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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为在北京事务也是繁忙,将这件事基本解决之后,闻笙这里只须如期出院即可,和成海岩见面之后的几个小时,他立即飞回了北京。
待医院里固然不是什么舒服的事,但知道事情已经大体解决,姐弟两人可以在医院里共度几天平静时光,这种感觉还是很好的。
箫箫的身体早已调养好,无什么大碍。为了私密起见,徐为为他选择的是单独病房,颇为自由。
闻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给他削苹果,她的手很灵巧,长长的苹果皮在上面垂了一圈,始终不断。
箫箫拿手去拨那苹果皮,道:“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我特别奇怪为什么你削的苹果皮就会一直不断,我怎么都削不好,老为这件事一个人郁闷。”
闻笙忍不住笑:“当然记得啊,上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嘛。自从削皮事件之后,你就非我削的苹果不吃了,真是讨厌,那么小就那么挑剔。”
箫箫心不在焉地拨弄着那苹果皮,心里想的却是另一件事。
闻笙削好苹果递给他,他摇头:“手会弄得粘粘的,太麻烦了,你自己吃吧。”
“你怎么还是那么讨厌啊?”闻笙只得把苹果切成小块放在盘子里,拿牙签扎了一块一块地喂给他。
这种情形,依稀是两人小时候的情景。闻笙不由地有些发呆。中间那十年的时间去哪里了?怎么一恍眼前,她和箫箫都长成这么大了?
她喂到嘴边,箫箫张口接了,漫不经心地嚼几口,看着天花板,含糊不清地道:“姐姐,从此以后,在法律上,我们就不是姐弟了吧?”
闻笙一怔:“你在想什么?你怕我今后不要你吗?别胡思乱想,就算你换了名字,我们也永远是亲姐弟。”
箫箫摇摇头:“我现在叫盛阳,你叫何闻笙。”他笑得有些顽皮和得意,“你看,一个姓盛,一个姓何,怎么会是亲姐弟啊?”
闻笙伸出手指点了点他鼻头:“想什么呢?小鬼头。”
但箫箫忽然仰仰头,含住了她的手指,温润的舌头吮了吮她的指尖。
@奇@闻笙吓了一跳:“你干嘛?饿了啊?”
@书@“不饿。”箫箫掀起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嗡声嗡气地宣布,“我要睡觉。”
@网@过了一会儿,闻笙发觉他根本没睡,躲在被子底下,似乎在偷笑,笑得被子微微抖动。
闻笙有些发愣。自从告诉他换了身份,箫箫的状态就有些异常。这孩子从小就古灵精怪,闻笙也被他搞糊涂了。
想了想,闻笙安慰自己,他刚刚换名字,大概一时还不习惯吧。
四年以后再来见我
箫箫的户口已经报死亡,美院那边自然是回不去了。徐为打来电话,说是已经走通了门路,把盛阳的学籍档案挂在了中央美院附属的一个美术专科学校,作为该校向央美直接推荐的优秀学生。待箫箫出院之后,就以盛阳的名义直接参加中央美院的期末考试,上个学期算作因病休学。
闻笙对徐为感激不尽。
徐为却笑:“不该谢我,我只是个传信的。我和邵先生都不认识美院的教授。”
闻笙知道又是成海岩的助力,心下默然。
徐为聪敏,不再多说什么:“我已经在这边给你们订了出院那天的机票,航空公司那边会把机票的T4联快递到医院。办完了出院手续,就直接来北京吧,让箫箫提早熟悉一下这边的生活。到时我尽量抽出时间去给你们接机。”
出院前的最后一个夜晚,闻笙在病房里的家属陪床上抱膝坐着,黑暗中听见箫箫细密绵长的呼吸声。半个多月来担惊受怕,医院里这几个平静的夜晚显得无比珍贵,想到箫箫明天就要开始新的生活,闻笙既觉安心又觉后怕。
想着几天前与成海岩那擦肩一面、寥寥几句交谈,转过头,窗外的灯光月色透过帘幕,照进她心里,半明半暗,幽昧难言。
如果离开了上海,那么以后,几乎就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吧。这样也好,不见面是最好的方式了,闻笙这样安慰自己。但又觉勉强,心下难过。
黑暗中,箫箫在病床上翻了个身,忽然开口说话:“姐姐。”
闻笙吓了一跳:“你还没睡啊?”箫箫的声音一点睡意也没有。
“你也没睡啊……”
原来刚刚她胡思乱想的时候,箫箫一直醒着,感觉像是被窥破了心思,闻笙有些心虚。
“你是怎么认识徐为的啊?”
