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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嗣业点点头:“我明白,佐国是需要更大的舞台,现在所有的部民安置好了没有?西域的冬季不好过啊。”
楚天舒胸有成竹:“过去的半年时间基本全部安置完毕,粮食足够吃到明年下半年,加上牲畜还可以支持大军进行最大强度的战争两个月,不过要是这样的话粮食会出现紧张的状态,现在陇右道粮食丰收,我正在通过大通商行采购他们的粮食,估计问题不大。”
李嗣业用手抚摸自己已经留起的短须,不由为自己的儿子自豪,这样的局面李嗣业本来没有想过,但是在李佐国的计划下一步步的实现了,李嗣业本来认为自己是一个纯粹的军人,为大唐尽忠,没想到现在已经可以用地区的力量挑战一个帝国了,李嗣业不由感概万千。
楚天舒似乎想起了什么,补充道:“现在因为大食和我们的紧张关系,估计未来的一年时间通商业协会非常的困难,佐国对这样的情况早有准备,半年前大通商行的贸易对象就转向了大唐内地,我们自己的作坊产出的东西并不比大食的货物差,运送到了长安江南利润更高,我们生产的羊毛挂毯、地毯质量甚至超过了大食的毯子,作坊也制造出了真正的乌兹钢,现在疏勒军造局的武器制作已经全部使用了乌兹钢,战士的铠甲和武器必将领先我们周围的敌人很多。”说道这里楚天舒很是激动,站起身来,差点将手边的茶碗都碰掉了,楚天舒激动地说道:“我楚某人一介落魄书生,得遇佐国这样的天纵奇才,真是何其幸也,疏勒一镇之力楚某敢说是大唐最强之镇,实力强不说,治下百姓也得安居乐业,楚某能够一展胸中所学全拜佐国所赐,请李将军代佐国受楚某一拜。”
说罢楚天舒撩起前摆就大礼拜了下去,李嗣业连忙相扶,楚天舒执意要拜,李嗣业无法,只有受了楚天舒一礼,楚天舒拜完之后对李嗣业说道:“楚某今日起就是李家之臣,为李家出谋划策,必定尽心尽力。”
这话的意思就是楚天舒是李家的家臣一般了,大唐给他的官职再高楚天舒也是李家的臣下,也就是私臣的意思。
李嗣业眉头微皱,心中有些不悦,心想怎么是李家之臣,但是李嗣业没有说话,叫楚天舒起来之后说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楚先生说这话不妥啊,我为大唐将军,身为大唐人,做的大唐官,没有必要区分大唐的或者李家的,楚先生以后不可再这样说。”
楚天舒摇头道:“李将军,非是楚某故意,其实大唐现在的贵族大家莫不如此,先知有家后知有国,此乃国之常态,要知道如果国与家出现冲突之时,李将军是怎么选呢?”
李嗣业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怎么会有冲突?就算有这样的事也是先国后家才是大丈夫行事之道。”
楚天舒就问道:“那李将军认为如果国被奸臣把持乱命之时也是代表的国吗?这样的命令李将军会不会去执行?”
李嗣业怒道:“如果是这样肯定不会听命,但我大唐国泰民安,政通人和,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楚天舒哈哈大笑:“李将军,就算是在疏勒这样的极西之地,连百姓都知道朝有奸臣,有口蜜腹剑李林甫,有青云直上杨国忠,李将军不会没有听说剑南道之大败吧?这就是圣人宠信的右相杨国忠做出来的事情,八万大军只活着回来了不到两千人,这也是政通人和吗?”。
李嗣业一巴掌拍在桌上,桌子上的茶碗跳起老高落在地上摔成了碎块,李嗣业高声说道:“国有奸佞,只要有忠直之臣上书弹劾,圣人必会拨云见日。”
楚天舒笑声变成了哂笑:“最大的昏聩之人现在只怕就是圣人自己,李林甫也好杨国忠也好,莫不是圣人提拔重用的,难道说做坏事乱国政的只是奸臣,难道圣人就没有一点责任?”
