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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的人全愣住了,端来咖啡的李妈妈呆在原处,不晓得下个动作怎么进行。
孟孟好生气,接过李妈妈手中的咖啡,走到萧音身后一洒,她背部全湿透,场面变得更加难以收拾,天灏只好拿孟孟发作。
“孟孟,我教过你很多次,不可以对客人不礼貌,为什么不听话?”
“她打妈咪。”孟孟绞着手,神色害怕。
“我也没见过哪个客人可以上门打主人的。”沂芹把孟孟护在身后。
“你不要再无理取闹,快回房间用冰块敷敷脸。”天灏心疼她脸上的红肿,却不得不先收拾善后。
“我无理取闹?你才是虚伪吧!喜欢她就直接跟她求婚啊,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我多鼓励你跟她求婚,至少她不变态,可以间接造福萧喻一家人。儿子,我们上楼,不要在这边妨碍别人谈情说爱。”她怪声怪叫,舞动的手在空中挥出忿忿不平。
拉过孟孟,她倔强地不让难过外泄。
沂芹和孟孟走了,李妈妈尴尬地挥挥手。“我……唔……我去帮方小姐拿冰块。”
李妈妈知道自己应该先把现场处理干净再离开,不过……就算她有私心吧!她就是想到沂芹身边帮她,不想留在个这疯女人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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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芹和天灏陷入冷战。
她处处反对他,天溺要带孟孟去麦当劳,她就要说麦当劳全是垃圾食物;天灏陪孟孟看电视,她随手牵孟孟走人,说那是没营养的资讯垃圾;他说天晚了,孟孟该上床,她就说,来!妈咪给你讲故事、陪你玩游戏。她处处和他唱反调,孟孟成了可怜的夹心饼干。
清晨,天愿还没起床,沂芹就出门上班,晚上下班,她不直接回家,在外面混时间,直过了十点才回到家门。
她非常非常生气,避开所有和天灏见面的机会;而天灏晓得沂芹正在气头上,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和她谈。
他由着她去发火、由着她去回避,他耐心等待她心情沉淀。
收妥档案,下班时间到,办公室的同事纷纷离开,沂芹的头很重,烧灼感在喉间炽热,吞吞口水,她猜自己感冒了。
收收皮包,她要去买两颗成药吞吞。
“方大红人,今天不加班吗?”
声冷言传来,沂芹无心理会。
“不理人呐?当然啰,人家是红人嘛,我们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小卡职员,又不是部长级的人物,谁甩啊!”
更高亢的挑衅声传来,沂芹不耐烦到极点,可她实在没有多余力气迎战。
收拾桌面东西,拿起包包,她想上楼找天灏送她回家,气几天,气够本了,找来台阶下,她放弃和天灏对峙。
“慢走哦!方大红人,出门小心别出车祸。”几次对仗,从没像这回可以尽情骂个痛快,恶毒话稍稍消弭她们满腔不爽。
“放心,天灏开车技术不错,不会发生车祸,你们要不要和我一起上二十七楼,我问问天灏能不能让你们搭便车。”说着,她邪邪一笑,转身往电梯处。
“二十七楼……天弥?她和董事长……天!我们惹上哪一号人物?”女人们发愣。
电梯在二十七楼停下,沂芹走到陈敬棠桌前,这是她第一次上来,不过大场面见得多,她没被这里的气势吓住。
“很抱歉,我是方沂芹,没有预约,我想见褚天灏。”
她来递送和解书?天灏果然将她料得准准。“董事长下午有一个会议,到世纪贸易公司去了,我想他会直接回家,不会再回公司。”
“哦!好,谢谢你。”转身,她走出办公室,态度一如来时大方自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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拦下计程车,买几颗成药,她回到褚家大院,一人客厅就看见孟孟气嘟嘟坐在沙发上,管静筠坐在他身边,跟他软声劝慰半晌,他都不理人。
“孟孟,你在闹脾气喔?”
