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贞阳倒宁愿自己是一位客人,至少不必在这里罚坐刑,她好难过,受不了啦,轻轻转动一下脑袋,居然没僵掉,忍不住伸手揉了揉颈子。
有人清了一下喉咙,她吓了一跳,赶紧将手收回叠放膝上,规规矩矩,端坐如仪,即使阿诺见了也要夸赞她像个大家闺秀呢!可她心里想的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暗呼倒楣,忘了房里不只她一人,怎么他刚才都不哼一声呢?
燕无极终于挑起红巾盖,他的新娘低着头,双目含羞半合,放在膝上的心手不安地扭绞着,他不开口,她也绝不能先出声,房里静得让人慌乱,一片芳心千万绪,手脚没个安排处!
“你饿了吧!”他的声音不冷不热、不喜不怒。
她抬起头来,可以开口了。“我以为你不在房里呢!”
“我一直都在。”
“但你没出声,太安静了。”
“我以为今天已经够热闹,是该安静一下。”他给她一个笑容。“晚膳快冷了,不趁现在吃点,就没机会了。”
这问题可严重了!可是,她的头好重,怕吃得不舒服。
“你帮我把凤冠取下来好吗?”他把凤冠小心地从她头上取下来,搁在妆台怡上。
贞阳舒了一口气。揭了红巾盖,和夫婿正式见了面(当然,她必须装作从未见过他),不必再战战兢兢了,忽然她觉得饥肠辘辘,就开怀的吃了,一连咽下三块糕点,正要伸手夹熏鸡,有她最爱吃的鸡腿和鸡翅膀,每道菜都很合她胃口,心想,她真是嫁对了,正开心呢,才发现她老公只是看着她吃,自己仅意思意思的夹了块肉放在碗里,并不吃。
“你不饿?”她心虚地红了脸,方才她吃得真像饿死鬼投胎,是不是?
其实,她悟性再差,到底也当了十八年的官家千金,气质、教养已然根深蒂固,即使吃饭畅快些,吃相也不会难看。燕无极只是惊讶她的坦然,没见过哪个女人在他面前能这般自在,洒然无碍,显然她真的在享受桌上的佳肴!既然威严吓唬不了她,而且也无别人在场,他索性大方的夹菜给她,她放下心事,又开怀的吃喝。
“夫人可有小名?”他陪她边吃边聊天。
贞阳征了一下才明白原来夫人就是她,笑了起来:“有,贞儿!我有个孪生弟弟,叫阿诺。”
他不喜欢她一开口就提阿诺,只得装作没听见。
“贞儿,私底下我可唤你小名,有旁人在场则按规矩来,知道吧!”
“我也可以叫你的名字吗?”
“不行!我是夫你是妻,我是天你是地,你该叫我堡主或大哥,私底下称一声夫君倒是无妨。”燕无极赞成规矩立在先,以免日后她得寸进尺。
贞阳皱皱小鼻子,听出他的自尊自大,及拒绝和人过分亲近的意思,即使亲密如妻者,也不过比他的屈下地位高些,并不表示他信任她。他真奇怪!贞阳一时也猜不透他,她没有阿诺的精明,很容易对不了解的世俗事马马虎虎地迷糊过去。
“这里的规矩很大吗?夫君。”
她倒不难调教嘛!燕无极欣慰的想,笑道:“没有官家规矩大,你会适应的。”官家有什么规矩?在家里,郭贞阳最随性自在不过,总他这么一说,简直如鱼得水,笑玻Я搜邸!疤昧耍》蚓慵颐晃壹夜婢兀乙欢芄煤芸摹!
燕无极作梦也没想到,她根本不清楚一般官家有哪些规矩,她只知道在郭家府中她生活得自由自在,没想到嫁过来更加无拘无束,真是好!
于是,这对新婚夫妇各自露出满忘的笑容。
然后,贞阳的奶妈福大娘率领寒碧等四名丫头进来,收拾残食,并将燕无极请到外头去了。福大娘帮贞阳换下一层层的红丝缎礼服,贞阳悄悄的问她:“你打听到什么没有?关于我丈夫的。”
“他是堡主呢,在这儿他最大,底下人哪个敢说他不是。不过,照我观察,每个人都非常敬重他,就好比我们敬重老爷一样,没事的,心肝。”
“他有没有另外的女人?”
