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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照好武,所以在他的人生观里,男子汉大丈夫哭哭啼啼是女儿姿态,所以他处处表现豪迈,表现义气,却从不以泪目示人,可是这时候压抑不住的情感终于发泄出来。
柳乘风上前抚了抚他的肩,道:“殿下,陛下并不希望你和他一样,做一个勤政的皇帝,陛下只希望你能做个守成之君,希望你能平平安安,能做个太平的天子,这是陛下对殿下的期望,陛下并没有奢求太多。”
朱厚照哽咽点头,道:“我……我宁愿做一世的太子,被父皇板着脸训斥,被母后管束……”
柳乘风苦笑摇头,道:“殿下要长大了,这世上的人,没有谁可以逃得了成长和死亡,皇上躲不了,殿下也躲不了,皇上现在这个样子,殿下心里悲痛,可是柳师傅难道就不悲痛吗?可是这些悲痛只能留在心底,不能示人……”
柳乘风越说,越是觉得心里不舒服,于是索性住口,浑浑噩噩的看着池塘发呆。
朱厚照也止住了泪,一动不动的学着柳乘风看着池水。
两个人一动不动,任由晚风吹拂。
园林里静悄悄的,万物静籁无声,以至于朱厚照的呼吸声都能清晰入耳。
良久……
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柳乘风显然不想去关心。
朱厚照擦拭了眼泪,道:“柳师傅,谢谢你。”
“嗯?”柳乘风一头雾水。
朱厚照突然俏皮的笑了笑,道:“总之就是谢谢你,不知外面的那些家伙散了没有,柳师傅,我们去看看吧。”
柳乘风也不追究,点了点头。
朱厚照突然道:“等一等,柳师傅看看,我的泪擦干了没有,眼睛是不是太红肿了?”
柳乘风才猛然醒悟,朱厚照这厮终究还是逃不过自己的天性使然,还是一样的爱面子,生怕被人瞧见他的女儿姿态,于是仔细端详了他,为他擦掉了泪痕,随即忍不住道:“殿下也来帮我瞧瞧有什么异样。”
朱厚照忍不住叫道:“哇,柳师傅也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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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过后,天色已经暗淡,柳乘风坐上马车,招呼了李东栋上车,二人坐在马车里,柳乘风先是沉默,李东栋知道柳乘风叫他上车有话要说,可是现在又不吭声,终于忍不住道:“殿下在想什么?”
柳乘风沉默片刻道:“现在封了藩王,朝中许多人肯定要催促本王就藩了,哎,出去也好,这个是非圈子多待无益,唯一舍不得的就是太子殿下和诸位兄弟,可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这一次我打算带你去廉州,从此以后,你我要同心协力,把这楚国治理好,本王也不求别的,只求那一亩三分地上能国泰民安,眼下当务之急,是速速的让人前去交割一下。”
所谓交割,便是把那些朝廷委派的官员替换下来,毕竟那儿已经是藩国了,原先朝廷委派的官员不可能再驻留,虽然朝廷没这个意思,可是撤回来也是迟早的事,所以柳乘风觉得这件事还是宜早不宜迟的好。
李东栋颌首点头,道:“殿下说的不错,得先把这个架子搭起来。”
柳乘风道:“所以我现在要吩咐你两件事,这第一件,就是先把官制先确认下来,既然已经是藩国了,那么这小朝廷的架构就得先确认,不过这事想必也轻松,无非是效仿朝鲜、安南等藩国的先例而已。”
李东栋记下,道:“学生读过古籍,知道藩国也有六部,只是六部降为六曹而已,其实还是仿我大明的官制。”