敲敲阵阵作痛的脑袋,沂芹坐到他身边问。
“爸爸和坏人出去。”看见沂芹进门,他告状。
“坏人?哪个坏人?”
沂芹跪到沙发上,把他的头抱进怀里,抱一个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生对沂芹来讲,的确是负担。
“打你的坏女人。”
“你是说萧音?”沂芹抬眼询问管静筠,冷冷的脸上五分毫表情,但心中早巳翻腾澎湃。
他居然和她出门!
“上次孟孟把萧小姐的衣服弄脏,褚先生不得不陪萧小姐上街买一套赔给人家。”管静筠强调了“不得不”三个字。
不过很显然的,沂芹并没把她的加重语音给听进去。
“借口!他大可把钱塞到萧音口袋,不用亲自陪上这一趟,说透了,就是喜欢、就是爱,还假装!不得不?真好笑的说辞。”她不晓得自己的口气有多酸,腐蚀性直逼强酸。
管静筠莞尔,她的“不得不”变成炭笔,将褚天灏的行为越描越黑。
才刚见识完话音的磨人功力,又看到沂芹的“番”功,谁能不为天灏寄予大量同情,爱情磨人!
“孟孟,走!要买衣服谁不会,妈咪买一百套给你。,’拉起孟孟,她气冲冲往外走,脚步又快又急,仿佛走快些就能跟上天灏的脚步。
她跑得匆促,高跟鞋在鹅卵石上迅速交叉,一不小心,鞋跟卡在石头缝里,踉跄几下,整个人摔倒。
勉力爬起,才发现手肘和膝盖处擦伤一大片,额头也肿起一块,怒火在此刻倾泄而出。泄了气,缓缓动作,她发觉自己的行为缺乏意义。
买一百套衣服又如何?生气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怒气,几天下来她的处处挑剔他没反应,她的冷淡他无所谓,也许他眼里从头到尾都没有一个方沂芹。
“妈咪,痛不痛?”孟孟问。
“我真笨,运动神经那么不发达,连跑个步都会摔跤。”她沮丧地坐倒在台阶上。
“妈咪……”
“没关系,我去找游泳老师、篮球老师、溜冰老师……我在短时间内把自己训练成各项全能的运动选手,然后……”
然后怎样?褚天灏还是跟萧音去约会,他口口声声的爱情仍然是个笑话;就算她拼尽力气跑到终点,就算她变成理想中的方沂芹,她还是要失去身边的幸福。
回想起天灏的话,一阵委屈涌上,沂芹忍不住翻红眼眶。
她的坏睥气终是让她错失身旁的快乐……
是不是见识了她的凶恶,他却步了?
要是她肯忍一忍,肯少说一句,也许天灏……
方沂芹,你疯了,也许什么啊!你们的性格差异那么大,你们是那么不相同的两个人,勉强凑在一起,能相安吗?
有人说,一个人的性格成就他的命运;是不是她的性格太硬,才会为她处处招来麻烦?是不是她的得理不饶人,才会为她到处树敌?
是她的坏推开他的心,或者他的心从来不在她身上?
“孟孟,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真的太刻薄?”头偏靠在孟孟身上。
孟孟没说话,看着西下残日,他的表情有了短暂的成熟。
“我和你一样,很小妈咪就死了,从此我和爸爸相依为命,我比谁都要强,我想证明给所有的人看,让他们知道单亲家庭的孩子,并非个个都是问题。”她对他说话,也在对自己说话。
“人人都说我凶,说我像长满锐刺的海胆,随时准备攻击别人,可是你晓不晓得,海胆的针不是用来攻击,而是用来防备的。
我怕受伤、我怕被捕、我怕无从选择啊……那种感觉你很清楚的是不是?我要妈妈,妈妈却不要我,喊破了喉咙,哭肿了眼睛,她仍然躺在棺木内,一句话也不肯答应我……我怕死了……”
孟孟揽住沂芹的肩头,两颗头颅相依,相同的心事在胸中反刍。
“孟孟,我和你选择不同的方式来面对亲人死亡!我不敢说谁的方式是对的,但是如果可以,请你慢慢走出来吧!你的人生还好长。虽然我明白,那种骇人恐惧会跟着你一辈子,但躲在壳里害怕仍是在……”
混沌头脑组织不起一篇完整劝导,她想到哪里说到哪里,不停不停地讲话,不停不停地诉说心情。
“我怕自己变成孤儿,我拖住父亲的心,用亲情、用他对母亲的誓言牵绊住他,不让他再娶,我要他当方沂芹一个人的父亲,不和人分享,我是不是自私太过?如果我爱他,应该期待他过得好才对!”
