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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当了冤大头,还要感谢她的大恩大德。
龙湖不得不佩服她,将她许配给燕无极或许是一件好事,凭她的性情和手腕准能帮助丈夫将生意发扬光大。
“用过饭,立刻上燕门堡。”他要速战速决。
“别急,先打听清楚燕无极的人品高下再说。”
“师兄保证的,你还不放心?”他有点怀疑:“看你一路上游山玩水,一点也不急着找对象,你是不是又在骗人?根本没有婚约对不对?”
“我着急什么?你怕娶我,我可不怕嫁给你,应该着急烦恼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她说完哼了一声。
“你不在乎嫁给我?”龙湖出乎意料之外。
“其实师兄虽然好色了点,到底也是响叮当的人物,嫁给你不至辱没我的身分。
”秦药儿眨眨眼,平静地说:“你怀疑我骗人的话,咱们马上回转江南,说不定你爹和我爹已经谈定婚事,就等咱们现身了。”
不,只要有一丁点可能性,他都要避免。“我从来不知道,你偷偷喜欢我呢!”他不免沾沾自喜。
“你除了好色,还有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毛病,真糟。”她瞧他的眼光似在看着一双害虫。
“你不喜欢我还说要嫁我?”
“我只说我不怕嫁给你!你敢娶我,我就敢嫁你。其它女人或许拿一个风流老公无可奈何,在世人以“贤淑”的大帽子扣压下,眼泪只好住肚里流;而我,起码有三十种法子治你,你要风流之前最好三思而后行。”
龙湖感到好笑。“你说一个让我听听。”
药儿眼珠子一转,笑道:“一种是“贤慧法”:今天晚上你去找哪个女人,明天我立刻把她买下来给你作妾,你爱玩女人嘛,你玩几个我就买几个,买得你倾家荡产,一屋子全是女人,看你养得起养不起?”
“这招狠!我怕怕。你最好去嫁燕无极,他不玩女人,不用担心“燕门堡”给你玩完了,最后只好改行开妓院。”
“为什么?”
“屋子全是女人啊!”
药儿也笑了,觉得自己真聪明,想出这么绝的法子。
“你笑起来真好看呀,小师妹。”龙湖难得摆出正经八百的面孔。“其实我所认识的姑娘里,你是最好看的一个,只要你把性子改一改,温柔些,乖巧些,别再玩这种整死人不偿命的游戏,我保证全天下的男人有一半会跪下来向你求婚。”
“只有一半?”
“另一半的男人娶亲啦!”
她噗哧笑出来。“你也会跪下来向我求婚吗n·”“我是你的师兄,例外。”
“既然你例外,一点也不想娶我,那我也不必在你面前装温柔、装乖巧,让你有幸目睹本姑娘的庐山真面目不好吗?”
“你可以拿我当作练习温柔的对象,免得到时候在燕无极面前露出马脚,把这么好的丈夫人选吓跑了。”
“他胆子这么小,还配称枭雄?”
龙湖简直没办法了,他从来不曾在嘴皮子上门赢她。
老天爷在干什么?把女人生得这么聪明、善辩、鬼计多端!他不胜歉歉地想着,若是全天下的女人都像窑里的姑娘那么善解人意,对男人百依百顺,天下早太平了。
幸亏这世上只有一个“秦要命”,再多几个,男人可没地方混了!
龙湖正自感叹,目光突然被一个正走上二楼的客人吸引住。那是一位少年书生,眉清目秀,气度雍容,不是宦门公子也是富家子弟,但他注意的不是他的身分,而是觉得他很像一位故人。那少年看也没看他一眼,坐到临窗的座位。
“难道我认错了?”他心中纳闷。“两年多快三年了,他的样子长大许多,气质也变得沉称,一脸的书卷味,不再是活蹦乱跳的小伙子了,但五官仍是原来的模样,没道理装作不认识啊!还是我变化太剧,他认不出我来?”
