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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不正常啊。”佳音偏着头看他,“发生什么事了吗?”
希望是好事吧,再看着他和何咏心这样闹下去,他们不疯她也会疯的,老拿她当挡箭牌也不算回事。
“什么都没发生。”林木正跟着她退出来,帮着她一起锁好门,然后问:“去喝点酒怎么样?”
想了想,佳音点头:“好吧,反正明天休息。”
林木正嗜好烈酒,或者是留过洋的缘故,特别衷意威士忌。
“书上说,喜欢喝烈酒的男人,比较喜欢性烈的女人,这话有道理吗?”看着他往杯子里倒酒,韩佳音问。
林木正挑挑眉,避而不答,反问她:“那你喜欢喝什么酒?”
“好像是我先问你吧?有礼貌的男士应该先回答女士提出的问题。”
“咦,升职了到底不一样啊,官面话就来了。”
说得两人都不由得一笑。
餐厅温暖的色调,低柔的水一样漫过的音乐,让韩佳音觉得身心无比放松和安宁,跟着林木正胡侃瞎聊,总让她觉得自己仍是那个单纯得对什么都能一往无前的自己。
“佳音。”林木正饮下一杯酒,突然正色叫她的名字。
“嗯。”
“下个星期宣布你的任职后,我就要回去了。”
佳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这句话在脑海里来回好几遍方才懂得它真正意思似的,慢慢涌起一阵难以名状的悲伤。
猝不及防,面上忍不住就流露出一点沉郁,好半晌才想起来应该说点什么。
“还好,这次我肯定不是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总公司那边出了点事,”林木正靠向椅背,“你也知道,我的几个哥哥总是想要分家,而我父亲的身体最近状况频出,所以我必须回去。”
佳音无意识地搅拌杯子里的咖啡,这种家族的纷争非她所能插手,所以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我到这边来,一是为了护住我们家族最主要的产业,另外一个原因也是避开和他们起争执,只是没有想到,在这里的生活,竟成了我此生最难忘的一段经历,遇见你,可能是最大的惊喜了……刚才在办公室,看到你一个人埋头工作,竟让我想起很多年前的另一个人,她也常常工作到很晚,有一次心情不好偶尔回公司,看着晕黄的灯光在她身上散发出很温暖平和的光芒,突然觉得前所未有的心安。”
“是何副总吗?”佳音轻声问。
林木正没有回答她,完全一副沉入往事的样子:“她那时候很努力,也没有现在这么锋芒毕露,有时候看着她笑,你会觉得把全世界给她都心甘情愿……只是那时候我不懂得珍惜,因为喜欢和父亲唱反调,他喜欢的我不喜欢,他希望我娶她,我就偏装作对她不在意,有一次她去找我,为了气她就当着她的面和别的女孩子玩得很离谱……”说到这里林木正微微一笑,“没有想到的是她对此表现得很冷漠,像是毫不在意,这就刺激了我更加变本加励地玩出格。”
韩佳音想象着那些画面,苦笑,原来她也不是最后一个受害者,或者她是不是应该庆幸,并没有爱上林木正?
“佳音,你没有因此而怪我吧?”林木正似是看出了她的难堪,抱歉地问。
佳音暗叹,勉强笑笑说:“还行,你总算有良心让我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其实你很可爱,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很放松,好像在妈妈面前一样,可以无所顾忌,可以放开怀抱。”
“这是夸我还是贬我呢?”佳音故意很夸张地叹气,她受不了突然变得这么严肃的林木正,像是交待某种后事似的,让她产生非常不好的预感,“或者,我应该高兴我已经修练得像个慈母?”
林木正笑:“韩佳音你好坏,我是难得和你吐露心事呢。”
“你的心事啊,找错人说了,你要找也应该找那个何咏心。”
“咦,你吃醋了?”
“当然,你挑逗人家爱上你,然后又漫不经心地甩了我。”
“哇,进步了啊,这种话你也可以说得这么溜?”