李嗣业无言以对,颓然坐下,楚天舒这些话是李佐国在走前和他说的,叫楚天舒在合适的时候说给李嗣业听,楚天舒当年听到李佐国说这些也是受到很大冲击,李佐国最后告诉楚天舒,大唐之国非国君之国,大唐之臣也非一人之臣,让楚天舒给李嗣业打打预防针,因为现在李佐国做的事情李嗣业虽然没有说什么,但是心中却是很有顾虑,所以就让楚天舒做这个说客来将李佐国的见解解释给李嗣业听,果然对李嗣业的观念形成了冲击,但这事不得不做,李佐国不希望自己做的事情到了最后得不到自己父亲的理解。
李嗣业脸上表情变幻,对楚天舒说道:“楚先生,让某好好想想,好好想想。”
楚天舒看下药已经够了,就告辞出去了,只剩李嗣业一人在厅中沉思,这一想李嗣业就想了很久,直到闻氏见李嗣业已经过了饭点还没有动静,明明在府上也没有外客,就来寻李嗣业,见李嗣业还在厅上正坐苦苦思索,闻氏就奇道:“九郎,怎么在这里独坐?不会去用饭么?”
李嗣业茫然的抬起头来看向妻子,楚天舒的一席话对李嗣业的冲击无疑是颠覆性的,李嗣业自从军以来被灌输的就是忠君爱国,忠君在前爱国在后,忠君为本,君即是国,但是楚天舒的这一番话也却有理,可况自己的儿子做的事情也没有几样是将君放在眼中的,光是贩马这事就是违背了李嗣业的信念的,更不要说私下多招战兵,这几乎在李嗣业心中等同于谋反,但是做这事的是自己唯一的儿子,且本身西域局势也是危险,没有实力就等于任人宰割,李嗣业对于儿子充实疏勒实力的做法也就默认了,现在要叫李嗣业一下扭转自己几十年信奉的事情,就让李嗣业陷入了矛盾之中。
李嗣业看到夫人到了就茫然道:“蓉娘,你说大郎所做之事真的国法难容之时我怎么处之?难道忠于圣人不是忠于大唐么?”
闻氏见到李嗣业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吃了一惊,还问了这种问题更是吃惊,李嗣业在闻氏眼中从来都是这个家的天,没有什么困难能够难住他的,现在怎么变成这幅摸样了,闻氏可不管李嗣业怎么想的,居然说自己的儿子国法难容,闻氏柳眉就竖了起来:“九郎你说什么混话,大郎岂是胡作非为之人,蓉娘只知道大郎所做的事情让疏勒生活更好,百姓没有一个不交口称赞的,这就是好事,国法又怎样?难道好事在国法面前反变坏事了?那国法就不是好的,何况我们只有大郎这一个儿子,九郎你要是敢对大郎做什么,我就叫你知道厉害,大郎是我们的儿子,再怎么做也是有理的,你不帮他帮谁?”
李嗣业眼睛渐渐亮了起来,是啊,李佐国是自己的儿子,同时所做的事情也真正的让百姓有利,自己何必拘泥呢,管他的,反正现在自己还在,什么人敢对李佐国不利就是对自己不利,李嗣业想明白了这点哈哈一笑站了起来,对着闻氏就是一躬:“蓉娘,对亏得你了,不让我就想破了脑袋也解决不了心中疑问,蓉娘说得好,佐国是我们的儿子,我不帮他谁帮他?走吃饭去。”
说着上前就去拉闻氏的手,闻氏虽和李嗣业做夫妻已久,但是这样光天化日之下李嗣业就来拉自己的手还是害羞,闻氏羞红了脸嗔道:“没个正形,都一把年纪了还这样,叫人看见了多不好。”
李嗣业哈哈一笑:“看见又怎地?敢说什么我不收拾他,看看大郎能不能赶回来过年,走吧,不然饭菜冷了。”牵着闻氏的手就往外走。
闻氏心里高兴李嗣业恢复正常了,但是终究是不好意思这样出去,出门前奋力将手夺了出来,李嗣业也不以为意,笑眯眯的和闻氏入内去了。
这时巴里黑城已经成为了混乱之极的战场,东面的城门已经破了一个两人高的大洞,唐军已经顺着这个破口冲入了城内,唐军根本不着急,步兵结成紧密的队形推进,凡是有活动的目标就是弩箭伺候,同时都在大呼:“放下武器抱头蹲下免死,放下武器抱头蹲下免死。”
