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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霍然明白,很多情已经无可挽回。
她跟大鸟的感情,她跟萃慈的友情,还有她跟岳子军的身分认定,於是在出国前,她做了一件事,那就是去见岳子军把自己心有所属的心情说给他听,请他原谅,然後把萃慈推荐给他。
岳子军并没有为难她,对於自家未婚妻闹出来的事情他乡少有所耳闻。
但是他能理解,因为利益而促成的婚姻连他自己都不看好。
范紫今的要求退婚,等於也给他一个台阶下。
他们和平的达成协议。
也才有今天友谊长存。
“这几年你不在台湾不知道溥叙鹏在设计界已经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了,他设计出来的哈雷车就连义大利人还有美国都抢着要。”她跟范紫今之间并不常联系,有许多年她们也几乎都下意识的忘记对方的存在,不过,基於某种无法用笔墨形容的亏欠她就会注意到溥叙鹏的发展。
每到书报摊或是电视节目总能看到他。
看到他,就会令她不由得想到范紫今。
她凭什么责怪她?因为後来要不是她把自己带到岳子军的面前,她穷极一生都攀不上高高在上的这个男人。
爱恨情仇,早就分不清了。
“太好了,他总算走在他想要的那条路上。”范紫今重重的吁了口气,她卸下的不只是千斤重担,还有多年来不知道自己当初的抉择到底是错还是对。
不管怎样,只要他好好的,她就能心安了。
闯进办公室里,忙得焦头烂额的巩家俊看见他来连忙挥手遣退秘书小姐,也把一叠签了名的卷宗顺便抛上她已经没空的双手。
“坐坐坐,什么风把你吹来,昨天你不是还说没空?”
来人面色铁青,自动的走到饮水机前面灌了一大杯水。
“喂,大鸟?”
溥叙鹏豁然转身,声音僵硬得像别人欠他好几百万。
“她看著哈雷在哭。”
“啥米?”
没头没脑的。就算他是翻译机有自动翻译的功能,也没办法当他肚子里的蛔虫吧!
他有多少年没看过大鸟苦恼的模样了?
他总是从容不迫,谈笑自若。
“欵,你嘛帮帮忙,我後天要结婚的人捏,你带衰喔,摆这种脸色给我看,害我以为新娘跟别人跑了。”
“她看著哈雷在哭,她到底在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翻来覆去,覆去翻来。
“谁谁谁哭?”天大的事都没大鸟重要,能让他泰山颜色崩於前的也就那么个空前绝後的范……不会吧?那个女人都消失多少年了~~不会又……
他狂摇头,想摇掉不切实际的幻想。
“娃娃。”
两个字,炸得阿俊天崩地裂、眼冒金星。
“范……范……”紫今。这些年那三个字是忌讳,就连姓范的这个字都尽量的能避免就避免,“大鸟,你最近太累了吼,要不要找几个美女纡解一下身心?”
溥叙鹏瞪著这些年已经横向发展到可以向小象队看齐的阿俊。
这些年,嘴巴老是嚷著要等儿子养的人早在大学毕业後就被父亲胁迫的进了自家公司,一帆风顺的叫人厌弃。
“好好,我知道你是清修的老和尚,不要美女。”
“你告诉我她为什么又出现?”
十一年,他的心磨成了铁,却因为她一滴毫无价值的眼泪又崩了一角。
她到底是何方妖怪?
“阿咧,你问我,我问谁?不过……大鸟,我以为你很久以前就走出来了,你在哪里碰到她的?”
“去给你买结婚礼物。”
“都好些年了,你难道还不能原谅她?”小声小气的问,生怕反弹惊人。
果然又踩到地雷了。溥叙鹏冷冷一笑。“她是我什么人,我有什么好不能原谅的?!”
这么酸的口气,就算没鼻子没神经的人也听得出来。
阿俊揉了揉脸。
“其实你恨她一点道理都没有……”
溥叙鹏敏感的盯著阿俊,像猫盯著老鼠那样。“你知道什么?”
