出了神,心里不由地想:“画风磅礴,倒像是中唐柳黄石的作品,只是不知是不是真迹,若是真迹,在市面上只怕至少一千两银子以上。”他出了一会儿神,刘瑾已经槽茶上了来,柳乘风点了点桌几,道:“放在这儿,刘瑾,我来问你,这太子是不是一直是称伺候的?”刘瑾这时候与寻常的小太监并无什么不同,一点儿也看不到后世权宦的影子,笑嘻嘻地道:“柳师傅,杂家伺候了太子爷七年。”“七年”柳乘风将鹤咀壶中的茶倒入茶盅,慢慢等茶凉,一边道:“也不算短了。”刘瑾笑嘻嘻地道:“哪里比得了柳师傅?杂家伺候了太子殿下七年,也及不上柳师傅与太子殿下的关系。”刘瑾的语气中酸溜溜的,眼眸中掠过一丝妒意。
柳乘风感受到这股醋意,心里却是笑了,后世都说刘瑾是权阉可是瞧他现在这样子,喜怒不融于色都做不到哪里有什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影子?
莫非是人到了什么样的地步,自然而然会养出那种权倾天下的气势?
柳乘风心里胡思乱想,朱厚照终于呼了口气,朝刘瑾大叫道:“刘瑾,拿笔墨来!”
笔墨纸砚是早已准备好的,刘瑾从边上的茶几上端来放在朱厚照身前的案上,朱厚照抿着嘴,口里念念有词,随即开始动笔了,他这人写文章和打仗一样,浑身的肌肉都绷得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过下笔倒还算快,只一盏茶功夫便抬起眼来,朝柳乘风笑道:“师父来看看。”柳乘风起身负手走过去,一目十行地大略看了一遍,不由点头,道:“好,有进步。”进步自然是有,可是和真正的文章比起来还是少了许多花团锦簇朱厚照的文章气势有余而文笔不足,这曹操是他最喜爱的人物,柳乘风让他发挥自己的想象,便是要他触景生情来动笔,人有了感情,自然而然能写出文章的气势。只是这文笔,却是要后天来培养的纵然朱厚照聪明伶俐,可是要提高他的文笔,却也不是一日之功。
柳乘风的办法就是在这十日之内尽量的提高朱厚照的文笔,并不要求他能做到花团锦簇的地步,可是至少拿出去不会遭人耻笑。而重要培养的却是朱厚照写文章的气势,气势这东西,却可以通过各种方法体悟出来柳乘风用的是讲故事的办法,他赌的就是朱厚照悟性好,能够通过故事找到感觉,再通过自己的思考,慢慢将自己的感情或者对文章人物的喜爱融入进去。
一篇文章,文笔固然重要可是正如行书作画一样,最终还是要看若有若无的感觉,感觉出来了,就算文笔有欠缺,也足以出彩。
听了柳乘风的夸奖,朱厚照不禁笑了起来,道:“师父,当真写得好?”“好是好。就是距离打败朱宸濠还远远不够,你坐到我身边来。”柳乘风拿起朱厚照的文章,叫朱厚照坐到一边,逐字逐句地道:“你这一篇开言不错,只是你再想想,若是再用气吞山河四字是不是比这一句武功赫赫要好……,………还有……”朱厚照用心听着,不断点头,不过有时候也有不满意柳乘风擅自给他换词儿的地方,红着脖子与他争辩,柳乘风直接给他翻白眼道:“你麻痹,到底我是老师还是你是老师。”朱厚照梗着脖子,无词了。
柳乘风心里这时候却在想:“阿弥陀佛,一不留神,把皇后他老人家都骂了,大逆不道啊大逆不道。”
说罢继续给朱厚照分析他的文章,待一遍分析过了。柳乘风端起茶蛊,道!’,你再来写过。试试看这一次会不会有进步。”朱厚照应下来,又开始思索,看了看自己原先的文章,再想想柳乘风圈点的地方,足足想了一个多时辰,又开始动笔。
这样的教育之法,和这个时代古板的教育不同,柳乘风讲究的是多教多练,教半个时辰,再练两个时辰,而不是一味的灌输,只要真正动了笔,才能知道长处、短处,扬长避短。
等朱厚照写出第二篇文章时,果然进步显著,连柳乘风都不禁叫了一声好,虽然知道朱厚照聪明伶俐,却想不到能到举一反三的地步。
不过这也是朱厚照肯用心,柳乘风的教育方法也还算得当,至少不会让朱厚照觉得太无趣,朱厚照全身心投入进去,这时候人的天份就淋漓尽致地发挥了出来。
看罢了朱厚照的第二篇文章,柳乘风又叫朱厚照到近前来,开始细心讲解文章中一些用词不当的地方,朱厚照尝到了甜头,似乎也从中找到了乐娄,居然兴致更高昂了。
“再写第三遍再琢磨琢磨,能不能写得更好。”半个时辰之后,柳乘风又抛下了一句话,这时天色已经黑了,做太子老师的当然不能亏待了自己,唤刘瑾过来,道:“刘瑾,吃饭时间到了,把这东宫鼻好的菜摆上来。”
朱厚照道:“那我也用过了饭再写。”柳乘风的脸色一板,这一刻周公、魏征、比干附体,苦口婆心地道:“殿下,别人都说读书废寝忘食,殿下岂能在写文章时总是惦记着吃饭呢?古代的贤人们悬粱刺股、照雪聚萤的读书,这才成就了一番事业,殿下现在锦衣玉食……………”朱厚照苦着脸:“师父不要再说了,再说本宫都要惭愧死了,我这就继续写文章,等文章写成了再吃饭。
柳乘风很慈和地拍了拍他的脑袋,虽然他不知道拍太子的脑袋算不算大逆不道,不过拍得习惯了,也就想不了这么许多,他语重心长地道:“殿下能这般刻骨,身为人师,我很感动,放心,我会给你留几根骨头和菜叶的,殿下好生写文章吧。”
朱厚照不禁无语,埋头去写文章了。
这一日下来,一直到了子时才睡下,一篇文章,朱厚照足足改了五遍,若是拿着第五遍和第一遍对照,朱厚照的进步十分明显。这一点,柳乘风早有预料,不过进步这么大,倒是让他不由吃惊,这么好的天份,只怕连他都做不到。
朱厚照已是倦了,回去寝殿倒头就睡下,柳乘风在自己卧房里脱下了靴子,张永为柳乘风打来了一盆洗脚水,笑嘻嘻地道:“柳师傅涤足再睡吧。”柳乘风也不客气,脱了靴袜将脚泡在铜盆的温水里,张永上下打量柳乘风一眼,又是笑呵呵地道:“柳师傅,方才杂家听到刘公公说了一些话。”柳乘风连眼皮都不肯抬一下,张永说的刘公公自然是刘瑾,至于刘瑾在外头说了什么,他却是没兴致想听。
张永见柳乘风面色不动,微微一愕,道:“怎么?柳师傅不想听?
杂家在外头,听到那刘公公说,柳师傅是什么东西?若是当年不是他领着太子殿下去和柳师傅碰面,只怕您现在还是个臭校尉呢。”
柳乘风听了张永的话并不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