“我……”闻笙一时答不出。
箫箫的声音有几分失落和消沉:“是因为成海岩吗?他是成海岩的朋友吧……”
闻笙不作声。
“姐姐,你是不是还在想着那个人?”
闻笙轻声道:“睡觉吧,我困了。明天你还要出院呢。”
箫箫索性从床上坐了起来,按亮床头的灯,看着闻笙的方向:“他到底有什么好啊?”
箫箫的这句责难,让闻笙心底一直压抑的思念忽然溃堤,此刻没有曾晶没有成海岩没有任何人,只有她亲爱的弟弟,这是一个不需要掩饰自己伪装坚强的深夜,闻笙把头埋在膝盖中间,忽然之间哭了。
他到底有什么好?闻笙可以列举出他一百种一千种优点,但这都不是爱他的理由。即使爱情已经跋涉过千山万水,但闻笙仍然不知道她的爱情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她想念他的气息他的微笑他的目光他那不动声色的温柔他为她所做过的一切甚至是他让她伤心流泪的那些时刻,但是她爱他的原因仅仅是这些吗?
他似乎全身都是优点,又似乎全身都是缺点。在某些瞬间闻笙觉得自己太了解他,但转瞬之后又觉惊惧惘然,好像他只是她一个虚幻的梦影,指尖轻触,便片片碎尽。
如果能够清楚地知道爱情发生的原因,也许就能够理智而果断地斩除一段爱情。但很可惜,闻笙从来没有这样的大智慧。她只是一个对爱情充满幻想的小女子,不现实,不冷酷,不毒辣。
箫箫被她的反应吓住了,停了很久,他轻手轻脚地下床,走近闻笙身边坐下。闻笙靠在弟弟肩上,尽情地哭。
这让箫箫既开心又难过。轻轻拍拍姐姐的背,他低声道:“对不起,姐姐。”
箫箫把面纸递给闻笙。她不再哭了,拿面纸擦去脸上的泪痕。但眼泪仍然不停地从她的眼中滚落下来,擦啊擦啊擦,箫箫静静地看着她,不停地递面纸过去。
“为什么,”箫箫问她,“你非要和一个让你哭的人在一起呢?”
闻笙抬起头,怔怔地看着弟弟。
人人都认为箫箫年幼无知,是个被宠坏的孩子,但忽然之间,他却一语中的,直击爱情的真谛。为什么你非要和一个让你哭的人在一起呢?所有恋爱中的女人都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所谓的爱情,也许就存在于这一个“非”字之间。
让女人为自己流泪,就和让女人停止流泪一样,都是在情场中获胜的男人的特权。爱情的战场上没有硝烟,美女的眼泪就成了衡量英雄的标志。
箫箫看着脸上挂着泪水的姐姐,心中油然而生的,有生气、有难过、有怜惜、有悸动。那一瞬间,仿佛是神使鬼差,他忽然俯下头去,吻住了闻笙的嘴。
这个突如其来的吻让闻笙全身僵化,有那么一秒两秒,她思维整个白掉了,忘了作出任何反应。
直到箫箫柔软的舌头,探入她口中,想要顶开她的牙齿深入,闻笙像触电一样惊醒,冷汗淋漓。
用力将箫箫推到地上,闻笙气得浑身乱战,喝斥他:“你胡闹什么?!”想要拿枕头砸他,手边一时又抓不到枕头。
箫箫从地上站起来,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盯着她:“你们接过吻吧?”
