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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业一路狂奔,最后摔了一跤,仿佛从梦中惊醒,发现躺在床上,家人告诉他已死七天:“……朱衣者复引出,谓曰:‘能游上清乎?’乃共登一山,下临流水,其水悬注腾沫,人随流而入者千万,不觉身亦随流。良久,住大石上,有青白晕道,朱衣者变成两人,一道之,一促之,乃升石崖上立,坦然无尘。行数里,旁有草如红蓝,茎叶密,无刺,其花拂佛然飞散空中。又有草如苣,附地,亦飞花,初出如马勃,破大如叠,赤黄色。过此,见火如山横亘天,候焰绝乃前。至大城,城上重谯,街列果树,仙子为伍,迭谣鼓乐,仙姿绝世……”
从幽冥至仙境,赵业的经历玄之又玄,尤其是顺瀑布而下,又见奇异的飞花和绚烂的仙草,景象可谓美幻瑰丽至极。
赵业入幽冥,游仙境,再回人间,已过七天。这显然还是少的。因为更多的时候,仙境一时,人间多年。如李班的故事:“卫国县西南有瓜穴,冬夏常出水,望之如练,时有瓜叶出焉。有李班者,颇好道术,入穴中行可三百步,廓然有宫宇,床榻上有经书,见二人对坐,须发皓白。班前拜于床下,一人顾曰:‘卿可还,无宜久住。’班辞出。至穴口,有瓜数个,欲取,乃化为石。寻故道,得还。至家,家人云:‘班去来已经四十年矣。’”
这类传说的滥觞出自南北朝时刘义庆所撰《幽明录》,书中记载了刘晨、阮肇天台山迷路遇仙的故事。
无论仙境一时,人间七天;还是仙境一时,人间数十年,都说明人仙之间是有时差的。也就是说,跟人间相比,仙境的时间流逝得很慢。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冥界,它正好反过来,《酉阳杂俎》中一个绝无仅有的例子对此作了说明:唐宪宗元和初年,长安东市有恶少名为李和子,生性残忍,常杀狗吃猫。
有一天,他站在路口,见两紫衣人,言为冥界使者:“今有被你害过的猫狗共计四百六十只,将你告了。”
李和子惊惧而拜,要请二鬼使吃饭,以便通融。
到一家毕罗店,二鬼使捂住鼻子不肯进去。又至一酒家,李和子要了九碗酒,自己喝了三碗,其他六碗给二鬼使喝。李和子与那二鬼使推杯换盏,搞得周围的顾客很奇怪,因为他们是看不见那二鬼使的,只看到李和子一个人忙活。
二鬼使接受了贿赂,于是说:“我们一定为你说点好话。”
过了一会儿,二鬼使回来,说:“已经办妥当,但需要你在明天中午前交四十万钱,这样可以为你延长三年的寿命。”
李和子大喜。
二鬼使走后,李和子将他们喝剩下的酒拿过来,喝了一口,感觉其味如水,冰冷寒牙。
回到家,李和子凑齐了四十万钱,然后在院内焚烧,恍惚间,见火焰中有二鬼使取钱而去,这才松了口气。
但三天后他就死了。
鬼使不是答应延长他三年寿命吗?确实是三年,但人家说的是冥界的三年。冥界的三年,相当于人间的三天。
非常道
同州司马裴沆正在从洛中去郑州的路上。
黄昏时分,在路边草丛中,发现一只受伤的仙鹤。就在意欲救助时,一位白衣老人从树后转出。
老人告诉裴沆,只有用人血涂在仙鹤的受伤处,其伤才能痊愈。
裴沆当即欲自刺取血。
