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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厢房。
凤来客栈的客房分“东”“西”“南”“北”四厢房。其中“东厢”是给夫妇同住的,“西厢”则是独身的男客。而“南厢”则是独身女客,月奴正住在“南厢”。最后的“北厢”则是通铺,让一些付不起单人房租的客人挤一间的。其中又以“西厢”房间最多,投宿的单身男客为数居冠。
月奴感到索然乏味,歌唱得不起劲,拳也划得不来劲。
“月奴姑娘,你太偏心了吧!喜新厌旧——”有客人看出了月奴的目光不时飘向西厢旁,打趣地说着。
“胡说些什么!大家出来行走江湖、四海之内皆兄妹是也。我是看他一人落单怪可怜的,想陪他解解闷。”月奴否认着。连忙自罚三杯酒。以示公平。
“我也是自个一人——”有人表明心迹。
“我也是——”有人跟着呼应。
“我也是……”声音此起彼落着。
月奴充耳未闻,来投宿的男客人大多是单独前来。纷纷表态,也希望月奴滋润一下他们“寂寞”的心灵。
“好啦!一个个陪你们饮酒划拳行了吗?”月奴安抚着人心。她一一地招呼着客人,可是心神不宁着。
怎么回事呢?是太好奇了吧!
这世上居然有这种“怪人”,可以终日闷不吭声。
“那今晚——”有人开始“饱暖思淫欲”起来。
“作你的春秋大梦——”月奴当头棒唱。
月奴的“坚持”可不是随口说说,她本就是“客串”的。她累了,想回房间休息了。经过西厢房时,她停下了脚步。既然要玩就玩个够!月奴对着“寒玉”公子的房门邪笑了起来。对,夜里再去探他,她就不信他开不了金口。
回到了南厢房,月奴揽镜自照。
胭脂太多了!是他嫌自个人儿庸俗脂粉?她其实不是的。可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镜中人的确是太浓妆艳抹。
是他嫌自己一身风尘浪女味吗?不,她不是。那是她刻意打点出来的。齐如月其实不爱打扮得花花绿绿的,一身红似火的行头她根本不爱,她偏爱淡色系列。
乳白色、鹅黄色、粉紫色才是齐如月平日的穿着。
齐如月长吁了一口气,她原以为自己“成功”了。没想到临收山前冒出个“程咬金”来,杀得她措手不及。甚至他连口都没动,齐如月这介“月奴”使出浑身解数也无济于事。可他越是如此,就引得齐如月更想“染指”他。
当然,纯属做戏。她再次对自个儿声明!
她只想逼他开口同她说话,也不过说几句话又不会少掉几块肉去。她硬是不明白。难不成他真是个哑巴不成。
不!不是。虽然他看来冷漠、冷峻、冷酷得近乎冷血。
但齐如月看到他的眼神炯炯有神,分明有对会“说话”的眼睛。可偏又不看人,否则铁定会有一票小姑娘迷得团团转。齐如月不小了,年芳二十。可也不能“幸免于难”——
晚上,齐如月不是“月奴”,她都待在房内。南厢的房间少得可怜,比起西厢真是小巫见大巫。显然的,凤来客栈招呼男客为上。可她也从未见过有召妓的情形——
齐如月不明白这点,可她也没细问,她只是个“过客。”人家客栈有“性别歧视”也不关她的事。只是那些投宿的单身男客,住在西厢房的似乎退房得早,齐如月常常一早醒来准备要“开工”时,这些男客已人去房空了。
递补而来的,是新投宿打尖的客人。日复一日。
是故,齐如月若想“调戏”一下“寒玉”公子,势必得早些行动,否则脚步慢了些。恐怕再也见不到他。
齐如月替凤来客栈招揽了不少生意。方掌柜的待她如上宾。而且绝对遵照她的意思,“卖艺不卖身”。所以近一个月来,每晚齐如月都睡得很安稳。没人敢来骚扰她。
不过今晚例外。她要去骚扰别人。
齐如月又成了“月奴”,在月上苍穹时分。眼看着月就要圆了,十五已近,是该结束这荒唐的黄梁一梦了。可在结束前,齐如月心有未甘。她非要逼他开口说话不可。
“月奴”又上场了。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西厢房,西厢房一片宁静,连个打呼声也没有。这些男人全睡死了不成!可她无心多管。她只管这个对她视而不见的男子,她连他叫什么都不知道。
月奴轻拍了拍房门。可是没有回应。
当然喽!男子肯定不会出声的。她同他打赌了!只要他开口同他说话,他就得娶月奴!当然,这赌局是月奴一厢情愿设下的。男子根本没同意,也不知有没有听进去!
