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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想亲自跟他确认一下当天的节目安排与流程。
向直海迟到了,于是韩澈呆坐在吧台,明明知道没有人能煮出记忆中和梁绽晴的咖啡相似的味道,却还是控制不住地点了菜单上的爱尔兰咖啡。
他在咖啡入喉的那一瞬间就皱起眉头。
“你皱眉头是因为没预期爱尔兰咖啡里面加了酒,还是因为不好喝?”站在韩澈眼前,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的元芮莲不禁问他。
韩澈缓缓地说道:“我是知道爱尔兰咖啡里头有威士忌的。”
“那就是不好喝?”如果他敢说不好喝,她就要杀了他!元芮莲暗自心想。
“也不是不好喝……就是跟以前喝过的不太一样。”
“跟以前喝过的不一样啊?”算他识相!元芮莲突然轻快地笑了起来,又继续开口问道:“那要加点眼泪吗?”
眼泪?韩澈怀疑自己耳朵听见的,他挑眉,淡淡地扫了元芮莲一眼。
“爱尔兰咖啡啊,杯缘要蘸上眼泪的,你没看过痞子蔡的书吗?蔡智恒?书名就叫《爱尔兰咖啡》,酒保爱上空姐的故事?”
元芮莲提供了一点线索。
韩澈摇了摇头,他想起梁绽晴也曾经提过这本书,但他却从来没去找来看过。
元芮莲望着韩澈,轻笑着说起书中故事道:“酒保爱上了因总是长途飞行,极少来店里光顾,而且总是只点咖啡喝的空姐,他为了让不喝酒的空姐也能尝到酒香,于是他发明了爱尔兰咖啡这杯融合了威士忌与咖啡的特调。”
韩澈轻啜了口咖啡,唇抵在杯缘,没有回话。
而元芮莲迳自兴致高昂地继续说故事道:“然后呢!为了要让威士忌这么呛辣的饮品能够完美地融入咖啡里,酒保花了很多心思与努力研究。他对空姐的爱,就像爱尔兰咖啡中的威士忌一样,大费周章却不动声色地为心上人褪去苦口的酒味,仅留下甜美的酒香,他不期望空姐能知道他背后的用心良苦,所以爱尔兰咖啡中的咖啡种类可以自由选择,象征的就是他对空姐的宽容。
空姐是什么样子都不要紧,他愿意像威士忌一样磨去棱角以配合她的姿态;而在酒保第一次端出爱尔兰咖啡给空姐喝时,他激动地哭了,为了纪念这杯他因为苦苦思念空姐而发明的爱尔兰咖啡,他将自己的眼泪蘸在杯缘,希望空姐能尝到他苦苦压抑的、思念的味道。”
韩澈拿着高脚杯的手若有似无地震颤了一下,思绪飘向远方。
威士忌愿意磨去棱角以配合着随兴的咖啡的姿态,不就是以往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为了爱他,愿意委屈地忍受他忽冷忽热的梁绽晴的姿态吗?
而梁绽晴说她从学生时代起就暗恋着他……她为他端来的第一杯咖啡,杯缘也蘸上了她的眼泪吗?
“所以喽,爱尔兰咖啡代表的就是思念与宽容,你觉得爱尔兰咖啡的味道不一样,恐怕是因为那杯咖啡加了谁的眼泪,或是你正思念着谁哦?”元芮莲愉快地笑了起来,拿起了旁边的抹布,一边哼歌一边轻松地擦起吧台来。
韩澈的心情却因着她方才的话语更沉重了起来。
原来,其实这几年来,他苦苦找寻的,是梁绽晴的眼泪与思念的味道?
他想起梁绽晴每个主动端咖啡给他的时候……当他和父亲吵架的时候……当他又开始疏远她的时候……
她为他端上一杯名为宽容与思念的爱尔兰咖啡,是希望谁宽容谁?谁思念谁?
而她流下的,又是什么样的眼泪?