巴里黑在四百五十人的唐军步兵的攻击下只坚持了半个时辰就被击破了东门,唐军的进攻非常的简单,就是用弩箭不停的压制,唐军的弩箭射程超远,萨达哈部战士站在有高度优势的城墙上都射不到唐军,但是唐军的弩箭已经给这些战士造成了很大的伤亡,在箭雨过后站在城墙上的部族战士就没几个了。
唐军不慌不忙的前进五十步再次进行弩箭射击,直到刚好到城墙的弓箭手不能射击到的距离停下,这时唐军的弩箭已经能够瞄准了进行点射了,射程上的差距令巴里黑城根本没有抵抗之力,城墙上的战士根本不敢站起身来,站起来的就会带着插在身上的弩箭和惨叫跌落城下。
随后唐军一个十人的小队士兵在弩箭的掩护下接近了城门,这些唐军背上背着一个用牛皮做的口袋,到了城门下其中的五个拿出小铲子就在城门下挖开了一个洞,巴里黑城其实根本不算是防御能力出众的城市,城墙设计也有问题,上面的能够行走士兵的通道太过狭窄,只能够让两名士兵并排行走,城垛的高度也不够,一个成年人要蜷起身子才能够躲在城垛之后,这样在面对唐军的弩箭时候几乎没有防御的能力,虽然在面对其他部族的时候萨达哈部占尽了便宜,但没有人能够站上城墙的时候就宣布了巴里黑城不设防了。
不是没有人想过用盾牌来抵挡唐军的弩箭,但是当手持圆盾的战士被射穿盾牌同样非死即伤的时候,就没有人肯上城头了,在城下的唐军是配给每个堡垒的火字营的士兵,他们手里是新装备的震天雷,也就是一种炸药,李佐国的火药配方在经过张晓东的不停的改良之后终于制出了这种炸药,既能够用于战场,也能够开山炸石,不然那么多个边境的石堡怎么可能那么快完工的?
震天雷安好之后十名士兵拉出长长的引线开始后退,这也是因为己方的弩箭压制得城上根本没人敢露头的原因,就这样点燃了引线,然后“轰隆”一声巨响,城门被炸开了一道巨大的缺口,城门正上方躲着的一小队萨达哈部战士全部被震聋了耳朵,没有见识过这种武器的萨达哈战士全部都陷入了惶恐之中,人们对于自己不能够理解的东西都会抱有恐惧的感官,在双耳失聪惊慌乱跑战士的惨叫声中,萨达哈战士的士气跌到了谷底。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恐慌的克哈姆带领不到一千人的骑兵打开西面的城门想逃跑,他心里不停的诅咒大食的使者阿克苏木将自己弄到了这步田地,也在咒骂答应了来夹击唐军却根本没有出现的血狼部,心里虽舍不得经营多年的巴里黑城,但是叫克哈姆和巴里黑共存亡是不干的,但是克哈姆没能逃出去,刚出西门没有多远就迎面撞上了分为三队在城外游弋的唐军骑兵,克哈姆仗着自己人多,有一千多骑想要强行重开一条路逃跑。
结果在唐军骑兵的角弩的攒射下,克哈姆在第一轮弩箭射击中就被射中胸前要害,身穿的锁甲没有帮助克哈姆抵挡住这种三角尖端的弩箭的破甲一击,克哈姆摔到了马下,没等他反应过来就看到了身后的骑兵战马的马蹄迎面踏来,然后就是漆黑一片,萨达哈部的首领克哈姆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了乱军中。
强力的弩箭屠杀一般的效果令所有的战士失去了抵抗的意志,除了少数冲进树林的人,其余的都下马投降了,唐军在城内的进度也很顺利,在射杀了一些顽强抵抗的敌人之后,剩下的萨达哈部平民和战士全部都丢掉武器抱头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