秦药儿也在注意他,她没见过这么像书生的书生。
“师妹……限,师妹,你别失魂了。”龙湖连叫了几声都没反应,不知怎地,心里很不是滋味,她从来不肯以“崇拜”的眼神看他一次。
“师兄,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书生就长这副模样,“胸有文章气自华”果真不虚,看起来就不像你们这些粗人。”
“百无一用是书生,吃里扒外是师妹。”
“给人说中弱点就生气,没风度。”
“我对你就因为太讲风度,才让你没大没小,爬到我头上来。”
“你的头又不是泰山、嵩山,求我爬我还不要爬呢!”
龙湖瞪她一眼,改变话题问她:“说正经的,咱们分别两年多没见,你是不是第一眼就已认出我是师兄?”
“废话!又不是二岁小孩,两年没见已变一个样。”
“这就奇怪了。”龙湖狐疑的把目光射向窗口的少年,决定试一试,唤道:“郭铁诺郭兄弟,好久不见,别来可好?”
那少年正是郭铁诺,听得有人叫他,立即回头,却没一个认识的人,正奇怪呢,龙湖已兴匆匆的走过来,半骂半笑的一掌怕在他肩头上,道:“怎么,两年不见就不认人了?”
“兄台是——”阿诺有礼的起身拱手,想不起来见过这个人。
“你不记得我?”龙湖不免有点尴尬与不快,他们并非只有一面之缘,曾经相处过好些日子,怎么转眼就把人忘了?
“请恕我眼拙,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龙湖。”
阿诺仍是没印象,龙湖见他一脸坦诚,不似有心回避,也不免怀疑这世上是否有另一个少年和他长得一模一样?
“你有没有孪生兄弟呢?”
阿诺脸色微变,脑子里已转了几转,低语道:“我没有挛生兄弟,只有一个姊姊。”
“可是,你和他实在太像了。两年多前,算算也将近三年了,当时我正要返家,在太湖上遇到杜秀山杜大爷的船只,他们碰上不肖的船家想洗劫他们这两个北方来的旱鸭子,我正巧赶上,结果却帮不上忙,只见杜大爷挥了挥袖子,一丛钢针突然由他怀袖中射了出去,那三、五个船家立即昏倒,原来钢针上沾了麻药。我看了好生佩服,恨不得能马上和他交个朋友,就请他们坐我的船回岸,当时你人就在他身旁……”
阿诺不用再听下去了,准是舅舅要送姊姊上京之前,先带她游江南风光去也,结果|Qī…shu…ωang|就遇上眼前这名男子,还跟人家交了朋友,不过是以郭铁诺的名义罢了。现今他怎么办?要认,他压根没去过江南;不认,能装作失去记忆吗?
他一时傍徨无计,跌坐回椅子上。
“你没事吧?郭兄弟。”龙湖总不相信自己认错人。
“我的头很疼。”他道。
“师兄,你过来。”冷眼旁观的秦药儿,将龙湖引到一旁,低语道:“他不像作假,是真的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你会不会认错人?”
“不会错。适才我故意提及往事,说起杜秀山的名字,他没有反驳,确实是杜大爷的小外甥没错。”龙湖左思右想,只有一个可能,看着师妹,她也正瞪着他,异口同声道:“离魂症!他丧失记忆了。”
“看他头疼的样子,真是病了。”药儿同情的说。
“也不知道他记得多少,又忘记多少。”
“但愿没误食“断恩草”才好。”
“什么草?”
“断恩草。”
“这是什么草药,我居然未曾听闻。”
“去年,爹无意中得到一本古书,记载古代西域大食国曾出现几株银色的草,磨粉给人吃下之后,竟然完全忘怀过往旧事,而且忘得一乾二净,十分彻底,连父母妻儿喊他哭唤他都感觉不到一丝熟悉的亲情,怎样医治也枉然,并且终其一生不曾记起前事,故名“断恩草”。”“好毒的药!不过,那只是传说,而且这里是中原。”
龙湖走回郭铁诺身旁,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一时遗忘过去垃不打紧,不要勉强去想,引发头疼症对身体没好处。”
“你说什么?”阿诺不是真头疼,而是心烦。
“告诉我,你何时开始失去记忆的?又忘记了多少?”龙湖关心的问,指着来到身边的药儿,说:“这是我师妹,姓秦,我们师出同门,对医术颇有涉猎,或许帮得上你的忙。”
“我很好,只是不记得去过江南和结识兄台,真是抱歉。”阿诺叹了口气说。事到如今,他只有顺水推舟,再见机行事。
姊姊啊姊姊!你嫁了人,一样能给我找麻烦!
