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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要懂得知足。迟一点,总比没有好。
看了笑容满面的女孩一眼,男孩慢吞吞地说:“不过……余音好像希望在十二月举行,我们的社庆一直是在十二月。而且,十一月底她说可能要回家一趟。至于我,爱乐社的成果发表反正只有一天,我可以自己抽时间练。”
“回家?”眼睛眨了眨,她直接将好友宝贵的家族团聚时间剔除在考虑问题之外。“我跟余音说说,叫她提早几天或是晚几天回家。社庆十一月底举行,跟十二月也没有差别。你的团练比较重要。”
“随便喽。”他打个呵欠,伸懒腰,“要请谁来演讲,我们决定了吗?”
“我也不知道。”她看著男孩大剌剌地伸展修长的躯体,心脏开始不规则地跳动。“你觉得呢?”
“占卜社嘛,”他歪著头,认真思考,“最近电视上那几个星座命理专家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
“电视?宿舍没有电视可以看啊。”
“交谊厅。”
“我没去过。”
“映红,你是在告诉我,你在宿舍住了四年,从来不去交谊厅看电视?”
她愉快地笑,点一下头,“嗯,我不喜欢看电视。演讲的事你要不要问一下莉秦?她对星座比较熟吧?”
他奇怪地看著她,甩甩头,“好吧,那找人演讲的事我再跟学妹商量看看。”
“那我等一下就去总务处登记时间了。”正事谈完,她忍不住要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萧远毅,你等一下要去剑道社练习吗?”
“不是。”他懒洋洋地纠正她,“我刚刚才从体育馆那里回来,等一下是要去昆曲社,要我唱一段夜奔给你听吗?”
推开寝室房门,将包包挂上椅背,打开电脑萤幕,开始上网收发信件。
手指飞快地敲著键盘,删掉垃圾邮件、回完信,关掉视窗,拿出书本翻开,开始预习明天要上的课。
正专心和纪登斯的社会学搏斗,突然身边传来毫无起伏的声音:“远毅,社庆的时间决定了吗?”
吓一跳,几乎从椅子上直蹦起来,他拍拍胸口,侧头看向坐在隔壁座位的人。“书伟,你在啊?”
占卜社前任社长皱起眉头,不解地看著同寝的好友,“我一直在这里看书啊。”
呃……男主角眨眨眼睛,不知道要说什么。“喔。”
“你今天跟映红开会,决定社庆举行的时间了吗?”
他点头。“映红说十一月底那个星期。”
“十一月底……”王书伟低下头,似乎在思考什么。“……那个时间还有人在考期中考吧?”
“映红不想错过百货公司的周年庆打折吧。”他懒懒地说:“叫她十二月还要来忙社庆,我看她都要哭了。”
王书伟严肃地点点头,没有特别的反应。安静了片刻,又平板地开口:“可是我想十二月还是比较好吧。对莉秦学妹比较方便,我们大概都无所谓,她还要考试。”
“没办法,也没有其它时间了。”他简单地说:“映红说我们动作太慢,十二月都被其它社团订走了。”他自动省略圣诞节的那个选项。
稍微对孙映红有一点认识的人,都知道她的脑袋里打什么算盘。逛街对那位小姐来说,根本是第二生命,百货公司周年庆更是她每年重要的朝圣时节。
从大一认识她开始,那个女孩就成天忙著打工,难得在学校看到她的人影。根据余音的说法,映红的家境其实不差,打工,是为了支付她自己的血拼费用。
一开始还觉得夸张,谁会因为买几件衣服,一个月要兼五六份工作?