闻笙无言以对,又羞又窘又怒。除此之外,满心惊怕。她一直当箫箫是小孩子,但是看着箫箫站起来,带着一丝男孩子式的不甘的神情,她猛然惊觉,原来不知不觉的,箫箫早已长成挺拔少年。
只有那双俊秀眼睛里的某些神光,依稀仍是他小时候的样子。小时候的箫箫,遇到有想要的东西得不到的时候,那双清澈的眼睛里闪烁的,就是这样的光芒。
箫箫盯着她,眼睛清亮沉静,嘴角微微扬起,有一点孩子气的委屈又有一点不甘的挑衅:“接吻不就是一种技巧游戏吗?谁都会,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非他不可?我一样可以的,而且会比他更温柔。”
闻笙一阵头晕目眩,手扶住床沿,她盯着箫箫,听到自己的声音清晰地问他:“箫箫,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法律现在不能阻止我们了。”箫箫冲口而出,在看清闻笙的脸色时,不由地有些后悔。
闻笙又是伤心又是生气,拉过床上的枕头狠狠地向他砸了过去:“你……你明天就给我滚去北京,不到大学毕业不准来见我!”
枕头砸中了他的肩膀又弹到地上。从小疼惯了宠惯了,即使是急怒攻心,闻笙仍然舍不得用枕头去砸他的头。
被软软的枕头砸中并不疼,但闻笙那句话让箫箫如蒙重击,截然变色:“姐姐,我……”他万万没想到闻笙会说出这样重的惩罚来。这不是撒个娇就能逃掉的事。
箫箫幻想中的美好明天是可以和姐姐朝夕相伴,在北京全新地度过,抹掉杭州那令他恶心的记忆。不幸,现在被闻笙的一句话粉碎。
箫箫脸色灰败,喃喃地道:“怎么会变成这样?”
闻笙看着他,又是生气又是心:“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你不知道怎么会变成这样?几千年的伦理纲常,你没学过吗?你……”
“姐姐,我……”箫箫刚想说什么。
闻笙已经摇头:“你一个字都不准再说,我不会听你分辩。”
闻笙静坐了一会儿,下床,开始分别给两个人收拾行李。箫箫乖乖的,一句话都不再说,站她身后,看她慢慢地一件一件地收拾东西。
她的动作很慢,叠一件衣服就要用十几分钟,仿佛是叠了这只袖子就忘了下只袖子应该怎么叠似的,要愣在那里想一会儿,才能继续。
箫箫现在很后悔,非常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在去北京的前夜忽然失控,惹怒了姐姐。他盯着闻笙的背影,有些发呆。
如果是从前,当姐姐因为某些事生他的气的时候,他会走去她身后抱住她,把下巴放在她肩上磨磨蹭蹭,一边懒洋洋地撒娇认错一边给她讲一些东拉西扯的笑话哄她开心。他讲的笑话并不是每次都好笑,但姐姐永远会被他逗笑,然后,原谅他犯的错。
那都是些小错,但这次不是。
箫箫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她那句“不到大学毕业不准来见我”的涵义,觉得一阵阵发冷,似乎预见到那难熬的孤独。
箫箫忽然间无限怀念那些可以磨蹭在她身边撒娇讲笑话的时刻。今晚之后,他永远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闻笙在收拾东西的时候,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这并不只是箫箫的错,更大的责任应该归咎于闻笙本身。
所有的男孩在某一段时间都会有恋母的倾向,或轻或重,或长或短,这很正常,但必须善加疏导。但闻笙毕竟只大箫箫半个小时而已,她根本不懂得怎样做一个合格的母亲。她只记得要宠着箫箫顺着箫箫,弥补他年幼无母的缺憾,却忘了时间过得如此飞快,箫箫不可能永远是那个窝在姐姐身旁撒娇的小男孩。
弥补他年幼无母的缺憾,何尝不是弥补自己内心的缺憾?闻笙心中的自责和后悔像潮水一样淹过来,她觉得是自己的自私和疏忽害了箫箫。
等闻笙收拾好那些东西,已经六点多钟,天已经快亮了。九点钟的飞机,七点多也就该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