“没有,一个都没有。”福大娘朝她耳根轻道:“他这样的地位,又不很年轻了,身边怎会连个妾侍也没有?心肝,这不大寻常。这几晚他若一次也不碰你,可别自己委屈着,少爷还在迎宾馆留住,他会替你拿主意。”贞阳差得双颊红晕直漫向耳根,若不是福大娘告诉她,她根本不解男女之事。
沐浴后,抹上自江南购得的香油,披上宽松的寝衣,丫头扶她坐在妆怡前,福大娘在背后为她细心梳理一头浓密的乌发。凝望镜中双颊绯红的自己,贞阳一时之间竟有种今夕何夕的虚幻,彷佛这一切均不是真实的情境,只是春花少女所作的一场幻梦“恭喜小姐……祝贺小姐和姑爷……”
似乎有人在朗念什么辞,一时之间她仍回不过神来,等她心神归位合一,周遭寂静地彷佛针落可闻,奶娘呢?寒碧呢?美绢呢?什么时候全都走光了?
时间,忽然怠了工,拖延行进的脚步,静默中孤身地等待、期望、害怕、坐立不安,内心交杂着种种情绪,待会他进来时,该不该开口呢?又能同他说些什么?原本互不相识的一对男女,一朝拜过堂,就可上床做夫妻?心中除了惶惑便是深沉的恐惧及无助,巴不得逃掉!
忽有落闩声响传自外厅,他回来了,回房来了!贞阳的手脚发软,绝不能让他看出她心中的慌乱失措!她强自镇定,尊严地坐在原位不动。
珠帘卷起又落,燕无极高大的身躯彷如一道阴影压向她头顶,不容人忽视他。
心跳令她眼前一阵模糊,舌根打结,什么尊严全丢光了,她觉得自己快晕过去了,身子不自主地经头,该怎么做呢?贞|Qī…shu…ωang|阳一点主张也没有。穿著便服的燕无极,散发出一种无法分辨的气息,似乎陌生,又似乎是前世来重逢的爱人,记忆中曾遗留久远以前的亲密,他温柔一笑,伸出粗大硬实的手掌,握住她微颤的香软小手,开了口:“贞儿。”
轻轻被他抱入那有力的怀中,她觉得好虚弱,一股奇异的从她馥柔的胸膛涌向喉咙,涌向她嫣红微启的双唇,他吻了她,他的吻愈来愈热烈,彷佛急于扫除她心底所有的羞怯和阴霾,为这个夜燃烧起狂野的烈焰……
她分辨不出心底的感觉,却不由自主地依偎得他更紧。
整个天地彷佛正在不停地旋转、旋转……
※※※阳光尚未升起,风中仍带着黑夜的寒气,郭铁诺一个人静静的站在窗前,面对着窗外的春月,一身未褪的隆重礼服。
今夜注定要失眠了,他的小姊姊终究还是成了外姓人,嫁予草莽商人的头目做老婆,值得吗?她一直那么小孩子气,真受得了包括燕无极在内那群粗鲁俗气、市侩势利、如蛇似狐的草莽商人?简直糟蹋了他镀金嵌玉的贵气姊姊!
今天换是处在另一种状况下结识燕无极,他会以不带色彩的超然眼光看待这一类不同属性的人,可是,谁教他要娶贞阳呢,阿诺不挑肥拣瘦才怪,官在很难把燕无极和他的宝贝姊姊联想在一起。谁能想象一只猛枭和一只金丝雀被关在同一个笼子可以相安无事?可怜的金丝雀不被吃得尸骨无存才怪!
都到了这一刻,阿诺依旧没法理解父亲为何替贞阳挑上这门亲事。从韦一箭说漏的口风里,原来还是郭作云主动提亲的,真是人……太没面子了!父亲究竟存什么心态,令人费解。说什么郭家遇上以前官场的仇家放话要私下寻仇,希望能藉由燕门堡在北方的势力来保全家业……笑话!四品以下的父母官来到汾阳,谁敢不上郭府拜见大老爷?郭作云即使不当官,累代的名门世家岂容小觑,姻亲旁戚十人中少说也有一个人吃官家饭,做京官的也不少,官场仇家要寻仇,他怎会一点风声都不知道?再者,以他爹的性情,惹上杀身之祸的机会微乎其微。
此事不能教贞阳晓得,否则她在燕门堡岂不是没有地位了?不过,反过来讲,若非郭作云主动提亲,燕门堡说什么也不敢心存侥幸来高攀。
爹爹真的认为把贞阳许配给燕无极,可以获得幸福吗?
