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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党我军历史悠久,从八一南昌起义以來,历经红军时期、抗战时期、解放战争时期,山头林立,将星如云,如何平衡可是一门大学问,而刘骁勇虽然是地下党出身,但属起义军官序列,评一个中校已经不低了。
刘骁勇觉得自己这个副司令、副师长是永无出头之日了,与其屈居人下,不如早早抽身,转业到地方当个干部,也好照顾家人。
他打定主意,回去之后就打报告,申请转业。
……
评定军衔的同时,行政干部的级别也在评定,中央评定衔级是费了一番考量的,象陈子锟这样旧军人出身,资历老,级别高,功劳大,但又不适合担任太高职务的同志,采取低职,低衔、高行政级的措施,于是陈子锟被高配为行政四级,相当于国家副职,每月工资四百二十五元。
陈子锟虽身兼数职,但都是虚衔,唯有国家航委主任是实职,这个单位的设立初衷是效仿先进国家,发展民用航空事业,为国家培养后备飞行员和跳伞员,欧美民用航空发展已久,普通老百姓都有喷洒农药的飞机,业余飞行学校也很多,但中国工业不发达,这个航委能做的事情不多,所以陈子锟的大多数时间都在开会,人大的,政协的,民革的,国务院的,数不胜数。
既然航空俱乐部洠芰ι下恚阋桓愫侥J裁吹淖苁强梢缘模伦语吭诹蹑玫慕ㄒ橄拢诒本┮恍┲行⊙Ы⒘撕侥>憷植浚菜阌械闶赂伞
开会之余,就是到处视察,和老朋友打打桥牌下下棋什么,陈子锟的老朋友叶雪峰被授予了少将军衔,目前在总参工作,赵子铭的遗孀叶唯和他生活在一起,赵子铭的儿子随母姓叶,在北京上初中,一家人生活的很好。
在北京过了一段时间,各方面都熟悉了一些,陈子锟才寻了个机会,小心翼翼向周总理提出,想见一见唐嫣。
对陈子锟的请求,周总理并不吃惊,解放战争时期的敌后情报工作他是总负责人,唐嫣和陈子锟之间有旧情,总理是清楚的,探视的请求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他指示公安部,安排了一次探监。
北京功德林看守所,唐嫣穿着便装,头发灰白,表情平静的坐在陈子锟对面,洠в惺诸斫帕停不顾愫茫怨嗜说牡絹硭'有表现出任何的兴奋之色。
“你來了。”淡淡的一句问候。
“我來晚了,小南托我向你问好。”
“小南是个好孩子。”
接下來是长时间的沉默。
门外,哨兵肃立,隔壁不知道有几双耳朵在倾听,唐嫣是饶潘扬反革命集团的骨干,主席亲自发话要办的人,能见一面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你需要点什么?”陈子锟问。
唐嫣笑笑:“不需要什么,我在这里住的是单间,有暖气,有抽水马桶,有充足的纸笔,还能看报纸,条件很优越,我相信组织一定会还我清白。”
陈子锟点点头:“那就好。”
管教人员看看手表,干咳一声。
唐嫣起身:“我该回去了。”
陈子锟也站起來,目送她离开。
唐嫣跟在管教人员身后走出会客室,蓦然回首,嫣然一笑,竟有三十年前的妩媚。
“谢谢你來看我。”她眼中分明晶莹闪烁。
……
时间进入一九五六年,公私合营基本完成,社会主义建设又上新台阶,人民解放军的武器装备也进行了大规模的更新换代,兵工厂开始生产仿苏式轻武器,五六式半自动步枪、冲锋枪、班用机枪等。
陈子锟身为国防委员会委员,有责任关心轻武器生产,他特地前往位于吉林的白城兵器试验中心,亲自验收五六式轻兵器。
五六式半自动仿造的是苏联SKS半自动步枪,十年前苏军列装,现在已经撤装,这种枪装弹十发,有效射程四百米,精度相当好,指哪儿打哪儿,因为采用的是中间型威力子弹,后坐力比汉阳造小很多,枪身大小也很合适中国人握持,陈子锟打了几十发,弹无虚发,简直爱不释手。
“如果抗战时期能有这样的武器就好了。”他大发感慨。
基地领导递上五六式冲锋枪,这是仿苏AK47自动步枪生产的一种连射型轻武器,在部队里装备正副班长,战术作用和以前的冲锋枪一样,所以有此命名。
五六冲弹匣容量三十发,火力猛烈的很,简直赶得上以前的捷克造轻机枪了,不过这枪准头差点,就算是陈子锟这样的水平,四百米外也打不中什么,但在巷战中确实是一把好枪,火力强过使用手枪弹的冲锋枪,机动性强过普通步枪。
班用机枪使用一百发弹鼓,火力炙热,也是一把好枪。
陈子锟还打了五四式手枪,感觉也不错。
过足了枪瘾的陈子锟结束视察,返回北京,在火车站下车之后,登上专车回住所,正坐在车里闭目养神,忽然外面的喧哗惊扰了他。
拉开窗帘一看,一群背着书包的红领巾横眉冷目,正死死揪住一个算命先生,义正词严道:“你这个宣扬封建迷信的神棍,跟我们到派出所去!”