不过,在某个偶然的机缘下,见识过映红的血拼功力后,他终于了解了。
这个世界,还真是无奇不有。
升上课业轻松的大四,以为她会更忙碌于打工。即使余音那样坚持,他还是有点怀疑:要一天到晚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映红牺牲宝贵的打工时间来主办社庆?感觉似乎不太可能。
但是,她真的答应了。接下繁琐的社庆主办工作,而且认真著手开始执行,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至少,出乎他的预料。
所以,如果可以的话,他也希望能帮她避开最重要的十二月,让她好好去玩。
“真的不行吗?”王书伟皱起眉头,没有特色的声音却还是一样死气沉沉。“十一月底……我有点担心。”
“别担心,书伟。”他伸懒腰,笑,“这次连‘占卜社的魔女’都亲自出动了,你不会忘了我们大二时候的那次社庆吧?今年的社庆,一定更有赚头。”
“……办社庆,不只是为了赚钱吧?”王书伟继续拖著声音说:“不过,你说的也是。‘占卜社的魔女’啊……”理著平头的男孩安静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
他耸耸肩,回头继续跟原文书奋斗。
“……不过,远毅,我有一种感觉……”沉默半晌,王书伟又开口:“今年的社庆不会这么顺利。”
转头皱眉看一眼用平板声音说著不祥预言的好友,萧远毅伸出食指顺顺眉毛、耸耸肩,低头继续他的预习。
“……逆位的‘法皇’,代表的是虚伪的帮助。‘愚者’……”占卜者翻开最后一张牌,沉吟不语,“‘恶魔’。”
“真的这么差啊……”吴莉秦消沉地看著不甚理想的塔罗牌面,“跟我自己排的差不多。”
“莉秦,你多注意一下人际关系吧,特别是比较亲近的朋友。”刘余音叹口气,挽弄颈后的马尾,“不然你这个学期可能不太好过。”
“我知道……”才升上大二的女孩抿咬下唇,“我是不是不适合当社长啊学姐?你看,今年才两个新生,我自己这届的同学都跑光了,大三的学长姐每次打电话都说会来,可是从来没有看过人影。这样下去,那两个大一学妹说不定下学期就退社了”
在旁边敲著键盘写网页的映红偏过头,看向说话的学妹。
吴莉秦是她们大三的时候入社的学妹。她还记得在新生自我介绍时,女孩很腼腆地说自己喜欢星座和水晶。每次来社团,也总是很认真地跟大家分享她最近研究的心得。
今年生日,她还收到莉秦特地为她挑的黄水晶项练,说是带财运。
比起她这个什么都不懂,还在占卜研究社白混三年多的学姐,真心喜欢占星学的莉秦当然有资格当这个占卜研究社的社长。
不过,也难怪学妹的心情这样低落。社团的现况已经够惨了,“魔女”算出来的牌又这么差……
“莉秦,你不要想太多。”她插嘴说:“余音刚刚不是说过吗?塔罗牌算出来的结果,主要是让你作参考,不是绝对的啦。”
“可是社上要办活动,我这个社长却什么忙也帮不上……”
“谁说你什么忙都帮不上了?”刘余音看著消沉的学妹,皱眉说:“就是因为有你这么看重社团,我们这几个老人才会愿意回来帮忙。如果没有你,今年根本不会有这个社庆。莉秦,不要钻牛角尖。”
“真的吗?”单纯的短发女孩抬起头,眼睛里燃出一抹火苗,“学姐,你们不会觉得我很没用,把社团搞成这样?”
映红心虚地吐舌头,“莉秦,社团变成这样……不是你的错。”
刘余音锐利地看好友一眼,“是啊,莉秦,这跟你一、点、关、系、也、没、有。”
吴莉秦没有听出两个学姐对话里的弦外之音,用力点点头,“谢谢学姐的鼓励,我会更努力的。”
干笑两声,她乖乖转回电脑前,继续编辑电子报的工作。
刘余音往努力将身体缩小的好友瞥一眼,一边收拾纸牌,突然冒出一句:“映红,反正我牌都拿出来了,要不要我帮你算算?”