他忽然觉得无法在这片与她共有的土地上多待一刻,他想紧拥住她,跨越那道道德藩篱的欲望是如此强烈……但他不能……
韩澈放下杯子,霍然起身。
“你要去哪儿?”元芮莲纳闷地瞅了突然站起的韩澈一眼,向直海明明还没来。
“请转告向大经纪人,我等人一向不超过二十分钟,这杯咖啡算他的。”
韩澈推开l854的大门,头也不回地往机场的方向离去。
***
杯觥交错,衣香鬓影,空泛的赞美与客套应酬的话语,千篇一律到令人生厌的建筑师酒会,韩澈一身西装笔挺,从容高贵的身影穿梭往来在每个宾客之间,唇角微微扬着一个礼貌笑弧,只有他知道自己是多么的心不在焉……
这几日来,他一直处在一个想见梁绽晴,却又害怕回台湾见到她,会克制不住自己的复杂心情里摆荡,眼看着为期两个星期的商展就要结束,这场例行性的酒会已经是这场行程里他所要应付的最后一场应酬。
他明日就要回台湾,飞向那片他心爱女人所在的土地。
他已经照会过几个平日索有往来的企业家,正准备离开这个令人不耐的场合,提早回下榻饭店歇息之时,震惊地看见一个正亲密地挽着女伴的手走进会场里来的男人身影……傅纪宸?
令韩澈如此惊愕的原因,当然不是因为傅纪宸也受邀出席了这场建筑师酒会,而是傅纪宸身旁那位,与他亲昵互动地就像对恋人似的女伴。
一股熊熊怒火,从他心底窜烧蔓延至四肢百骸!
眼前的这个男人让梁绽晴和谦谦在台湾过着青黄不接的生活,怎么可以还在这里与别的女人亲昵得像交颈的天鹅般细语?傅纪宸忘了他有老婆小孩,忘了粱绽晴还在台湾等他吗?
韩澈顾不得什么礼仪、什么风度,信步就往傅纪宸的方向走去,毫不客气地朝他开口:“傅建筑师,借一步说话。”
傅纪宸愣了一愣,他与韩澈许久未见,他的口吻却如此严肃,想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他简单向身旁女伴交代了几句之后,便和韩澈离开大堂,走到人潮比较稀少的走廊上单独谈话。
两人才站定,连一句寒喧的开场白都没有,韩澈就先发制人地开口道:“傅纪宸,绽晴值得你更好的对待。”
绽睛?傅纪宸仍旧是一头雾水。韩澈找他出来,就为了告诉他,梁绽晴值得他更好的对待?
“学长,你在跟我开玩笑吧?”傅纪宸无法阻止自己笑出声音来。
韩澈眼神凌历地看着傅纪宸,既然傅纪宸需要他说得更明白,那他就说得更明白。
“你将绽睛和谦谦丢在台湾不闻不问,现在还亲密地偕着别的女伴,你究竟将婚姻当作什么?你的妻女被你摆在哪里?”
傅纪宸方才还嘻皮笑脸的大男孩神色一收,转为正经严肃……好吧!他现在是百分之百确定韩澈不是在与他开玩笑了。
提起梁绽晴,傅纪宸不禁叹了口气说道:“学长,我发誓我真的想更好的对待绽晴,但是她不要啊……我知道她努力过了,她嫁给我,并且试着说服自己爱我,我曾经以为只要我待在她身旁的时间久了,有朝一日她就会真正地接受我,但我错了,她真的没办法,而我也不想再继续这样折磨她也折磨自己下去……方才那位是我的未婚妻,我很爱她,我们过得很好。”傅纪宸谈到未婚妻的脸庞笑得十分幸福开朗。
未婚妻?韩澈锐利的长眸危险地眯起。“什么意思?”
“你既然提到谦谦,应该就和绽晴见过面了吧?我跟绽晴已经离婚许久,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吗?”
没有!他的话像一道雷劈进韩澈脑子里!