陈子锟乐了,那个狼狈不堪的家伙不是胡半仙么。
第十一卷 新国 第三十二章 不如归去
陈子锟让司机靠路边停车,饶有兴趣的看着胡半仙被一帮学生娃娃推來搡去,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识文断字神机妙算的堂堂半仙竟然落得如此田地,可见他这半仙的金字招牌也不咋地啊。
刘婷察言观色,道:“这位是不是你曾经提过的胡半仙?”
陈子锟点点头:“是他,说起來我们都认识快四十年了,也算老交情了。”
刘婷忧虑道:“现在正严打封建迷信,他若是被这帮小朋友扭送派出所,少不得要劳教几年,我们帮不帮他?”
陈子锟含笑点点头。
刘婷道:“小李,你去处理一下。”
小李是陈子锟的司机,很干练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当即下车走过去,和气问道:“怎么回事?”
少先队员们抬眼一看,这个叔叔穿着军装,浓眉大眼的,肯定是好人,便七嘴八舌道:“叔叔,我们抓到一个反革命,整天在这宣扬封建迷信思想,正要送他去派出所呢。”
小李道:“正好叔叔要去公安局,不如就交给我吧。”
孩子们对视一眼,为首的是个扎羊角辫的小女孩,系着绸子质地的红领巾,胳膊上是两道杠,她看了看停在路边的汽车,这位叔叔就是从车上下來的,这年头能配小卧车的都是国家机关或者部队的高级干部,绝对信得过的人。
“叔叔,那就麻烦您了。”两道杠郑重其事的将已经被麻绳栓上的胡半仙交给了小李。
小李很会演戏,按住胡半仙的脑袋喝道:“老实点!”
胡半仙低着头朝前走,小李在后面押送,一前一后走回马路边,钻进汽车。
“陈委员,别來无恙啊,您这是从哪儿打靶回來的?”胡半仙似乎早有预料,呵呵笑问。
刘婷奇道:“你怎么知道我们去打靶的?”心中更是惊讶万分,陈子锟的日程安排并不是公开的,此番前往白城只有国防委员会办公厅知道,他一个街头算命、穷困潦倒的家伙怎么能知道,难不成真有点本事?
胡半仙耸耸鼻子:“闻到的,陈委员身上一股硝烟味,但却洠в醒绕厝皇侨ゴ虬辛非沽恕!
刘婷心道这人鼻子倒比狗还灵,从白城武器试验基地坐火车回來也要两三日,身上的硝烟味早散了,他还能闻出來,当真了得。
“胡半仙你这日子过的清苦啊。”陈子锟打量一番,胡半仙穿的是布满补丁的旧棉袍,脏兮兮的瓜皮帽边沿一圈白花花汗碱,手指乌黑,指甲缝里藏污纳垢,面颊清瘦,唯有两眼依然清澈。
小李发动了汽车。
“敬礼!”两道杠脆生生一声喊,少先队员们刷的举起右手行队礼,目送汽车远去。
汽车是陈子锟从江东带來的奔驰车,封闭性很好,胡半仙身上一股浓郁的味道散发出來,多日洠丛璧乃岢粲胍赶潞艋煸釉谝黄穑钊俗髋弧
刘婷不动声色降下了车窗,胡半仙却若无其事的伸手进怀里逮起了虱子。
陈子锟道:“半仙,去哪儿?我送你。”
胡半仙道:“洠Ъ覜'院,洠У胤娇扇ム丁!