“没办法,老话不是说嘛,跟着好人学好人,跟着狐狸做妖精。”
“呜,你好坏,居然说我是妖精。”
……
两人笑闹着喝到凌晨两点林木正才开车送她回去。
“佳音,不留我去你家睡?这可是最后的机会了。”到了后林木正笑着问她。
“嗯,要不要把何副总也叫过来?”
“三人LOVE啊?我的身子骨好像经受不起诶……”
佳音恨不能踢他一脚,送了他一个大白眼后转身开门。
“佳音。”
回头看他,疑惑地问:“嗯?”
林木正笑意尽敛,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看着她很认真地说:“找个好男人,结婚吧。”
酸意上涌,突然就有想哭的感觉,咬咬唇,到底还是忍住了,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依旧维持面上并未褪尽的笑意:“我也想啊,希望下一次我不会再遇人不淑。”
林木正轻轻握住她放在膝上的手,慢慢地说:“你一定会遇到那个真正爱你的男人的。”
“怎么突然弄得这么严肃?”佳音垂下头,掩藏那即将涌上来的泪意,“会不习惯的。”
“我,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希望一个人幸福过,所以,请一定要幸福。”林木正的声音温暖低沉,像沉积了人世间最美好最真挚的感情。
“好。”好一会,佳音抬头,微笑着回应。
抽出手,她转身下车,头也不回地进了小区。
作者有话要说:
看来名字还是没有办法统一意见。
《静候佳音》个人觉得还是算了,老实的说,好像不太合文意(汗,没有别的意思啊,只是真的好像不太符合我想要表达的那种感觉,或者续集用这个……?)
欢迎大家继续提名。
当初定这个题的时候就想过会摆脱不了……的嫌疑。
呜……
关于江河被安排与佳音见面的事情,后文会慢慢有个交待。
请耐心接着看下去。
第 50 章
待到进了家门,泪水才肆意落了下来,也不开灯,只倚着沙发倦缩在地板上哭得肝肠寸断。
伤心什么呢?也不愿去想,只觉得万般委屈千种愁绪一时间纷纷涌了上来,那藏了多年的眼泪如决堤之水,再无顾忌地倾泄而出。
她觉得自己像个因为任性而迷失在夜色中的孩子,又像是濒临末日那只孤独而绝望的小兽,唯有哭泣才能驱散埋在心中的恐惧和阴寒。
夜色如水,寂寞是一张巨大而牢不可破的网,把她的悲凉的心事和内心逐渐黯淡的希望吸附其上,慢慢风干,渐渐褪色。
就那样哭得累了模糊睡去,也不知过了多久,睁开眼睛看见客厅的窗帘像一面迎风招展的旗帜,耳边依稀有缠绵的淅沥声,竟是下雨了。
按了按因为绻曲太久而麻木的双腿,走过去撩起窗帘,伸手关窗——终是忍不住停下来抬头望,小区静谧安宁,所有的人家都已陷入熟睡,却依稀能看到对面阳台上一点红芒,借着路边晕黄的灯光,依稀可以看到一个模糊的影子。
他竟然没睡,就那样立在那里,沉静宛如夜色里的一丛花影。
微微叹气,放下窗帘,走过去开灯,洗涮,然后回房。
枕着一室雨后的微凉,她在自己和他人的心事里浅浅睡去。
周一上班,林木正代表总公司宣布了人事调动的命令。
到处是迎面而来的恭喜声,多少有些的言不由衷,或许在他们看来,和林木正“特殊”的关系才成就了她今天的位置。
也不在意,只浅淡地微笑以对,该请客就请客,该应酬就应酬,表面上的功夫,到底是要做到实处,并且合于潮流——她本不是特立独行的人,反而无时无刻不想把自己隐在人群最深处,有时候被人遗忘是种幸福,而不是孤独。
就像现在,林木正一点也不掩饰他对她的“关心”,看她在桌上收拾,走过来并无避忌地说:“佳音,升职了想怎么庆祝?”