他们已经离婚许久?那么梁绽晴身份证上配偶栏的名字是怎么回事?她从来没有提起,他明明问过她的……
“但她住在你的房子里。”
“我们离婚之后,她原本想搬离那里,但被我拒绝了,她一个人带着那么小的谦谦搬家十分不方便,何况她也没有余力负担房租,更需要一个稳定的住所,最后就只好听我的安排继续住在那里。”
“那谦谦……”另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跳出来,他们离婚了,那谦谦呢?傅纪宸舍弃了梁绽晴,那他也不要谦谦吗?
“谦谦?学长……”傅纪宸若有所思地打量着韩澈的神色,微启的唇仿佛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韩澈发现了他的迟疑。
傅纪宸深呼吸了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向韩澈据实以告,他曾经答应过粱绽晴绝不告诉韩澈的,若不是韩澈现在对梁绽晴的担忧之情表露得如此明显,他相信自己还是会守密的。
傅纪宸缓缓地,向韩澈丢出了一颗震撼弹——
“学长……你难道不知道谦谦是你的小孩吗?”
韩澈过了好半晌才消化完这个句子。
“怎么可能?谦谦……我的小孩?”他第一次发觉自己对中文的领悟力这么低。
傅纪宸叹了一口气,替梁绽晴感到十分悲哀地开口说道:“学长……你难道从来没有好奇过像绽晴那么独立的女人,当年为什么匆匆离职,又和我闪电结婚吗?而现在你既然见过了她和谦谦,为什么你从没想过要问绽晴谦谦的年纪和姓名?绽晴早在跟我结婚之前就已经怀孕了,为什么绽晴嫁给我,孩子却跟了她的姓?如果你有把她放在心上,你就应该更早发现这些事情……学长,请恕我将这句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你,绽晴值得你更好的对待。”
韩澈觉得自己的脑子正在嗡嗡作响。
谦谦跟着梁绽晴的姓?所以……谦谦不叫傅谦?
他在谦谦幼稚园里帮梁绽晴付学费时,如果他多问了老师几句,他就会发现谦谦真正的姓名,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
而梁绽晴和傅纪宸已经离婚这件事,如果他去调阅她在事务所填的人事资料,他就会知道她已经恢复单身,但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更有甚者,梁绽晴早就告诉过他,关于爱尔兰咖啡,关于蔡智恒那本书的二、三事,只要他去找了那本书来看,他就会知道她有多用心及多认真的爱他……但是在她为他煮了数不清的咖啡之后,他还是依然没有这么做。
至于谦谦的年纪,他从来没问过梁绽晴,也从没想过要问。
他隐约知道谦谦约莫三、四岁,但他却没有办法确实地数出他与梁绽晴究竟分开了几年,她跟傅纪宸究竟结婚了多久……基于莫名的自尊心作祟,他也从不想探问别的男人与她生下的小孩的年纪。
何况,梁绽晴与他分开的时间,跟她与傅纪宸结婚的时间前后不超过三个月,她结婚结得那么急……假若她婚后立即怀孕,时间上也相去不远,他怎么看得出来孩子差半岁会差多少?
他对梁绽晴是如此地漫不经心,活该他连日来所受的煎熬,梁绽晴现今对他的不爱,就是她对他最大的报复。
韩澈俊逸面容上的脸色实在是太难看,难看到傅纪宸觉得自己似乎得说些什么来平缓一下他的情绪。
“学长……你知道当年,终于让我下定决心和绽晴离婚的理由是什么吗?”
韩澈木然地摇了摇头。
“是因为谦谦的名字。”
韩澈不解地望着他。
“某一天我心血来潮,问绽晴为什么将小孩取名为“馥谦”,她跟我说.“馥”原本就是一个她很喜爱的字……至于“谦”,是因为你与老执行长的感情那么不好,她将你的孩子取上了老执行长名字中的其中一字,也许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能让你们父子俩的感情更好……”
傅纪宸忽然拍了拍韩澈的肩头。
“学长,从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是比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