“我?咳……哪有,哎呀,这几天太辛苦了,喉咙有点痒,我去喝个参茶。”要藉尿遁太老套,溥叙鹏精明如鬼,他不会看出什么来吧?
让他侵吞吞的喝参茶,润喉嗽口,溥叙鹏也不催促,只是那眼,像火焰枪快要把他的背烧出两个洞来。
其实就算说了又怎样,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他咬著怀沿,心里头水桶七上八下。
“我说……大鸟啊……事情都过了那么久,年少轻狂的事,你干么还摆在心上呢?”
“我没有!”
鬼……才信!
“其实这件事呢都过了好久,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
溥叙鹏全身上下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背也挺直了。
“欵,你不要那种表情,好像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亏心事,我先声明喔,当初我也是被逼的~~”
一吐为快吧,这些年他也为了这件事想来想去,至今还不能确定当年载著范紫今去见大鸟的举动到底有没有错?
这些年看着在大鸟身上的巨大变化,他更茫然了。
大鸟从一个嘻嘻哈哈的少年变成阴沉严肃的男人,他好像……也该负点责任的。
“我在等。”溥叙鹏轻声。
妈的!他是鬼迷心窍或怎么了,都几百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却还坚持著挖粪?
他的自尊呢?妈的!他狠狠一拳捶击办公室的高级沙发椅。
这样,仍然没能让该死的心跳安分下来。
阿俊豁出去了。
“你记得你当空中飞人的那段时间吗?”
溥叙鹏点头。
那是他人生中最焦头烂额,却也是最甜蜜幸福的时候。
“我有一天去找你,跟你说了些话。”
“你屁啦,你有哪天不Call我的?”
“就那天,娃娃坐在我的後车座,你讲的话、你的工作,她都看到了。”
溥叙鹏眼珠乱转,他猛甩头,字字凶狠。“她那时候应该在医院,为什么跟你在一起?”
“为什么?这要问你,你每天打工忙得不见人影,她太想你,所以打电话给我,本来呢,是想要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道你把老哈雷给卖了,机车行的工作也辞了,还为了钱去做那种玩命的工作,你叫她心里作何感想?”
“我……我是为了筹钱给她住院。”他用双手蒙住脸。
“她知道。”
“所以,她才决定离开我?”
阿俊没有回答,这答案在十年前就浮现了。
“她……怎么会那么笨?”他喃喃自语。
“是啊,我也觉得她笨,她要不那么做,你们两个的结局肯定会很惨。”也许是死路一条。
那样激烈的感情,一个死了,另一个又岂肯独活?
这些年他很庆幸自己没能遇到那样的感情,若是他,绝对谈不下去。
“我当初骂了她很多难听的话。”
想当然耳。男女分手,能有什么好话说?
一个人要亲手摧毁她最珍贵的东西,那痛,不可言喻,可是他又雪上加霜的重踹她一脚。
“我要去找她!”他跳起来,神情一扫刚刚进门时的灰色。
“你知道她在哪里?”
溥叙鹏面色一凝。他不知道。
“别玩大海捞针那游戏了,这么多年没她的消息,你要上哪去找她?”阿俊在商业界打滚都不是很清楚她的去向了,一向对她不闻不问的大鸟又哪生了通天本领,说找人,人就会自动出现吗?
多年前范氏集团就从台湾撤资了,连根拔起的飞往美国去了。
会做得这么决然,肯定大鸟也脱不了干系。
这些年也听说范氏内部易主,重心都在波士顿,范紫今昙花一现的出现肯定只是偶然。
要大海捞针找一个人,他巩家俊强烈不建议!
死了这条心吧!
“阿俊,你相不相信你重复遇到一个人一定是上帝的旨意。”
“你什么时候受洗了?”
“当老天觉得该把娃娃还给我的时候~~”
阿俊睁大眼。
这只鸟要是知道他又说了谎不知道会不会把他片成生鱼片?