三人自然一桌用膳,龙湖问起杜秀山行踪。
“真不巧,家舅为姊姊送嫁后,已在昨日起程往西域。”
“没见到杜大爷,真是遗憾。”龙湖感到有点落寞,杜秀山确实是一位少见的商人,但他个性洒脱,很快又能笑脸迎人。“不知此地的哪一户名门世家子弟有幸高攀郭府千金?”
“家姊婚配燕无极,即是燕门堡的堡主。”
彷佛给人刺了一下,龙湖露出惊奇的神情。“燕兄大喜了?”这一下的打击太凶太狠了。他的师妹怎么办?他到哪儿再找一个丈夫给她?
“听你的口气,似乎与家姊夫乃是旧识?”
“我和他是生死之交,这次来正想去拜访他,没想到……”没想到他们千里迢迢赶路之时,正是燕无极洞房花烛之夕。龙湖根本不敢去看药儿的眼神,她一定恨死他了,害她空欢喜一场。好一个没用的师兄!
头大的不只龙湖,还有阿诺。原打算将他们师兄妹打发走就没事,这下可惨了,龙湖竟是燕无极的生死之交,而姊姊又曾女扮男装结识龙湖,万一龙湖燕门堡后见着贞阳,龙湖不是笨蛋,贞阳人又天真,肯定会被拆穿西洋镜,到时候姊夫会怎样看姊姊呢?并非郭铁诺多心,他感觉得到燕无极是个占有欲很强的男人,亲姊弟拉拉手而已,他尚且锁紧眉头,一旦得知贞阳以未嫁之身结交陌生男子,且同游多日,即使有监护人守在身旁,不免也要质疑贞阳的节操吧?
不行!不能教龙湖见着贞阳,就是避不了,他也必须在一旁以防万一。可是,他昨日已向姊姊、姊夫辞行,准备明日一早起程回汾阳,这时候再和龙湖兄妹上山反而奇怪。
方法只有一个。亦即阿诺要求龙湖、药儿帮他恢复记亿,并同他一路返乡,而他当尽地主之谊的招待他们,过得一两个月后再上当阳岭也不迟。
秦药儿宽爽快的允诺了。她对郭铁诺的书生形象十分爱慕,那是她从未相处过的另一类人,而且,阿诺对她的美貌不曾显露出一丝惊奇,彷佛见惯了姿色不逊于她的女子,这又是另一种新奇的经验。他的胞姊“燕夫人”的容貌比她如何?她一定要见识见识!
龙湖松了一口气。还好,师妹没用她那张万年毒嘴损他、笑他,她想去汾阳就去汾阳吧!瞧瞧她对郭铁诺好象很有兴趣似的,或许,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
一从梅粉褪残妆,涂抹新红上海棠,开到荼蘼花事了,丝丝天棘出莓墙。
春季二十四番的花信,开到荼蘼,只剩一番楝花,待楝花开过,今年的春天就过去了。
往昔,燕无极根本不去注意这些花事,他很忙,得空宁可跑马、打猎舒散心情,日子很快就过去了,不知不觉酷暑逼人,夹衣换成罩衣,才知已到盛夏。而今,他娶了个“没事忙”的老婆,她既不做饭也不缝衣,筷子掉在地上也不用她弯腰去捡,她说,她喜欢有生命的东西,为什么?“因为有生命就有变化,瞧着就觉趣味!”对,要吸引郭贞阳去做一件事情,只需把那件事情弄得很有趣,她自会跑着去做。
于是,以黑木楼为主的这处院子,便成了姥紫嫣红之地,月塘水边的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