陈子锟道:“那你这些年怎么活过來的?”
胡半仙道:“睡火车站、桥洞、公园,瞅见机会就给老头老太太算个命测个字,新社会了,我这一套坑蒙拐骗的玩意儿不吃香了。”
陈子锟道:“刘秘书,带钱了么?”
胡半仙一摆手:“谢了,我胡某人做事有原则,从來不白拿人钱财,再说我不缺钱。”
说着摘下瓜皮帽,露出乱蓬蓬油污不堪黏在一起的头发,帽壳里垫着几张大面额钞票,居然是中央银行一九四九年发行的金圆券,上面是蒋介石的头像,还有壹佰万圆的字样。
陈子锟哭笑不得,道:“你要是活不下去,我送你到福利院。”
胡半仙道:“别介,我不喜欢那地儿,你要是真可怜我就请我吃顿饭。”
陈子锟道:“好,回家,我请你吃饭洗澡。”
回到西长安街昔日的姚公馆,今天的陈子锟家,刘婷安排小李去饭馆定了一桌酒菜,等送菜的时间,先让胡半仙洗个澡。
小洋楼里有独立的浴室,浴缸淋浴头俱全,锅炉房供水,二十四小时热水不断,雪白的毛巾,喷香的胰子,胡半仙把脏衣服扒了,先放了一池子滚水,把身上的陈年老灰泡软了,然后拿丝瓜囊猛搓,一条条粗大的污垢落在地上,触目惊心,洗了四十分钟,愣是将一块新香皂洗的只有指甲盖大。
换下來的衣服是不能再穿了,小李开车出去买了一套中山装,连同衬衣皮鞋,胡半仙穿上新衣服,走出浴室,焕然一新,和刚才那个龌龊猥琐的算命先生简直判若两人。
陈子锟道:“半仙风采依然啊,我估摸着你该有六十岁了吧,看起來还像四十多的人,真是驻颜有术,是不是有什么仙法,不妨赐教一二。”
胡半仙笑道:“我是道家出身,这些都是小菜一碟,就怕你不敢学。”
陈子锟道:“有何不敢学?”
胡半仙道:“一年不洗澡,你能做到的话,我就教你。”
陈子锟呵呵一笑,不再提及此事。
正好酒菜送到,全是鸡鸭鱼肉的硬菜,还有半斤饺子,一瓶二锅头。
胡半仙双管齐下,左右开工,嫌筷子不过瘾,干脆下手抓,一手拿着鸡腿,一手端着酒杯,滋溜滋溜的喝着二锅头,啃着鸡腿,时不时捞一个饺子囫囵吞下,咂咂嘴道:“要是能來点东來顺的羊肉,全聚德的烤鸭,小肠陈的卤煮就美了。”
陈子锟道:“你想吃的话,晚上我请。”
胡半仙打了个饱嗝,用油手擦擦嘴:“人生岂能尽善尽美,要留些余地才好,我饱了。”
再看桌上,风卷残云一般,基本上洠O率裁础
胡半仙道:“陈委员你是个好人,我不白吃你的这顿饭,这样吧,我免费送你一句话,将來你会用到。”
陈子锟道:“愿闻其详。”
胡半仙摇头晃脑道:“但见悲鸟号古木,雄飞雌从绕林间。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
说完这段洠窙'脑的话,半仙长笑着大摇大摆出了陈家,扬长而去,再不回头。
刘婷一手掩鼻,另一手两根手指提着胡半仙的旧衣服走过來说道:“你这位半仙朋友的旧衣服味道太冲了,布料也糟了,扔了吧,咦,他人呢?”
陈子锟道:“走了,留下一句话报答咱们。”
刘婷惊讶:“什么话,抵得上一顿饱饭一个热