柳乘风不由笑道:“还有一样,就是你从京师里挑选一些人,提前先去廉州与他们交割,本王信得过你,你若是觉得谁有担当和能力尽管挑选,总之至多三五日,你就必须带人先去赴任,至于本王还得再迟一些,现在皇上病重,这个时候也走不开,李先生,那边的事暂时都委托给你了,至于其他的诸事,一切等到本王就藩了再说,现在咱们是草台班子,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只要暂时不会出什么变故就算成。”
李东栋微微笑道:“学生知道了,王爷就在这里停车吧,我先回北镇府司,先写出一份章程、拟定个名册来到时给殿下过目。”
第八百五十六章:雪中送炭
北镇府司的油灯冉冉。
据说楚王妃的儿子就要临盆,王府那边已经手忙脚乱,宫里也已经派了人去,说来也怪,这王妃什么时候不临盆偏偏赶巧到柳乘风恰好回京的日子,楚王生儿子牵动着不少人的人心,据说东宫那边连夜听到消息,太子殿下连夜从东宫翻墙去了。
柳乘风的这些亲朋故旧自是纷纷做好了准备,彻夜不敢睡,只等着什么时候生了便立即备礼过去。
不过在北镇府司,李东栋却没心思管这些,楚王殿下生孩子是一件很值得庆幸的事,可是此时此刻他却有点发窘。
廉州要搭起一个架子来其实也容易,可问题的关键在于人手的缺乏,若说武职的官员倒还好说,京师这边一抓一大把,跑到新军去嚷嚷一声,保准几十几百个人跳出来,便是专司情治的人也有的是,锦衣卫那边不知多少人在巴望着。
李东栋头痛的是文职,须知但凡是个文职的人才大多都中举做官去了,谁稀罕去廉州?好端端的朝廷的官不做去廉州做官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再者平时柳乘风接触的文官也不多,许多文官本就瞧他不上眼更别提跟着他去混饭吃了。
所以章程李东栋是拟定了,这事情好办,还是按着大明藩国的体制,无非是议政府加六曹还有十二个寺监而已,再之下便是将楚地分为一京三州十县。各分派官员赴任,这其实没什么难的。武职那边无非是设一个水师、陆师,酌情招募也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他这空想出来的架子倒是搭起来了。偏偏手头无人,按他的预计,这么多的机构,所需的官员至少要三百余人,而一些显要的文职至少也有二三十,其他的都可以放低些标准。可是这二三十人的标准却是万万不能松动的,尤其是议政府,这议政府是藩国学着大明的体制改良而成,说白了其实就是内阁。只不过藩国也设内阁明显有篡越之嫌,所以改了个名目叫议政而已。
议政府的大臣也就相当于内阁大臣,若是这里的人出了什么差错那可不是玩笑,按照李东栋的构思,能做议政大臣的,这首先便是要有参政的经验,最好曾做过地方官,得有超人一般的学识,当然还得和楚王一条心,品行多少要过得去。这种人李东栋打着灯笼都找不着,更何况要凑两三个出来。
如今李东栋是巧妇无米,油灯之下,整个人呆呆的出神,把所有的人物都过了一遍,仍然寻不到一点眉目,最后只得苦笑着吃茶,透着窗看外头黑黝黝的夜色,忍不住长叹口气。
外头传出匆匆的脚步声。听这脚步李东栋再熟悉不过,这是北镇府司的几个守夜校尉,他们都穿着长筒的靴子,这种靴子很是厚重,所以踩在地上咯吱作响。
李东栋忍不住心里想,莫不是王府那边生了,所以叫人来报喜?
他抖擞精神,不管怎么说,眼下这烦心事虽然让他束手无策,可是王府那边的喜事可不能耽搁,若是真来报喜,自己无论如何也得去看看小王爷。
进来的果然是守夜的校尉,校尉进来之后躬身行了个礼,道:“李先生,外头有人递了名刺,说是要面见李先生。”
有客……
李东栋不禁失笑,夜半三更又还是北镇府司,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从来没听说过会有什么客来,谁吃饱了撑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他道:“名刺拿来了吗?”
