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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要成就伟业,仍然少不了银钱的支撑,聚宝楼的银钱不能动,这是留给子孙后代的,若是柳乘风那边……
朱佑樘不由眯着眼,一动不动,这个想法冒出来,他的整个人都不禁变得有点儿激动起来,所谓的汉武其实不过是文景之治的厚积薄发,他没有汉武帝那样好运气,接过江山时,府库早已堆积如山,他恰恰相反,继承祖业之后,得到的却是满目疮痍。
而现在……
想到这些,朱佑樘整个人变得激荡起来,可是很快,他的神情又转变成了沮丧。柳乘风说的话,他信,可是要开海又谈何容易?这件事就算是先祖文皇帝在世也未必能成功。开海的阻力实在太大了。
“陛下为何不语?”张皇后见朱佑樘阴晴不定的样子,柔荑不禁反手握住了朱佑樘的手掌,含情地看着朱佑樘。
朱佑樘长叹道:“柳乘风这一次真是给朕出了一道难题了,哎……”
张皇后不禁笑了,她贵为皇后,当然也知道所谓的开海会有多大的影响,张皇后轻声道:“若是这件事让陛下为难,那索性……”
朱佑樘摇头,道:“若是不知道此事倒也罢了,可是现在既然已经知道,若要放弃,却哪里有这般容易?哎……朕今夜只怕又要睡不着觉了。”
张皇后抿嘴笑起来,朱佑樘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朱佑樘和太子朱厚照简直就是两个极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一个却是恨不得一天做完三天的事,一个对什么都抱之以无所谓的态度,可是另一个却带着极强的责任感,发了水灾,朱佑樘无法入眠,边镇哗变,朱佑樘又是寝食不安,这样的性子,就算做为皇帝也有点儿过了些。
张皇后想了想,道:“不过柳乘风说他有个折中的办法……”
“折中的办法……”朱佑樘不由地呆了一下。
张皇后低声在朱佑樘的耳边轻语几句,朱佑樘的脸色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这个家伙原来早有了盘算,这肚子里竟有这么多鬼主意。”听完了张皇后的话,朱佑樘又是苦笑,道:“好,那就权且试一试吧。”
张皇后嫣然一笑,道:“就算是鬼主意,那也是为了宫里,陛下,臣妾本来是不管宫外的事的,妇人干政是本朝的大忌。不过有些话却忍不住想说一说。开海对宫中有利。禁海,对百官有利,百官们可以为一己之私而坚决反对开海之策,陛下难道就不能为厚照而开放海禁?”
这一句话让朱佑樘不由意动,厚照,厚照……可以说,朱佑樘今日所做的一切,为的都是朱厚照,为了王朝血脉的延续,为了自己的嫡亲血脉可以少一分担子,这肩头的重担,朱佑樘独自扛了起来,一扛就是十几年,风雨无阻。
朱佑樘的眼睛眯了起来,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脸上的苦涩随即收敛得无影无踪,那一双眸子散发着锐利的光芒。他轻轻地捏了捏张皇后的柔荑,沉稳而有力,镇定自若地道:“朕知道该怎么做了。”
说罢,朱佑樘不再提及这件事,转而道:“皇后的身体还是要多保重,朕这几日,只怕没有功夫来看你了,太医开的药方切记着要按时服下。”
张皇后寰首道:“臣妾不过略染风寒,陛下不必挂念。”
……………………………………………………
次日。
朝廷百官们听到了一个传闻,说是在聚宝楼,有人公开议论起开放海禁的事了。
原本只是聚宝楼的一些商贾,倒也没有引起衮衮诸公们的注意,士农工商,商贾是什么?商贾就是贱民!这些人能有什么话语权?想开海?那是做梦!太祖先皇帝和文皇帝定下的祖制还在呢,难道还能翻了天了?
不过这一番议论也让不少人为之恼怒,商贾们现在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敢议起国事来了,这是他们该议的吗?简直岂有此理!