“孟孟也自私。”他也想绊住叔叔,害怕变成孤儿。
突如其来一句,让沂芹百思不得其解,不过她头痛得厉害,qi書網…奇书没办法仔细分析他的想法。
“孟孟不自私,孟孟只是太小,小到没办法把事情好好想清楚。”
“孟孟要长大。”宣誓般,他下定决心。
“你长大一定是个最帅、最得人缘的男生,到时你认出我不是你妈咪,你还会疼我吗?我难过的时候,你还会静静陪在我身边吗?或者,你也会像天灏一样,觉得我是刻薄、不给人留情面的坏女人?’,
“我陪你。”
“谢谢你总在我身边,其实那天我很高兴,你泼得萧音一身黑,替我报仇。我知道这样子教你不对,可是,我真的很开心,你是真心待我好。”
“叔叔也待你好。”她没注意到盂盂将对天灏的称呼改过来。
“他待谁都好,之前我也这样,我对每个想追求我的男人都好,我认为男女之间保持距离,才会维系出最好的关系,不逾越、不超线,我们在安全范围内开开心心,不介意有没有得到,也不害怕失去;是天灏老要和我谈恋爱……谈恋爱呵……”
果然!恋爱不是一种甜蜜的东西,而是一种需要特别忍耐的苦恼延续。
“你不害怕爱情,你害怕失去。”孟孟说出超脱“年龄”的话。
孟孟拥着她的手带上温情,让她忘记身旁的人是小到听不懂她说话的男孩,让她忘记孟孟该有怎样的表现。
“也许吧,我害怕失去,所以我和男人调情,高高兴兴,在安全范围内欣赏爱情;可是一个误差,我踩出界外线。我好累了,你的肩膀借我靠一靠好不好?”
“你受伤,我们进去擦药。”
“没关系,不痛。”那种痛比起心痛,轻松太多,忍忍就过去了。
“不行,我带你进去。”他固执。
“不要啦!拜托拜托,让我休息一下下,就一下下。”
头又痛,她想闭起眼睛,假装孟孟是他,在这个宽大胸口享受片刻惬意。
“我抱你进去。”拉起沂芹,他坚持得让人反感。
“讨厌,连你也反对我,我不要跟你们全部人好了!”拼尽最后一分力气推开他,她的脾气来得无缘无由,转身,往屋里面走。
“我帮你擦药。”孟孟拉住她。
“不用你的假好心,有空去陪你的萧音逛街买衣服,不必管我。”
头严重疼痛,痛到她分不清拉住她的人是天灏,还是孟孟。
抽出自己的手,她再次小跑步,膝盖痛,不管了,手肘痛,不管了,头痛、心痛,所有的痛她统统不管了啦!
冲进屋子里,她只想关起门来,好好哭一场。
孟孟看着她的背影,傻住,慢慢坐回台阶上,痴憨的脸庞多了一层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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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灏送回萧音,回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
走入客厅,孟孟和管静筠并坐在客厅中,静筠在为他说英文故事,看来孟孟已不如他出门时那女生气。
松松领带,喝一口李妈妈煮的养生茶,天灏走到孟孟身边坐下,拍拍他的肩膀。
静筠停下读本,对他一颔首。
“孟孟还生气吗?不生气了好不好?你明知道我陪请阿姨去买衣服是不得已的,谁教你把她的衣服弄脏,要是不喜欢我和萧阿姨出门,你就别再作怪,让我有借口还她人情,懂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