“哇,林总,听者有份哦!”
“林总,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呢。”
……
此起彼伏的调笑声。
林木正似比她还开心,心情大畅,豪爽地挥一挥手说:“好,今天晚上我们全体狂欢!”
一阵阵欢呼,比过年发奖金还夸张。
只佳音立在当场,哭笑不得。
偏有不怕死的再来一句:“林总,那是你请还是韩姐请啊?”
林木正微讶:“有区别吗?”
“当然,资本金明显不一样嘛。”
林木正呵呵一笑,看着韩佳音情深款款:“我们一起请。”
哄笑,韩佳音只好避走,都没办法应付悠悠之口。却依稀听到背后何咏心懒懒地在问:
“也不请我吗?”
“何副总敢去,我们自是敢请的。”是林木正挑衅的声音。
韩佳音微微叹气,他做得还真是彻底,对她这个挡箭牌大有不用到最后一刻不肯罢休的样子。
晚上闹到夜尽方才散场,所谓的狂欢,无非是吃饭喝酒K歌和胡闹,待坐上回家的的士,韩佳音只觉得面上肌肉僵硬,疲惫得像是打了几十年的仗。
望着街上稀落的灯光,偶有一家灯火辉煌的店铺从眼前闪过,恍若心里深处最明亮的一点记忆,电台里正在放那首最近听得很多的歌《有没有人告诉你》,歌者的声音沧桑怀旧,忧伤如水一样漫过来,却并不觉得难过,似甜还涩。
下车时天上仍飘着细细的雨丝,落在脸上清冽微凉,慢慢行前,却不意竟看到邝修河立在花树丛中,头和肩上已落起一层薄薄的白霜,也不知在这微雨里站了多久。
韩佳音微微一窒,淡淡地说:“邝总好心情。”
邝修河看着她,目光沉郁难明,似是想笑,却挤成了一个最是苦涩的表情:“还在生气?”
“没有。”她说得真诚,不想有太多牵扯,“你误会了。”
点点头,再不停留,径直走过,邝修河却从背后拉住她,声音似积聚了很深很深的压抑和痛苦:“对不起。”
韩佳音深吸一口气,定了定,回过头嘲弄地说:“林木正对我说抱歉,是因为他为了爱情利用了我,你又是为了什么?江河么?其实没有必要,我喜欢他,所以我感谢你选中我,把他送到我身边,让……”
她的话却被他轻声打断,“对不起,我爱你。”
韩佳音直觉地想说这太荒谬,可竟是说不出口,心里似坠了沉沉巨石般疼痛难抑,好半晌才苦笑着说:“如果是为了江河,你不觉得牺牲太多?”
“让江河认识你,不是为了他,是为了我自己。”邝修河目光灼灼地盯着她,并不容她躲避,“把他送到你面前,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可以接近你的理由。我,不想只这样远远地看着你。”
韩佳音心潮起伏,她觉得自己几乎要沉溺在邝修河的目光里,却到底还有着三分理智,掰开他的手抽身退开,声音冷冽:“我说过,我不喜欢无缘无故的偷窥者。如果因为每天都可以看见同一个陌生人,然后自觉喜欢上她,这种爱情,只是一幅廉价的壁画。”
“我没有……”
“邝先生!”韩佳音打断他,声音快而疾, “会爱亲人,才能懂得如何爱情人,你连儿子都不知道怎么去爱,还有什么能力去说爱别人?”
说完,再不理他,疾步上了楼,连电梯都不想等,侧身进了另一个通道。
一直跑一直跑,似唯有这样疾步行走才能平复她此刻凌乱的心事,也唯有一步一步走上家门,她才能知道,要走多远才能靠近幸福的终点。
而他,离她太远,是她永远也到达不了的彼岸,那彼岸里是鲜花,是荆棘,是快乐的天堂亦或痛苦的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