老人说:“供血者需三世为人。”意思是,你裴沆的前世不是人。谁三世为人呢?洛中的胡卢生。
裴沆很实在,虽然刚从洛中出来,但听了老人的话,还是坚决地返回去。
找到胡卢生,细说来由,后者很慷慨,刺臂出血,献与裴沆。裴沆返回,老人很高兴,认为他是守信之人。给仙鹤涂上血后,带着仙鹤与裴沆到他的住所小憩。
唐朝的暮色中,老人的宅院渐渐出现。荒草漫索,有世外之意。
休憩间,裴沆有点口渴,老人取神龛中的水给裴沆喝,如杏浆,色白味甘,十分好喝。
裴沆知老人非等闲之辈,便想投其门下,但被拒绝,理由是老人看裴沆尘世之事未了。
最后,老人交给裴沆一个包裹,里面有封信,叫裴转交给其叔,这时裴沆才知道那老人跟自己的叔叔是旧相识。
拜别时,老人嘱咐裴沆,不要打开那包裹。
正如我们猜测的那样,在路上,裴沆忍不住好奇心,试着打开包裹,四角立即各探出一条红蛇。
裴沆的叔叔收到包裹,打开发现里面有一升多奇异的植物颗粒,形状如大麦。后来,他的叔叔去了王屋山,再后来便神秘地失踪。
故事的始末就是这样。
乍看起来,没什么惊心动魄之处。但如果仔细琢磨,会发现不少诡异之处:在这样一个黄昏,草丛中突然出现受伤的仙鹤;就在裴沆想搭救仙鹤时,白衣老人及时出现;而受伤的仙鹤竟然需要人血;还有三世为人的胡卢生(很多唐人志怪中都能看到他的身影,这是一位相当神秘的人);老人在草莽深处的住所;裴沆喝下的奇怪的杏浆;包袱里的四条红蛇,以及类似大麦的植物颗粒;裴沆的叔叔得到包裹后不知所终,如此等等,给人欲言又止之感。
最关键的白衣老人是谁?他随着黄昏的雾霭消失在我们的视野里。
故事由受伤的仙鹤引起。鹤,古人尤爱之。《诗经》中早有“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的说法。道教出现后,仙鹤渐渐变成神鸟。在这里,受伤的仙鹤实际上就是作为道家符号出现的。道家爱鹤是有原因的:在古代,道家追求境界洒脱、长生不老、羽化升仙,而仙鹤羽毛洁白,外形飘逸,而且生存时间长,又能飞翔于云霄,符合道家的审美,后来连名字也冠以“仙鹤”:“贝丘西有玉女山,传云晋泰始中,北海蓬球,字伯坚,入山伐木,忽觉异香,遂溯风寻之,至此山,廓然宫殿盘郁,楼台博敞。球入门窥之,见五株玉树。复稍前,有四妇人,端妙绝世,自弹棋于堂上,见球俱惊起,谓球曰:‘蓬君何故得来?’球曰:‘寻香而至。’遂复还戏。一小者便上楼弹琴,留戏者呼之曰:‘元晖,何谓独升楼?’球树下立,觉少饥,乃以舌舐叶上垂露。俄然有一女乘鹤而至,逆恚曰:‘玉华,汝等何故有此俗人!王母即令王方平行诸仙室。’球惧而出门,回顾,忽然不见。至家,乃是建平中,其旧居闾舍皆为墟墓矣。”
上面的故事虽仍是仙境一时、人间多年的路子,但仙女驾着仙鹤而来的场景令人印象深刻。
至于裴沆,史上记载不多,他曾任同州司马。同州在今天陕西大荔。裴沆曾写过一篇《唐故东都留守检校尚书左仆射赠司空博陵崔公小女墓志铭并序》。博陵崔公即唐朝中期的大臣崔弘礼,曾任天平军节度使、东都留守,死于唐文宗大和四年(公元830年)。
以此推论,裴沆生活在中唐以后,直到公元907年唐亡,应该还活在世上,寿近一百岁。
这跟他喝的杏浆有关系吗?