不开门,月奴也进得去,她可是会武功的人。
何况门闩不过是小横木,怎困得了月奴。她轻而易举地用内力震开了横木。房门顿时打了开来——
室内一片漆黑,月奴燃起了烛火。
但见蓝衣男子坐在床上打坐,他连睡觉“姿势”都异于常人。干么!又不是和尚,睡前还得念经一番。月奴走向前去,男子张开双眼,目光如剑般射来——
看来男子尚未睡着,是在练功不成。
即便夜凉如水,可月奴一点寒意也没。男子目光却透露着寒意。明显地,不希望月奴再越雷池一步。
“我说寒公子,你夜里睡不着是吗?两个人睡比较不会无聊,要不要奴家陪你共度一宿啊——”月奴说着让人脸红心跳的话,换做别的男人,恐怕已耐不住软玉在抱了。偏偏就是有人“例外”。不过如果不是男子的“特别”,“齐如月”也不至于如此胆大妄为,倒追起他来。
人说“男迫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不知对否!今晚就试他一试!月奴一步步地走向男子的床头去——
开口啊!叫我站住,这样月奴就算赢了。没有“把”到他无所谓,开了金口就算成功!月奴毫无顾忌地一屁股坐在男子的床头。对着他笑,不时地抛着媚眼。
男子又闭上了眼。继续练功。
“唉!光会武功有何用,床上功夫行不行啊!要不要我教你两招。你该不会是童子鸡吧?那我得准备个大红红包给你才行!”月奴向男子靠了过去,存心要吃他“豆腐”。
男子动了动身,孤男寡女不宜共处一室。
“说啊!如果你嫌弃我,就说一声嘛,开口叫我走不就得了。”月奴才不是真想同男子上床,她只想他开口。
“我就不信——你可以一句话都不说。”
月奴的手不规矩了起来,男子似乎武功不错,闪躲得很快。可是齐如月也不是三脚猫功夫,上下其手的。
“来嘛,我们温存一下。”月奴说得自己都想笑,如此不害臊的话居然朗朗上口,而且脸不红气不喘的。
男子施展着轻功。忽左忽右地移动着身子。
“相逢自是有缘,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呢?”如果此时男子说出一句“姑娘请自重”的话来,月奴就会停止纠缠了。可是男子偏偏沉默是金,激不出他的话来。
这下子,月奴可是好奇到了极点。
“你不说我就偏要你说,说了你就得娶月奴哦!”月奴再重复了一次“赌约”,但下赌的人是月奴不是齐如月。
月奴软硬兼施的,一副志在必得的模样。
男子仍然守口如瓶,只是目光有些晃动。
“喂!寒玉公子,难道我不美吗?”月奴摆出一个最诱人的姿势,总不至于要到“宽衣解带”的地步。
月奴真有些无计可施了,因为男子的武功在她之上。软的不成,来硬的也不行。月奴有些气馁,想不玩了。
“唉——”月奴叹了口气。坐在床沿。
男子坐在床角,同月奴保持着距离。
“从没见过像你这种男人,这么不开窍——”月奴嘟着嘴,看来她的“饿虎扑羊”招术已不管用了。
“还是你喜欢温柔端庄的女子——”月奴突然想道。望向男子,这一回的目光是柔情似水,没有矫揉做作。
男子原本闪躲的眼睛,不经意地四目交会。也不过是那么一刹那时刻,却似电光石火般。月奴的心仿佛被冲击了一下。她的脸似乎在发烫,她到底在干么——
她怎么混淆了“身分”,居然以齐如月的目光在看他。偏偏遇上男子一对明眸,深不可测如坠入星海般。
这个不爱说话的男子真的很好看。即便他一句话也不说。可就是能够吸引住人的目光,如今被吸引的不知是月奴还是齐如月?若是前者还无所谓,若是后者就惨了。
月奴!是月奴才对。不能是齐如月——
月奴收敛起盈盈的回眸,取而代之的是饥渴的目光。而且目光似火,想把男子吞噬般,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月奴用手轻解着罗衫,决定来一场“色诱。”
当然是假的,做做戏而已。男子闭上眼,非礼勿视。
“喂!我身材不错的,不看可惜哦!”月奴赞美着自己。她的手停了下来,因为男子都没有反应。她好似在同一面墙壁说话般,有点气人。居然如此不给面子!