她开始冒冷汗,“不,不用。”
“别这么客气。”刘余音露出难得的恶作剧笑容,“当了这么久的室友,我也没帮你算过几次牌。就当是帮我暖身吧。”
“是啊,映红学姐,你有什么问题,余音学姐的牌算得很准呢。”
她苦下脸。当了整整三年的同学兼室友,完完全全就是人家形容的“闺中密友”,她当然知道全校闻名的“占卜社的魔女”算牌有多准。也就是因为这样,她才不想让余音帮她算牌啊!“真的,我没什么想算的。”
“什么都不想算?功课?事业?金钱?”刘余音看著好友,步步进逼,“连爱情也不想?”
她缩一下脖子,用力摇头。
卜算爱情!算爱情啦,映红学姐。我都没看过映红学姐交男朋友呢。”完全不明白事态严重的学妹一个劲地劝说:“映红学姐这么漂亮,怎么都没有男朋友?”
“喏,就算爱情吧。”刘余音的眼眸闪过一道光,淡淡地说:“这样算,其实不太合我的规矩。不过,映红,看在我们三年交情的份上,我帮你抽三张牌,算你的爱情运势。”
她的喉咙抽紧,“不……”
“第一张牌,‘倒吊的男人’,逆位,无意义的牺牲。”完全不理会当事人的抗议,魔女开始宣读女主角的命运:“第二张是‘审判’,同样是逆位,无法看清事实,最后一张牌,‘法皇’,正位……”正说著,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死盯著电脑萤幕,手指僵在键盘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正位的‘法皇’,代表‘援助’。”占卜社现任社长乖巧地替学姐补完未完的话尾,然后好奇地开口:“余音学姐,我不太会解牌,这副牌是什么意思?”
魔女看著不敢回头的好友背影,勾起一抹艳绝的笑,“……代表的是,映红,你的恋情已经到来。”
第二章
“节制”……过与不及,其实没有标准答案如果仔细想想,“魔女”这个称号,绝对不全然是恭维之意。所谓“魔”者,必然让人又敬又惧,说的是卜卦者能够洞悉命运到令人惊恐的地步。
余音的塔罗牌,根据她本人再三保证,是进了社团以后才学的。果真如此,也只能说“占卜社的魔女”对于解读人心这方面,确实天赋异禀。
也就是因为这样,她一直很怀疑,余音是不是早就发现了自己对萧远毅的好感?
希望不要。
因为原住民的深刻五官,总给人神秘艳丽印象的余音,个性其实有点严肃,跟这种钻研虚无缥缈事物的社团,原本应该是不可能扯上半点边。会占卜社,甚至成为社团的当家台柱,原因很简单,跟自己一样,是因为心上人的缘故。
她记得很清楚:大二那年余音的生日,两个人躲在宿舍的房里,一起喝著便利商店买来的便宜玫瑰红酒庆祝。似乎是因为有点心事的关系,向来酒量不错的余音才不过干完两瓶,就已经醉了。
不知道怎地,突然说到社团的原因,开始还开心谈笑的寿星,顿时安静下来。
美丽的好友盘腿端坐在泡棉拼装地板上,低垂著头,空白的眼神发直,美人鱼的眼泪在长睫毛上闪耀光芒。
爱情。可怕的爱情。
对方是谁,余音没有说,不过占卜社的男生就那几个,再扣掉前前后后退社的人,也只剩下一个萧远毅够得上好友的眼光了。
而说到男主角的长相,当然是毋庸置疑的帅。将近一百八的身高,端正的长相,挺拔的身材,锐利的单眼皮,上挑的浓眉毛,薄薄的嘴唇总爱有意无意带著戏谑,懒洋洋的男中音让人忍不住为之酥麻。虽然是有点不太符合潮流的阳光运动型,她想大概也不会有哪一个人认为他长得有哪一点不够好看。
她也知道以貌取人不对,毕竟,萧远毅的长相是一回事,却是公认的怪人一个。从来没有任何人弄清楚他到底参加了几个社团,更别说功课似乎还不错的他是从哪里找出来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