一些衙门里已经开始疯传起消息来了,起先还只是商贾们议论,现在据说一些年轻的官员似乎也开始议论起开海了,甚至在衙门里引发起了一场争议。
一下子,包括许多朝廷的大佬们似乎也警觉起来,他们清楚记得十几年前,皇上刚刚登极的时候也曾有过开海和禁海的辩论,这场辩论虽然是一面倒地是禁海派取得了优势,可是话又说回来,这样的争议不是什么好事儿。
正如上一次开海、禁海的辩论一样,起初的发展也是有人偷偷议论,最后才摆上了台面,很明显是有人打起开海的主意了。
开海……就意味着江南世家大族们的利益受到最严重的损害,朝野上下,那些江南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不在少数,有的就算不是世家出身,也和他们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可不是小事了,这不是要人的命吗?
京师各部衙堂,一下子变得肃然起来,紧接着,吏部尚书马文升终于站了出来。
国子监是大明的最高学府,也是大明朝廷正儿八经的治学机构,能进入国子监的读书人要嘛才学极高,要嘛非富即贵,而朝廷对国子监也一向重视,毕竟这是大明的人才基地,不可小视。因此每隔一段时间,一些朝中享有才名的官员便会被请去国子监中讲学,虽然只是讲一个时辰,不过官员们似乎也喜欢讲,以显示自己的才学渊博,而学子们也喜欢听,毕竟跟他们讲课的人可都是了不起的大人物。
因此这个不成文的规矩便坚持下来,七月十八,这一日风和日丽,国子监这边早已放了榜告示国子监中的监生,今日吏部尚书马文升会来国子监授课,授课的地点如往常一样,都是在彝伦堂进行。
听到吏部尚书大人亲至,这满监的监生们都有点儿兴奋,监生们迟早要出来做官的,而当朝吏部尚书是什么人?那可是手握天下吏治的人物,若是听听他的课,再能琢磨琢磨他的性子,实在受益匪浅。
所以消息一放出,监生们便都兴匆匆地到了,济济一堂,都在翘首盼着马大人出现。
马大人如期出现,没有穿官府,而是一身儒衫打扮,进了彝伦堂左右张望了一眼,脸上很古板,宛如一个迂夫子一般。
众监生纷纷行礼,马文升只是微微颌首,勉强回礼,随即在人群中扫视一眼,开始讲起了课业。
一般官员来授课,都是即兴而发,随便从四书五经中摘抄一些内容开讲就是,所以马文升也没有免俗,所讲的乃是诗经小雅篇,诗经小雅对监生们来说可谓耳熟能详,不过马文升讲起来倒也不枯燥,三言两句,便将大家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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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没有睡好,搬出来住之后天气很热,满身都是痱子,半夜四点才睡着,第二天起来,码完字之后琢磨着是不是去买个空调,于是带着老婆先是去市里,结果人家说不能当日安装,只好回到小镇,在小镇上买了个,等装完了,已经是晚上六点了,饭都没有吃,赶快码字,第二章来迟了,不过会尽快把第三章更新出来,只是娇妻如云的番外只怕要等明天再写了,抱歉。
第三百章:来势汹汹
第三百章:来势汹汹
马文升授课虽然古板,可是引经据典,言辞优美,彝伦堂里,所有人鸦雀无声,听的如痴如醉。
一晃眼的功夫,一个时辰很快过去,马文升的嘴角,升起了一丝冷笑,随即他抛下手中的戒尺,慢悠悠的道:“诸位乃国之栋梁,今日虽是后生晚进,可是异日迟早是在这天子堂下,占据一席之地。”
马文升的手撑住了身前的案牍,古井无波的脸上,似笑非笑的继续道:“所以诸位要好好用功,将来为朝廷效力,泽被苍生。至于近日的许多流言,不要去听,也不要去议论,身上大好的前程,和一些商贾们计较什么?”