郭铁诺不知道为什么,总无法拨去心头的乌云。
※※※晨曦初露。
燕无极习惯性的醒来,往常这时候,早该去练功了,一个时辰后洗身,接下来用早膳,再来便是永远也忙不完的工作……
新婚第一天,当然没人会期待他早起,睡到日上三竿才合乎寻常,是不?而且,就算他想起身下床,也要大费一番工夫,因为他的小妻子像八爪鱼般的紧搂着他睡得正沉,他简直动弹不得!他敢说她根本不清楚自己怀里搂着的是人或是大红锦被!夜里他醒来两次,第一次发现他的小妻子睡在棉被上面,不疑有它,在不惊醒她的情况下帮她恢复正常睡姿,盖上棉被;第二次他终于弄明白了,醒来时发现棉被全教贞阳搂抱着,然后她抱着棉被一翻身,人又睡在棉被上头了。睡癖真差啊!该死的她倒好命地照睡不误,任由他翻动身子就是不醒,才正要入睡的他发觉棉被又一寸一寸地被她吸过去,她根本习惯了,没办法!为了安稳地睡一觉,只好让贞阳两手抱着他,接着,她的脚也自动缠上来,就变成现在这样子。
才结婚第一天,他就累惨了!
怎么会养成这种奇怪的睡癖呢?怀里不抱着东西睡不着?燕无极无奈的视线往下移,半褪的睡袍,裸露出一片雪白酥胸,他的目光变得温柔而深沉,昨夜的甜蜜狂喜犹在心头,她是如此娇弱,似乎他一用力就可揉散她的身体,竟激发出他全副心力的对待,仿如天地间只剩下他两人,只存在着这份深深的爱怜……
爱?他的目光转冷,眉头紧皱,瞬间出中冷静下来。女人,不可以爱!他的小娇妻值得他善待她,他可以疼她、宠她、逗她开心,但绝对不会爱上她!爱,将使男人意志溃散、心志薄弱,任由他爱的女人对他为所欲为,到最后,只换来痛苦!不过,贞阳不一样!她单纯得像个孩子,他相信这辈子她都伤害不到他,他应该拋却丑恶的记忆,好好地疼她一辈子,毕竟她是他喜欢的女人,他可爱的小妻子。
分辨清楚自己对贞阳的感情,他安心的反手搂住她,轻轻俯在她身上,嗅着她清馨的体香,温存地吮吻她粉柔白嫩的肌肤,挑逗嫣红欲滴的唇瓣……
贞阳微微睁眼,犹疑在梦中。身上的重压几令她喘不过气,当唇被撬开,他恣意地吮逗那不能抵抗的舌身,她惊喘着,灼热的感觉,烧得全身泛起一层醉酒后的桃花粉色,他更加把持不住,引领她投身进狂热的火涛……
“贞儿,”平静后,他轻吻着她沉睡中的晕红脸蛋,他真是太急躁了,希望没有伤到她。“你这小妮子真令我着迷,我想我是真的喜欢上你了!贞儿,不要辜负我,更别欺弄我,让我安心的疼你一辈子吧!”
天光大亮,他准备起身。
灼灼桃华,织满窗棂。绢窗外原只是一片绿草地,为着新婚大喜,关饮虹那位素性端庄没啥主见的夫人赵氏,和韦一箭那个才华洋溢令人头痛的夫人张氏,竟难得地意见一致,要她们丈夫来说服他,移植来数十株桃树,并说明其意是取自《诗经》(桃夭):桃之夭夭,灼灼英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桃之夭夭,有蕡其贵,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桃之夭夭,其蓁蓁叶,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期待新嫁娘正如一株桃树,焕发出自然天成的丰采,一似盛放的杭花容姿打佰,更能结出丰美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