第九章
巩家俊的结婚典礼筵席设在“满庭芳饭店”举行。
“满庭芳”是女方家长开设的饭店,肥水不落外人田的意味非常浓厚,但是,喜事嘛,皆大欢喜就好,亲戚卖计较。
没有太过夸张的排场,每张桌子上有东小苍兰搭配香槟玫瑰以大开口玻璃杯装著,洁白的桌布,心形的精油蜡烛,主桌前双层的粉红心型蛋糕站著用糖霜揑的新郎与新娘娃娃,手上的捧花缎带栩栩如生的卷到了最下层的蛋糕上,好像幸福的延续会直到永远。
正牌的新娘跟新郎举刀,象徵性的切了蛋糕,一时间,彩带、喝采、闪光灯烁烁明亮,幸福宛如天堂。
范紫今站在不起眼的角落,无缘无故的眼眶就染上一圈红。
她看到了阿俊脸上红通通的快乐满足。
她这次从波士顿飞回来,为的就是几个月前接到的红色炸弹。
许多年来不曾联系,一张红色炸弹是透过许多人转手转到她手上的。
显然,阿俊也是死马当活马医。
看著那张微皱的红帖子,遥远的友情,不想碰触的过往,一页页鲜明活跃了起来。
起初她千疮百孔无所倚靠的情绪要不是有阿俊的鼓励安慰恐怕会更难捱。
不知道他的喜讯,可以当作没这回事,但是她收到了。
“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的爱哭,那天在大街上wωw奇Qìsuu書còm网哭,可以解释是因为牙痛,那今天呢?是祝福的眼泪吗?”
低醇的声音,一方折得四方的手帕递到了她面前。
她仓皇回头,看见了一点都没有心理准备要见的人。
街头再见的震撼太大,让她忘记他跟阿俊曾是哥儿们,她要是来肯定是会见到他的。
那一日她回去,仿佛又回到那段很焦虑、很空洞,没办法思考的过去,她一直以为时间已经让所有的过去都过去了。
她竟然忽略这么重要的一件事。
她慌乱的掩住嘴,眼眶的泪被这一晃动,不自觉的掉下来。
牙痛、牙痛,他那天确确实实的看见她丑到爆的样子了。
“哦……”哪里有洞啊?
化了淡妆的她像仙女下凡,长发挽到脑後梳成了高稚的髻,髻上别著珍珠簪子,耳垂上是同款小颗珍珠镶成的长耳环,无袖棉麻混纺的粉色洋装,腰际一圈缎带蝴蝶,镶钻高跟鞋,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眼儿颦愁,让溥叙鹏没有办法视而不见。
多年前的他是这样,多年後……真是一点寸进也没有,看见她不快乐的脸就无意识的靠近,她那迷途羔羊的眼睛根本是生来败他的。
飞蛾扑火是宿命。
“哦……谢谢,我只是智齿发炎,我已经吃过消炎药了。”她不用巨细靡遗的作报告吧。
“嗯,看起来是消肿了。”
风度、风度,她拚命告诉自己,接过帕子,捏在手心,却忘了要做什么。
“眼泪。”他提醒。
“哦哦哦。”她幡然转醒。该死!她好丢脸。明明是成熟的女性了怎么到他面前就像以前那么笨拙。
擦过眼泪,他很自然的要回手帕。
“你不是阿俊的伴郎,怎么会在这里?”赶快找话说,赶快……别让场面冷掉~~匆促里,她只能真的随便找话题了。
“招呼客人,让客人宾至如归也是伴郎的工作。”他回答的很轻,却无笑意。
以前那个爱笑的大男孩已经是成熟稳重的大人了,双排扣西装,烟管裤,还是不按牌理的穿法,可是,却好看得令人落泪。
“想不到嚷著不结婚的人还是结婚了。”
“不过,以前有个老嚷著要当我老婆的人却很久没了消息。”
范紫今心又狂跳,好不容易回来的冷静又不知哪去了。
他……干么重提陈年旧事?
“幼稚的话,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