“开海禁……”马文升脸上露出厌恶之色:“只要内阁还在,六部还在,海禁之策就断不会废除,一些人用心险恶,打着聚天下财富于大明的幌子,四处游说,上串下跳,可耻可怜,我大明的朝堂上有的是忠贞的义士,有的是耿直的臣子!圣人若存之于心,则祖法断无废黜之理,尔等谨记这句话,莫要被小人所误。”
说完了这些,马文升似乎有些疲倦了,卷起了袖子,淡淡的道:“老夫有感而发,叨扰了……”
这一句话很客气,可是马文升的脸色很不客气,拂袖而去!
留下这彝伦堂里一干监生面面相觑,一时还没恍过神来。
随即,低声的议论断断续续传出,有人预感到,马文升绝不是无的放矢,只是因为一些商贾流言,就惹得吏部尚书大人‘有感而发’,这简直是荒谬,尚书大人之所以如此做,更像是放出一些风声,警告这朝廷里的某些人,不要想上串下跳,走可耻可怜的事,更直截了当的警告,内阁和六部,都倾向海禁,谁要是不怕死,尽管放马来试试。
这明显是挑衅哪,明着是向监生们喊话,其实却是向某人发出挑衅。
想玩?你还嫩着呢,不给你点颜色看看,你还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马文升在国子监的消息,立即传了出去,一时间议论纷纷,到处都是议论此事,不少人已经察觉,马文升这是警告了,而且后果很严重,因为他说的很明白,他的背后是六部,是内阁。
大家议论的焦点倒是不在马文升的警告是什么意思,而是马文升为什么要警告,若当真只是一群商贾在议论此事,身为吏部尚书,难道还会为了一群无关紧要的人发出如此严厉的词句,甚至把内阁和六部都抬出来?
这个人,一定十分可怕,或许已经让整个朝廷感觉到了危险,以至于有了马文升在国子监的一席话。
越是分析下去,这里头的意味就越是深长,因为能让整个内阁、六部都紧张起来的人,世上还真不多,宫里的太监?他们还不够格。锦衣卫,那更是差的远了。有一个人,一个人可以让内阁和吏部尚书紧张——皇上!
事情明了了,有人翻出了一份前几期的学而报,便恍然大悟,因为学而报里,确实有一篇文章,是关于开海禁的,文章倒是没有直截了当的要开海禁,只是介绍了一些海禁若是打开,会得到的好处,只是这么一篇文章,让有心人明白怎么回事了。
学而报虽是报纸,可是千万不要小看了学而报,因为学而报的背后,如今已经被人揭露与东宫和锦衣卫有揪扯不清的关系。而学而报在这个风口浪尖刊载这篇文章,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这一篇文章,是东宫和锦衣卫默许的。
更有趣的是,学而报出来之后,为了防止学而报出现一些诽谤朝议和亵渎宫室的文章,所以宫里特意建了一个报局,这报局不同于内宫二十四衙门,独立于内宫之外,除了校阅文章之外,还负责给当今皇上呈送报纸。
开海禁可是祖制,是国策,本来嘛,是不允许讨论的,可是偏偏学而报堂而皇之的刊载出来,不但刊载了,而且报局那边,似乎一点儿动作都没有,无动于衷。
那么事情就明朗了,这件事宫里并没有反对,甚至皇上甚至可能采取了默许的态度。
皇上的态度,自然引来整个朝廷的不安,可是皇帝就是皇帝,皇帝的暧昧态度,你还能反对不成,所以才有了这一桩指桑骂槐的事,内阁、六部,甚至整个朝廷将马文升推出来,明着是告诉监生要好好读书,其实是警告那些商贾,不要自误。只是在这句警告的背后还有一个警告,第一个暗示是警告商贾仔细自己的脑袋,第二个暗示却是告诉宫里,皇上你不要胡来,从内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