“我已经全脱光了——快看哦!不看会后悔,遗憾终身。”月奴唬唬那男子,她其实一件衣服也没脱。男子紧闭双眼。定力十足。月奴没辙了,真的碰上了个“柳下惠”。
算了,到此为止吧!不玩了,因为不好玩。
就她一人猛唱独脚戏,而男子却在演“默尉”。但起身前,她仍想再捉弄他最后一次。叫他对她没齿难忘。
“非礼哦——”月奴扯开喉咙喊着。
这下子看他如何同众人“交代”。月奴拭目以待,可奇在西厢房全都没动静,没有人跑过来看“热闹”。
而男子也真沉得住气,不开口“解释”。
“你不非礼我,那我非礼你好了!”月奴没好气地说笑着。这个十足的超级大怪胎。让她折腾了大半夜。
月奴临走前在男子床上又跃又跳的,好似真发生了什么“事”。怎会有这种人,一辈子从未见过。异类……
“好啦,不同你玩了!奇怪,我又喊非礼又‘叫’床的。居然没有半个观众!”月奴心中大感疑惑。
“再见啦!寒玉公子,祝你明天一路顺风,半路遇龙卷风,看你会不会开口喊救命,出声就得娶我喔!”月奴自说自话地要走下床去,可却身子向后仰了去——
天哪!难道男子真要对她“下手”了,他全是装的。
来得太快了!月奴的身子压到了男子。如果不是月奴的身子挡住,依男子的身手是不会“摔”下床去的。男子并未伸手要去拉月奴,转性子垂涎她的美色。他没有!
而是“床”在动,床翻了个“身”。男子感到不对劲,想要飞身而起,可月奴却重心不稳地倒向他来。
他推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滑梯般地往下滑去。
因为他的双眼一直闭着,而且他真以为月奴还衣衫不整。就在这片刻犹豫之间,他的身子已往下坠,连同月奴两人直往下坠去。他不得不睁开眼来,好稳住身子。他看到了,月奴衣着整齐,只是神色惊慌。她并未卸下衣裳。
下坠速度非常之快,男子在下月奴在上。月奴怎也想不到凤来客栈会是一家“黑店”,是否专做“人肉包子”。这下子她明白了。为何西厢房的男客早早不见踪影。
天哪!这一摔,难不成要摔到到十八层地狱去。
如果她今晚不“轻举妄动”,她不会有事的。她在南厢房总是一觉到天明。如今怎么办?她的游戏如何结果,她的“梦”醒得过来吗?还是一连串噩梦等着她。
齐如月啊齐如月,你简直是自作自受,活该。齐如月想不当月奴已来不及了,眼看一个月就到了。她该打道回府去,去当她的齐家名门闺秀,等着九月二十八日到来。
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