探究唐人志怪会发现:每至黄昏时分,经常会有像裴沆故事里的神秘老人出现。他们无不具有诡异的行为和高超的道法。又如:“南中有百姓行路遇风雨,与一老人同庇树阴,其人偏坐敬让之。雨止,老人遗其丹三丸,言有急事即服……”一年多,其妻去世。几天后,那百姓才想起老人说的话,于是给妻子将丹药灌下,“微有暖气,颜色如生”。虽然没有复活,但却尸体不坏,状如喝醉之人,而且指甲照样生长,就这样一直陪伴着丈夫。虽然动人,但也可怖。
在故事中,陌生老人之所以给那百姓丹药,是因为百姓对他尊敬有加。而一旦无礼了,那么事情就严重了。
荆州有处士,叫侯又玄,黄昏行于郊野,想撒尿,见前面有一坟茔,不知是心血来潮,还是突发奇想,爬到了坟上……等撒完尿下来时,不小心跌伤了胳膊肘。周围漫无人烟,侯又玄忍痛疾行,行了数百步,才看到树后转出一位老人,问侯又玄何以至此,后者抬起肘部叫老人看。老人说:“我有良药,可给你包扎起来,但十天内不能打开,如我所言,你这伤口必愈。”又玄大喜,包扎后回家。过了十天后,“及解视,一臂遂落”……
侯又玄为处士,处士指有高尚的德行但又不做官的人。但他鬼使神差地在坟茔上撒了一泡尿。当老人出现时,差不多都认为他是要帮助侯又玄。但从结局看,老人不但没有帮助侯又玄,而且还给他涂了断臂的毒药。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从树后转出的老人,是那坟茔的主人。
我们继续说唐朝那些神奇的老人。
唐朝时术士很多,炼丹和卜筮是他们工作的两大内容。
卜筮即预测。预测形式主要包括谶纬术、占星术、占梦术以及相术。唐朝著名术士很多,比如王远知、叶法善、李淳风、袁天罡、明崇俨、李虚中、刘玄靖、张果、罗公远、邢和璞,其中善于预测的有李淳风、袁天罡、李虚中、邢和璞。
邢和璞长于占卜,身怀怪术,比如能旋转着升至半空中。旋转时,像个大陀螺,白须飘飘,酷极了。最初时,没人知道他有这些特异功能。后来发生的故事,渐渐使人们晓得了他的厉害。
故事有三段:
段成式的朋友山人郑昉首先讲了一个故事。
荆州崔司马是邢和璞故旧。这一年,崔司马病得很重,念念不忘邢和璞。一天,他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挖卧室北墙,于是叫仆人查看,一无所获。一连七天,天天如此。仆人觉得是崔司马死前的幻觉。
这一日,崔司马看到对面那墙壁已被凿透,有一个很大的窟窿,问左右,仆人仍都说墙壁是好好的。又过了一天,崔司马看到窟窿已大如磨盘,便强撑着身子下了床,把脑袋伸进去,看到的竟是一片荒野。他感到奇怪,卧室北边应是他家人住的房子啊,怎么会是荒野?
他看到有几个人正拄着锹站在荒野中,就问对方是干什么的。
那几个人回答:“邢真人让我们来的,他让我们在这凿窟窿,我们只管干活。他还说,崔家司马病得重,让我们加把劲,把窟窿凿大点。”
正在这时,有人大声说:“邢真人来啦!”
只见邢和璞仙风道骨地出现在荒野中。走近后,对崔司马说:“老弟,你的人间阳寿快到了,我刚才去了地府一趟,为你又求了十二岁来。现在没事啦,你好好活着吧!”
说完,被凿有窟窿的墙壁合好如初。
崔司马站在墙壁前发呆。不过,几天后,他的病真的好了。
还有一个故事。邢和璞曾在终南山隐居,因名声很大,很多求道者都在山间造了小房子,追随邢和璞学道。其中有个叫崔曙的青年。一天,邢和璞召集弟子们开会:“过几天,有位异客来拜访我,你们可以每人准备一道小菜儿,放在亭子里,但你们都得在屋子里待着,不准出来观看。”
日子到了,筵席在亭子里摆好,邢和璞果然请来一客,那客人形容怪异:身长五尺,宽三尺,长一大绿脸儿。脸有多长呢?占身子的一半。身着红袍,手持里拿着象牙板子,大笑时,嘴角能一直咧到耳朵。众弟子于窗后窥视、倾听,异客与邢和璞所谈的都不是人间的事(邢下山延一客,长五尺,阔三尺,首居其半,绯衣宽博,横执象笏,其睫疏挥,色若削瓜,鼓髯大笑,吻角侵耳,与邢剧谈,多非人间事故也)。
崔曙偷听着,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从屋里跑出来,异客看到崔后,笑道:“此人莫非是泰山老师?”
邢和璞说:“正是。”
异客说:“转世到现在,跟前生真是有巨大区别!”
直到傍晚,异客才离去。
邢和璞对崔曙说:“刚才那客人是天帝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