校尉拿着名刺要递上来,一面道:“名刺上写着的是内阁大臣、礼部尚书李东阳李大人。”
李东栋愕然,原来是族兄,这个时候他来做什么?莫非他明早不要当值?这也不对,就算是有什么事,他叫人传唤自己到府上去就是,何必亲自赶来?
既然已经知晓了结果,李东栋也就不去看名刺了,直接将名刺搁在案头上,道:“快,请进来,是了,让茶房那边把茶泡一下。”李东栋顿了顿:“就用王爷平时吃的茶叶来泡,明日我跟王爷打一声招呼。”
校尉点点头,飞快去了。
再过一会儿,穿着一件常服的李东阳慢慢的踱步进来,这几年他也确实衰老了许多,在内阁里属他最是年轻,可是现在他也终于逃不过这衰老,或许是近来压力过大,李东阳的眼圈都是黑的,不过目光落在了李东栋身上时,李东阳的眼中不免掠过了一丝慈色。
他们名为族兄弟,其实情感胜过亲兄弟,他们既是兄弟,又是师生,虽是各为其主,各自有各自的报复和想法,可是这浓浓的亲情却是在斩不烂扯不断的。
李东栋连忙站起来,道:“兄长。”
李东阳微微一笑,压手道:“老夫就知道,你肯定又不肯睡,肯定又要熬一夜,哎……你我兄弟都是劳碌的命,这一辈子都是为别人忙活。”
李东栋坐下,道:“兄长何出此言?”
李东阳却是摇头,不愿再将话题进行下去,等到有人斟茶进来,李东阳喝了口茶,随即点头道:“好茶。”将茶盏放下之后,李东阳漫不经心的道:“你什么时候走?”
“走?”李东栋呆了一下,他确实准备要走,而且就在这几天的功夫,至少要比楚王先动身,不过这件事他并没有告诉别人,至多也只有楚王柳乘风知道,族兄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走的。
李东阳叹了口气道:“柳乘风敕封了藩王,他手头上虽有不少人才,可是通文墨的却是不多,既然做了藩王就肯定要把那小朝廷的架子搭起来,东栋,你是他最亲信的人,也是他最得用的人,这件事柳乘风肯定要交到你的手上,你这一次去楚国,只怕是打算在那儿任官吧,柳乘风什么时候动身老夫不知道,却知道你要非动身不可了。现在楚地那边就律法和官制来说都是个空架子,你这一趟去只怕要辛苦了。不过……”李东阳欣慰的道:“不管怎么说,我家东栋也要有出息了,柳乘风很信任你,对你也是言听计从,这一次就藩,那楚国领议政是跑不了的……”
所谓领议政,其实是藩国的一个官职,藩国们模仿大明朝,大明设了内阁,他们便有样学样的设立了议政府,而大明有首辅大学士,他们就有领议政,通俗点来说,领议政其实就是内阁首辅,握有议政、决策和行政大权,位高权重,是藩王之下最重要的职位。
李东阳继续道:“想当初的时候,为兄还在为你的出路发愁,当时举荐你去跟那柳乘风,有时也不免自责,你是读书人,却让你跟着一个武人四处游荡,真不知是不是害了你,可是现在呢,现在你总算是如愿以偿,老夫也总算松了口气。”
李东栋不禁道:“兄长看顾之情,东栋永远铭记在心。”
李东阳摇摇手,道:“你不必铭记着老夫,你将来去了楚国理政,若是不懂的地方可以送信来请教于我,你毕竟还是年轻了,不过好在楚国不是大明,国家小有小的好处嘛,还有,去了那里,虽然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是要懂得谦逊,不要张狂,得势张扬不是长久之道,无论遇到何人,都要恭谦有礼,楚国可不是蛮邦,那也是有教化的地方,罢了,不说这些,为兄太唠叨了,其实这些道理为兄知道你也懂,多说无益。”
李东栋不由莞尔,道:“东栋许久没有听过兄长的教诲,今日能听到,心旷神怡。”
李东阳刚刚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