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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个人,居然打发到巡抚衙门来,若是在以往,谁有这个胆子。
偏偏这样的怪事儿居然发生了。
左丘明冷哼一声,没有做声,只是道:“站在一边候命。”
继续等下去,倒是寥寥来了几个人,除了一个后军的游击到了,其他的要嘛称病,要嘛就是说从马上摔下,都是派了些无关紧要的人来。
左丘明老脸拉了下来,赵公公也察觉出了不对劲,摆摆袖子,道:“你们统统给杂家下去,到外头的长廊候命,杂家有话要和抚台大人说。”
这些人便退了出去。赵公公目瞪口呆的看着左丘明,道:“只怕真的出事了。”
左丘明用手死死的撑着案牍,良久,长吐一口气,叹息道:“老夫知道,不必赵公公提醒。”
“抚台大人,现在怎么办?”
左丘明苦笑道:“还能怎么办,这事态咱们还不清楚,眼下当务之急是要先把事情弄清楚了再说,再等等看,看看去北门打探的人回来怎么。不过……”左丘明道:“只怕要及早做好应变的准备了。”
赵公公一下子面如死灰,坐回椅子上,应变的准备,怎么准备,说的倒是简单。
过了片刻,那打探的差役终于回来了,刚要弯腰行礼,左丘明狠狠一拍案牍,道:“不必多礼,快说,到底出了什么事。”
差役道:“小人也不知道,只听说进城的不是王总兵的军马,这些人进城之后,都脱下了衣甲,露出的都是钦赐的飞鱼服,随即直接进了聚宝商队的营地,便一点动静也没有了,其他的,小人也打探不清,据说是来了一位侯爷……”
左丘明听的差点儿没有一下子晕倒过去,清一色的钦赐飞鱼服,来的是侯爷,这还是从关外方向来的,若他们是瓦刺、鞑靼人假扮,北门守备肯定会将他们拦住,偏偏他们不但没拦,反而一点动静都没有,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人都是正儿八经的大明官兵,瞧他们的样子,或是钦差也是未必,至于是哪个侯爷,左丘明也猜测不出,是那柳乘风?似乎可能也不是很大,邸报里不是说柳乘风已经闭门思过了吗?倒是寿宁侯也有可能,不过寿宁侯接了修筑道路的差事,其余的王侯也是不少,他怎么可能猜测的出。
更重要的是,连这人的随从都穿戴着钦赐飞鱼服,左丘明顿时想起邸报中的一个内容,学生军对阵有功,宫中钦赐飞鱼服。
短短的一行话,左丘明当时还没理解这邸报中的意思,这学生军人数有八百余,这么多人,朝廷怎么可能人人都赐一套?所以左丘明的猜测,这不过是一个口头奖赏而已,飞鱼服是赐给所有官兵的,可是现在他明白了,学生军人手一套,而且这学生军不但得到了如此殊荣,现在已经出现在大同了。
完了……
左丘明无力的坐下。
赵公公也察觉出了事态的严重,不禁惊恐的道:“这……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此前一点儿风声也没有?左大人,你说句话,咱们……”
左丘明大吼:“大难临头各自飞,赵公公连这道理都不懂吗?”
赵公公脸色蜡黄,不过这时候他倒是没有了脾气,却是一下子老泪纵横,道:“左大人,左大人,你我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各自飞能飞到哪儿去,你我二人,无论如何得想个办法,你看……”
左丘明深吸口气,恢复了些冷静,淡淡的道:“这就难怪了,各营的将军召唤不来,想必他们也收到了风声,生怕被人误以为他们和咱们是什么关系,所以一个个推诿不来,而王总兵只怕也已经凶多吉少,哎……老夫想不到,想不到会落到这一步田地,现在他们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龟缩在聚宝商行的营地里,不知在打什么打算?”
赵公公道:“他们是不是对我们还有忌惮?”
左丘明冷笑:“忌惮?若是王芬带兵出城之前,或许对你我还有忌惮,可是现如今,咱们的心腹都已经随王芬出关,到现在都是生死未卜,你我二人,在这大同还使唤的动谁?他们若是有忌惮那才怪了。”
“那他们的用意是……”赵公公腿脚都不听使唤了,不断的打着哆嗦,干瘪的嘴唇不断的咽着吐沫,想来也是恐惧到了极点。
左丘明沉默了一会儿道:“到底是什么用意却是不知,不过人家既然来了,就肯定不会龟缩在商队的营地这么简单……”
赵公公不禁道:“不如,咱们逃吧,这官儿不做了,收拾了细软,今夜就出关去,出了关……”
左丘明无力摇头,朝赵公公冷笑,道:“只怕已经迟了,北门的守备连个人都没有打发过来,本巡抚召唤他们,他们一个都没有到,你知道这是为何?”
赵公公期期艾艾的道:“为何……”
左丘明知道,赵公公的方寸已经乱了,这么浅显的道理居然还要追问,他不由苦笑道:“这意思很明白,那北门守备已经倒向了他们,你我今夜就算想出城,只怕也是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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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送到。
第三百九十一章:恫吓
第三百九十一章:恫吓
赵公公就是再蠢,此时也明白怎么回事了,他脸色阴晴不定,道:“左大人,你怎么说?”
眼下他确实已经方寸大乱,也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脱身之策,最后一根稻草只能压在左丘明的身上。
左丘明叹了口气,眼中露出绝望之色,道:“他们现在进了城,却没有对你我动手,想必心里还存着几分顾忌,咱们在大同城里虽然没有了亲信,可是在宣府涉及到造作局的不少,还有你这镇守太监的干儿子也有那么多,多半他们是怕动了你我,宣府会滋生乱子,这就给了你我的时间。眼下当务之急是自保,一方面要和王芬撇清关系,无论王芬是死是活,到时候若是有人反咬我们,打死了都不能承认,只说巡边是王芬的主意,是他提请的,你我不疑有他,所以批准了。谁知道他带着人出关竟是做出这丧尽天良的事。这其二嘛,还得到京城去活络了,京师里,老夫也认识一些人,或许可以在朝中为老夫活动一下,赵公公在宫中想必也有托庇之人,反正无论如何,只要没有你我的把柄和证据,我们暂时还是安全的。他们就是再狠,可老夫毕竟是宣府巡抚,赵公公是镇守太监,没有圣旨,谁也别想动你我分毫,这件事就还有回旋的余地。大不了到时候事情不了了之,就算朝廷起疑,至多你我舍下这前程也就是了,能保住性命也不必怕什么。”
左丘明沉默了片刻,又继续道:“还有范永等八大姓的商贾,要叮嘱好这些人,叫他们好好呆着,不要再闹出事儿来。赵公公,话就这么多,还是请回吧,没有铁证,没有圣旨,谁也不能拿你我怎么样,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所以你也别急。该说的就是这些,你回去自己掂量掂量,老夫倒要看看,这些人到底要玩什么花样。”
赵公公一听,心里也顿时松了口气,不由想,只要自家抵死了不认账,就算王芬没死,攀咬到了自个儿身上,又能如何?他连忙道:“是,是,杂家这便回去。”
左丘明亲自把赵公公送回去,回到后衙,寻来一个心腹道:“叫人死死地盯着聚宝商队那边,一举一动,老夫都要知道。还有,派个人看看能不能送信出去,送去给蓟镇、平远堡、昌平关各地游击、守备,你少待一下,老夫这便去书写书信。”
那心腹的家人道:“老爷,小人听说四处城门都封死了,一个人也不许出入,只怕这些书信未必能送出。”
左丘明却只是淡淡一笑,似乎并不以为意,回到书房,花费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便写好了几十封书信,这宣府总共分为七路,分守参将七人,有北路独石马营参将,东路杯来永宁参将,上西路万全右卫参将,南路顺圣蔚广参将,中路葛峪堡参将,下四路柴沟堡参将,南山参将等等。这七路参将,各分守一片辖区,就地设营,随时防范关外的敌人。左丘明的这些书信单这七路参将就分送去了三人,此外还有各镇游击、守备、领班备御人等,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信中的内容只是平常的寒暄,不过书信中的语气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思,更有一些书信中极尽威严,譬如在写给北路独石马营参将的书信中,左丘明便写道:“近日弟身体无恙否?兄托人送去海参之物,可曾进用……”
这种语气,既表明了一种极为亲密的关系,同时也昭示着一种别样的联系,将这些书信写完,左丘明便叫来家人,道:“立即带着这些书信,若是有人盘问,就说老夫的私信,一定要送出去,去吧。”
那家人心中难免有些不安,眼下这大同城里太诡异了,谁知道能不能送出去,可是老爷的话,他不敢不听,拿着这一沓信,心里沉甸甸的,飞快地去寻了马,朝西门去了。
西门城门此时关得死死的,明显加强了卫戍,城门守备亲自跨刀在城楼上检视,此前他就下了命令,任何人不得出入城关。
半夜的浓雾弥漫在城楼上下,凛冽的寒风肆虐着,若是以往,那些城门的卫兵只怕早已在城墙道上生了火,打盹儿取暖,可是今个儿,守备大人亲自看着,而且这位平素见人就笑呵呵的守备大人今日的脸色很不好看,因此下头的人,谁也不敢造次,都是笔挺地站在这夜雾之中,任凭寒风钻入他们的身躯。
一匹快马四蹄敲打着地砖磕磕而来,这声音越来越近,让城楼子这边不由警觉起来,西门守备亲自带着人下了楼,叫人打起了火把,对着声音的方向大喝一声:“是什么人,速速下马!”
正前方,一匹快马慢慢放慢了速度,坐在马上的人只得翻身下马,牵着马过来,道:“我是巡抚衙门的人,奉抚台大人之命,出城送几封书信,还请大人打开城门,给个方便。”
若是换了从前,巡抚衙门的名号报出来,哪个敢怠慢?可是来人今日报出了抚台大人,西门守备的脸上却生出了一丝冷意。这西门守备不是左丘明的人,否则也不可能这个年纪还是一个小小守备,北门那边的消息早在大同城里传开,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西门守备也不是傻子,此时他冷笑一声,道:“拿信来我看看。”
来人呆了一下,不禁道:“这是抚台大人的私信。”
“拿来!”西门守备一点儿也不客气,走近来人,伸出了手,另外一只手搭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上。
这一下,来人不敢造次了,犹豫了片刻,道:“守备大人,做事留一线……”
他一边说,一边将一沓厚厚的书信交给西门守备手里,西门守备将信拿在手里掂了掂,不由笑道:“这书信倒是挺沉的,看来抚台大人的私信倒是不少,好了,你现在可以回去了,这些书信就暂时保存在本守备这里,等什么时候可以出关了,本守备自然会将书信送出去。快走!”
来人不由争辩道:“守备大人……”
西门守备冷冷一笑,道:“再不走,便以乱党处置!”
这种话都说出了口,左丘明的心腹还敢说什么,乖乖地上了马,逃之夭夭了。
西门守备看着这人离去的背影,随即叫来个人,道:“去,把这些书信统统交给聚宝商行,就说这是本官在西门截获来的,不敢擅自做主,所以请商行的人过目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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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巡抚衙门送信的人惊慌不安地回到巡抚衙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